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奇犽問伏黑甚爾有關他兒子的訊息的時候, 這個男人用理所當然的口吻回答：“哈？我怎麽知道？”

奇犽接觸到的上一段放養關系父子情的還是小傑……但金·富力士在無賴程度上明顯遠不如甚爾。

問起居住地，甚爾說不記得了，問起學校, 甚爾說你們有病吧，住處我都不記得了學校我會記得嗎？

誰能想到幫一位父親去接他的兒子都需要事先對這些事情展開調查呢？

伏黑甚爾，真有你的！

下午三點，埼玉縣，城東某小學。

上課鈴剛剛響起。

“伏黑惠怎麽做到的，一年級就學會了翹課這種高級技能？”

奇犽從教務處出來，拿著剛從老師那裏問到的聯系方式試圖給對方打電話, “你說他會接電話嗎？”

五條悟正坐在外面的長椅上四處望，現在是上課期間, 煩人的小孩全部被關進了教室。

他們找遍了學校的各個班級也沒找到伏黑惠的影子，問老師的時候也得不到確切的答覆。

“那孩子逃課我們也很頭疼, 也嘗試過聯系家長, 但是沒什麽作用。”教導主任按著太陽穴這麽解釋道，“事後我們問起伏黑同學只得到一個‘沒關系, 課程是跟得上的’這樣的回答。”

好熊一孩子！

五條悟和奇犽不約而同地選擇性遺忘了自己六歲時候是什麽模樣。

“從叛逆這個層面來看還真的是兩父子啊, 都相當不講道理。”五條悟不放過任何一個表達自己偏見的機會，他站起來, “你先打電話試試看，打不通的話我們去他家門口等人？”

“聽你的描述感覺我們像是人販子一樣。”奇犽一邊等待電話接通一邊吐槽, “聯系不上的話就這樣吧, 我在學校等，悟你去他家門口等, 等到人之後再匯合, 怎麽樣？”

“可以。”五條悟想了想, “七點截止。”

雖然是這麽約好，但在放學後一個小時都沒等到消息的奇犽開始坐在學校長椅上，認真的開始思考這小孩是不是被什麽不長眼的咒靈抓回去當預備糧的可能性了。

伏黑甚爾說伏黑惠是100%有咒力的，那也應該看得見那些長相多姿多彩的東西吧？

小孩子的好奇心是不是都很強的來著？

已經十五歲但是還是好奇心旺盛的奇犽將心比心地這樣想著。

“那不就難辦了嗎？”他開始在校園裏閑逛起來，“帶傷的兒子……甚爾應該不會生氣的吧，生氣也沒用，誰讓他自己不來的。”

在小聲抱怨快演變為對伏黑甚爾這個人的聲討時，奇犽居然真的聽見了一些校園裏不應該有的響聲。但這也不太像是和咒靈這種生物鬥毆的響動，那樣的話動靜不會這麽小。

奇犽快步朝聲源處走，在穿過兩棟教學樓之間的三樓走廊的時候，他看見了造成響動的源頭。

位置是在兩棟教學樓之間的空地，這塊地方前面被教學樓延伸出來的建築擋了個七七八八，後面是廢棄的網球場，剛好又是教學樓的陰面，除了三樓的走廊可以稍微縱覽之外，這裏幾乎是一塊天然的秘密場所。

具體呢……是小學生在打架。

奇犽先是在不經意間看到了一個長相眼熟的小孩，看清長相之後立刻來了興趣，半趴在欄桿上開始看了起來。

揮拳……下踹……猛踢……

要說真的打架技巧……是沒有的。

那個頭發有些亂糟糟的黑發小孩連拳頭都攥不緊，面對三個體格比他大一點的孩子打起架來張牙舞爪的有些笨拙。

奇犽稍微點評。

像是沒有找到發力點，太陽穴如果不是很好命中的話，耳門和後腦其實是可以揮拳砸中的。但他明顯什麽也不會，也沒有太深的防禦意識，造成的結果就是居然四個人看起來都差不多慘。

這麽說的話……他還挺能打的？

奇犽慢悠悠的看他們菜雞互啄，等到差不多了才在三樓開口大聲喊。

“伏——黑——惠——！”

“？！”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下面的幾個小孩頓住了，普通小學生人生中最大的惡霸也不外是兇巴巴的班主任，奇犽這種不穿校服的校外大哥兇惡程度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遠超班主任。

不出意外，三個小孩立刻跑了。

奇犽懶得再從樓梯慢慢繞下去，直接擡腳跨上欄桿……

“餵！你要幹什麽！”海膽頭小孩向後推了一步，仰著頭有些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那裏是三樓啊！！”

“什麽？”奇犽沒聽清他在說什麽。

“你該不會……”？！

當那個身影從三樓墜下的時候伏黑惠呼吸一滯。他感覺有風從教學樓間穿過，兩側的樹木被吹動，發出窸窣的響聲。他的視網膜根本無法跟上那個身影順著重力向下的速度，而在他重新恢覆呼吸後的下一秒……

那雙藍色的貓眼在他面前猛然放大。

“誒，不會打架打傻了吧……”比他高上不少所以彎腰端詳著自己的白發少年伸出一根手指，稍微戳了戳他的臉。

伏黑惠發出“嘶”的一聲痛呼，尾音還沒結束就被強行吞進肚子裏。

“你是誰？”

“特意來找你的好心人……你先等會兒。”

伏黑惠：“……？”

奇犽掏出手機，稍微退後兩步，他換了幾個角度都覺得不對勁。放下手機後四處張望了一下，突然醒悟。

“誒……？幹什麽？”

奇犽把伏黑惠拉到一個光線好點的地方，對著他明顯打架鬥毆之後的臉連拍了三四張照片。

然後選出一張看起來最慘的群發到了他們的事務所工作群裏。

“簡單的說……”奇犽一邊打字一邊說，“我是你老爹委托來接你去和他一起生活的工作人員，伏黑甚爾你還記得吧。”

「你兒子打架真的不太行 @伏黑甚爾  [葉子][葉子] 」……發送！

“不記得。”

“不記得也沒關系。”

奇犽錯開屏幕去看微微別著臉的小孩，他一臉不爽的樣子倒是可以和甚爾完美重合，屬於誰見了都得感嘆一下基因的偉大的那類相似。

“因為你混賬老爹在之前就把你賣到禪院家啦，現在良心發現了。為了避免一場強取豪奪，打算率先違約把你接走……話說回來，你現在是和伏黑女士以及伏黑女士的女兒住在一起的吧？”

“……”伏黑惠的頭垂下去，“津美紀的媽媽每天都很忙，不怎麽管我們。”

“在這方面他們有自己的打算，我只是負責來接你而已。”奇犽眨眨眼，半騙半哄地說，“你不願意的話應該過段時間就會被帶去禪院吧，而且完全不會考慮到伏黑女士這邊，相比起來你的混賬老爹還靠譜一點。”

說完這話奇犽在心裏默默的呸呸呸了幾下。

伏黑甚爾在做爹這方面和靠譜劃上等號——聽起來就像在撒謊似的。

奇犽等這小孩自己慢慢想，也不催。

手機震動，群裏陸續有消息回覆。

[菜菜子：看起來有些嚴重的樣子，惠沒事嗎？]

[津木實：要……要提前聯系醫生嗎？！]

[夏油老板：奇犽下手還真是不留情面啊。]

奇犽嘖了一聲，快速回了一句。

[奇犽：不是我幹的！]

[偶爾兼職的家入：五條下手還真是不留情面啊。]

[加我入群怎麽了：也不是我！！]

伏黑惠突然擡頭：“只有跟你走這一個選項是最合適的，你是這個意思吧。”

“應該是這個意思。”奇犽回憶了一下伏黑甚爾的說法，覺得伏黑惠的總結相當的到位，“但是不是威脅，也不是脅迫哦，不相信我的話我還可以讓甚爾和你先通一下電話……誒，這麽說來就來了。”

奇犽看著來電提醒上「伏黑甚爾」這個名字，按下接通之後扔給了面前的小孩：“甚爾打來的，他跟你講吧。”

伏黑惠有些迷茫的將手機放在耳邊，聽筒裏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

“明天的任務你不要耽誤了，奇犽，我不要再義務代工了。”男人有些懶散的聲音傳出來。

伏黑惠本來對這個男人的樣子都有些記不清了，但不知道為什麽，在聽見這個音調之後腦海中突然能浮現出那個男人有些無所謂的笑。

“我是伏黑惠。”他這麽自我介紹。

“啊，是惠啊。”

“找上我的人說你有事情要說。”

“啊……我想想。”伏黑甚爾那邊傳出一些很小的噪音，像是合上報紙，或者放下東西這類的動作。

伏黑惠安靜的等著。

“奇犽說你打架了。”

“對。”

伏黑惠不知道正常的父親會在兒子打架之後問些什麽，他不像是很有耐心的人，也絲毫不會有體恤這種溫情。

面前的人說他良心發現來接自己都像是在撒謊。

或者是自己在做夢。

伏黑甚爾問：“那你贏了嗎？”

“不知道。”

“那下次記得別輸。”

伏黑惠擡頭和奇犽對上視線，突然覺得嗓子有點幹，最後回答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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