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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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迷霧
宋傲等著老劉伯的後招,然而把所有人都招呼好了之後，老劉伯就笑瞇瞇的退到一邊，對眾人道：“表演就要開始了，還請各位少爺小姐觀看,若是有情到濃處,哈哈……這後面有房間，各位少爺小姐自行使用就可以。”
這話中的暗示意味十足,聽得宋傲感覺很不舒服,但又的確沒有直接越界，因此宋傲也不好多說些什麽,一雙眼睛只靜靜打量著樓下樓下，試圖尋找更多的信息。
很快，一樓大廳裏的表演就開始了。
而二樓的這場勾心鬥角,也開始上演了。
相比起有人陪酒的其他桌,宋傲他們這兩桌明顯要冷清得多，隨著樓下的節目表演漸入佳境,二樓酒過三巡，原本還有些拘謹的眾人也都伴隨著酒精的發酵漸漸放松下來。
世家小姐們到底矜持體面些,雖然眼神一直躍躍欲試,但動作倒也都還規矩。
而那些小少爺們,已經有很多人禁不住誘惑開始動手動腳了。
尤其有李智這個色膽包天的家夥在,算是帶了個極其惡劣的開頭,令不少搖擺不定的人都忍不住模仿起他來。
這場景看得林有有直皺眉，她臭著臉問宋傲道：“你不打算管管他們？”
宋傲雖然對他們的行為也看不過眼，但聽到林有有這麽說，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了，“我又不是他們的父母,與他們也沒有締結什麽關系，冒然去管別人的事情，不是顯得很奇怪嗎？”
這話自然說的滴水不漏了，但林有有卻並不是這麽想的，“你這是托詞。”她搖搖頭道，“這些人分明可以拉攏過來，為我們所用，為什麽反倒要把他們推出去呢？眼下雖然還算安全，但這個秘境裏迷霧重重，現在我們都還不清楚是什麽情況，我不覺得把他們往李智那個傻子那邊推是個明智的選擇。”
他們交談的聲音並不大，淹沒在樓下的唱曲喝彩聲之中，旁邊正被他們談論著的主角們渾然不覺，正愉快的享受著沒人和美酒。
宋傲舉起茶杯，對著林有有做了個敬酒的姿勢，“我承認你說的很對。”他目光之中閃過欣賞，看來林有有不僅是個適合做宣傳的人才，更可是說是很懂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了。
只不過這一次，她看得還是淺了點。
“他們需要教訓。”一直沒有做聲姜衡忽然開口道。
林有有一楞，目光轉向姜衡，就見宋傲收回舉杯的手，轉而往姜衡手裏也舉著的那個茶杯上碰了一下，臉上也露出個笑容來，“還是你最懂我的想法。”
經姜衡這麽一說，林有有先是一楞，繼而立刻醍醐灌頂。
是了，她想的是沒有錯的，這些人需要被管教，但問題是，管教他們，也許能糾正他們錯誤的行為，避免他們因此陷入危險之中。但反過來，也正因為這樣，他們沒有親身經歷危險，經歷挫折，便甚至很有可能不會領宋傲的情。
畢竟能記得感恩的人永遠都是少數，就像這群人之中，相當一部分前不久才接受了宋傲的“恩惠”，靠著宋傲的幫助選擇了與自己正確匹配的星海元素。
可是這才過去多久？他們剛到這個世界不過三五天，就已經重新開始抱怨，甚至現在看來，有些人隱隱都要分裂成兩個陣營，站到李智的那邊去了。
這些人，的確是需要教訓。
“今晚我們還是兩個人一組，也在這館子裏的客房住下。”宋傲把茶喝下，又道，“看看他們到底會搞什麽鬼。”
幾人皆是應下，分組自然也就和現下住房間的分組保持了一致。
不過接下來的時間對這幾人而言，著實算是有些煎熬了——樓下的表演越來越撩撥、熱辣，樓上的行為也越來越出格，反倒顯得不動如山的宋傲他們這兩桌人格格不入，莫名其妙了起來。
李智已經忍不住把手伸到了陪酒女的衣服裏面，再又交換了一個熱吻之後，終於忍不住直接站起身來，拉起他最中意的那個女人隨便挑了個房間就進去了。
“我們也走吧。”姜衡站起身來拍了拍宋傲，“把房門關上，窗戶打開，空氣還能好些。”
宋傲自然也是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香粉漫天的地方，立刻和姜衡進了某個房間。
吱呀一聲，房門關上，宋傲這才深呼吸了一口氣。
雖然這房間裏也有些香粉味道，但比起外面那刺鼻的味道來說，還是強多了。
關上門，宋傲立刻走到窗邊，直接推開了木窗，頓時間，夜晚微涼的空氣便湧了進來，輕輕拂過面頰，讓宋傲感到了一陣舒爽。
身後傳來腳步聲，停在離自己二十公分左右的地方。
宋傲並沒有回頭，只用手撐著窗框，問站在自己身後的姜衡，“你怎麽看？”
窗戶並不怎麽大，容不下兩個人並排站在窗前，因此姜衡只能站在宋傲的身後，然後伸出手從他的身體兩側撐到兩邊。
兩人的身體因為這個姿勢貼的更近，姜衡說話的聲音伴隨著吐息，落在宋傲的耳畔。
“這個秘境恐怕從頭到尾……就不是為了提升修為而存在的。”
宋傲一楞，這是一個之前完全沒有提過的思路，但姜衡既然這麽說，肯定有他的理由，是什麽讓他萌生了這樣的想法？
“為什……”宋傲習慣性的就想轉過頭來問，卻不料兩個人的距離實在是隔的太近，姜衡又剛剛好稍微傾身彎著腰，這一轉頭之下，兩人的嘴唇貼著擦過，留下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
宋傲慌忙轉頭，下意識就要回撤步伐，結果這一步後撤，恰好踩在了姜衡的腳背上，整個身體頓時失去平衡，直接栽倒了下去。
但好在姜衡站的和宋傲很近，又是個牢牢把他圈住了的姿勢，是以這一下宋傲並沒有摔下去，而是結結實實靠進了姜衡的懷裏。
雖然兩人分明有過更加親密的時刻，但似乎因為場景的轉換，今天這一遭變得格外令宋傲忍不住的臉紅心跳起來。
“我……”宋傲別過臉，不敢去看姜衡的表情，努力清了清嗓子試圖轉移重點，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要向姜衡解釋般道：“咳，我只是在這裏呆著，都有點忘記要用星海之力這碼事了，如果用了星海之力，絕對不可能就這麽……”
話說到這裏，宋傲卻是突然一楞。
姜衡臉上溫存的笑容也全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皺眉深思的表情。
心思電轉間，宋傲也再顧不得那點害羞了，他猛然轉過臉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姜衡，在姜衡眼中找到了同樣的情緒後，神色晦暗不明的舔了舔自己那有些幹澀的嘴唇，“所以說……我們千防萬防，以為躲過了安排和算計，其實早就已經中招了，是嗎？”
兩人都是臉色沈沈，迅速回憶著這五天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兩人記憶力都是極好的，飛速把這幾天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後，立刻就得出了那個令他們自己都覺得不可意思的答案。
是的，這五天以來，除了第一天晚上，他們互相探查星海，查看對方身體狀況的時候動用了星海之力外，從第二天開始，別說修煉了，他們甚至都完全沒有想起了要用星海之力這件事情。
對於修煉者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情況！
因為星海之力在體內的流轉，就像呼吸和心跳一樣，是自然而然在發生的，對於修煉者而言，運用星海之力是他們的本能，若是要讓他們完全不動用星海之力，那才是真正的挑戰。
可現在，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了五天，其中四天他們壓根就沒有用到星海之力——這太反常了！
甚至，宋傲想到，這幾天他不僅沒有使用星海之力，更是連蠱的存在都沒有感受到……那東西到哪裏去了？！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察覺到了異常，又同一時刻開始查看自己星海。
片刻後，兩人再度神色凝重的對望。
他們的星海竟然——正在萎縮！
或許因為時間尚短，所以一切看起來還並不怎麽明顯，但兩人都還是察覺到了星海的不同尋常之處。
平日裏的星海就像一個裝滿了水的水缸，使用了星海之力後，水缸裏的水自然是會減少的。但進入休息狀態好，只要不消耗星海之力，那麽水缸裏的稅就會自然恢覆。
可是現在，他們水缸裏的水量不僅沒有恢覆，甚至還更少了……
“星海之力不可能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消失。”宋傲搖搖頭，“肯定是哪個環節我們沒有註意到，但是……到底是哪裏。”
宋傲皺著眉頭，再度試圖回憶自己到底漏掉了什麽細節，才導致犯了如此嚴重的錯誤。
姜衡卻是更加肯定了自己剛才的觀點，“所以我才說，這個秘境從頭到尾，都不像是為了提升修為而存在的……”對上宋傲看過來的視線，姜衡補完了這句話，“更像是為了把人留在這裏，而存在的。”
宋傲一怔，“但是之前喪命的那些人，還有踏進了另一扇門的人……”
對上姜衡沈肅的視線，宋傲心中一緊，又忍不住回憶了一遭進入秘境之後的所有事情。
起先他們剛剛進入秘境，就被拉入了所謂的“須臾之境”，但回來之後，他們並不記得須臾之境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只是一出來就面對十幾個同伴只剩下遺骨的情況。
但現在仔細想想，當時一切發生的太快，也沒有人去仔細檢查過那些骸骨，而宋傲他們這邊更是沒有朋友折在此處，自然更不會去查看情況……
如果那些並非是真正失蹤的那些家夥的骸骨呢？
再看當時在元素區域的抉擇之中，那些沒能選擇正確的人也是當場化作飛灰——然而那時候情況緊急，所有人都急於進入與自己相匹配的區域開始凝結元素之心，又有誰會去在意那些“將死之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就更不用談最後那兩扇門的抉擇了，當時林有有就在現場提出來過，那扇所謂離開的門，也很有可能是秘境制造出來的幻想，而不是真正的讓他們離開。
現在看來，這個推斷十有八九也是正確的。
姜衡也在對比自己兩次進入秘境的相同和不同之處，一個更大的結論開始在他心中緩慢成型，但這卻是個比他們眼下情況更糟糕的消息。
到此，姜衡也終於完全確信，這個世界走向了和他所經歷過的那一世，全然不同的方向。
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令姜衡有一絲心慌，但更多的，卻又是某種難以言說的欣喜。
難得在姜衡臉上看到如此覆雜的表情，艱難之中宋傲的心情反倒有了一絲放松，他輕輕笑了一聲道，“怎麽了，難道還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的？”
姜衡稍稍一怔。
的確是有些不能同宋傲說的，但肯定不是這件事。
宋傲倚在窗邊，側過身來，讓出半邊窗框，對姜衡道，“說說看，你怎麽想的？如果說這個秘境從來就沒有打算讓我們出去的話，為什麽之前秘境開啟，雖然每次也都有人折損，但大多數人還是出去了？”
“自然是要控制折損率。”姜衡道，“這正好說明了他們需要不少人——如果每一次都死太多人，後面就有可能不會再有人進來秘境。”
這個觀點倒是能夠說通，宋傲點了點頭，“帝國歷史上，秘境開啟了這麽多年，這麽說的話，的確在裏面折損了不少人。如果極端一點來算，這些人全部都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秘境故意留下的話……他們恐怕有個非常可怕的計劃。”
“這正是我擔心的。”姜衡微微點頭，“而我們進來的這一次，又很顯然和之前的情況都不同，秘境沒有放我們出去的打算，所以從第一關開始，折損率就對不上了。”
“是。”宋傲接著分析，“第一關對不上的折損率，第二關故意說是獎勵，最後卻差點反轉要人命……可以說是把人心玩弄的很到位了。包括我們來到這裏之後，一直在思考他們到底會玩什麽花樣，卻正好中了他們的計，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星海之力到底是怎麽損失的。”
說著，宋傲很是有些洩氣般的嘆了口氣，“莫非就真的沒有什麽辦法嗎……”
“辦法肯定是有的。”姜衡的情緒還是一如既往的平穩，“每個世界都有它既定的規則，這一次秘境很顯然是想要把我們全部都留下來，但是它沒有直接硬來，這就說明這個世界的規則是不允許的。”
姜衡瞧著窗外冷寂的街道，思索道，“它應當是需要我們認為自己已經死了，或者心甘情願的留下來，才能算作留下我們。不然從一開始，它也不必大費周章的做出那麽多事情了。”
宋傲認同的點了點頭，“是，破解之法是肯定有的，就是到底要怎麽破解……唉。”嘆了口氣，宋傲伸出一只手插入自己的發間，輕輕把頭發又重新梳理了一下，嘗試用這種方法來梳理自己的心情。
“真奇怪，這個秘境第一層中，星海之力如此濃郁，甚至還富有元素之力，可以讓人凝結元素之心。然而到了內層，這裏空氣中一絲星海之力也沒有，還能讓人完全想不起來要用星海之力這回事……”
“早知道這裏連星海之力都用不了，為什麽在外面還要費了那麽大的力氣來凝結元素之心，真是白費功夫。”
宋傲喃喃自語著，試圖以此緩解一下心理的焦躁和不安。
然而話恰好說到此處，宋傲自己也是一怔，隨即回頭看向了姜衡。
姜衡望著他的雙眼之中閃過了一抹笑意，“你說得對。”
宋傲也覺得自己仿佛是抓住了什麽，但要具體說卻又似乎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便只能皺緊了眉頭看向姜衡，“我當然知道我說得對，這都是些沒有營養的廢話。”
“我倒是覺得可以試試。”姜衡上前一步，擠到宋傲身邊的窗口處。
宋傲也沒有多問，只一臉認真的看著姜衡的動作。
姜衡擡起一只手，指尖帶著一股星海之力。
“就像你剛剛說的，每個世界都有它的法則，如果這是一條必死的路，它是不可能會被允許存在的，所以突破的方法應該就藏在其中。剛剛你不是就已經都把答案說出來了麽。”
“你是說，凝結元素之心？”宋傲有些驚訝的看著姜衡，“這樣說倒也有些道理，天，你怎麽想到的，你也太聰明了吧？！”宋傲忍不住感嘆道。
姜衡忍不住彎起嘴角，“不是明明是你想到的嗎，怎麽反過來誇我聰明了？”
姜衡把附著著星海之力的手指輕輕從自己眼前滑過，將一層薄薄的星海之力停留在眼皮上，然後重新睜眼去看這個世界——然而，什麽都沒有發生，姜衡的表情有些怔楞。
見姜衡這個反應，宋傲的心一沈，難道這樣也不行？
但他沒有去問，而是自己凝出一縷星海之力，把方才姜衡做的事情自己也嘗試了一遍……可惜，果然什麽也都沒有發生。
宋傲嘆了口氣，重新倚到了窗欞上，“看來也不是這個。”
姜衡抿著嘴角，心中卻還在想這件事——他心裏隱約有種直覺，在告訴他關鍵就在這裏。但，還差一點什麽呢？
姜衡微微閉上眼睛，讓輕柔的夜風吹拂他的面頰，去回想他們凝結元素之心時候的所有畫面。
宋傲剛剛的確有可能是無心之語，但這無心之語裏，卻是恰好點出了問題的關鍵。從他們進入秘境到現在，已經經歷了幾次秘境的考驗，這之中，只有凝結元素之心這一環，是他們自己操縱的，也是最後可能與秘境無關，甚至破解這一切的關鍵。
但為什麽剛剛他和宋傲的嘗試都沒有效果？
片刻後，姜衡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拉起了宋傲的手。
被突然拉住，宋傲先是一楞，隨即面頰一紅——雖然兩人都沒有提，但其實從隔壁房間傳來的暧昧聲音，在這裏其實聽得清清楚楚。
畢竟木質房子的隔音效果的確不怎麽好，但姜衡突然拉住自己的手是要做什麽……
只是還沒等宋傲的思想跑歪，姜衡就正經道：“你給一縷星海之力我，要帶木元素的。”
宋傲面上一紅，心裏唾棄自己在這種時候還能想歪，立刻集中了精神，按姜衡說的，凝聚了一縷帶著木元素的星海之力出來。
姜衡見狀也舉起了一只手，指尖與宋傲相對，然後一股凝著土元素和金元素的星海之力便從他的指尖冒了出來。
兩人指尖相對，兩股星海之力帶著三種元素，在空中不斷旋轉，纏繞。
宋傲心中頓時明白了姜衡的打算，“但是我們只有三種……”
未等宋傲把話說完，這三種在星海之力中互相纏繞的元素忽而像是發生了某種化學反應一般。宋傲只見它們不斷纏繞彼此，越來越緊，越來越快，而後又猛然分開，再接著，三股元素之力中便赫然又多出了兩種，五種元素竟然就這麽形成了一個微小的循環，運轉了起來。
“果然是可以的。”姜衡笑了笑，“既然我們的元素之心凝結成了五行的樣子，想來就應該可以操控其他元素之力，不過我們的掌控力還不夠，現在可以做到三元素生出五元素來，以後興許也可以做到單元素生出五元素來。”
說著，姜衡便擡起手，把那帶著五行元素的星海之力輕輕擦在自己的眼皮之上，而後又重新睜開了眼睛。
宋傲的心跟著再度提了起來。
但這一次，姜衡的表情卻比上一次還有凝重。
宋傲心中一緊，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還是不行嗎，但是也……”
姜衡並未答話，反倒再度舉起手，手指沖著宋傲的雙眼而來。
宋傲下意識的閉上眼，便只覺他微涼的指尖從自己眼皮上拂過，留下一縷氣息。
宋傲重新張開眼睛，看向窗外。
然後他的表情也變得無比凝重起來——夜幕之中，黑色的天空中卻好似飛舞著數十條紅色的“緞帶”，它們從四面八方而來，全部往同一個方向匯聚而去。
雖然不知道其他緞帶都具體從哪裏來，但宋傲的視線順著其中最近的兩條一路下沈，最終落到了他和姜衡的身上。
那赫然正是從他們星海之中連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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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傲等著老劉伯的後招,然而把所有人都招呼好了之後，老劉伯就笑瞇瞇的退到一邊，對眾人道：“表演就要開始了，還請各位少爺小姐觀看,若是有情到濃處,哈哈……這後面有房間，各位少爺小姐自行使用就可以。”
這話中的暗示意味十足,聽得宋傲感覺很不舒服,但又的確沒有直接越界，因此宋傲也不好多說些什麽,一雙眼睛只靜靜打量著樓下樓下，試圖尋找更多的信息。
很快，一樓大廳裏的表演就開始了。
而二樓的這場勾心鬥角,也開始上演了。
相比起有人陪酒的其他桌,宋傲他們這兩桌明顯要冷清得多，隨著樓下的節目表演漸入佳境,二樓酒過三巡，原本還有些拘謹的眾人也都伴隨著酒精的發酵漸漸放松下來。
世家小姐們到底矜持體面些,雖然眼神一直躍躍欲試,但動作倒也都還規矩。
而那些小少爺們,已經有很多人禁不住誘惑開始動手動腳了。
尤其有李智這個色膽包天的家夥在,算是帶了個極其惡劣的開頭,令不少搖擺不定的人都忍不住模仿起他來。
這場景看得林有有直皺眉，她臭著臉問宋傲道：“你不打算管管他們？”
宋傲雖然對他們的行為也看不過眼，但聽到林有有這麽說，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了，“我又不是他們的父母,與他們也沒有締結什麽關系，冒然去管別人的事情，不是顯得很奇怪嗎？”
這話自然說的滴水不漏了，但林有有卻並不是這麽想的，“你這是托詞。”她搖搖頭道，“這些人分明可以拉攏過來，為我們所用，為什麽反倒要把他們推出去呢？眼下雖然還算安全，但這個秘境裏迷霧重重，現在我們都還不清楚是什麽情況，我不覺得把他們往李智那個傻子那邊推是個明智的選擇。”
他們交談的聲音並不大，淹沒在樓下的唱曲喝彩聲之中，旁邊正被他們談論著的主角們渾然不覺，正愉快的享受著沒人和美酒。
宋傲舉起茶杯，對著林有有做了個敬酒的姿勢，“我承認你說的很對。”他目光之中閃過欣賞，看來林有有不僅是個適合做宣傳的人才，更可是說是很懂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了。
只不過這一次，她看得還是淺了點。
“他們需要教訓。”一直沒有做聲姜衡忽然開口道。
林有有一楞，目光轉向姜衡，就見宋傲收回舉杯的手，轉而往姜衡手裏也舉著的那個茶杯上碰了一下，臉上也露出個笑容來，“還是你最懂我的想法。”
經姜衡這麽一說，林有有先是一楞，繼而立刻醍醐灌頂。
是了，她想的是沒有錯的，這些人需要被管教，但問題是，管教他們，也許能糾正他們錯誤的行為，避免他們因此陷入危險之中。但反過來，也正因為這樣，他們沒有親身經歷危險，經歷挫折，便甚至很有可能不會領宋傲的情。
畢竟能記得感恩的人永遠都是少數，就像這群人之中，相當一部分前不久才接受了宋傲的“恩惠”，靠著宋傲的幫助選擇了與自己正確匹配的星海元素。
可是這才過去多久？他們剛到這個世界不過三五天，就已經重新開始抱怨，甚至現在看來，有些人隱隱都要分裂成兩個陣營，站到李智的那邊去了。
這些人，的確是需要教訓。
“今晚我們還是兩個人一組，也在這館子裏的客房住下。”宋傲把茶喝下，又道，“看看他們到底會搞什麽鬼。”
幾人皆是應下，分組自然也就和現下住房間的分組保持了一致。
不過接下來的時間對這幾人而言，著實算是有些煎熬了——樓下的表演越來越撩撥、熱辣，樓上的行為也越來越出格，反倒顯得不動如山的宋傲他們這兩桌人格格不入，莫名其妙了起來。
李智已經忍不住把手伸到了陪酒女的衣服裏面，再又交換了一個熱吻之後，終於忍不住直接站起身來，拉起他最中意的那個女人隨便挑了個房間就進去了。
“我們也走吧。”姜衡站起身來拍了拍宋傲，“把房門關上，窗戶打開，空氣還能好些。”
宋傲自然也是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香粉漫天的地方，立刻和姜衡進了某個房間。
吱呀一聲，房門關上，宋傲這才深呼吸了一口氣。
雖然這房間裏也有些香粉味道，但比起外面那刺鼻的味道來說，還是強多了。
關上門，宋傲立刻走到窗邊，直接推開了木窗，頓時間，夜晚微涼的空氣便湧了進來，輕輕拂過面頰，讓宋傲感到了一陣舒爽。
身後傳來腳步聲，停在離自己二十公分左右的地方。
宋傲並沒有回頭，只用手撐著窗框，問站在自己身後的姜衡，“你怎麽看？”
窗戶並不怎麽大，容不下兩個人並排站在窗前，因此姜衡只能站在宋傲的身後，然後伸出手從他的身體兩側撐到兩邊。
兩人的身體因為這個姿勢貼的更近，姜衡說話的聲音伴隨著吐息，落在宋傲的耳畔。
“這個秘境恐怕從頭到尾……就不是為了提升修為而存在的。”
宋傲一楞，這是一個之前完全沒有提過的思路，但姜衡既然這麽說，肯定有他的理由，是什麽讓他萌生了這樣的想法？
“為什……”宋傲習慣性的就想轉過頭來問，卻不料兩個人的距離實在是隔的太近，姜衡又剛剛好稍微傾身彎著腰，這一轉頭之下，兩人的嘴唇貼著擦過，留下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
宋傲慌忙轉頭，下意識就要回撤步伐，結果這一步後撤，恰好踩在了姜衡的腳背上，整個身體頓時失去平衡，直接栽倒了下去。
但好在姜衡站的和宋傲很近，又是個牢牢把他圈住了的姿勢，是以這一下宋傲並沒有摔下去，而是結結實實靠進了姜衡的懷裏。
雖然兩人分明有過更加親密的時刻，但似乎因為場景的轉換，今天這一遭變得格外令宋傲忍不住的臉紅心跳起來。
“我……”宋傲別過臉，不敢去看姜衡的表情，努力清了清嗓子試圖轉移重點，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要向姜衡解釋般道：“咳，我只是在這裏呆著，都有點忘記要用星海之力這碼事了，如果用了星海之力，絕對不可能就這麽……”
話說到這裏，宋傲卻是突然一楞。
姜衡臉上溫存的笑容也全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皺眉深思的表情。
心思電轉間，宋傲也再顧不得那點害羞了，他猛然轉過臉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姜衡，在姜衡眼中找到了同樣的情緒後，神色晦暗不明的舔了舔自己那有些幹澀的嘴唇，“所以說……我們千防萬防，以為躲過了安排和算計，其實早就已經中招了，是嗎？”
兩人都是臉色沈沈，迅速回憶著這五天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兩人記憶力都是極好的，飛速把這幾天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後，立刻就得出了那個令他們自己都覺得不可意思的答案。
是的，這五天以來，除了第一天晚上，他們互相探查星海，查看對方身體狀況的時候動用了星海之力外，從第二天開始，別說修煉了，他們甚至都完全沒有想起了要用星海之力這件事情。
對於修煉者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情況！
因為星海之力在體內的流轉，就像呼吸和心跳一樣，是自然而然在發生的，對於修煉者而言，運用星海之力是他們的本能，若是要讓他們完全不動用星海之力，那才是真正的挑戰。
可現在，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了五天，其中四天他們壓根就沒有用到星海之力——這太反常了！
甚至，宋傲想到，這幾天他不僅沒有使用星海之力，更是連蠱的存在都沒有感受到……那東西到哪裏去了？！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察覺到了異常，又同一時刻開始查看自己星海。
片刻後，兩人再度神色凝重的對望。
他們的星海竟然——正在萎縮！
或許因為時間尚短，所以一切看起來還並不怎麽明顯，但兩人都還是察覺到了星海的不同尋常之處。
平日裏的星海就像一個裝滿了水的水缸，使用了星海之力後，水缸裏的水自然是會減少的。但進入休息狀態好，只要不消耗星海之力，那麽水缸裏的稅就會自然恢覆。
可是現在，他們水缸裏的水量不僅沒有恢覆，甚至還更少了……
“星海之力不可能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消失。”宋傲搖搖頭，“肯定是哪個環節我們沒有註意到，但是……到底是哪裏。”
宋傲皺著眉頭，再度試圖回憶自己到底漏掉了什麽細節，才導致犯了如此嚴重的錯誤。
姜衡卻是更加肯定了自己剛才的觀點，“所以我才說，這個秘境從頭到尾，都不像是為了提升修為而存在的……”對上宋傲看過來的視線，姜衡補完了這句話，“更像是為了把人留在這裏，而存在的。”
宋傲一怔，“但是之前喪命的那些人，還有踏進了另一扇門的人……”
對上姜衡沈肅的視線，宋傲心中一緊，又忍不住回憶了一遭進入秘境之後的所有事情。
起先他們剛剛進入秘境，就被拉入了所謂的“須臾之境”，但回來之後，他們並不記得須臾之境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只是一出來就面對十幾個同伴只剩下遺骨的情況。
但現在仔細想想，當時一切發生的太快，也沒有人去仔細檢查過那些骸骨，而宋傲他們這邊更是沒有朋友折在此處，自然更不會去查看情況……
如果那些並非是真正失蹤的那些家夥的骸骨呢？
再看當時在元素區域的抉擇之中，那些沒能選擇正確的人也是當場化作飛灰——然而那時候情況緊急，所有人都急於進入與自己相匹配的區域開始凝結元素之心，又有誰會去在意那些“將死之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就更不用談最後那兩扇門的抉擇了，當時林有有就在現場提出來過，那扇所謂離開的門，也很有可能是秘境制造出來的幻想，而不是真正的讓他們離開。
現在看來，這個推斷十有八九也是正確的。
姜衡也在對比自己兩次進入秘境的相同和不同之處，一個更大的結論開始在他心中緩慢成型，但這卻是個比他們眼下情況更糟糕的消息。
到此，姜衡也終於完全確信，這個世界走向了和他所經歷過的那一世，全然不同的方向。
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令姜衡有一絲心慌，但更多的，卻又是某種難以言說的欣喜。
難得在姜衡臉上看到如此覆雜的表情，艱難之中宋傲的心情反倒有了一絲放松，他輕輕笑了一聲道，“怎麽了，難道還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的？”
姜衡稍稍一怔。
的確是有些不能同宋傲說的，但肯定不是這件事。
宋傲倚在窗邊，側過身來，讓出半邊窗框，對姜衡道，“說說看，你怎麽想的？如果說這個秘境從來就沒有打算讓我們出去的話，為什麽之前秘境開啟，雖然每次也都有人折損，但大多數人還是出去了？”
“自然是要控制折損率。”姜衡道，“這正好說明了他們需要不少人——如果每一次都死太多人，後面就有可能不會再有人進來秘境。”
這個觀點倒是能夠說通，宋傲點了點頭，“帝國歷史上，秘境開啟了這麽多年，這麽說的話，的確在裏面折損了不少人。如果極端一點來算，這些人全部都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秘境故意留下的話……他們恐怕有個非常可怕的計劃。”
“這正是我擔心的。”姜衡微微點頭，“而我們進來的這一次，又很顯然和之前的情況都不同，秘境沒有放我們出去的打算，所以從第一關開始，折損率就對不上了。”
“是。”宋傲接著分析，“第一關對不上的折損率，第二關故意說是獎勵，最後卻差點反轉要人命……可以說是把人心玩弄的很到位了。包括我們來到這裏之後，一直在思考他們到底會玩什麽花樣，卻正好中了他們的計，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星海之力到底是怎麽損失的。”
說著，宋傲很是有些洩氣般的嘆了口氣，“莫非就真的沒有什麽辦法嗎……”
“辦法肯定是有的。”姜衡的情緒還是一如既往的平穩，“每個世界都有它既定的規則，這一次秘境很顯然是想要把我們全部都留下來，但是它沒有直接硬來，這就說明這個世界的規則是不允許的。”
姜衡瞧著窗外冷寂的街道，思索道，“它應當是需要我們認為自己已經死了，或者心甘情願的留下來，才能算作留下我們。不然從一開始，它也不必大費周章的做出那麽多事情了。”
宋傲認同的點了點頭，“是，破解之法是肯定有的，就是到底要怎麽破解……唉。”嘆了口氣，宋傲伸出一只手插入自己的發間，輕輕把頭發又重新梳理了一下，嘗試用這種方法來梳理自己的心情。
“真奇怪，這個秘境第一層中，星海之力如此濃郁，甚至還富有元素之力，可以讓人凝結元素之心。然而到了內層，這裏空氣中一絲星海之力也沒有，還能讓人完全想不起來要用星海之力這回事……”
“早知道這裏連星海之力都用不了，為什麽在外面還要費了那麽大的力氣來凝結元素之心，真是白費功夫。”
宋傲喃喃自語著，試圖以此緩解一下心理的焦躁和不安。
然而話恰好說到此處，宋傲自己也是一怔，隨即回頭看向了姜衡。
姜衡望著他的雙眼之中閃過了一抹笑意，“你說得對。”
宋傲也覺得自己仿佛是抓住了什麽，但要具體說卻又似乎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便只能皺緊了眉頭看向姜衡，“我當然知道我說得對，這都是些沒有營養的廢話。”
“我倒是覺得可以試試。”姜衡上前一步，擠到宋傲身邊的窗口處。
宋傲也沒有多問，只一臉認真的看著姜衡的動作。
姜衡擡起一只手，指尖帶著一股星海之力。
“就像你剛剛說的，每個世界都有它的法則，如果這是一條必死的路，它是不可能會被允許存在的，所以突破的方法應該就藏在其中。剛剛你不是就已經都把答案說出來了麽。”
“你是說，凝結元素之心？”宋傲有些驚訝的看著姜衡，“這樣說倒也有些道理，天，你怎麽想到的，你也太聰明了吧？！”宋傲忍不住感嘆道。
姜衡忍不住彎起嘴角，“不是明明是你想到的嗎，怎麽反過來誇我聰明了？”
姜衡把附著著星海之力的手指輕輕從自己眼前滑過，將一層薄薄的星海之力停留在眼皮上，然後重新睜眼去看這個世界——然而，什麽都沒有發生，姜衡的表情有些怔楞。
見姜衡這個反應，宋傲的心一沈，難道這樣也不行？
但他沒有去問，而是自己凝出一縷星海之力，把方才姜衡做的事情自己也嘗試了一遍……可惜，果然什麽也都沒有發生。
宋傲嘆了口氣，重新倚到了窗欞上，“看來也不是這個。”
姜衡抿著嘴角，心中卻還在想這件事——他心裏隱約有種直覺，在告訴他關鍵就在這裏。但，還差一點什麽呢？
姜衡微微閉上眼睛，讓輕柔的夜風吹拂他的面頰，去回想他們凝結元素之心時候的所有畫面。
宋傲剛剛的確有可能是無心之語，但這無心之語裏，卻是恰好點出了問題的關鍵。從他們進入秘境到現在，已經經歷了幾次秘境的考驗，這之中，只有凝結元素之心這一環，是他們自己操縱的，也是最後可能與秘境無關，甚至破解這一切的關鍵。
但為什麽剛剛他和宋傲的嘗試都沒有效果？
片刻後，姜衡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拉起了宋傲的手。
被突然拉住，宋傲先是一楞，隨即面頰一紅——雖然兩人都沒有提，但其實從隔壁房間傳來的暧昧聲音，在這裏其實聽得清清楚楚。
畢竟木質房子的隔音效果的確不怎麽好，但姜衡突然拉住自己的手是要做什麽……
只是還沒等宋傲的思想跑歪，姜衡就正經道：“你給一縷星海之力我，要帶木元素的。”
宋傲面上一紅，心裏唾棄自己在這種時候還能想歪，立刻集中了精神，按姜衡說的，凝聚了一縷帶著木元素的星海之力出來。
姜衡見狀也舉起了一只手，指尖與宋傲相對，然後一股凝著土元素和金元素的星海之力便從他的指尖冒了出來。
兩人指尖相對，兩股星海之力帶著三種元素，在空中不斷旋轉，纏繞。
宋傲心中頓時明白了姜衡的打算，“但是我們只有三種……”
未等宋傲把話說完，這三種在星海之力中互相纏繞的元素忽而像是發生了某種化學反應一般。宋傲只見它們不斷纏繞彼此，越來越緊，越來越快，而後又猛然分開，再接著，三股元素之力中便赫然又多出了兩種，五種元素竟然就這麽形成了一個微小的循環，運轉了起來。
“果然是可以的。”姜衡笑了笑，“既然我們的元素之心凝結成了五行的樣子，想來就應該可以操控其他元素之力，不過我們的掌控力還不夠，現在可以做到三元素生出五元素來，以後興許也可以做到單元素生出五元素來。”
說著，姜衡便擡起手，把那帶著五行元素的星海之力輕輕擦在自己的眼皮之上，而後又重新睜開了眼睛。
宋傲的心跟著再度提了起來。
但這一次，姜衡的表情卻比上一次還有凝重。
宋傲心中一緊，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還是不行嗎，但是也……”
姜衡並未答話，反倒再度舉起手，手指沖著宋傲的雙眼而來。
宋傲下意識的閉上眼，便只覺他微涼的指尖從自己眼皮上拂過，留下一縷氣息。
宋傲重新張開眼睛，看向窗外。
然後他的表情也變得無比凝重起來——夜幕之中，黑色的天空中卻好似飛舞著數十條紅色的“緞帶”，它們從四面八方而來，全部往同一個方向匯聚而去。
雖然不知道其他緞帶都具體從哪裏來，但宋傲的視線順著其中最近的兩條一路下沈，最終落到了他和姜衡的身上。
那赫然正是從他們星海之中連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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