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區時，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八點半，陌微雨拎著菜進了大樓。

因為前些天的事情，小區保安增加了許多，也顯得有了許多人氣。

到了電梯前，陌微雨頓足。

那天驚險的情形，帶血的榔頭還猶似在眼前晃動，張姐死了，她瞪著眼睛，帶著殘留希望的光芒死去，卻並未令張姐的丈夫激起一絲漣漪。

“張姐死的那晚，正是張姐的丈夫帶著那男人的老婆夜宿，男人當晚闖入這裏，哭求張姐管制其丈夫，卻因張姐拒絕嘲諷才引得那人失控。”

洛韞忽然說道，“張姐死了，那人應該會被判死刑。”

她有點意外洛韞會忽然說這件事。

“張姐……怎麽會……”那晚她看的監控，張姐的確不似平常那般好親近。

“張姐平日裏沒有任何收入，打牌常常輸，她的錢都是丈夫給的，張姐管不了她的丈夫，她的為人怎麽樣我不清楚，但人都是有兩面性的。”

洛韞的話無疑是在說張姐表面待人確實好，但骨子裏是什麽樣的，恐怕也只有親密的人才能知道。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話她是認同的，至少她自己就有兩面！

“不坐電梯了，我們走樓梯。”

陌微雨點頭，轉身跟著洛韞上樓，因為一路奔跑，洛韞腳步明顯虛浮，爬樓的速度也要比平日裏慢了很多，尤其是她的背影，似乎因為疲憊而不那麽挺直。

每一次的攀爬，洛韞潔白的手就會伸出拽著扶手，分明的骨指聚攏握緊，隱約可見手背的青脈因用力而導致凸起，借力一層層上去，明明累得很，卻是一聲不吭。

陌微雨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麽。

洛韞忽然轉身，靠著扶手停下腳步：“你怎麽比我還慢？”

這人真是討打，明明累了個半死，居然還有閑情逸致來激她，陌微雨不多言，兩個階梯並做一個階梯，幾步就到了洛韞身前，想用實際行動來堵那張諷刺的嘴。

就在越過對方的一瞬間，陌微雨的手被拽，差點倒入洛韞身旁，她疑惑：“又怎麽了？”

“你剛剛是想說什麽？”洛韞微低著頭，因為運動導致她的面龐有著未幹的汗水，看著銀光閃閃。

剛剛，陌微雨是想讓洛韞休息，可話到嘴邊，她想洛韞大概不會聽她的，也就沒有說，現在更沒有必要說。

她眼睛下意識往右下轉動思索著：“哦……我就是想問問，這骨魂湯店裏帶出來的菜，你真的要吃嗎？”

“當然吃……”洛韞見她神情懵懵的，揚起嘴角，“店裏其他人只點了湯猛喝，說明菜是正常的。”

“你剛剛撈骨的時候，有沒有註意到那骨頭似乎很粗。”

回想起那碗湯，都是普通的配菜，唯獨這種骨，不像豬骨，也不像牛羊。

洛韞點頭，眉宇皺起：“確實，這骨頭好像沒怎麽見過，只可惜不讓外帶，不然我讓人去查一查。”

洛韞說完，她拿出手機，幾下點擊後，將手機很自然地遞給陌微雨：“陳明是一位舌尖上的美食專家，也是一位廚師。”

陌微雨接過手機：“能上網了？”

“能，只是不能連接霧都以外的網。可以說，整個霧都是被徹底隔絕的。”

陌微雨皺眉：“如果被隔絕，那外界的人能不能進來？”

洛韞搖頭：“等考完試，我們去試試，看看能不能離開霧都。”

“恩……”陌微雨低頭看著手機。

陳明的評價很高，不過那也是近兩年才有的好名聲。

在這之前，陳明還是名聲不怎麽好的廚師，各種比賽從來進不了前三，就在前年，陳明憑借一碗湯而名聲大噪。

不僅僅開啟了骨魂湯店，還成為品湯的美食專家，許多慕名的人都會從很遠地方趕來霧都。

甚至流連忘返不願回家，每天，陳明的餐館爆滿，奇怪的是，卻總有位置迎接新來的人。

“這人那麽出名，你知道嗎？”

洛韞點頭：“聽說過……”

忽然，洛韞的手機彈出對話框，陌微雨沒有去看，而是還給了洛韞：“好像有人找你。”

洛韞皺眉，點開一看，就

將手機放回兜裏：“繼續爬樓，我餓了。”

“不回人家嗎？”她疑惑。

“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陌微雨盯著她攀爬的背影，現在的洛韞才是她的本性，對人永遠是那麽淡，卻又讓人感覺本該如此，那麽她對她，到底為什麽和別人不一樣。

還有忽然出現的陳明，也讓陌微雨覺得，她很不了解媽媽，平日裏都生活在一起，她卻從來都不知道媽媽是做什麽的，天真以為媽媽喜歡健身，還以為是健身教練。

二人進了房，洛韞將菜放在了桌上，一樣一樣拆開，擺放在盆子裏，讓微波爐加熱。

這些菜看著普普通通，不太像飯店會做的東西，陌微雨舉起筷子，隨意夾起一道送入嘴中，一入口便吐了出來：“呸呸……這也太鹹了。”

洛韞也吐了出來，倒了水，大口喝著：“唔，看來得自己動手做了。”

“自己動手？”陌微雨看了眼腕表，“等等，自己動手的話，那得弄到什麽時候？不如叫外賣吧？”

“我不想吃外賣。”洛韞打開冰箱，裏面全部被塞得滿滿，她取了幾樣做起來方便快捷的素菜，又取了豬骨，“你煲湯，我切菜。”

陌微雨一嘆：“好！”

跑了一路，作業只做了一點，她也不知道弄到什麽時候才能回家，陌微雨現在只想躺床上睡覺。

“要是太晚了，你可以住我這。”

洛韞忽然說出的話莫名讓陌微雨感覺驚魂，甚至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你說什麽？”

“你可以住我這。”

陌微雨搖搖頭：“不用了，我家就在你家對面，我幹嘛要住你這。”

洛韞抿了抿唇，緘默著切菜。

她低著頭，長發遮掩了半邊臉，無形之中，感覺好似受到極大的委屈、被陌微雨欺負了一樣，她什麽也不說，就能令人繳械投降。

“到時再說吧。”她心亂。

不知道為什麽，陌微雨看不得洛韞這種樣子，只要和她站在一塊，就總是會令她做出與平日不符合的判斷，她想離她遠一點，卻又身不由己越發靠近了她。

“恩！”洛韞輕輕勾唇。

菜全部做好，時間差不多已經到了九點，吃完飯，寫好作業，更是快到十二點淩晨，而陌微雨早就撐不住，趴在桌上睡著了，只剩還在整理作業的洛韞。

客廳裏靜得只聽見呼吸與書本碰撞的交纏聲，她將最後的書本收完，小小的客廳就只剩二人的呼吸。

洛韞垂眼，伸手捋順陌微雨額前的碎發，洛韞的頸脖細嫩又白，抿唇動了動喉，似乎有著許多言語，令寂靜的氛圍忽然變得壓抑起來。

就像空氣被抽走，令人呼吸困難。

她收回手，轉身去了浴室，浴室裏的浴缸為木制，具有很好的保溫效果，她開了暖氣，又開了水，坐在浴缸邊上發著呆。

直到手機又一震動，她方才回神。

——發你的照片看了沒？好歹回一下，讓我一個人眼巴巴等了好幾個小時，你好意思嗎？

洛韞指尖點動，回覆珍珠。

——查到是誰嗎？

——查到了，是位收錢辦事的路人，這人很小心，找這位路人辦事的時候全蒙臉，警局那邊查了幾個監控，才看見這人的臉，是你學校的，叫小海。

——恩，我知道了。

——話說，你怎麽對陌微雨的事這麽上心，也沒見你這麽對我，傷心了我。

洛韞沒有在回，她見水裝滿，將其關閉後又去了臥室，門一開，頂燈自亮，整個房間偏灰色冷調，唯一柔和只有燈光。

她打開衣櫃，拿出一套睡衣，又彎腰拉開底下的抽屜，將新的內衣褲拿著出了門，一一整齊擺放在浴室裏。

陌微雨睡得很死，嘴巴微微張開呼吸著，一節節很有規律，她的眉宇不淡不濃，鼻子小巧，嘴唇輕輕翹著，紅潤光澤。

看著就像在做美夢，洛韞輕輕搖晃她，力度極小極小，似乎怕吵醒了人，可越是這樣，陌微雨睡得越熟，一動不動。

“微雨，先洗澡再睡。”

洛韞壓

低身軀，附耳輕聲呼喚，卻成效甚微，她抿了抿唇，愁眉不舒的樣子似乎對此束手無策，她無奈起身，回房拿了條薄毯給她蓋著，這才去了浴室，或許是怕吵到陌微雨，洛韞只是輕輕帶上了門。

迷迷糊糊間，陌微雨感覺有人在叫她，但她好累，也就沒有去理會，現在她一個姿勢趴累了，轉身換了個姿勢趴著，卻無意間將毯子抖下，原本的暖意瞬間驅散，不一會她就被凍出一股尿意。

陌微雨艱難擡起，腦子眼睛都是朦朦朧朧的，她眨了眨眼，環顧四周空無一人。

但是書包已經收拾好，大概洛韞是放棄叫醒她，自己去睡覺了吧！

這樣也好，她可以回家了。

陌微雨撐著站起身，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尿意令她難受，她往浴室走去，快速開門！！

廁所和浴室之間有道若隱若現的磨砂玻璃隔開，她想也不想，直沖廁所，釋/放/尿意。

“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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