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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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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讓笑道:“若沒有效賢,只怕這後宮也不這麽安靜了,你得感謝我才是。”

徐妙筠道:“呸,兒子是我生的,和你什麽相幹,你可別邀功。”又抱著伯讓的腰讓他起來:“整日這麽歪著,越發懶了。”

伯讓哪裏能讓她這麽容易就搬動了,徐妙筠見他一動不動,反倒含笑望著她,越發用了力,卻不防脫了手,身體慣性往後倒,眼瞧著要跌下炕去。

伯讓眼疾手快,身子往前一撲拉住她,可他也栽了下去,用手撐著地順勢一滾,兩個人都摔在了地上,徐妙筠一點事沒有,伯讓的右手腕卻錯了位,疼得他臉色發白。

此刻暖閣裏沒人伺候,倒是沒人瞧見這一幕,可外頭聽著聲響的小祿子和小亭子卻沖了進來,見狀也嚇了一跳,唯有徐妙筠還冷靜些,一邊扶住了伯讓一邊讓小祿子去請太醫。

幸而只是小傷,骨頭錯位,被糾正了便安心養著就好了,可因為受傷的是伯讓,這件事便被無限放大了,先是兩位太皇太後問,又是太後問。

接著大臣們也都知道了,紛紛來上請安折子,伯讓雖然沒說自己受傷是為了什麽,可很快大家都知道伯讓受傷的時候只有徐妙筠在,便都嘀咕開了,有激憤的便上折子彈劾徐妙筠,說她失職,沒有服侍好伯讓,導致伯讓受傷。

伯讓可沒覺得這麽嚴重,他倒是挺享受如今受傷的待遇,徐妙筠對這件事十分內疚,因為傷的是右手,素日起居坐臥都十分不方便,徐妙筠便親自服侍他更衣,餵他吃飯。洗澡的事也親力親為,伯讓時不時接機揩揩油,吃吃豆腐。倒是覺得比沒受傷的時候還受用幾分。

太後剛開始還擔心,可自打有一次撞見了徐妙筠餵伯讓吃飯。伯讓滿臉饜足的樣子,暗暗發笑,也就不當回事了。

唯有外頭的大臣們不知道內情,見伯讓沒做聲,變本加厲的說起了徐妙筠的不是。

又提到了後宮空虛的事,總之是指責徐妙筠各種不賢惠,還有人甚至扯上了徐家。再加上最近秦萱的事,便彈劾徐家恃寵而驕,草菅人命。

要說徐妙筠也是冤枉,若是伯讓不是皇帝。她不是皇後,傷了手腕,也不是多麽嚴重,估計誰都不會放在眼裏,可正因如今的身份。一點點小事都被無限放大,一點隱私都沒有,還要承受種種罵名,還不能辯解,不然就是欲蓋彌彰。若是生氣別人也有話說,誰叫你是皇後呢,享受了天下最大的富貴,自然要承擔一點風險,被罵一罵也是尋常。

伯讓先前兩天休息沒批折子,第三天便被一大堆折子湮沒了,看了幾份,都是說這件事,頓時也有幾分惱怒,便叫徐妙筠代筆朱批,凡彈劾徐妙筠和徐家的折子都批上一派胡言四個字。

批好的折子到了幾位閣老手裏,不禁面面相覷,皇上的字跡他們比誰都熟悉,如今這個陌生的字跡,又是這樣的朱批,頓時就有幾分錯愕。

馮逸荃自打馮貞貞和賀瀾生和離,就很少發表言論了,蘇閣老和程閣老一個鼻孔出氣,權當沒看見,唯有梁閣老見別人都撂挑子了,他總不能也視而不見,便帶著折子去求見伯讓。

伯讓道:“皇後是一國之母,代朕朱批可有不妥?”

梁閣老額上汗涔涔的,道:“祖宗有遺訓,後宮不得幹政。”

伯讓笑道:“這些折子是朕口述,皇後執筆,並未發表任何意見,梁大人請放心,只管把折子發下去,哪個不服氣,讓他親自來找朕說話。”

梁閣老只得唯唯諾諾應了,把折子發還下去,那些得了一派胡言四個字的大臣都傻眼了,紛紛來找梁閣老,梁閣老也是頭大如鬥:“各位大人們也別叫我為難,皇上受傷,各位大人心急如焚我是知道的,可如今皇上的態度擺明了,咱們又何必多事,太子已立,國本鞏固,聖上又是難得的體察民心,要我說,這麽鬧下去遲早惹得皇上生氣。”

禦史臺的劉禦史便道:“話可不是這麽說,梁大人也要體諒我們的愛君之心哪,如今秦家和徐家的事鬧的沸沸揚揚,徐大人又雷厲風行,扣著人不放,不就是依仗皇後娘娘麽,若是長此以往下去,可怎麽了得?千裏長堤,毀於蟻穴,不得不防啊。”

梁閣老笑道:“劉大人也太小心了,徐大人什麽樣的人你我都清楚,這件事是秦家無理在先,若是有人闖到你家裏去,挾持你的孫子孫女,你能不氣?這也是人之常情啊。”

劉禦史頓足:“若是這麽說,這件事徐大人一點錯都沒有了?”

旁人有的附和,有的反對,七嘴八舌吵鬧聲一片,馮逸荃看著被人圍住的梁閣老,沒做聲,回了家。

馮家比原來還要安靜,冷的跟冰窖一樣,馮德和馮太太也是靜養著,家裏只有馮大奶奶對著空房子發呆,見馮逸荃回來,忙迎了上去。

馮逸荃道:“貞貞可來信了?”

馮大奶奶道:“就上次來了封信,如今還沒動靜呢,不過她不是在信裏說了麽,在陳家很好。”

馮逸荃道:“到底是寄人籬下,住得久了,別人也會說閑話,還是快點把她接回來吧。”

馮大奶奶又想起賀瀾生的事,忍不住抹眼淚:“都是我識人不清,這才叫貞貞嫁錯了人,這以後可怎麽辦呢。”

馮逸荃道:“幸而貞貞還被皇後娘娘記掛著,前兩日還特意叫皇上問我貞貞回不回來過年。”

馮大奶奶吃驚道:“娘娘讓皇上問你?”

馮逸荃苦笑:“可不是,皇上倒是不放在心上,一副被美人驅使甘之如飴的樣子,還說等風頭過去了,再給貞貞說一戶好人家。”

馮大奶奶道:“阿彌陀佛,皇後娘娘看來所言不虛,還真是得寵。如今又有太子傍身,哪個惹得起。”

馮逸荃道:“若是換了旁人,早就不知道姓名了。偏生徐景煥識相的很,說了外放。已經定下了,等明年開春便外放到山西那邊去。”

馮大奶奶咋舌:“好好地國舅爺不做,跑出去做什麽?”

馮逸荃道:“徐家也懂得水滿則溢的道理,宮裏有皇後娘娘在,徐家即便外放一個徐景煥也不會有人招惹的,拿得起富貴容易,放得下富貴難。徐家定會長盛不衰。”

馮大奶奶明白丈夫的意思,這樣的徐家自然是馮家要竭力交好的,本來因為貞貞的緣故,兩家關系就不錯。如今更要親密些才好,遂道:“徐家的二姑奶奶嫁到了薛家去,薛家是皇商出身,平常沒人瞧得起,如今聽說她要置宴。到時候我去幫襯著些。”

馮逸荃點點頭,這才不說話了。

徐靜含也在和徐沛凝說這件事:“是夫君的一個遠房堂妹,瞧著乖巧伶俐的,性子又好,雖然家境貧寒些。可人品不錯,夫君說趁著置宴的時候帶出去給眾位夫人瞧瞧,也好說親事。”

徐沛凝道:“你可看準了,別又是個秦萱。”

徐靜含笑道:“姐姐若不信,我哪天帶來給你瞧瞧,真是不錯,叫紫洲,才十四歲,也是個美人兒。”

徐沛凝笑道:“我這樣你置宴你也沒法子去,有空你帶來我瞧瞧便是了。”徐靜含應了,又去徐家請徐老太太也跟著賞光。

給徐靜含做面子的事,徐老太太自然應下,除了謝芝蘭,叫徐大太太和晏靜宜也去,聽說是給薛雲昕的堂妹薛紫洲說親事,就都想起了秦萱,心裏不免嘆氣。

晏靜宜私下告訴了徐景煥,徐景煥竟然是知道這件事的,道:“薛紫洲你不知道,她的祖父叫薛微,和薛雲昕的祖父是堂兄弟,更是和祖父是同科,只可惜他老人家去世後,兒子不爭氣,漸漸敗落了,日子過得也不好,不過他這個孫女聽說是從小帶在身邊長大的,很是知書達理,雲昕已經和我說過了,只要不是奸邪之徒,幫一幫也無礙的。”

晏靜宜應了,回頭便預備了厚重的見面禮。

薛雲昕家本在山東,為了讓徐靜含方便回娘家,便打算暫住京城,以後慢慢的再兩邊跑,因此置酒自然也是在京城的宅子,薛家不缺錢,薛雲昕自然更舍得花錢,徐靜含說一聲要請客,上上下下便都忙碌起來。

可酒席好辦,客人難請,要說薛家的身份也尷尬,薛家本是皇商,士農工商,商人最末,是最讓人瞧不起的,可偏偏薛雲昕又是皇上的連襟,薛太太徐靜含又是皇後娘娘的姐姐。

若是下了帖子,一般人家還好說,像國公府侯爺府這樣的就難辦了,要是去,和商人來往,自甘下賤,失了身份,若是不去,拂了對方的面子,這以後見面也不好說話。

謝家唐家都是當成親戚走動的,倒也不避諱,允國公楊家既不沾親帶故,也和徐靜含關系不親近,左右為難起來,徐靜含還單獨給曹姨娘下了帖子。

曹姨娘便看楊四奶奶的意思,楊四奶奶說去,她自然就跟著去,可就怕楊四奶奶說不去,她也不能去了,怕辜負了徐靜含的好意,便把帖子給了楊敏之的妻子蔣氏,讓她代去。

蔣氏說話行事都十分爽利,楊四奶奶對這個庶子媳婦幾次打壓,卻都被她頂了回去,還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弄得允國公老爺子幾次三番發脾氣,說楊四奶奶還不如一個晚輩懂事,再這樣下去就把四房的事交給蔣氏來管,楊四奶奶這才消停下來。

這次接了帖子,蔣氏說要去,楊四奶奶便攔著:“和一個下賤的商人來往,你也不怕失了身份,不準去,你不要臉,我們還要呢。”

蔣氏含笑道:“不是看著薛家,而是看了薛太太的面子,她置酒,聽說徐家上下都去,蘇家,程家,謝家,唐家,馮家也都去,獨咱們不去,瞧了也不成樣子,況且是兒媳獨去,斷不會讓婆婆丟臉。”

楊四奶奶哼道:“她徐靜含也不過是個庶女罷了,若沒有個好妹妹,也就那樣,來咱們家做妾都是擡舉她,如今倒人人捧得張狂起來,他們愛奉承,他們去,你不許去!”

蔣氏笑道:“既然婆婆這麽說了,那我不去便是了,只是今兒遇到國公爺,國公爺還問兒媳,去薛家做客都預備了什麽禮物,如今說不去,兒媳好歹也有個話回才是,還請婆婆賜教。”

楊四奶奶站起來,對著蔣氏“呸”了一口:“你也就會拿國公爺來壓派我,這是哪家做兒媳婦的該有的?當初怎麽就娶了你這麽個喪門星進門。”

蔣氏面不改色,道:“婆婆請慎言,兒媳對您客氣,那是因為兒媳是晚輩,於公來說,我是正二品的誥命,婆婆您還什麽都不是呢。”這話可戳到楊四奶奶心窩子上了,一聽頓時臉色煞白。

當初楊敏之進五軍都督府做了都督,是正二品的官職,論理該蔭封楊四奶奶這個嫡母,可那時候誰都不提這個話,楊四奶奶也不敢說,後來楊敏之娶了妻,皇上立刻下旨,封蔣氏為正二品誥命,楊四奶奶卻什麽都沒有。

幾次三番她提起這個話,說楊敏之不孝,可楊敏之也向禮部寫了請封的折子,禮部的人卻是一個字沒回,這意思也十分明顯了。

楊四奶奶想著禮部有徐景煥,定是楊敏之說通了徐景煥,故意不給她這個體面,因此越發的恨楊敏之,素日裏也對蔣氏百般刁難,蔣氏可不是省油的燈,楊四奶奶吃了虧,這才學了乖。

如今蔣氏一搬出允國公,楊四奶奶雖然大怒,卻也不敢怎麽樣,只得答應讓蔣氏去,可又讓蔣氏帶上了自己的女兒楊家五小姐楊敏心。

楊敏心跟著楊四奶奶這樣的人,能學著什麽好,也是一樣的尖酸刻薄,素日裏借著小姑子的身份尊貴,天天訛詐蔣氏的東西,今兒討個鐲子,明兒要個簪子,說不給,顯得蔣氏小氣,給了,天天來這麽一出,也叫人心煩。

也就是蔣氏耐得住脾氣,這才忍了下來,如今見楊四奶奶說薛家身份低賤,一轉眼又叫自己女兒去,這就不嫌低賤了?也知道到時候肯定來往的都是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又要想好名聲,又不想吃虧呢,蔣氏聽了也是暗笑。

ps: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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