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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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似火，竟然連一絲風也沒有。遠處樹上的知了在一聲聲的嘶鳴，讓人聽著有些厭倦。
屋裏多虧了卷缸裏冰山帶來了涼意，讓人覺得並沒有那麽的燥熱。
服侍的宮女太監們這陣子在抱廈歇息打盹，太子妃身邊只剩下陸琬一人。
“你坐下，我和你說。”太子妃已經坐了起來，陸琬聽說，只好在剛才伏玉坐過的杌子上坐了。
“太子的事出來後，坤寧宮的那位把你和太醫們都拘禁了起來。聽說她是打算要殺幾個給太子陪葬的。你之前和她有些過節，應該你也在不留的名單之列。幸好皇上回來得快，她才沒有出手的機會。皇上剛回宮不是尋端王的不是麽？端王那時候都自身難保了，可還一心想著救你。聽說當時十分的固執，一定要他父皇做出決定。為此皇帝才更加生氣。”
陸琬靜靜的聽著，心中大為震驚。這事從來沒人和她說過。
“娘娘說的都是真的嗎？”
太子妃微笑道：“我怎麽可能說謊話來騙你。”
這份人情欠大了。陸琬微低了頭，心中想著該怎麽償還這份厚意。
“他這些天找過你嗎？”
陸琬搖頭。
“那你去看看他吧。被父親嫌棄責罰，他心裏肯定不好受，憋在家裏只怕說話都沒有人。聽說鐘太醫一直在給他醫腿，也不知醫得怎樣了。你去慰問一聲也好。”
陸琬斂容道：“我會去看他。”
太子妃便笑了，拉著陸琬說道：“有一個真心實意護著你的人，是你的福氣。王爺他的這份心意你明白吧？”
陸琬心中怦然忙說：“娘娘可能誤會王爺的意思了。王爺他之所以這樣的照顧我，是因為當初祖父給他治過腿，他一直很感激，在尋求報答。後來我又給皇太孫治過耳朵，他是感激才如此，並不是因為別的。”
“你是這麽想的嗎？”
陸琬點頭不疊。
太子妃笑了笑，又道：“你這樣想的話也好。”
陸琬微怔，心道難道不對嗎？端王對她從來都是光明正大，從未表露過別的心思，當初也是他自己所說因為他小的時候祖父給他看過病，幫他站了起來，所以一心想著要替陸家翻案。陸琬不疑有他，與端王來往從來都是清清白白的，從未有過逾矩的事。在她還不知情中，她和端王就有了這樣的流言？端王他也因為流言才漸漸疏遠她的，對不對？
“之前我聽人說永興侯向皇上請旨，要求賜婚。怎麽後面就沒音信呢？”太子妃見陸琬一臉呆呆的樣子，忙轉移了話題。
陸琬道：“因為小的要為妹妹持服。”
“難怪不得。你妹妹的事我大約聽說過，真是可惜了，那麽年輕的一個女孩兒，卻死於非命。”
提起妹妹，陸琬惘然，逝者已去，她再也挽不回了。
兩人正說著話，有宮女在窗下通稟：“娘娘，賀大奶奶求見。”
“表姐來了。”太子妃忙道：“快請她進來。”
說來因為賀霖和家裏人不合，她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聞人氏了。
腳步聲傳來，陸琬自然而然的朝門口望去，簾櫳響動，聞人氏便走了進來。
陸琬傻了眼，這是賀大奶奶？！
卻見聞人氏挽了個圓髻，頭上一概金銀珠翠都沒有，只有一根木簪。素面朝天，一臉的寡淡。再看身上的衣服，乃是一身檀色的細葛袍子。通身沒有一絲世家女子的浮華，倒覺得死氣沈沈，像是棵枯木。
陸琬已經起了身，聞人氏上前與太子妃行禮，行的並不是國禮，而是雙手合十，行的是出家人的禮。
“表姐，你請坐。”
聞人氏謝了坐，陸琬這才與聞人氏見禮，聞人氏依舊向陸琬回以雙手合十。
陸琬吃驚不小，暗道她知道聞人氏在家吃齋念佛的，這是已經發展到出家的地步了嗎？
太子妃微笑著與聞人氏道：“表姐，還是陸姑娘有本事。她統共沒看過幾次，我的癥狀就已經緩解了。”
聞人氏臉色微霽，溫和道：“是娘娘的福氣。”
表姐妹相見，總有私房話要說，陸琬覺得她杵在中間不是事，便起身告退。
太子妃點頭道：“你去吧。”
這邊兩姐妹竊竊私語，聞人氏不知道今天是太子妃治病的日子，打擾了太子妃治病她心裏有些愧疚。
太子妃倒是一臉的輕松，甚至還笑著與聞人氏道：“我正和陸姑娘說永興侯呢，表姐就來了。”
“倒是打擾娘娘治病了。”
“沒事的。你能進來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太子妃打量了幾眼聞人氏，心中雖然略有不快，但她還是支持表姐的選擇。
“選好在哪裏建廟了嗎？”
聞人氏清冷的答道：“選好了，在大興那邊。”
“大興啊，倒有些遠。怎麽會選到哪裏？永興侯答應呢？”
聞人氏沈默了一會兒才說：“是民婦自己定的。”
“哎，表姐你這也隔得太遠了。以後要見上一面就更難了。日子要是過不下去了，我也和表姐你一道修行去。”
聞人氏臉色大變驚惶道：“娘娘這話與民婦說說倒罷了，您以後是做太後的人，切莫有這樣的心思。”
“總覺得這日子沒多大的意思。陸姑娘還一個勁的勸我看開些，但是表姐你看我現在……”太子妃前一刻還在笑，這一刻就已經哭出聲來了。這後宮壓抑，像她這樣的寡婦和僖宗留下來的嬪妃一樣，一輩子都埋葬在這深宮裏了。
“娘娘要是覺得日子難捱的話不如抄經書吧，抄經很容易平靜下來，心中也沒沒雜念了。”
“陸姑娘也這樣建議過，我打算略好些就開始抄《金剛經》。”
聞人氏還在閨閣的時候就與這位表妹親厚，表妹嫁與藩王世子時，她便覺得表妹是王妃命，一輩子的榮耀風光，放眼天下也沒幾個女人趕得上。那時候她是羨慕的。後來周王起事，又順利的坐穩了大位，王世子成為了太子，表妹又晉升成為太子妃，將來便是皇後命。可惜花無百日紅，到底是福分薄了些。哪曾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聞人氏心裏唏噓不已，只好又勸：“娘娘，您可千萬要保重身體，放寬心思，將來的路還長著，這一生還有盼頭。不像我，這輩子也就如此了。”
兩姐妹相對淚眼，各有各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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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多虧了卷缸裏冰山帶來了涼意，讓人覺得並沒有那麽的燥熱。
服侍的宮女太監們這陣子在抱廈歇息打盹，太子妃身邊只剩下陸琬一人。
“你坐下，我和你說。”太子妃已經坐了起來，陸琬聽說，只好在剛才伏玉坐過的杌子上坐了。
“太子的事出來後，坤寧宮的那位把你和太醫們都拘禁了起來。聽說她是打算要殺幾個給太子陪葬的。你之前和她有些過節，應該你也在不留的名單之列。幸好皇上回來得快，她才沒有出手的機會。皇上剛回宮不是尋端王的不是麽？端王那時候都自身難保了，可還一心想著救你。聽說當時十分的固執，一定要他父皇做出決定。為此皇帝才更加生氣。”
陸琬靜靜的聽著，心中大為震驚。這事從來沒人和她說過。
“娘娘說的都是真的嗎？”
太子妃微笑道：“我怎麽可能說謊話來騙你。”
這份人情欠大了。陸琬微低了頭，心中想著該怎麽償還這份厚意。
“他這些天找過你嗎？”
陸琬搖頭。
“那你去看看他吧。被父親嫌棄責罰，他心裏肯定不好受，憋在家裏只怕說話都沒有人。聽說鐘太醫一直在給他醫腿，也不知醫得怎樣了。你去慰問一聲也好。”
陸琬斂容道：“我會去看他。”
太子妃便笑了，拉著陸琬說道：“有一個真心實意護著你的人，是你的福氣。王爺他的這份心意你明白吧？”
陸琬心中怦然忙說：“娘娘可能誤會王爺的意思了。王爺他之所以這樣的照顧我，是因為當初祖父給他治過腿，他一直很感激，在尋求報答。後來我又給皇太孫治過耳朵，他是感激才如此，並不是因為別的。”
“你是這麽想的嗎？”
陸琬點頭不疊。
太子妃笑了笑，又道：“你這樣想的話也好。”
陸琬微怔，心道難道不對嗎？端王對她從來都是光明正大，從未表露過別的心思，當初也是他自己所說因為他小的時候祖父給他看過病，幫他站了起來，所以一心想著要替陸家翻案。陸琬不疑有他，與端王來往從來都是清清白白的，從未有過逾矩的事。在她還不知情中，她和端王就有了這樣的流言？端王他也因為流言才漸漸疏遠她的，對不對？
“之前我聽人說永興侯向皇上請旨，要求賜婚。怎麽後面就沒音信呢？”太子妃見陸琬一臉呆呆的樣子，忙轉移了話題。
陸琬道：“因為小的要為妹妹持服。”
“難怪不得。你妹妹的事我大約聽說過，真是可惜了，那麽年輕的一個女孩兒，卻死於非命。”
提起妹妹，陸琬惘然，逝者已去，她再也挽不回了。
兩人正說著話，有宮女在窗下通稟：“娘娘，賀大奶奶求見。”
“表姐來了。”太子妃忙道：“快請她進來。”
說來因為賀霖和家裏人不合，她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聞人氏了。
腳步聲傳來，陸琬自然而然的朝門口望去，簾櫳響動，聞人氏便走了進來。
陸琬傻了眼，這是賀大奶奶？！
卻見聞人氏挽了個圓髻，頭上一概金銀珠翠都沒有，只有一根木簪。素面朝天，一臉的寡淡。再看身上的衣服，乃是一身檀色的細葛袍子。通身沒有一絲世家女子的浮華，倒覺得死氣沈沈，像是棵枯木。
陸琬已經起了身，聞人氏上前與太子妃行禮，行的並不是國禮，而是雙手合十，行的是出家人的禮。
“表姐，你請坐。”
聞人氏謝了坐，陸琬這才與聞人氏見禮，聞人氏依舊向陸琬回以雙手合十。
陸琬吃驚不小，暗道她知道聞人氏在家吃齋念佛的，這是已經發展到出家的地步了嗎？
太子妃微笑著與聞人氏道：“表姐，還是陸姑娘有本事。她統共沒看過幾次，我的癥狀就已經緩解了。”
聞人氏臉色微霽，溫和道：“是娘娘的福氣。”
表姐妹相見，總有私房話要說，陸琬覺得她杵在中間不是事，便起身告退。
太子妃點頭道：“你去吧。”
這邊兩姐妹竊竊私語，聞人氏不知道今天是太子妃治病的日子，打擾了太子妃治病她心裏有些愧疚。
太子妃倒是一臉的輕松，甚至還笑著與聞人氏道：“我正和陸姑娘說永興侯呢，表姐就來了。”
“倒是打擾娘娘治病了。”
“沒事的。你能進來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太子妃打量了幾眼聞人氏，心中雖然略有不快，但她還是支持表姐的選擇。
“選好在哪裏建廟了嗎？”
聞人氏清冷的答道：“選好了，在大興那邊。”
“大興啊，倒有些遠。怎麽會選到哪裏？永興侯答應呢？”
聞人氏沈默了一會兒才說：“是民婦自己定的。”
“哎，表姐你這也隔得太遠了。以後要見上一面就更難了。日子要是過不下去了，我也和表姐你一道修行去。”
聞人氏臉色大變驚惶道：“娘娘這話與民婦說說倒罷了，您以後是做太後的人，切莫有這樣的心思。”
“總覺得這日子沒多大的意思。陸姑娘還一個勁的勸我看開些，但是表姐你看我現在……”太子妃前一刻還在笑，這一刻就已經哭出聲來了。這後宮壓抑，像她這樣的寡婦和僖宗留下來的嬪妃一樣，一輩子都埋葬在這深宮裏了。
“娘娘要是覺得日子難捱的話不如抄經書吧，抄經很容易平靜下來，心中也沒沒雜念了。”
“陸姑娘也這樣建議過，我打算略好些就開始抄《金剛經》。”
聞人氏還在閨閣的時候就與這位表妹親厚，表妹嫁與藩王世子時，她便覺得表妹是王妃命，一輩子的榮耀風光，放眼天下也沒幾個女人趕得上。那時候她是羨慕的。後來周王起事，又順利的坐穩了大位，王世子成為了太子，表妹又晉升成為太子妃，將來便是皇後命。可惜花無百日紅，到底是福分薄了些。哪曾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聞人氏心裏唏噓不已，只好又勸：“娘娘，您可千萬要保重身體，放寬心思，將來的路還長著，這一生還有盼頭。不像我，這輩子也就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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