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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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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音看著他的手, 又看了眼他煞白的臉色,眼眶微熱,心中翻湧著陣陣焦惱。

沈聽瀾的手最終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

許音突然開口:“沈聽瀾。”

沈聽瀾茫然擡頭, 眼前卻一暗。

許音站起身, 俯身湊到他眼前,攬著他的後首便吻了下來, 落在他幹涸的唇上, 嘗到了藥的苦澀。

沈聽瀾驚怔,下秒幽暗的眼神燃起絲絲亮光,心中翻湧著陣陣狂喜。

他伸手, 大手輕輕攬著她的腰身, 在她的唇上輾轉輕吮, 他們依舊如此契合。

只有她。

從來都只有她。

“音音……”沈聽瀾的喉嚨深處, 溢出幾聲繾綣的低喚, 像是在心中溫習了無數遍, 沒有絲毫陌生。

許音被這一聲稱呼喚回了神志,直起身子推開了身前的男人。

沈聽瀾呼吸微有急促, 唇因著那一吻泛著殷紅, 是他蒼白臉上唯一一抹顏色, 為他如太陽神般精雕細琢的臉,增加了幾絲清魅。

許音將目光從他的唇上移開, 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今天的事,不準告訴第二人。”

沈聽瀾一怔。

許音迎著他的目光, 抿了抿唇:“你……沒那麽見得了人。”

說完轉身飛快上樓。

沈聽瀾凝望著她的背影,許久伸手輕撫了下唇角,還殘留著她唇上的甜香。

沒那麽見得了人……

卻還是甘之如飴。

……

睿京國際大樓。

秦至拿著藥和熱水, 敲了敲總裁辦公室的門,得到回應後推門走了進去。

“沈總,這是您落在醫院的藥……”秦至的聲音漸漸停止,看著昨晚還臉色煞白的總裁,今天臉色竟然好了很多,還用手背蹭著自己的唇,他頓了頓,“沈總,醫生建議您不該這麽快出院,應該再觀察一天的。”

“嗯。”沈聽瀾應了一聲,收回蹭著唇的手。

“我昨晚給您的家裏去了電話,沒有人接,所以就把藥拿到公司了,”秦至將藥放下,想了想問道,“總編,您昨晚……在哪兒?”

沈聽瀾神情一滯,垂眸道:“可能睡著了。”

“哦,”秦至不疑有他,將手中文件放了上來,“沈總,葉氏那邊來了電話,之前邀請您出席的年度慶典推遲到下下周了。”

沈聽瀾皺了皺眉。

葉氏規模不小,年度慶典更是邀請了半個上層社會:“什麽原因?”

秦至聳聳肩:“聽說葉家小少爺喜歡上一個有夫之婦,這幾天正和家裏鬧呢,葉老爺子一怒之下被氣病了。”

沈聽瀾翻看文件的手一僵。

秦至接著道:“葉氏也市值百億,那小少爺想要什麽不行,非得去當第三者……”

沈聽瀾抓著文件的手一緊,“呲”的一聲,文件被撕開了一角。

“沈總?”秦至不解。

沈聽瀾回過神來,薄唇緊抿,沒有說話。

秦至見狀,後背一寒,默默轉身就要離去,卻又想到什麽,走到門口轉過身來:“對了沈總,我聽楊念說,許小姐過幾天可能要去林城一趟,您要……航班信息嗎?”

沈聽瀾依舊抿著唇不發一言。

秦至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小心翼翼關了房門離開了。

沈聽瀾安靜良久,胸口卻仍像郁結著一口氣,吐不出來。

“……想要什麽不行,非得去當第三者。”

秦至的話又突兀的香在腦海裏。

他突然伸手將文件扔在一旁。

……

LE和V雜志的合作辦刊協議要正式簽訂了。

情人節這天,許音和楊念孟雅等人一早便訂了商務艙的機票,直飛林城。

剛上飛機,許音腳步一頓。

她一眼便看見正坐在外側位子上西裝革履的男人,他正拿著一本雜志隨意翻看著,右手邊拿著一杯咖啡,臉色仍有些病態的白,卻在窗外光線的映照下,襯得更如雕塑,有幾分高高在上的從容。

沈聽瀾微微擡眸,也看見了她,眼神沈了沈,喉結微動。

許音想了想,禮貌地頷首,便繞過他朝前走到自己的位子上。

楊念靠著許音,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總編,那是不是睿京總裁?之前一夜之間讓梵斯跪下喊爸爸的那個?他竟然不去頭等艙?在這兒和我們擠商務艙!”

許音戴上茶色墨鏡,靠在椅背上:“是啊,可惜不怎麽熟。”

說完,閉眸假寐。

楊念一頓,之前那些緋聞,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可看著許音,最終默默閉了嘴。

“啪”地一聲細微動靜。

沈聽瀾將咖啡放在桌面上,目光仍看著雜志,卻長時間沒有翻頁。

可惜不怎麽熟。

……

之前和V雜志早已談妥,只差簽訂合約,因此許音和V雜志的總編見過面後,又商討了一些周邊事宜,便爽快的將辦刊協議簽了。

只是既然來了,難免要參觀一下V雜志的工作環境。

作為世界級時尚雜志,V雜志可供LE學習的太多太多了。

許音和楊念、孟雅幾人回到酒店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回到房間,卸妝,刷牙,洗澡,等到她忙完,已經快十一點了。

許音穿著浴袍,正擦拭著濕發,突然響起幾聲敲門聲。

她頓了頓,仔細聽了聽。

敲門聲停了一會兒又有條不紊的響了起來。

許音將幹發巾放在一旁,起身打開房門。

穿著白襯衣黑褲子的男人站在門外,身姿修長,小臂上搭著一件西裝外套,額角一縷碎發耷了下來,添了些肆意。

許音看著他:“有事?”

沈聽瀾沈沈道:“情人節快樂。”

許音怔楞。

沈聽瀾喉嚨微緊,接著道:“不熟?”

許音已經回過神來,沈吟片刻:“沈先生見不得人,這是你親口答應的。”

沈聽瀾沈默下來,緊盯著眼前的女人,看著她的臉頰被熱氣氤氳的泛紅,雙眼晶亮如星,濕發發尾一滴滴水珠緩緩墜下,落在她的浴袍上,很快不見了蹤影。

最終,他開口:“我的行程,沒有人知道。”

許音仍擋在門口:“我今天不想……”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斜對面楊念的房間,傳來門把手旋轉的聲音。

許音一楞,一把抓過沈聽瀾拽進房間。

與此同時,楊念的房間門從裏面打開,楊念拿著一盤甜品殘羹走了出來,看見許音她也怔了怔:“總編,您還沒休息?”

許音笑著搖搖頭:“沒有,你呢?”

“我剛剛去樓下餐廳拿了些小甜品,”楊念不好意思地笑笑,而後朝她這邊環視了一圈,“剛剛是不是有什麽動靜?需不需要叫服務生?”

“不用,”許音忙道,“你先去忙。”

楊念點點頭:“好。”轉身朝電梯走去。

許音輕舒一口氣,關上房門。

沈聽瀾正站在玄關後看著她,目光深沈且不甘,他安靜了很久:“今天情人節,柳熙在哪裏?”

他停頓了好一會兒:“許音,我真的這麽見不得光?”

許音睫毛微顫,低頭不再看他:“不滿意,你可以隨時離開。”

沈聽瀾呼吸一滯,最終緊抿薄唇,拿過床邊的幹發巾朝她走來。

許音退了退。

沈聽瀾垂眼凝望著她的雙眸:“我給你擦頭發。”

說著,他已安靜走上前,動作輕柔的擦拭著她的發尾。

許音怔怔站在床邊,鼻息間滿是沈聽瀾身上的冷香,一遍遍糾纏著她的思緒。

那種感覺,就像當年那個雨夜,她將他護在身下時,莫名的悸動。

只是這一次,二人反了過來。

不知多久,她突然將幹發巾奪了過來。

沈聽瀾手一空。

許音用力吞咽了下,眼中泛起驚惶:“我自己來。”

……

從林城回來,睿京攢了幾天的工作,沈聽瀾忙了幾天。

葉氏的年度慶典如約而至。

沈聽瀾不喜歡這種場合。

恭維、應酬,總是如此。

他到得晚,和葉家老爺子碰了杯後,便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偶爾有想要上前敬酒的,看見他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場,也識相的默默遠離。

沈聽瀾從過往侍者手中的托盤裏拿起一杯紅酒,剛要飲下,莫名想到以前他應酬回家,許音總是皺眉扶著他的模樣,她也總會給他倒一杯牛奶。

他笑了笑,安靜將酒杯放了下來,只拿在手中摩挲著。

“你說,柳熙今晚會出現嗎?”一旁突然有人低語。

沈聽瀾抓著酒杯的手一僵。

柳熙。

似乎只是聽見這個名字,心裏都會湧現出陣陣嫉妒與不甘。

“應該不會吧,畢竟不是說他才失戀嗎?公眾面前的初戀啊。”有人感嘆。

“失戀?”

“是啊,不過我還聽說他和女方是利益捆綁,如今早就解綁了。”

“你怎麽知道的啊?”

“我小舅媽是柳熙經紀人的親戚啊,現在柳熙方開始為官宣分手預熱了吧……”

“什麽時候的事?”身後,男聲突然傳來,緊繃而沙啞。

那人被驚了一跳,沒好氣道:“誰這麽不長眼……”卻在看見身後人時驚得臉色一白,從座位上站起身,“沈先生?”

沈聽瀾卻只問:“柳熙分手,是什麽時候的事?”

那人仔細回憶了幾秒鐘:“大約是一個月前吧。”

一個月前。

也就是LE奪得大賽亞軍後不久。

沈聽瀾指尖一顫,心臟劇烈跳動了下。

這段時間,柳熙始終沒有出現在她身邊。

她其實,一直在騙他。

沈聽瀾轉身走出慶典大堂,夜風微涼,他卻覺得心中滿是焦灼,眼眶熱騰騰的,想笑,又想哭。

下秒他猛地轉身,飛快離去,腳步忙亂。

……

許音今晚休息的很早。

沈聽瀾發來的“去參加慶典”的消息沒有理會,她洗澡後便睡下了。

朦朦朧朧間,聽見一陣門鈴聲,一下又一下的響起,很是急躁。

許音最初只當是在做夢,好一會兒才逐漸清醒過來。走出客廳,打開大門,在看見門外額頭盡是汗意的沈聽瀾時一楞。

他像是從泳池裏撈出一般,發絲淩亂,唇色微白,眼圈卻莫名泛著紅,正望著她:“許音,聽說,你早就和柳熙分手了?”

許音的睡意幾乎立即消失,迎著沈聽瀾的目光,沒有說話。

沈聽瀾接著道:“這段時間,一直在騙我?”

許音已經逐漸反應過來,點點頭:“對。”

沈聽瀾眸光一顫,下秒突然笑了出來,他伸手,將她耳畔微亂的長發溫柔地拂到而後:“許音,我有沒有說過,我最討厭被人欺騙了?”

許音抿了抿唇:“所以,不想被人騙,就離……”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沈聽瀾猛地擁住了她,聲音微哽:“可是許音,我很高興。”

“哪怕騙我,我也很高興。”

許音靠在沈聽瀾的懷中,甚至能聽見他胸腔裏的心臟一下下跳動的聲音,快速而有力。

她見過他說“厭惡被騙”的模樣,可此刻卻說“被騙也很高興”。

莫名其妙的男人。

還有……莫名其妙的自己。

……

第二天,之前說戀情維持三個月的孫青,不知為什麽突然就公布了許音和柳熙分手的消息。

LE的官博轉發了孫青的微博算是回應。

柳熙從頭到尾沒有出面。

許音這段時間並不忙碌,LE的許多事情開始步入正軌,不需要她事事查看了。

“總編,最近怎麽沒人送花來了?”楊念進來送資料,順口嘀咕了一句。

許音神色如常:“沒人送還不好啊?省的扔下去了。”

楊念笑了出來:“也是。”

許音安靜地看著文件,再不發一言。

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

許音看了眼屏幕。

陌生的異地號碼。

她沈靜了一會兒,才搖搖頭輕笑一聲接起:“餵?”

“是許小姐嗎?”聽筒裏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個中年女子。

許音應道:“我是,請問您哪位?”

“許小姐你好,”對方道,“我是錦市青華苑的工作人員,這裏一處房產可能面臨著老城區規劃拆遷,您方便來一下嗎?”

許音怔。

她已經很久沒去那裏了。

錦市就在錦山的那邊,緊挨著寧城,青華苑裏,存放著她和母親的回憶。

許音沒有過多耽誤,駕車便朝那邊趕去,不過一個小時便已經到了目的地。

樓層已經有些老舊了,樓道裏能隱隱聽見每家每戶傳來的笑鬧聲、做飯聲。

三樓的聲控燈也壞了。

許音跟在工作人員身後上了五層,看著她打開屋門。

房間裏一切都是以往的模樣,很是幹凈,纖塵未染。

她甚至記得自己在廚房偷吃、在桌邊寫字的模樣。

可是,那個讓她“不要怨恨”的女人不見了。

“這裏,是小音音成長的地方。”

身後,清雅的男聲響起。

許音身子一僵。

沈聽瀾安靜走到她身邊,輕輕遞到她手中一把鑰匙,鑰匙還帶著他掌心的溫熱。

許音沒有說話。

當年,母親去世後,房子便被房東收了回去,留下的只有幾張照片。

沈聽瀾覆原的,其實並不準確,可是那一瞬間莫名湧現的回憶,卻還是如昨天發生過似的。

她的手被一只大手輕輕牽了起來。

沈聽瀾牽著她,下了樓,來到了樓層的後面一片空地。

“這裏,是小音音被人欺負的地方。”

許音依舊怔怔不語。

那時,有人說她是“沒爹的野孩子”,她連反駁都做不到,因為他們說的是對的。

沈聽瀾帶著她去了母親的墓碑前。

他說:“這裏是小音音被院長接走的地方。”

他帶她回了福利院。

“這裏是音音生活過的地方。”

他就這樣牽著訥訥不語的她,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地方。

大學、父親的墓碑、他們當初結婚的地方……

就像把過往的人生全走了一遍。

最終,夜色漸暗。

他帶著她回到了福利院後的那條小路,看著小路中央那一盞孤零零的路燈。

沈聽瀾沈默了很久:“這是她,遇見那個混蛋的地方。”

許音睫毛輕顫了下。

沈聽瀾繼續道:“這也是,那個混蛋第一次動心的地方。”

許音轉頭,不解地看著他,眼睛卻一陣陣的酸澀。

沈聽瀾笑了出來,他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一本折疊整齊的文件,遞給她,滿眼的期待:“這是那個混蛋的一切,許音,換你給他一個機會好不好?”

文件上,股權讓渡書五個大字很是顯眼。

許音低頭看著文件。

他的一切,換一個機會。

良久,她繞過他朝前方走去。

沈聽瀾眼中的期待僵滯,就像流星隕落,一片漆黑。

“餵,”女人的聲音夾雜著濃重的鼻音,“這一次,看你表現。”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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