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塊石頭，能讓祁渡恢覆記憶。

沈格看的眼睛發亮，伸手就想去拿這塊石頭。

但子瑜卻一個擡手，讓沈格落空了。

沈格有些詫異的看了子瑜，發現他的表情算不上太好，甚至很難看。

子瑜死死盯著自己手中的紅石，似乎陷入了沈思。

沈格見狀也沒出聲打擾，也只是看著他手中的紅石。

看著看著，沈格覺得這塊紅石好像有些眼熟。

似乎是在哪裏看到過？

到底是哪裏呢，沈格陷入了沈思。

想啊想，終於，沈格想起來這塊石頭了。

能不眼熟嗎？這是師兄送給子瑜的。

想起來後，沈格的心往下一沈，然後出聲道：“你收著吧，我不要了。”

說罷，沈格轉身就要走。

就在這時，子瑜伸手拉住了沈格，將紅石塞進了他手裏，然後出聲道：“給你了。”

沈格看了一眼自己手心中的紅石，又擡頭看了看子瑜。

子瑜的眼睛有點紅，臉上帶著點點不舍。

沈格看的心裏很不是滋味，伸手又將紅石還了回去，還說：“師兄送你的，你就好好保管。”

子瑜看了一眼手中失而覆得的紅石，臉上的表情楞楞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沈格見狀也不出聲說話，只是用手拍了拍子瑜的肩膀，以表安慰。

可能是這塊紅石，勾起了子瑜的回憶。

沈格又看了一眼這塊紅石，想起了許多陳年往事。

師兄，就是沈格的師兄，也是天使。

不過卻不是熾天使。

他其實本會成為熾天使的，但卻在智天使時就湮滅了。

師兄有一頭火紅的頭發和深紅色的眼眸，就像這塊紅石一般，鮮紅耀眼。

沈格後來能和子瑜玩到一塊，一是因為師兄，二是因為性取向。

沒錯，子瑜也是同性戀，暗戀師兄。

當時的沈格只是一個小小的座天使，不知情為何物，也沒有墮落到地獄。

只是一個座天使，在自己師兄的庇護下。

當時的子瑜也還小，不過也已經登上了閻王的位置。

但到底是個孩子，都是孩子心性，不來那套迂回迂腐的。

瘋狂打直球，喜歡誰就是誰，說是暗戀，其實就是明戀，對著師兄死纏爛打，天地界無一不知道地界閻王在追求天界的智天使。

雖然智天使還不是天使的最高階級，但師兄卻十分出名。

因為他是天界年紀最小的智天使，年僅百餘年就修煉到了智天使的位置，前途不可估量。

所以子瑜追求師兄這個事情，當時鬧的還挺厲害的。

不過大家都沒怎麽放在心上，因為他們兩個年紀有差，而且師兄又是天界最嚴律於己的人。

他不會明知故犯，比如天地關系不和，無法喜結連理。

所以師兄從未回應過子瑜的感情，甚至明確表達了兩人不可能。

但子瑜臉皮厚，沒臉沒皮的纏著他，師兄根本耐不住。

兇不起來，便把他當成弟弟疼。

畢竟子瑜和沈格的年紀相仿。

但總歸還是不同的，在子瑜的窮追猛打下，師兄還是栽進去了。

但是師兄和沈格不一樣，他到底是個俗人，脫離不了天界的那些條條框框。

他又沒有沈格的勇氣和果斷，公然背叛天界墜入地獄。

他做不到。

子瑜的追求持續了長達百年之久，天界的那些老迂腐們終於品出了一絲不對勁來。

就算是小孩子心性，地界那位小霸王碰了一年的壁，還沒膩？

撇開立場不同，平心而論子瑜是非常優秀的，歷代的閻王長相都有些不堪。

但子瑜不同，他不但好看，能力也不小，不然也不會小小年紀就登上了閻王的寶座。

頗有一種長江後浪推前浪的駕駛。

這位小祖宗萬一是來真的可怎麽辦？這個問題引起了長老們的註意。

於是老頭子們聚在了一起，想了一個不能再餿的主意。

那就是讓師兄聯姻，娶隔壁精靈國的公主。

不是說，天使得無欲無求，不能情愛嗎？

那怎麽能結婚呢？

怎麽不可以，娶一個不愛的人唄。

要不怎麽說天界不是人能呆的地方呢，處處都是糟心的規矩，就是不讓你好過。

當時的師兄，已經半只腳踏入了熾天使的領域。

師兄是戰鬥天使，進階為熾天使後乃是天界第一戰鬥力，權高德也眾，就連長老們也要敬他幾分的。

所以按道理說，師兄是可以拒絕的，只要他不想，沒人能逼的了他。

但問題就出在，師兄同意了，答應去娶隔壁精靈國公主為妻。

師兄這一出，長老們是高興了，子瑜卻難過了。

子瑜雖然臉皮有城墻拐那麽厚，平時對著師兄也沒臉沒皮的，怎麽罵也罵不走。

但是這個消息一出後，子瑜再也不來天界了，斷的幹幹凈凈。

喜歡一個人，那種感覺是忍不住的。

所以師兄盼著子瑜來，起初以為他在鬧脾氣，後來一年有餘了，師兄才知道子瑜是真的生氣了。

但是師兄沒去地界找過子瑜，因為他沒有理由和立場。

現在這種不相往來的局面其實是師兄原本就想達到的效果，所以他去地界找他做什麽？

難道說，自己很想他？還希望他能來找自己？

這種，也太混賬了點。

然後兩個人就這麽硬生生的錯過了。

到後來，師兄用盡全部力氣保住了自己和精靈公主的孩子，自己卻湮滅了。

他湮滅前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子瑜。

於是師兄遞給了沈格一件信物，讓他務必轉交給子瑜。

而那個信物，就是這塊紅石。

這也就是為什麽，沈格覺得眼熟的原因了，因為這塊石頭當年是自己親手轉交給子瑜的。

當時子瑜是什麽反應呢？

他聽到師兄湮滅的消息後，面無表情，甚至不把師兄的信物放在心上，隨便丟棄在了一邊。

當時沈格年紀不大，又不懂情愛，尚存孩子心性，對於子瑜的這個做法十分不認同，甚至還覺得對方冷漠無情又小氣。

當時因為這個事情，兩個人還鬧了一段時間。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久到沈格都快要記不清了。

要不是看到這塊紅石，沈格都記不清那位小時候對自己很好很好的師兄了。

而且後來，子瑜也從未提起過關於師兄的半分。

可是看他現在臉上的神情，又把這塊紅石保留至今，看來也不是完全無動於衷？

相反，還用情至深。

沒錯，沈格猜測的很對。

子瑜確實對師兄用情至深，雖然是年少的喜歡，但卻延續了一輩子。

這就是為什麽，地界不排斥通婚，子瑜卻仍然孑然一身的原因。

當年，子瑜也十分埋冤過師兄，討厭他迂腐不通透的性子，恨他義無反顧的性子。

可是時間越來越久，子瑜慢慢長大，看到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當年導致那種結果，並不是自己一點錯都沒有。

明明知道他是怎樣的人，還非要去招惹他。

明明知道他的性子，還非要去逼迫他。

如果，如果自己當年再勇敢一點，不那麽要面子，像沈格一樣為所欲為，當眾去搶婚。

或者死皮賴臉的去纏著他，不讓他娶妻。

子瑜設想一下，以師兄那個溫潤的性子，說不定會同意。

如果他同意了，就不會娶精靈公主，也不會為保小天使而湮滅，也不會有後來的悲劇。

可是，晚了，都太遲了。

以至於後來的日日夜夜，子瑜後悔過無數次，但卻只看著這塊紅石解愁。

說來也可笑，他纏了師兄將近兩百年，都沒有什麽他的東西。

只有這一塊紅石，還是他湮滅前讓沈格轉交給自己的。

但有，總比沒有好。

總算是有個念想了。

所以在後來的歲月裏，子瑜不至於那麽難過。

想他的時候，就把這塊石頭拿出來看看，仿佛這就是他一般。

可是現在，連唯一一件關於他的東西都失去了，這讓子瑜怎麽能不難過？

但，難過歸難過，子瑜還是一個伸手，將紅石重新塞給了沈格。

沈格看著面前子瑜紅透了的眼眶，道：“你別這樣，我不要，我怎麽能……”

沈格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子瑜給打斷了，只聽他出聲吼道：“拿走！別再讓我說第二次。”

自己錯過的了，不想讓沈格也錯過，他還有機會。

子瑜平時都笑嘻嘻的，從未露出如此兇狠的表情，沈格一時間楞住了，手裏拿著紅石也不敢還了。

不過理智還是在的，這是子瑜唯一的念想了，自己不能奪走。

於是沈格又伸手要把紅石還給子瑜，子瑜不接，命令沈格收下。

於是這一來一回的推搡，紅石掉在了地上。

竟然不堪一擊的，碎了。

雖然書上是說得到石頭後要摔碎，但……

沈格擡頭，看了一眼子瑜。

子瑜瞪大了眼睛，眼淚無意識地掉了出來。

紅石落地，破碎成了一片，而後又漸漸消散，然而這還沒結束。

只見它又凝聚成一道身影，竟然是師兄的模樣。

師兄對著子瑜溫柔一笑，道：“對不起，還有我愛你。”

當年，未曾說出口的話。

子瑜頓時，泣不成聲。

【作者有話說】：熾天使的鸚鵡螺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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