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臣看著錢寶臉上的堅決，不肯對視他的表現，心越來越涼，就像是被人伸進胸膛，直接撕裂了他的心，這種悶在胸裏的痛讓他淚水越來越多，直到泣不成聲。

他固執的想把錢寶摟進懷裏，想感覺到她的存在，卻一直被她的雙手阻擋著彼此之間的距離。

穆臣不敢使勁，怕弄傷她，腦子裏反覆的回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又讓她有了什麽錯覺，覺得他要的很多？

錢寶不敢擡頭看他，怕看見他那副快心傷致死的模樣讓她心軟，原本心底就有愧疚，再多看他幾眼，大概她會選擇將就。

跟他結婚，兩個人一起過下半輩子，然後在他的管轄範圍內忍耐著。

想到這裏，想到他平時的不信任，想把她束縛在他的視線範圍內的那些做法，心又硬了幾分，從他懷裏掙脫出來，背抵在廚房的門框上，低垂著頭，“對不起。”

“別跟我說對不起，求你。”穆臣帶著哭腔，用最卑微的口吻祈求著她能回心轉意，可他太了解錢寶了，一旦她打定主意，誰都沒法勸解。

他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不能沒有她的心，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她回心轉意，只能一遍遍的重覆，“我求你好嗎？我也不逼你結婚可以嗎？你可以繼續考慮下去，一直考慮下去。我只求你別離開我。求你……”

穆臣越說錢寶越難受，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有一些輕松感，因為她終於說出來了，又有濃烈的愧疚，最初她希望他們走到人生的盡頭，當他牽住她的手，緊緊的牽住，她卻要甩開他。

她知道愛一個人，卻被迫離開那個人，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她已經經歷過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讓穆臣經歷一次。

可是，她真的能忍受這樣的穆臣嗎？一點誤會只會哭，不管真的假的，是否有什麽事情，先懷疑她跟別人有染。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難受的讓她抵消了他所有的好。

其實最過分的還是她吧？

她現在想說的只有對不起，太多的話堵在胸口不知道如何說出來，告訴他我不喜歡你哭，不喜歡你管就像是管犯人？

這樣的話說出來，他只會一遍遍的承諾會改，然後變本加厲。

穆臣反反覆覆的乞求著錢寶改變心意，可越看她沈默的模樣，心底越涼，整個人都感覺到有些暈眩，恨不得現在就能死去。

錢寶完全不敢跟他對視，只能垂著頭看地板，提醒自己，真的長痛不如短痛。

等穆臣的聲音越來越輕微，她才緩緩擡頭看著淚流滿面的他，抿了抿嘴角，深吸一口氣，“我曾經想過跟你結婚過一輩子。”

這句話讓穆臣從暈眩感中掙脫出來，滿懷期待的等著她的下文，明知道希望渺茫，可他依然想抓住那一絲縹緲。

“可是，相處了這麽一段時間。我們有很多矛盾，變得越來越冷淡。甚至我有時候會覺得厭煩。”錢寶終於把話說了出來，鼓足勇氣盯著他的哭紅的眼，“我們走不到最後了。因為我厭煩了這樣的相處方式。我們彼此都小心翼翼配合著彼此，可是誰都不快樂。”

“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就快樂。”穆臣哽咽著說出這句話，還懷揣著那麽一點點期待，“只要你在，我永遠快樂。”

“我曾經聽人說過。太愛一個人，反而走不到最後。因為愛所以卑微的改變自己，把對方放在心尖上，小心的呵護著，就像是伺養一朵嬌花。可是愛情要經過許多風吹雨打才能歷久彌新。”

錢寶的話讓穆臣往後退了幾步，扶著窗臺，楞楞的看著她，“你……”

“你在乎我，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很愛我。可是你的在乎你的愛都像是枷鎖，沒有給我幸福的感覺，你懂嗎？”錢寶狠下心，擡頭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出了這些話。

刀子般的字眼讓穆臣感覺自己正在被千刀萬剮，晃了晃腦袋，讓自己能稍微冷靜一些，找回思緒，努力說服她不要離開他。

可他滿腦子都是，“她不要我了，我怎麽辦？我能怎麽辦？我不能沒有她。”

許久後，他終於找回了一點點思緒，很艱難的詢問：“是因為那個邢少澤嗎？”

錢寶楞住，沒想到他會這麽想，很快毫不猶豫的搖頭，“不，跟他沒關系。他比我小七歲，我不會選擇這麽小的男孩。我跟他真的沒什麽。”

“可你們今天還在聯系。”穆臣自嘲的說出這句話，頓時閉了嘴，他知道自己真的完蛋了，錢寶最恨他翻看她的手機和電腦。

錢寶反應過來了，他又看了她的手機，心裏騰起一股怒氣，壓過了那股愧疚，說的話更狠了，“你瞧。你總是把我當成犯人看管著！誰能爽？！”

“是我，我不該。我……”穆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又實在找不到能反駁的理由，最終露出自食其果的苦笑，扭頭看向窗外一片黑暗，“為什麽。到底為什麽？我真的很愛你，很愛，很愛。”

“穆臣。好聚好散吧。你知道的，我是個很幹脆的人。說分手就分開，絕不拖泥帶水。”

錢寶的話就像是重錘狠狠的錘中了穆臣的胸口，他捂著心臟位置，閉著眼讓淚水不斷滑落，微微張嘴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麽，許久等不到她關切的語言，才輕聲回答：“我，明白。”

內心不斷的唾棄自己，到了最後他除了放手，竟然不知道還可以如何挽留她，笨拙如他的人，是真的不值得擁有愛情吧？

“今天太晚了。”錢寶知道他之前跟朋友合租的房子，已經給了別人，現在把他趕出去就相當於讓他留宿街頭，雖然她知道就他的經濟條件，完全不會留宿街頭。

可內心還有那麽一點擔憂，怕他這樣出去出什麽事，如果他真的出事，她一輩子都會愧疚的。

“等你找到房子，再搬出去吧。”錢寶知道他特別的正人君子，兩個人說清楚分開，就算躺在一張床上，他都絕不動手動腳。

“不必了。”穆臣站直身體，顯得滄桑了幾十歲一般，“我今晚就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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