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的傷怎樣呢？”陸琬從賀家出來的這些天，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賀霖的傷勢。

林夫人見陸琬當著她舅母的面關心賀霖，心中喜歡，忙笑著回答：“他那身子是鐵打的，這麽一點傷算什麽，聽說已經不上藥了。”

“不上藥呢？那是結痂呢？”

林夫人本來想說：你可以找他本人問，不過當著唐氏的面還是沒說出口，反而道：“大概已經結了吧。”

唐氏聽得雲裏霧裏的，忙問：“永興侯受傷呢？怎麽受的傷？”

林夫人故作輕松道：“哎，他帶兵打仗哪裏有不受傷的。不過這次的傷有些厲害，軍醫都沒有法子了，所以才讓人去將陸姑娘從京城請來。幸好有了陸姑娘，我們家霖哥兒又撿回一條命。”

陸琬忙說：“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多虧了那瓶繳來的藥。”

“那也是你帶給霖哥兒的福星。”林夫人笑著拍拍陸琬的手。

唐氏只知道陸琬來寧德是給賀霖治病的，卻不知道賀霖曾經受過那麽重的傷。無意中說起打仗來，唐氏倒嘆息了一聲：“這裏海上不太平，不是海盜就是倭寇，倭寇倒罷了，畢竟別國人。這海盜可大多數是我們大楚的人啊。你說這些人自己殺自己人，是不是可惡？”

林夫人也有些激憤了：“實在可惡。”

“聽說你們賀家就是抗倭起家的，當真是大英雄。賀老將軍的威名好多人都敬佩，如今也算是子承父業了。”

林夫人含笑道：“東賀現在就霖哥兒一個嫡子了，但霖哥兒還真擔起了他父親當年的擔子，賀家軍他帶領得很不錯。”

……

聽著這兩人的談論，陸琬暗自猜想今天林夫人過來是提親的嗎？紅蕓暗暗的拉了一下陸琬的衣袖，低聲說道：“表姐，你真是厲害啊。”

陸琬不解道：“我哪裏厲害呢？”

“就是厲害啊，我很羨慕你呢。”

林夫人陪著唐氏閑扯了一陣，心道時候差不多了，就該說到正題上。可是陸琬這個當事人在跟前有些不便，於是與陸琬笑說：“陸姑娘，我有事要和你舅母商量，你們姐妹倆先去別處玩玩。”

陸琬心中明白，唐氏也朝她頷首，陸琬與紅蕓便起了身，林夫人低聲在陸琬耳邊說了句：“他在垂花門邊等你，快去吧。”

陸琬笑了笑，便與紅蕓一道出來了。

紅蕓拉著陸琬小聲說道：“她們把我們支開，肯定是要說你的親事。恭喜表姐得那樣一位如意郎君。”

陸琬紅了臉，拉著紅蕓的手說：“我去前面一趟，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是去見侯爺？”

陸琬點點頭。紅蕓笑道：“找你的，又不是找我的，你去吧，我去你房裏等你。”兩姐妹道了別，一個往北，一個往南。穿過了回廊，又沿著鵝卵石漫的甬路走了一段，到了垂花門口，果然見賀霖站在那邊的墻根下正等她。

賀霖左等右等，總算見陸琬出來了，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滿臉堆笑道：“如今要見你一面真不容易，我們什麽時候這樣分別過。”說著又將陸琬上下打量了一番，見陸琬身上的衣服都是簇新的料子，不似在春陽的時候都撿別人不要的衣服穿，又見陸琬頭上插著金釵，雖然不是特別的顯眼，但也都是好的東西。這家人並沒有虧待她。

“你打量我做什麽，不認得我了麽？”

“我是看你過得好不哦。他們對你都好吧？”

陸琬點頭道：“很好，你放心。”

陸琬臉上的笑容不是裝的，看得出來她是真的過得好。賀霖便放了心，要去拉陸琬的手。陸琬卻躲開了，低頭道：“好好說話，別拉拉扯扯的。讓人看見不好。”

賀霖就是忍不住嘛，急得抓耳撓腮的：“現在連手也不讓我拉了，這裏誰不知道我們是一對啊。今天我們來，就是來提親的。我一心想把你早些娶回去才放心呢。”

他們倆這些年一路走來，如今終於走到這一步，距離修成正果還有一步之遙。

兩人在墻根下互訴衷腸，這邊的中堂裏兩位當家老爺先是說了些官場上的事，後來又說了兒女親事。然而顧明沖的臉上卻淡淡的，似乎對此事沒有太大的熱情。

賀庸暗道，莫非這個舅老爺瞧不上賀霖？不能夠啊，不是自誇，如今放眼天下，能有幾個青年與賀霖並肩？天底下只怕找不出五個來。這樣的外甥女婿他還有什麽不滿的。

“舅老爺，霖哥兒雖然是我隔房兄弟的兒子，但隔房兄弟和弟妹都走了，他也沒剩下其他長輩，所以我大概還能做這個主。這個孩子走到今天很不容易，他與陸姑娘的姻緣我看是隔不斷了。舅老爺要是覺得這門親事做得的話，不如點個頭。舅老爺允了的話，我就好請官媒正式上門提親，今天就算是相看好了。”

顧明沖之前就有所擔憂，他還沒考量過賀霖，也不知道這個青年是不是值得琬姐兒終身托付。陸家就這麽一個孩子了，不能毀在他的手裏。細細思量一番，顧明沖開口了，道：“你們賀家家大業大，又是名門望族。只怕我們琬姐兒一介孤女攀不上。”

賀庸臉都白了，敢情這舅老爺當真不認同這門親事啊，原本以為板上釘釘的，沒想到竟然發生了變數。

“舅老爺，我們都沒有半點輕視陸姑娘的意思。她曾救過霖哥兒的命啊。霖哥兒十分珍惜她，敬重她的，請舅老爺明察。”

“這門親事我還要好好的再考慮考慮。”

“舅老爺，請再好好的思量思量。別誤了一對有情人。”

“有情人？”顧明沖冷笑了一聲。

賀庸不敢再多嘴了。

“琬姐兒是個不谙世事的小丫頭，又沒父母教導，知道些什麽。說不定旁邊的人說幾句花言巧語的就給哄去了。大人不必再提了。”

賀庸心裏哼了一聲，官不大，倒是挺會擺舅老爺的架子。就沒見過這麽不識擡舉的人。兩家做了親，對顧家來說只有利沒有弊，到底不會打算盤。怪不得年紀不小了還在同知的位置上呆著，看來是真不會鉆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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