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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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三娘走了進來，見陸琰坐在床沿邊默默的抹眼淚。
“二姑娘，你別再走了。大姑娘知道你回來後，肯定比誰都喜歡，別再惹她難過生氣了，行不行？”
陸琰擡起盈盈淚眼，欲言又止，後來嘆息了一聲，緩緩站了起來，與三娘道：“三娘，這五年裏你都一直陪在姐姐身邊的吧？”
薛三娘道：“是，當初奉了二老爺的命令，一直守護著大姑娘，不敢背棄。”
“這五年裏你們是怎麽過的，能和我說說嗎？”
薛三娘微詫，她不明白陸琰打聽這個做什麽，但是這些年來她和陸琬一道走過的坎坷，她卻極願意告訴這位曾經拒他們千裏之外的陸二姑娘。
陸琰離開的時候已是午後了，臉色平靜，看不出任何的悲與喜。她沒有選擇留下來，她知道自己有要走的路，她也在做著自己的努力，她不能半途而廢。
陸琰從群英山莊出來，她回了方家。在門口遇見了齊杭的車，陸琰微怔，她下了轎，走到車前，齊杭也撩了簾子，陸琰與他說：“我去見過她了。”
齊杭便問：“她還沒醒嗎？”
陸琰卻說：“你既然關心她，為何不去見她？”
齊杭苦笑了一聲：“見不見也沒什麽要緊的，要緊的是你去見了她，這就夠了。”
這個少年郎也是心系著姐姐的吧，她從薛三娘的訴說裏，大略知道齊家與她姐姐的瓜葛。此刻她的心情很平靜，也變得很坦然。
“這裏不是你的久留之地，勸你還是早些時候抽身。我走了。”
大約這是齊杭第一次對陸琰有那麽一絲的關切，陸琰看著這位如玉的少年郎，她微微一笑，說道：“該我走的時候絕對不會留念，也沒有人能絆住我的腳步。”
“這倒是。”齊杭放下了簾子，坐車離去。
他和母親立馬要動身去湖州的祖籍，出發前還得去見一面深宮裏病重的姑母。
齊杭坐在車內，此刻的他腦中想的全是那個女人的事。那時候她滿口謊言，對自己說的話十句裏怕只有三句是真。就是個小騙子而已。如今想來，她或許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份開始，就在利用他們齊家，利用齊家順利入了京，利用齊家暗自行動，四處打探。帶她去保定是自己的私心，那時候祖母很需要她，他為了心中的疑惑把她帶在了身邊。要是當初沒帶她去保定，沒帶她去春風樓，結果會不會就不一樣？
齊杭回憶過往，總覺得這是他做錯的第一件事。
車子在宮門前停了下來，他下了車。望著這巍峨的宮墻，心道今生今世怕沒多少機會再踏進這裏了。
德妃如今住在西三所，寂寞冷清。
出來迎接他的是德妃身邊最信任的宮女信芳。
“娘娘今天怎樣？”
信芳稟道：“娘娘今天精神還不錯，她知道二爺今天要來，早飯也多吃了半碗。還問你們什麽時候動身。”
齊杭聽說略放了心，說話間已經來到了德妃的寢房。
陳舊的淡藍色紗幔無力的垂落著，幔子內躺著個婦人。
婦人疾病纏身，極是虛弱，她聽見了腳步聲，側耳問了句：“二郎嗎？”
齊杭忙至跟前與姑母請安。
“娘娘，母親讓我問候您。”
“二郎，好久沒看見老太太了。她怎麽都不來瞧我？”
齊杭愕然，心道姑母糊塗得這麽厲害了嗎？祖母死去一個多月了，之前也沒瞞著姑母，怎麽突然又問這個話。怔忪間，只見信芳在一旁給齊杭使眼色擺手。齊杭心下明白，只好硬著頭皮說：“老太太身子不大硬朗，等她好些了再進來探望娘娘。”
婦人突然伸手撩了簾子，與齊杭道：“二郎，你把陸姑娘帶來。”
齊杭吃了一驚，心道他從未在姑母面前提過陸琬的事，為什麽姑母會知道陸琬。
“娘娘要見陸姑娘做什麽？您現在病著，等好些了再見吧。”
“不行，我現在就要見她，你趕快想辦法把她帶來，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她，是關於她祖父的。”
齊杭臉色大變，難道他姑母也是陸案的知情者？
信芳這會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齊杭只好道：“娘娘，陸姑娘她來不了，她病了。”
“這樣啊……”婦人聽說一臉的失望，她無力的垂下了手，幔子也跟著垂落了。
沒有說幾句話，德妃又昏睡過去了。齊杭只覺得不好，悄聲詢問著跟前伺候的宮女：“太醫有沒有按時來？”
宮女道：“以前是每兩天來一次，現在三五天也不見得能見著人。”
齊杭心中暗罵那些勢力的太醫，想著親自去一趟太醫院。出來前，他叫上了信芳。
“娘娘和陸家有什麽牽扯？為什麽她一直要見陸姑娘，是不是陸太醫的事娘娘也知道？”
信芳道：“娘娘現在很糊塗，但這件事一直記得很清楚。她說心裏對不起一個人，奴婢多問兩句，娘娘就不肯再說了。”
德妃這種情況齊杭知道也問不出什麽來。他道：“我和母親明日就要動身了，也不知什麽時候還能進來瞧她。等到她好些了你再把家裏的事說一遍給她聽，讓她好生保重。”
德妃這一睡等到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掌燈時分。她強撐著坐了起來，叫道：“信芳，你拿紙筆來。”
“娘娘您要做什麽？”
“信，我要寫信。”德妃渾身來了力氣，此刻的她竟一點不像個病人。
信芳不知所措，但只好依照德妃的要求，吩咐人去取了紙筆來。德妃又總抱怨屋裏的燈燭不夠明亮，信芳又讓人點了好幾枝蠟燭，將屋裏照得猶如白晝一般。
德妃不顧病體，伏在炕桌上提筆書寫。握筆的手一直顫抖不停，一會兒是個墨團，一會兒字又歪到一邊去了。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勉強寫好了五張信紙。那字跡像是剛會寫字的孩童一般。
“信芳，我死後，你幫我把這封信交出去，交給誰都成。我怕了她一輩子，死了就什麽也不怕了。當年陸太醫給我把過兩次脈，陸大太太還進來給我治過病。陸大太太進來時帶著個小姑娘，那就是後來見著的陸姑娘。你們偏和我說她姓顧。信芳，記得我說的話！”
德妃又命信芳取來她的印鑒，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信尾蓋上了印章。緊接著往後一倒，再也沒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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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你別再走了。大姑娘知道你回來後，肯定比誰都喜歡，別再惹她難過生氣了，行不行？”
陸琰擡起盈盈淚眼，欲言又止，後來嘆息了一聲，緩緩站了起來，與三娘道：“三娘，這五年裏你都一直陪在姐姐身邊的吧？”
薛三娘道：“是，當初奉了二老爺的命令，一直守護著大姑娘，不敢背棄。”
“這五年裏你們是怎麽過的，能和我說說嗎？”
薛三娘微詫，她不明白陸琰打聽這個做什麽，但是這些年來她和陸琬一道走過的坎坷，她卻極願意告訴這位曾經拒他們千裏之外的陸二姑娘。
陸琰離開的時候已是午後了，臉色平靜，看不出任何的悲與喜。她沒有選擇留下來，她知道自己有要走的路，她也在做著自己的努力，她不能半途而廢。
陸琰從群英山莊出來，她回了方家。在門口遇見了齊杭的車，陸琰微怔，她下了轎，走到車前，齊杭也撩了簾子，陸琰與他說：“我去見過她了。”
齊杭便問：“她還沒醒嗎？”
陸琰卻說：“你既然關心她，為何不去見她？”
齊杭苦笑了一聲：“見不見也沒什麽要緊的，要緊的是你去見了她，這就夠了。”
這個少年郎也是心系著姐姐的吧，她從薛三娘的訴說裏，大略知道齊家與她姐姐的瓜葛。此刻她的心情很平靜，也變得很坦然。
“這裏不是你的久留之地，勸你還是早些時候抽身。我走了。”
大約這是齊杭第一次對陸琰有那麽一絲的關切，陸琰看著這位如玉的少年郎，她微微一笑，說道：“該我走的時候絕對不會留念，也沒有人能絆住我的腳步。”
“這倒是。”齊杭放下了簾子，坐車離去。
他和母親立馬要動身去湖州的祖籍，出發前還得去見一面深宮裏病重的姑母。
齊杭坐在車內，此刻的他腦中想的全是那個女人的事。那時候她滿口謊言，對自己說的話十句裏怕只有三句是真。就是個小騙子而已。如今想來，她或許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份開始，就在利用他們齊家，利用齊家順利入了京，利用齊家暗自行動，四處打探。帶她去保定是自己的私心，那時候祖母很需要她，他為了心中的疑惑把她帶在了身邊。要是當初沒帶她去保定，沒帶她去春風樓，結果會不會就不一樣？
齊杭回憶過往，總覺得這是他做錯的第一件事。
車子在宮門前停了下來，他下了車。望著這巍峨的宮墻，心道今生今世怕沒多少機會再踏進這裏了。
德妃如今住在西三所，寂寞冷清。
出來迎接他的是德妃身邊最信任的宮女信芳。
“娘娘今天怎樣？”
信芳稟道：“娘娘今天精神還不錯，她知道二爺今天要來，早飯也多吃了半碗。還問你們什麽時候動身。”
齊杭聽說略放了心，說話間已經來到了德妃的寢房。
陳舊的淡藍色紗幔無力的垂落著，幔子內躺著個婦人。
婦人疾病纏身，極是虛弱，她聽見了腳步聲，側耳問了句：“二郎嗎？”
齊杭忙至跟前與姑母請安。
“娘娘，母親讓我問候您。”
“二郎，好久沒看見老太太了。她怎麽都不來瞧我？”
齊杭愕然，心道姑母糊塗得這麽厲害了嗎？祖母死去一個多月了，之前也沒瞞著姑母，怎麽突然又問這個話。怔忪間，只見信芳在一旁給齊杭使眼色擺手。齊杭心下明白，只好硬著頭皮說：“老太太身子不大硬朗，等她好些了再進來探望娘娘。”
婦人突然伸手撩了簾子，與齊杭道：“二郎，你把陸姑娘帶來。”
齊杭吃了一驚，心道他從未在姑母面前提過陸琬的事，為什麽姑母會知道陸琬。
“娘娘要見陸姑娘做什麽？您現在病著，等好些了再見吧。”
“不行，我現在就要見她，你趕快想辦法把她帶來，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她，是關於她祖父的。”
齊杭臉色大變，難道他姑母也是陸案的知情者？
信芳這會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齊杭只好道：“娘娘，陸姑娘她來不了，她病了。”
“這樣啊……”婦人聽說一臉的失望，她無力的垂下了手，幔子也跟著垂落了。
沒有說幾句話，德妃又昏睡過去了。齊杭只覺得不好，悄聲詢問著跟前伺候的宮女：“太醫有沒有按時來？”
宮女道：“以前是每兩天來一次，現在三五天也不見得能見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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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和陸家有什麽牽扯？為什麽她一直要見陸姑娘，是不是陸太醫的事娘娘也知道？”
信芳道：“娘娘現在很糊塗，但這件事一直記得很清楚。她說心裏對不起一個人，奴婢多問兩句，娘娘就不肯再說了。”
德妃這種情況齊杭知道也問不出什麽來。他道：“我和母親明日就要動身了，也不知什麽時候還能進來瞧她。等到她好些了你再把家裏的事說一遍給她聽，讓她好生保重。”
德妃這一睡等到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掌燈時分。她強撐著坐了起來，叫道：“信芳，你拿紙筆來。”
“娘娘您要做什麽？”
“信，我要寫信。”德妃渾身來了力氣，此刻的她竟一點不像個病人。
信芳不知所措，但只好依照德妃的要求，吩咐人去取了紙筆來。德妃又總抱怨屋裏的燈燭不夠明亮，信芳又讓人點了好幾枝蠟燭，將屋裏照得猶如白晝一般。
德妃不顧病體，伏在炕桌上提筆書寫。握筆的手一直顫抖不停，一會兒是個墨團，一會兒字又歪到一邊去了。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勉強寫好了五張信紙。那字跡像是剛會寫字的孩童一般。
“信芳，我死後，你幫我把這封信交出去，交給誰都成。我怕了她一輩子，死了就什麽也不怕了。當年陸太醫給我把過兩次脈，陸大太太還進來給我治過病。陸大太太進來時帶著個小姑娘，那就是後來見著的陸姑娘。你們偏和我說她姓顧。信芳，記得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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