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1章 不該存在的是誰?

關燈
是活人、死人, 還是……紙人?

白靈好笑的發現,他現在再聽到誰“不是人”“是紙人木人傀儡”,已經能泰然處之了。

佘姐震驚了一會兒,氣的脫口而出二十來字臟話,其口音之洗腦,白靈聽完後差不多不會說普通話了。

謝崇森抑制住隊裏兩個暴脾氣沖上去打人的沖動:“靜觀其變。他們發現我們發現他們後,還會采取措施, 只不過現在,我們由被動變成了主動。”

白靈輕聲道:“我有一個猜想。門口燒的,或許不是寒衣節的火堆,而是其他什麽東西……”

其他的什麽東西呢?

佘姐一時沒明白他隱含的意思, 深入一想,立刻變了臉色。

亂入這個村的普通人去哪了?九十九鎖嬰陣消耗極大,這荒山野嶺哪有那麽多天材地寶, 索性就地取材……

進而一想今日的“失蹤案”,還什麽“分身”, 怕不是用紙人障眼法, 把人哄騙來這破村子!人在接觸紙人時, 定會被吸取陽氣,造成精神恍惚,而趁著三魂不穩, 將魂魄吸取, 再吊來此地……

這村子藏了東西。

為了維護九十九鎖嬰陣, 不怕興師動眾, 引來天師,這樣大的代價一定要有同樣大的產出。附近村裏失蹤的農婦,怕是最近處符合他們八字要求的人,倒給了他們突破口。

謝崇森在出門前,倒是研究過那失蹤農婦的八字,可惜她家人不知曉她具體出生時辰,只能得出前六字。

八字以年為根,月為苗,日為花,時為果;若無時辰,就相當於果沒了,果通俗來說,代表了人後半生的禍福。

好比生於冬天的人,前六字若無“火”暖身,時辰的後兩字就尤為重要,關乎生死之大事;生於夏天,前面六個字,不見水解燥亦同此理。

而這農婦,正是夏天生辰,卻前六字無水之人。

其餘並無特殊之處。

農婦已年過半百,要說後兩字無水,怕也難平安活到這歲數,謝崇森便未做他想,現在看來……

李雪聞也想到了這點。他洞察力高,掐算八字直覺很準,此時手決飛快,嘴中喃喃:“如果是普通失蹤,這是一個坎,但若關乎性命,或許是她命中缺水的劫難了。”

氣氛一時靜了,白靈不懂他們說的,他一直在警惕環境變化。

外面的天黑蒙蒙的,不可名狀的濃霧緩緩彌漫、擴張,已是可視度遠低於兩米,屋檐上剩餘掛著的紙人,都要走的極近才能看清了。狼眼手電強光掃過,也只能照亮一支光束,叫什麽來著?他絞盡腦汁想,對,丁達爾效應。

“咱們最好快點離開這裏,”他不安的提醒,“看看環境。”

一行人徑直向“空屋”走去。

背後,嬰魂在烈烈藍焰中燃燒,嘶鳴,掙紮;那股灼燒去束縛的痛苦,最後轉化為釋然的長鳴。縷縷白魂於火光中升華,凝聚成一個個嬰兒的模糊輪廓,留下在世間的最後一聲銀鈴般的笑,便超脫了。

這樣大的陣勢,既是在警醒暗中人,也是在高調宣布“我們並非忌憚你們的詭計”。

不知是否是錯覺,嬰兒嘶鳴聲消失後重歸寂靜的那一秒,白靈感到了環境溫度的上升。

空屋的門開著。

李雪聞伸手撿一個小石子進去,清晰的蹦跳聲夾雜回音傳來。

“Wo ist eine lange Nadel…… ”

“什麽?——”

白靈對聲音極其敏感,在詭異的童聲響起時,立刻望向聲音來源。

卻見一行身著怪異白色短袍的孩子,高捧著托盤,面無表情的從荒村深處走來。

他們約莫五六歲年紀,頭發淩亂,眼窩深邃,在寒風中單薄的白袍包裹中搖搖欲晃。而他們神情呆滯麻木,還帶著幼兒肥的胳膊將銅制托盤高高舉在頭頂,那托盤裏……

是玻璃罐子?

“Wo ist eine kurze Nadel”

“他們還有沒有人性,他媽的操縱一群孩子!”李雪聞瞬間眼就布滿血絲,要向上沖去,被佘姐一把拉住,“你放開我,艹……”

“冷靜!”佘姐放低聲音厲喝,“先看看他們在做什麽!”

“英語,日語?不,是德語,”白靈喃喃,“時針在哪兒……分針在哪兒?”

白靈竟然聽得懂德語,這一點他自己也意外,他對上謝崇森覆雜的神情,輕輕搖頭:“我只會直譯,或許內裏還有其他意思。”

慘白幼童嘴裏齊齊反覆唱這兩句話,像是沒看見屋檐下站著的一行人,徑直走向了荒村的另一邊。

那兒是來時的公路,可現在望去,濃郁霧氣中,只有一些光怪陸離的黑影。

清脆的童謠是寂靜下唯一的聲音,他們發音十分標準,結合眼窩深邃、面色慘白無血色的長相,很有可能是白種人、抑或混血,他們身影遠去後,單薄的白袍久久殘存在人的視網膜中。

“一、二、三……九個,”白靈喃喃,“這數字有深意嗎?”

李雪聞等不下去了。他大力掙脫佘姐的阻攔,沖向隊伍中墜在隊尾的小孩。

那是個小男孩,似乎年紀最小,要比前八個個子矮半頭,走路也搖搖晃晃的,可即便如此,仍四肢僵硬,如遵循代碼運轉,麻木機械的向前走。

李雪聞一把要去抓小男孩高舉著的胳膊,可令人詫異的事發生了,李雪聞的手直直穿過小男孩的肉胳膊,差點被自己沖力帶倒在地。

“這……這不可能!”

李雪聞不信邪,反手又去撲小男孩,可沒用,孩子們還按照之前步伐整齊劃一的前行著,甚至沒有因為變故放緩。李雪聞的胳膊又穿過小男孩的身影,他清晰的看到,那慘白單薄的身影,像一團霧氣,又似無機質的屏幕投影,打散又於冷空中凝固。

孩子們的身影消失在了霧氣中。

這是真實嗎?還是暗中人想讓他們看的東西?

失蹤的人群中並沒有外國國籍者,更不用提這般年紀的小孩,不然一定會引起國際範圍的軒然大波,可不是派出所監視“遇見分身者”就能暫時壓制事態的了。

白靈對詭異童謠的歌詞在意極了。

其實不能稱作“童謠”,單純跳躍的節奏,重覆的旋律,更像在吟詠咒文。如果是不懂德文的人,很有可能將其理解為梵語或拉丁文。

時針、分針……是指代什麽?時間嗎?

白靈腦中突兀的閃過原戊青方墓中飛天的詭魅笑靨來。她的身後,降三世明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其餘手臂各執一器,又有兩手雙掐蘭花指,那蘭花指另一個角度,竟好似狐貍的臉……

不,白靈深吸一口氣,現在不是想那個的時候。即便是咒文,也不可能毫無意義,一定有線索在裏面。

李雪聞愈發焦躁起來,他能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受了環境的影響,卻難以控制自己。他難耐的擡腳踢向旁邊的樹,瘦弱樹幹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落下一地枯葉,這不幹脆的聲音讓他更加焦慮,他來回在院子裏踱步,不住大力用手撓頭,口中難耐的低吼著。

佘姐被他的狀況嚇得不行,她擔憂的望向謝崇森:“雪聞他難道……”

謝崇森沈下眸子,從懷裏掏出清心符,甩向李雪聞的額頭,可說時遲那時快,李雪聞眼中血光一閃,竟是擡手把符咒劈碎在地!

“李雪聞!”佘姐不敢置信的出聲,“你清醒點!”

“我,我……呃啊!”李雪聞因厲喝清醒了一瞬,眸子閃爍不定,似乎在罹患巨大的痛苦,他知道自己剛才的做法是不對的,手顫顫巍巍的伸向懷裏,好像要掏什麽,卻硬生生半路止住了。

謝崇森大步上去,不顧他掙紮和咆哮,死死掐住他的喉嚨,又從懷中掏出一張血色符咒,用食指與拇指捏碎成塵,倒入李雪聞嘴裏。

李雪聞痛苦的掙紮,甚至攻擊謝崇森,均被抑制,終於將近一分鐘後,恢覆了清醒。

他大口大口的靠在樹上喘氣,面露後怕:“我剛才差點……”

白靈剛要說些什麽,突然舌頭一陣刺痛!

這痛不久前剛經歷過,太熟悉,也太痛苦了,刺痛從舌頭瞬間遍布全身,讓他一聲痛呼都發不出來!

但這痛只發生在千分之一秒間,便消失了,白靈驚魂未定的捂著嘴,難以分辨方才是幻覺,還是現實。

他很快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他聽到一個聲音,那樣突兀又理所應當的想起在腦海。

“我來了。活得太久,總有各種各樣事兒纏繞著你……小朋友,‘事件’終於要開始了。”那低沈又沙啞不似人聲的聲音說,“所有人都準備好了。”

白靈很想詢問你是誰,答案呼之欲出,他很快轉移到另一個註意點:“什麽事件?”

他這話是出聲說的,三人全扭頭看他:“你在和誰說話?”

“我在和……”白靈猛地失聲,那個詞匯盤桓在喉嚨,卻無論如何都發不出來,他驚懼的“啊、啊”了幾聲,在謝崇森越來越嚴肅的眼神裏,露出一個苦笑,“我在和自己說話。我,我在想那幾句歌詞的意思。”

謝崇森定定的對著他恍惚的眼看了一會兒,突然半蹲下身子,捏住了他的下巴,示意他張開嘴。

大手的指尖很溫熱,灼燒了冰涼的皮膚。

在那一瞬,白靈腦中閃過了很多思緒。

他突然又想哭了,只一句突兀的話,一絲不合常理的表現,謝崇森便察覺到他情況不對,換作世界上的誰還能了解他如此呢?

可他潛意識裏,又有一個矛盾的想法:不要讓謝崇森知道。

不要讓他知道,是你搶奪了胡太奶的客仙,盡管事實並非搶奪而是別的什麽;不要讓他知道,你陷入了或許危險的境地,盡管這境地或許與當年李家一事有密切關系……

最後,白靈垂下了眼,他輕輕擺擺頭,掙脫了謝崇森的手。

他明白,他只需一個眼神,一句話,謝崇森便會出手,為他鏟平一些危險的事情,可他這次不想。

他沒有看見,謝崇森的眸子,一瞬湧現出許多負面情緒。

“我沒事,”白靈勾起一個一如既往的甜笑,“就是,有點兒冷。”

謝崇森沒再說什麽,只是大手溫柔的搓了搓他涼透的小臉。

白靈又掩飾性的撒嬌道:“快點解決,快點回去啦。”

“嗯。”

待謝崇森起身,打頭向空屋中走去,白靈冷靜的在腦中說:“我同意和你合作了。但你是不是該拿出點兒誠意來?比如……其實你知道我的身份這件事?”

巨狐笑了。

那陰邪詭魅的笑聲直直襲向白靈思維深處,就好似這笑容並非巨狐,而是白靈自己在笑似的。這個想法讓白靈一陣惡寒,便聽巨狐悠閑的出聲:“我還在想你什麽時候會問我這件事兒。可惜,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它話鋒一轉:“不過這些日子以來,我想你多少也能察覺一些了……你是‘不該存在這個世界’的人。”

“什麽意思?”白靈難耐的聲音顫抖,“我,難道我就是李家當年硬生生用覆活大陣‘造’出來的人?可我還能記起零星的生前記憶!”

“不,你不是,”巨狐輕快的回答,似乎白靈這模樣讓他心情好極了,“你們卻也沒什麽差別。或者說,你比他,還要更……”

“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