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永泰帝下詔，要封賞有功之臣。

頭一份便是賀家軍。

賀霖因多次立功，正式襲父職，為第二代威烈將軍，手握兵符，賜鐵券。同時又賜爵位永興侯，世襲。賞賜之物亦是功臣中獨一份。

一時間，賀霖便成了京城中最炙手可熱之人，前來奉承之人絡繹不絕。

賀霖搶去了頭份功勞，賀毅雖吃味，但又無可奈何。等到自己的封賞下來時，他徹底的洩氣了。輕車都尉，一個聽上去很高大的名字，然而沒有屁用，沒有實權，只是個虛職而已。或許在以往的朝代裏有那麽一點的地位，在這裏屁都不算。

賀毅將屋裏可砸的東西都砸了，仍不解心頭之恨。後來賀霆來找他叔叔，賀毅看了眼這個侄兒，問道：“你落到什麽好處呢？”

賀霆嘲諷的笑道：“叔父，您覺得兵部駕部令史這個職位如何？”

賀毅一聽，惱道：“這也太欺負人了。這個比我的還沒名，更沒權。”

賀霆憤憤不平的說道：“是啊，我這個純粹就是給了個安慰了，我還不屑於這樣的安慰。叔父，我們賀家能打勝仗，難道就只依靠了他賀霖麽？”

賀毅明白侄兒的意思，道：“當然不是。”

“那這也太不公平了，大家都姓賀，靠了整個賀家軍才能助他周王進了京，怕什麽功勞都算到了他的頭上。我也是父親的兒子，我還長了他幾歲，為什麽我就不行？”賀霆因為憤怒，說話的時候，嘴唇一直在顫抖著。

“二郎，你消消氣，你這樣也沒辦法。不如我們叔侄倆好生想想後面的路該怎麽走吧。”賀毅百般勸服下賀霆總算是安靜些了。

“他帶了一小隊人馬就從王朗的手上將周王給救出來了，這一點的確是件大功勞。怎麽獎賞都不為過，我也沒想過功勞上超過他，但好歹也要給足顏面吧。叔父，我同樣是賀堅的兒子，襲不了將軍，但祖父留下來的那個位置總該給我吧。我們賀家跟著起事的這幾年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賀老太爺當初是個衛所的指揮僉事，是很有實權的武職了。

“這個怕不容易，得走門路才行。”賀毅比賀霆更想當指揮僉事。如今侄兒提了出來，他就更動心了，不過難道要和侄兒搶位置？

賀霆聽說要走門路，不由得皺了眉，如今有權有勢的那幾位主他們幾乎走了個遍，知道太子不給他們叔侄倆好臉面，他們還剩下什麽門路？太子哪裏就不說了，就連那個殘廢的端王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二郎，我們還有路可以走。擺在我們面前的有兩條。一是走秦國公的門路。秦國公和一般的勳貴不一樣，歷經幾朝，說話還是有分量的。再有他當年和你父親可是一同上戰場殺過敵，很敬重你父親。”

“秦國公？只怕又和老四穿一條褲子吧，哪裏瞧得上我。”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賀霆眉毛一挑又問：“那還剩下一條路是什麽？”

賀毅冷笑道：“自然是又去一趟山莊，找你弟弟啊。他肯出面替你說話的話，還擔心什麽呢？他和太子私底下關系比我們想的還要好。”

賀霆沈臉道：“我不去，我再也不想看他的臉色。上次就差點和他打架，我這不是自討無趣。我還是他哥哥，他幾時把我當成過他的哥哥。”

這兄弟倆心生罅隙，賀毅是知道的，他也沒有再勸。

賀霆心道或許只剩下秦國公這一條路可以走了。他回房去和李曼雲琢磨了一番。

這裏賀毅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難道他就甘心一直待在輕騎都尉這個毫無實權的位置上？

沒過多久，程姨娘過來了，真誠的與賀毅商量：“他叔，你讓二郎去找秦國公。你說我要不要請國公夫人吃頓飯。只是不知那國公夫人喜歡吃什麽，再有我這身份實在有些尷尬，怕人家不給面子。你幫我想個主意好不好？李氏是個一點就炸的棒槌，我都不曉得該找誰說。”

賀毅卻顯得有些不耐煩，推說道：“這是你們內宅的事你問我也沒什麽用，我還有事要忙。這裏要出去一趟。”賀毅並沒有正眼去看程淩波。初十那天，程淩波當真買了兩個絕色的丫鬟送他，那兩個丫鬟的確有一番風情。有了年輕漂亮的，再看程淩波這張臉就有些不夠看了。

程姨娘自然不知曉男人的這些齷齪心思，這背後柔情蜜意的喚了聲：“他叔，你得幫我拿個主意啊。我和二郎還要仰仗你。”

賀毅停了下來，頭也沒回的說：“你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到了關鍵的時候就犯傻起來呢？秦國公那邊的事讓二郎自己去跑。你雖然是二郎的生母，可也只是他的父妾而已，有些場合你不必出面的。你還是管好那些賬目，當心哪天四郎找你問話。”

賀毅說的一句也沒錯，可是程姨娘聽了卻萬分的不舒服。她還想和賀毅抱怨幾句，哪知賀毅已經不見了。

程姨娘暗道，這幾天要和他說幾句話還真難。就像他有意要避著她似的。這個念頭閃過時，程姨娘心裏一慌，這個賀毅要是敢撇下她和二郎，她可絕不讓他好受！

賀毅匆匆的離開了賀家的宅子，他騎了馬，也沒去別處，徑直一路往北而去。

騎著馬走了不短的時間，最後在群英山莊前停了下來。

“我要見賀霖！”賀毅沈著一張臉，有些不怒自威的樣子，門房上的人不清楚賀毅的身份，便想起了上次賀家兄弟來鬧的事，不知跟前這個人是不也是賀家人。他們不想生事，上前來與賀毅陪笑道：“這位大爺，我們四爺出門去了，這會兒不在家。”

“哦？不在嗎？不要緊的，我可以進去等他。”

賀毅便如入無人之地，就進了山莊的大門。剛下了臺階，他突然轉過身來，說道：“大老爺是你們之前的將軍大人，我是二老爺！以後別認錯了。有眼無珠的奴才們！”

仆人們面面相覷，暗道，什麽大老爺，二老爺，他們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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