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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格格(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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瓔珞笑嘻嘻地道:沈壁,她絕對不簡單,你看看多少男人對她死心塌地,還都是有權有勢聰明覆雜的男人,連油鹽不進的李玉都被她收了,她可不是只有容貌和好性子。傅恒道:我是看不出她真的有那麽多心計,你們倆倒是配合的好,我看是你把她帶壞了。瓔珞笑起來,道:才不是我!我不是和你說過,我覺得她也是為了皇上,她對皇上是很好的,和姐姐當年一樣,所以李玉才一心向著她。我覺得她和少爺你挺像,就是特別聰明,特別有靈氣,教人喜歡。姐姐也是這樣,可惜她對人太好,不會保護自己……傅恒把她抱著,笑道:我們瓔珞也特別聰明特別有靈氣!人人喜歡我們瓔珞!瓔珞笑道:謝謝!

傅恒又道:所以隆兒定也是特別聰明特別有靈氣!瓔珞知道傅恒特別寶貝這兒子,從兒子出生便這樣,說不了兩句就要提兒子,在家看折子的時候,還常常抱著他看,有時講折子給他聽。因此便笑道:你給隆兒講折子,不是對牛彈琴麽?傅恒道:我的兒子,他只是還不會說話,阿瑪說的什麽,他心裏都是明白的,你沒看他經常盯著折子看。

瓔珞大笑起來,道:傅恒大人真是王婆賣瓜,不知羞羞!姐姐要是還在,也得笑話你!說著便刮他的臉。傅恒把臉一讓,抓住了她的手,瓔珞閉上了眼睛,等傅恒來親自己,傅恒卻將她的手放了,道:我要去看隆兒了。說著便走了。瓔珞看著他的背影直笑,心想:這是生了兒子,我及不上兒子了!心裏卻像打翻了蜜糖罐子一樣,只覺得這世上什麽歡喜都及不上傅恒和兒子。

待她走近兒子的屋,只聽裏面歡聲笑語,小家夥咯咯直笑,她打開暖簾跨入門去,見傅恒和珍珠乳娘一起,在裏間給他洗澡。此時已是隆冬,就快過年,屋裏燒著兩盆炭火,十分暖和,福隆安已經快四個月了,是個大胖小子,他由乳娘扶坐著,珍珠在給他洗,傅恒卷起袖子,撩水淋在他頭上,他覺得十分好玩兒,所以咯咯直笑。

傅恒見她走進來,便向她一指,笑對兒子道:隆兒,你額娘來了。額娘這兩個字似乎在孩子小小的心裏意味著什麽,他又咯咯笑起來,瓔珞也笑嘻嘻地走上前去,對珍珠道:我來。於是便蹲下去接著給他洗澡。觸摸著他細嫩柔軟的皮膚,心裏說不出的喜歡,對他道:隆兒,有沒有想額娘啊?福隆安又咯咯直笑,直打水。傅恒笑起來,對瓔珞道:他最喜歡的還是你。乳娘也笑道:兒子就是粘額娘。瓔珞笑看著兒子,手中不停,心想:傅恒說的沒錯,隆兒就是這世上最漂亮最可愛最聰明的孩子!

澡洗完,夫婦倆全身都是大片水漬,於是回去換衣服,叫珍珠包好了福隆安送來。待二人換好衣服,珍珠抱著福隆安也過來了。瓔珞將他抱在懷裏,他睜著大眼睛看著瓔珞,瓔珞心裏歡喜,親了親他的眼睛,他便笑起來。夫婦倆逗弄了一會兒,又逗得孩子咯咯直笑,瓔珞見孩子打了一個小哈欠有點困倦,便遞給傅恒,要他哄兒子睡。

傅恒本來橫抱著福隆安,但他似乎不怎麽舒服,扭來扭去睡不安穩,所以傅恒便豎著把他抱在肩上,讓他的頭擱在自己肩膀上,然後輕輕地拍他,過了一會兒,他便睡沈了。瓔珞笑道:他最喜歡阿瑪抱他睡。傅恒也笑著低聲道:小聲點兒。說著把孩子輕輕橫抱過來,輕輕貼在自己懷裏。

瓔珞看著福隆安白嫩的睡臉,俯身在兒子額頭上親了一下,道:叫珍珠來抱走吧?傅恒道:我再抱一會兒。福隆安已非常沈了,快二十斤,抱著他睡覺一點兒也不輕松,但傅恒總喜歡這樣,瓔珞便由著他。傅恒攤開桌上的書來看,瓔珞坐在一旁給福隆安繡衣服上的花樣,對傅恒道:葉大夫說生出來長得快,果然是這樣,那時候生出來,額娘還覺得他太小。傅恒一笑,道:額娘說什麽,你別往心裏去。說著親了一下兒子的小臉,看著他,低聲笑道:隆兒才不小,隆兒是阿瑪的大寶貝!

這一日,弘晝向皇帝告假,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要在家裏歇息一日,然後巳時末便到了萬泉莊那宅子的後門,他穿著便服,和一個親隨各騎一匹馬,下馬後敲門進了那宅子,親隨就把他的馬牽走了。

在後院兒裏等到午時二刻,才見袁春望現身。袁春望將他帶到一個院子裏,待弘晝進屋後,出去關上了房門,弘晝不禁心裏怦怦直跳,定睛看去,那拉氏坐在那邊對他微笑,珍兒站在一旁,他不覺松了口氣,走上前去,跪下請安。那拉氏看著他,微笑道:王爺起來坐吧,天兒冷,王爺冒著風寒久等了。弘晝站起身來,笑道:皇嫂言重了。待弘晝坐下後,珍兒給他端了茶過來,他輕聲道:謝謝。珍兒於是嫣然一笑,退回內室去了。他這才看著那拉氏,只見她一如既往,沒什麽變化,氣色很好,眼角眉梢都是喜氣,心裏不覺安慰和喜悅,道:恭喜皇嫂生了五格格,這如今也是皇兄的長女。

那拉氏心裏高興,道:謝謝王爺,家裏都好吧?弘晝道:好,謝謝皇嫂關心,永瑛受了點風寒發燒,所以德雅在家裏照顧,就沒來給皇嫂送行,皇嫂原諒。那拉氏忙問了幾句孩子,弘晝也一一說了,見她似乎並不擔心自己和她久坐被其他人發現,也不著急打發自己走,心裏更加覺得高興。於是便說起這次秋圍,特別是察哈爾會盟,皇帝要容妃和色布騰巴勒珠爾結為姐弟的事,然後說了自己的想法。那拉氏有點兒意外,但點點頭,道:王爺考慮的對,這容妃,其實本宮沒放在心上,皇上要著她絕對是有其他的目的,從她一來便看出來了。皇上寵著她也罷了,比寵著其他人強。

弘晝喝了茶,笑道:是,皇嫂不必操心,既然這容妃不會有子嗣,不足為慮,那時看了皇嫂的信,我早沒放在心上了。宮裏遲早都會知道的。五阿哥畢竟不是她親生的,若有一天她失寵了,皇兄也就把五阿哥收回去了,皇兄心裏都有數。那拉氏一笑,道:她無子,又不管事兒,就是封了貴妃,也不過是個金屋藏嬌的主兒。

弘晝道:皇嫂說的是,以前的高貴妃比她還強些,還有高鄂黨高斌高家,回疆那些王公成不了氣候,現在京中,手腳都被捆住了。那拉氏哼了一聲,道:高斌年前死於任上,皇上今年又撤了他侄子高晉的江寧織造一職,高家再不是皇上的親信,已勢衰,就是因為沒有皇嗣,不然高貴妃就是走了,皇上也得想想孩子,那個時候皇上是很寵她的,可惜啊,是曇花一現,死不瞑目。弘晝一笑,道:純貴妃獲罪被誅,六阿哥又不出眾,皇嫂擔心的就是五阿哥罷?

那拉氏道:皇上喜歡永琪,這個孩子也爭氣,本宮看著也喜歡。但永珹馬上要娶阿裏袞的女兒了,阿裏袞和太後是一家,雖說兩家都曾獲罪,終是比鄂弼強些,永珹算是長子,皇上和太後自然不會虧待。弘晝道:好教皇嫂得知,雖然江寧織造皇上派了富察家的遠親托庸,阿裏袞年後便要入軍機了,補軍機的缺。

那拉氏聞言十分高興,道:看來,皇上自有考量,我們可以放心。軍機目前人少,王爺是不是應該向皇上舉薦幾個?弘晝會意,忙道:皇嫂說的是,臣弟也是這麽想的,已擬了幾個人給皇兄,傅恒定是舉薦漢臣。那拉氏哼了一聲,道: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如此不避忌地親近漢人,富察家根基深,他倒是不怕滿八旗說話。弘晝哂笑:他自己就娶了漢女。然後兩人對望一眼,會心微笑。

二人又說了約莫半個時辰,弘晝才告辭。那拉氏道:本宮不能常常見王爺,王爺一定要保重身體,在皇上面前小心行事。弘晝留戀地看著她,道:皇嫂也保重,一切有臣弟,您放心罷。袁春望就守在門外,於是被叫進來帶弘晝去了。珍兒才走上來,道:娘娘,和親王比皇上對您好百倍,您卻一門心思對皇上,奴才真是不明白。那拉氏一笑,道:你是不明白。那依你說,本宮又該如何?我和他又能如何?珍兒一時語塞,過了一會兒,道:奴才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娘娘何苦對皇上那樣在意,除了容妃,這位新令嬪他早就寵幸了,宮裏卻一直不知道。

那拉氏道:本宮是不知道,容妃也未見得知道。珍兒點點頭,道:她連孩子都懷不上,皇上自然更不會告訴她了,外面看著沒事人兒似的,也不知她心裏究竟急不急。正說著,袁春望進來了,聽見了二人最後說的話,便笑道:依奴才看,皇上誰都不說,正是為了顧念娘娘,因為娘娘先有的孩子。拉氏溫婉地一笑,她覺得袁春望說的有道理,她一直也有這個想法,心裏不覺甜蜜。珍兒道:王爺對福晉是很好的,雖然他有好幾個妾,他所有的孩子都是福晉生的,這比皇上可強多了。袁春望一笑,道:王爺怎麽能和皇上比,王爺是王爺,皇上是皇上。那拉氏也笑道:你說的對,皇嗣是越多越好。但珍兒說的話讓她心裏十分的惆悵。

正說著,突然聽外面一個太監問道:皇後娘娘,舒妃娘娘已用過午膳了,問娘娘什麽時候可以上路?三人笑著對望一眼。袁春望在屋裏道:娘娘還在午休,別在這裏大呼小叫的,該走的時候,自然會去告訴你們。外面那鐘粹宮的太監嚇了一跳,忙道:是是,打擾皇後娘娘和袁總管了,奴才有罪,奴才告退。立刻走了。那拉氏這才叫傳膳,匆匆吃了,才叫儀仗和隊伍浩浩蕩蕩地啟程往圓明園而去。

弘晝出了宅子的後門,走了一會兒,走到大街上,進了一家酒樓,他的親隨等在那裏,見他進來,立刻便走上來。他說自己要在這裏用飯,叫他也自己用飯,然後要了樓上的雅座,自己上去了。弘晝點了四菜一湯,看著卻毫無胃口,這郊外小鎮的酒樓頗為簡陋,好在還算幹凈。他於是拿過酒來,自斟自飲。天寒地凍,燒酒灌入喉嚨裏,十分的辛辣,他被嗆得淌下淚來。默默地坐了一會兒,想起那年,額娘抱著還小的他道:孩子,你不能爭,不能爭。自己還問了一句:為什麽?然後他笑起來,道:為什麽,為什麽……然後輕哼了一聲,搖了搖頭。

一時又想起,額娘死了以後,自己說去為皇考守陵,皇帝攔著不讓他去,說要他振作,說他是自己的兄弟,是大清的和親王。然後他又一笑,道:兄弟?和親王?就是個笑話!笑話!然後將酒壺裏的酒全部倒在自己嘴裏。接著又笑了一陣,覺得心裏暢快了不少,隨便夾了幾口菜吃了,才整整衣服,走下樓去,叫親隨回了前茅家灣的宅子。

回去以後,直接去了吳德雅的屋子,佟海安也在那裏。二人見他一身酒氣從外面回來,都吃了一驚,吳德雅心裏有數,忙和海安一起扶著他上床,弘晝笑道:緊張什麽?我什麽也沒幹,我能幹什麽?海安不知道他今天去做什麽了,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吳德雅道:王爺,您歇會兒,醒醒酒。說著示意海安去廚房叫煮醒酒湯。

海安走了以後,她坐在床邊,拉著弘晝的手,問道:和皇後娘娘說的怎麽樣?弘晝道:該說的都說了,沒事兒。永瑛怎麽樣?吳德雅道:宮裏王太醫來看過,說不要緊,喝了藥,睡了,王爺放心。弘晝點點頭,一把抱住她,她掙紮道:王爺,王爺!放開!您喝多了!這時候海安回來了,見此情景,忙要退出去,吳德雅立刻叫道:海安,別走!又使勁掙紮。弘晝放開了她,道:海安也不許走,其他人下去!丫頭們立刻全下去了,最後一個出去的帶上了房門。海安心裏十分難堪,看著吳德雅,吳德雅哼了一聲,道:你還不過來。海安於是走過來,慢慢坐在床邊。弘晝起身,從中間抱住了她們倆。

弘晝左擁右抱了一會兒,很快就睡著了,什麽都沒發生,吳德雅明白他昨晚因為今天要見那拉氏,興奮得一夜未睡,不覺長嘆了一口氣,給他蓋上被子,將自己外衣扣子扣好。海安也扣好外衣,然後走下來,跪在她面前。吳德雅心裏有氣,但她知道這不是海安的錯,把她拉起來,道:和你沒關系。

海安看看床上的弘晝,低聲問道:福晉,王爺這是為了誰?吳德雅本不該說,但心裏實在憋屈得慌,冷笑了一聲,恨恨地道:宮裏那位。海安聞言,頭頂響起了一個炸雷,宮裏那位,她自然知道,和王府交好的只有承乾宮皇後。她臉上白一陣紅一陣,明白了自己和弘晝的第一個晚上的所有事,不覺流下淚來。

吳德雅心裏正自惱恨那拉氏,見海安流淚,心裏一酸,覺得自己和她其實一樣,並不比她強,不覺長嘆了一口氣,惱恨都消散了,對她道:這件事你絕對要守口如瓶。海安點了點頭,道:福晉放心。福晉,您放海安走吧。海安沒有孩子無牽絆,海安不想在您和王爺之間,讓你們為了我不高興。吳德雅道:海安,王爺這麽喜歡你,是他不會放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弘晝在裕太妃死後說去給先帝守陵,皇帝不允,還有弘晝小時候的事,這些都是延禧裏的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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