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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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游【蔔算子?詠梅章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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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燃燒的熾烈焰流,火光中,隱約可見一偉岸身影,紅艷的發,似燃燒的火。
「哈哈哈┅┅」狂妄的笑聲,快樂來自於地上累累的屍體。
「吞佛童子──」
吾,一劍封禪,誓殺吞佛童子!
封禪,吞佛,二者只能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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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既然你是劍雪的天,吾承諾你,只要你回頭,你就看得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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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葉紛飛,潺潺的水流聲,帶不走周遭空氣中的淡淡哀愁。
一堆柴火,熱度炙人,卻暖不了坐在火光前的人的心。
思緒,突然隨著晃動的火焰,慢慢地晃回了過去。
月夜,眼前的人卻很模糊,只依稀看出他背上有把劍,手中有個酒壺。
他還知道,方才那人,吹奏了一曲鵲橋仙。
飲下一口酒,人影的聲音好似從遠方傳來,卻是低低的很好聽。
「你呢?為吞佛童子來,你又在尋覓什麼?」
「過去,答案。」簡短的回答,有些冷漠的自己,卻引不起對方的怒意,就像自己一樣,雖然逼不出他的真面目,卻不急。
「過去┅┅一敬不可追的過去,一敬不可待的未來。」隱約可見,人影又連連飲下數口酒。
短暫的沈默過後,人影再度開口∶「你的名字?」
「劍邪。」
「那是說與毫無關系的旁人的答案,你該給我的是,你本來的名字。」語氣煞是狂妄,自大的不可一世,人影所言,似是與劍邪關系非比尋常。
現下,換劍邪沈默了。
「有這麼難以啟齒嗎?放心,吾不笑你。」
不笑吾?他沒有名字,如何被笑?
「本來名字,無。」細想了下,又答∶「吾遇過很多人,稱吾劍邪。」
「一個人一世只有兩事由天,最初的生命最初的名字,那是入世的表徵。不得,你將何處生?」
「天不容吧!」舉手指天,語氣凈是滿不在乎與看破的佻達,讓人很難去發現那語氣深處的心酸與落寞。
如果不容他,為何要有他?
「既然世俗的天不容你,那從此刻起,吾便是你的天,你入世的名字由吾給你。」狂妄的話語再度出口,如同一顆大石,砸在劍邪心上,很沈重的感覺。
「哈,狂妄無據!」冷笑,是對心底的波濤洶湧,欲蓋彌彰。
忽然風來,吹熄柴火,美麗的景色與劍邪,一同落入夜色裏。
「狂妄的人,為你定下狂妄響亮的名字。你自己又是怎樣希望?」人影沒有對劍邪給他的評語多說,問道,擺明了他要替他取名,且不容更改。
「名是你取,何必問吾?」倚靠在一株梅花樹下,劍邪神色慵懶,似乎對自己將有的名字毫無興趣。
「嗯┅┅」人影喝了口酒,忽然問道∶「旁人給你的名號是劍邪,因何不見你配劍?」
「吾不愛劍。」語畢,劍邪閉上眼,不再看向那模糊不清的人影。
「劍邪為名,卻不愛劍嗎?哈、哈┅┅」
笑聲停止,仿佛可見人影面向劍邪。
「這樣你聽好棉。吾給你的名字是,」
男人的話忽然止住,一陣風起,火光乍起,狂風吹得花葉紛飛,令得劍邪睜開了眼,看向眼前那仍舊模糊的人影。
胸口變得很沈很重,有一股酸楚在心中發酵,劍邪沒有忽略方才夾在風中的話語,低沈的嗓音輕輕地將屬於自己的名字說出口,讓風送到他耳中心底。
「怎樣?喜歡這個名字嗎?」可以想見,人影臉上的笑意。
劍邪沈默,方坐起的身子又躺回樹幹上。
「再吹奏一次鵲橋仙,可嗎?」
「鵲橋仙呀┅┅」人影沈吟了下,很快便有了其他的動作,依稀可以看出他是拿出了樂器。「吾為你譜樂,你要怎麼回饋?」
劍邪聞言,伸手摘下一片葉子,湊近嘴邊,似要與人影共吟一曲。
回憶,就此停頓。
時間往前走回到了現在,如今,景依舊,物依舊,人,卻少了一個。
只剩下劍邪一個人,在花中,在火光中,將一片綠葉貼著唇,斷斷續續地,吹著鵲橋仙。
還記得那一天,在梅花紛紛的日子裏,一陣蕭音傳入了耳中,於是,就此結緣。
而如今,當鵲橋仙再起,只剩下綠葉響起孤獨的音符。
風中,有著樂音,有著深深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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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呼嘯,白雪紛飛似梅花飄落,熾熱的火光,讓人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冰風嶺上,一劍封禪坐在石上,持著一枝長長的枯樹枝不斷地撥動火堆。
在他的記憶中,也有一個,曾與他一同坐在火堆之畔的人。
「火,為什麼會叫火?」綠衣人兒問道,溫潤的臉龐,有著一股淡淡的迷惘,但迷惘的,卻不是他所提出來的問題。
「這麼簡單的問題,就跟我為什麼叫一劍封禪一樣。」撥動著火堆的一劍封禪看了綠衣人兒一眼,不屑地回答。
其實,他知道他想問什麼,但是,他也討厭他想問的什麼,那份脆弱,不應該存在在劍邪身上。就算劍邪會有脆弱,也該是因為他。
「嗯,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又問了一次,似是聽出一劍封禪的敷衍,這次的語氣中多了幾分認真。
「你是找碴還是真不懂?」一劍封禪擡頭看向劍邪。
「我為什麼要故意?」微微側過身,劍邪也有點火氣上升了。
一劍封禪又低頭撥弄火堆。
好半晌,他才說話∶「有時候你的心智,非常反璞歸真。」暗諷的話語,偏偏那可愛的人兒聽不出來,執意要問出個答案。
「為什麼?」
「因為一堆的為什麼,是小孩子的專門科,問得大人不知道怎麼回答。」
「所以為什麼?」語氣裏是真的有惱了。
「為什麼啊┅┅這個為什麼就是因為名字是附予價值性與實際性的存在,只是一種順理成章的證明吧。」似是聽出了劍邪的微慍,一劍封禪給了一個較為正經的答案。
「證明什麼?」
「確實存在於這個世間的證明。」
「嗯┅┅」劍邪聞言,垂眸,思考著一劍封禪的話意。
名字,是可以證明確定存在┅┅
而他給了他名字┅┅
「但是┅┅」一劍封禪看著那幾乎是藏不在心中所想的人兒,忽又開口。
「但是什麼?」
「沒名字也不代表不存在。」
一直都明白劍邪心中的不安的根源,一劍封禪並不喜歡會患得患失的劍邪,雖然,一切是因他而起,如果那一天,他沒有問起劍邪的名字,也許他就不會走進這個死胡同裏。
但那又如何?他說過,一劍封禪將會是劍邪的天,他的名字有他來給,他不需要再掛懷這件其實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為什麼?」劍邪有些激動地問道。
「沒名字是代表新生命,新的存在,新的不可預知。」輕語,一劍封禪的聲音有著淡淡的溫柔,可焦急的人兒卻聽不出來。
「哦!」哼了聲,不甘不願地轉過身去。
「看世間的人事物,不可執著於表面化的意義。」
「那你為何執著於吞佛童子?」瞪向一劍封禪,劍邪一針見血地問道。
犀利的問題刺入心中,一劍封禪沈默了。
「戳中你的矛盾了。」劍邪看起來很樂的樣子。
回過神來,一劍封禪漠然開口,方才話語裏的溫柔瞬間消失,仿佛從來沒有過。
「因為名字的宿命,他叫吞佛童子,我叫一劍封禪,我註定要去消滅他。」話中幾分真假,只有自己知道。
「真的嗎?」
「假的,因殺結下的仇,是很平凡又普通的恨無底。」一劍封禪接得可順口了,又挨了劍邪一記白眼。
劍邪沒有再說話,靜靜地坐在一邊,讓火光映上了他漂亮的臉蛋。
一劍封禪也安靜下來,能讓他多話且不厭煩的,也就只有劍邪一人。
忽然,劍邪開口,打破了那份寧靜。
「吞佛、封禪,註定的殊途同歸。」
佛、禪,皆屬同教,吞滅了佛,封鎖了禪,是不是就會導向相同的結果?所以,因為最終的道路只有一條,所以,吞佛封禪無法並存?
「什麼意思?」擡眼看向劍邪。
「沒什麼意思,莫名想到的。」偏轉過頭,劍邪硬是忽略了心中那份沈重的感覺。
瞧見劍邪的反應,一劍封禪淡哂。
「人邪劍邪的稱號,說不定才是殊途同歸。」註定┅┅呵┅┅
「隨便。」頭轉得更過去,不欲讓那男人看見自己臉上的淺紅。
「說我矛盾你才矛盾。」心情似乎又好了起來,一劍封禪的語氣又摻入了原先的淡淡溫柔。
「會嗎?」
「對小事執著,對要事反而隨便,你在意什麼?」明知道劍邪的答案,一劍封禪仍是問出口。
他想要聽到的,不是那個一直困擾著劍邪的問題,他想要的,是自己心中所希望的答案。
「生命存在的意義。」
果然!一劍封禪微微皺了下眉。
哼,總有一天讓你的答案變成我的名字。
「所以你想向我解釋什麼?」不是不懂男人心中所想的事情,但是劍邪卻很難去遺忘,那曾經被當作不存在的痛楚。
「拋棄名字的枷鎖,你就得到新的生命意義。」而吾,一劍封禪,吾就是你的天,你的新的生命意義。
你的解說不屬於我的生命意義。
那一天,他們的對話在這一句話結束。
也從那一天起,一劍封禪沒再看到那總愛纏著他問東問西的可愛綠影。
輕啜了一口酒,一劍封禪看向無際的飛著細雪的天空。
「我的朋友,這麼久的時間,你可找到屬於你的生命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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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有人來請求一劍封禪幫忙,一劍封禪就會丟一個條件。
只要找到吞佛童子,他就幫。
因此,當他得到消息,說吞佛童子人在梅花塢時,他便立即往梅花塢去。
來到梅花塢,一劍封禪看到了那存在記憶中已久的人兒。
是劍雪!?一劍封禪眼裏有著驚詫。
當眸光來到劍雪背上的朱厭劍,一劍封禪的眸光有了怒有了恨。
朱厭,是屬於吞佛童子的兵器,為什麼會出現在劍雪手中?
「劍雪,拔出朱厭劍。」怒火燃天,一劍封禪的口氣極度不佳。
劍雪無名淡淡地看了一劍封禪一眼,不動,不言。
「不拔劍,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真是吞佛童子?」背過身,不去看那把屬於敵人的劍,一劍封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向劍雪問道。
「然也。」毫不遲疑,毫無猶豫,劍雪無名答得飛快。
「你騙我!」一劍封禪怒道,話音方落的同時,強勁氣流爆裂而出,煞時風殺飛揚,梅樹紛紛傾倒,一一落在他與劍雪無名之間。
氣勁雖強,卻仍是沒有傷到劍雪無名一絲一毫。
「駕駛朱厭,唯獨吞佛。」怕是一劍封禪心中有所懷疑,劍雪無名還火上加油。
雙拳緊握,一劍封禪不住地在心中提醒自己冷靜下來。
劍雪超愛惹他生氣的,他要冷靜,冷靜!
「我相信。」話出口,表面上很冷靜,事實上是咬牙切齒。
「事實在前,必須相信。」
還來?劍雪越來越懂得怎麼氣他了,而且他沒把他氣死是不甘願嗎?
「非也,我相信我認定的朋友,絕對不是吞佛童子。」
「欺騙自己並無益處。」劍雪無名堅決咬定他自己就是吞佛童子。
不能讓他不相信,不能讓他,走上那條嗜血殘殺的道路。
「那你拔劍。」要比狠是吧?他就非得要劍拔出來砍到他身上的時候他才會相信劍雪的狠絕。
「沒必要。」
聞言一驚,劍雪無名迅速轉身。
怎麼可以┅┅先別說他不能拔出朱厭,光是要他傷害一劍封禪這事,他就做不到。
一劍封禪的心情因為劍雪無名的回答有絲快意。
哼!他就不相信,劍雪會是那個不能與自己共生的人。
「哼,誰才是騙自己呢?日後就會明白,我要繼續尋找吞佛童子。」
一劍封禪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劍雪無名喚住。
「一劍封禪。」
看著那背對自己的偉岸背影,劍雪無名忍下心中的悸動。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吞佛童子的事情不解決,不管是他或一劍封禪,都不會有擺脫心魔的一天。
「尋找了這麼久,你想過吞佛童子對你的意義嗎?」
「唯一的意義,殺他。」
一劍封禪意料中的答案,讓劍雪無名的雙眼蒙上一層幽黯。
「如果證明我就是,你會如何?」
殺了他嗎┅┅如果他的死亡,可以換來武林的平和,與一劍封禪的安然,那要他死,他絕不活。
「阻止你。」
「為什麼?」出乎意料的答案,讓劍雪無名有些激動的問道。
可惜,那仍在火氣上頭的一劍封禪,並沒有註意到為什麼劍雪無名的態度會有此轉變。
「廢話,還有為什麼,你是我的朋友,我當然要阻止你開動殺戒,但這與你是不是吞佛童子無關,你就是你,我的朋友,劍雪,北域與我齊名的人,劍邪。」
劍雪無名聽了,心中雖是歡喜,卻仍是狂潑一劍封禪冷水,兩人又為了劍雪無名到底是不是吞佛童子爭執了好一陣子。
瞪著眼前人,一劍封禪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他的劍雪不僅愛纏著他問東問西,還很有把他逼到瘋狂邊緣的本事。
劍雪無名的心裏是不安害怕的,但他知道他不能讓一劍封禪看出來,他必須讓一劍封禪相信,他就是吞佛童子,他必須讓一劍封禪不再執著吞佛童子。
「記得我曾問過你的生死意義嗎?你的生死意義是暴力之論,我的生死意義,就是以劍邪,以劍雪這個身份活下去。」
「言下之意,你找到你的過去了?」
他的過去?劍雪無名在心底苦笑。
不,他並沒有找到屬於他的過去,而是找到了一劍封禪的過去。
那也就是為什麼劍雪無名會甘願放棄尋找自己的過去,轉而守護一劍封禪的未來的理由。
劍雪無名不想看到一劍封禪消失,他的存在意義,早在一劍封禪給他名字的那一天起,變成了一劍封禪;尋找過去,只是想讓自己變得完整,變得可以和一劍封禪並肩鼎立。
所以,他尋得了朱厭;所以,他讓他自己成為吞佛童子;他賭上他和一劍封禪的感情,如果他舍不得殺他,那麼,劍邪就會一直是吞佛童子,那麼,人邪,就永遠不會是吞佛童子。
「你曾經教過我一件事,名字,只是證明曾經存在,吞佛童子可以成為曾經的過去,劍雪才是現在的存在。」
那是一劍封禪以前教給他的話,他都記得。
「再思考思考,吞佛童子對你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再會了。」一步一步走近一劍封禪,劍雪無名說道,緩步離去,留給一劍封禪一個安靜的思考空間。
「吞佛童子對我的意義┅┅對我的意義┅┅為什麼換我想問為什麼了┅┅」
一劍封禪看著劍雪無名遠去,沒有開口阻止。
梅花隨雪紛落,一劍封禪站在梅雪裏,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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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冰風嶺,一劍封禪的耳邊還不時回蕩著劍雪無名的話。
嘖,什麼時候他的劍雪也變得這麼不討喜了?
煩躁地拿出了笛子,一劍封禪開始吹奏鵲橋仙,劍雪無名最愛聽的曲子。
原本雜亂的笛音,漸漸地變成了悅耳的曲子,一劍封禪專註地吹奏著,就算知道劍雪無名來了,也沒有停下。
遠遠就聽見自己愛聽的曲子,劍雪無名走上冰風嶺,走向一劍封禪,靠在離他五步之遙的大石上,靜靜地聆聽著。
一曲奏畢,一劍封禪才開口。
「既然來了,為什麼還站在那裏?」還真的越來越不討喜,離他那麼遠幹嘛?
「不想打擾。」劍雪無名說得好像有些委屈,他都躲在石後了,也走得很小聲了。
「不想打擾?你已經打擾了。」還是站得那麼遠?還是不轉頭看他?劍雪你可以再拿喬一點沒關系。一劍封禪在心底碎碎念。
劍雪無名聽了,便要離開。
「別走!」眼尖地發現那抹綠影又要跑掉,一劍封禪惡狠狠地兇道,看見劍雪無名停步了,才又嘆道∶「我為什麼要對你發脾氣?你又為什麼要惹我生氣?你總是這樣,有話不直說,不是來問我答案嗎?又要逃避了。」
坐了下來,一劍封禪開始生火。
他和劍雪都喜歡坐在火堆旁,讓火光映著彼此的臉,那是一種會讓人感覺到溫馨寧靜的享受。
「你心情壞,也許改天。」劍雪無名轉過身,看著一劍封禪的背影,扁了扁嘴的小動作沒讓一劍封禪看到。
「坐下。」一劍封禪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隨即拿出酒壺。「陪我喝酒。」
「我不喝酒。」劍雪無名搖搖頭,步伐沒有移出,人還站在原地。
啪!第一條青筋冒出。
「那就減去喝酒兩字。」是沒看到他叫他過來坐下嗎?
想了下,劍雪無名嘴角微揚。
「陪你喝酒,減去喝酒,你要人陪?」心情很好,劍雪無名感受到了一劍封禪在乎他的情感。
「是、是、是。」一劍封禪喝了口悶酒,發覺劍雪無名還是沒走過來,語氣裏多了幾分無奈與寵溺。「你要怎麼說都是,坐吧。」
劍雪無名慢慢地走過去,在一劍封禪左邊坐下。
「你想通了?」劍雪無名舊事重提,他很在意一劍封禪的答案。
「你找到自己的過去了嗎?」一劍封禪不答反問。
他總覺得事情怪怪的,為什麼劍雪會成為吞佛童子?這是他所尋找到的過去嗎?
不,一劍封禪不相信,如果劍雪的過去真是吞佛童子,那他相信以劍雪的個性,他不會再有與劍雪見面的一天。既是如此,劍雪從何得到朱厭,又為何執意自己就是吞佛童子?
「已是過去。」劍雪無名回答的很簡單。
是的,已是過去,他不需要再去執著,也沒心力再去執著,也許從頭到尾,他都應該跟隨在一劍封禪的身邊,這樣,他就會少了很多煩心的事,多了許多和一劍封禪相處的時間與空間。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他所能做的,也僅僅是守護一劍封禪,不讓吞佛亂世。
「你不用再找尋了,放棄自己生存的目的,你還是你嗎?」
「活在當下,吾便是吾。」
那原是最簡單的答案,但他明明知道了卻仍是讓自己走入一個死胡同裏,於是失去了許多可以和一劍封禪在一起的時間。
向一劍封禪承認自己是吞佛童子,劍雪無名並不後悔。他懂得一劍封禪一直用他的方式在呵護著他、愛惜著他,最初的相知相惜慢慢地轉變成一種不能沒有彼此的情感,可惜的是他們都在分離後,才知道原來那份思念,已不僅僅是單純的友情。
「哈哈,說得好。你我做事方法不同,作法殊途同歸。」一劍封禪也想做自己,但是,他也知道,吞佛童子不除,他就不會是原整的自己。「你拋棄過去所以原整,吾了結仇怨,人邪才是原整的人邪。」
「你要殺我?」劍雪無名看向一劍封禪,眼底的眷戀很深刻。
「你不是吞佛童子。」低頭撥弄火堆的一劍封禪連一秒的遲疑都沒有,幾乎是劍雪無名問完後就馬上回答。
「吾是便是。」劍雪無名很固執地又重覆了一次。
劍雪無名固執,一劍封禪比他更固執。
「說你不是便不是,你是在篝火邊,吹奏葉笛的無名劍者。你是劍雪,吾給你入世名字的劍雪,絕對不是吞佛童子。」
如果劍雪真是吞佛童子,那麼這麼長久的歲月以來的相知相惜,又算什麼?當他因為分離而領悟到那份感情已不單單只是朋友之間的情誼,而最後卻來告訴他他愛上的是他的仇人,那這份心意又該如何自處?
「吾是劍雪,吞佛不再,做你自己,可嗎?」劍雪無名又問道。
「不管吞佛童子出現或是不出現,天涯海角,吾誓殺他,作吾自己。」宿命是一團糾纏難解的線,要解開這團線,他就必須除去讓線亂的根源。
劍雪無名終於無言了。
見劍雪無名安靜下來,一劍封禪往後躺在一顆石頭上。
忽然一封飛信疾飛而來,一劍封禪伸手一抓,接住了飛信,打開一觀。
「在這裏等我,我去去便回。」說罷,一劍封禪站了起來,就要離開。
見狀,劍雪無名也跟著站起。
「吾要同行。」
「這是私事。」瞪了劍雪無名一眼,一劍封禪感覺自己又要爆青筋。
「吾要同行。」答非所問,固執己見。
瞪人的眼神又兇狠幾分,但瞪沒多久,一劍封禪就敗了。
算了算了,他沒幾次爭得贏劍雪的固執。
「牛性固執,隨便你吧。」語氣裏有幾分寵溺,說的人與聽的人都明了。
因此,一劍封禪並沒有看見跟在他身後的劍雪無名,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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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仙境一役,人邪劍邪同時對上出手金銀鄧九五,一蓮托生品的記載,將於此時獲得印證。
但是,雙邪並沒有同時采取攻勢,當人邪出手時,劍邪就乖乖地站在一旁觀戰。
直到一劍封禪動也不動地,任著鄧九五致命一掌襲來。
只見風起,劍邪身隨風動,眨眼間就來到一劍封禪身前,掌一推,一道掌風不但輕松化解了金銀雙絕,還有三分勁力將鄧九五逼退三步。
冷不防地,劍邪身後傳來一劍封禪的聲音∶「我知道你不拔劍就很厲害,不過,都對上了這個大角色,你還不拔劍?」
「不。」劍雪無名答得飛快答得堅決。
「哼!那就死來。」鄧九五又往後退了幾步,與雙邪拉出十丈距離。
「憑你?哼!」
一劍封禪哼得比鄧九五還狂妄,當鄧九五威力發揮到最強大的金銀雙絕向雙邪襲來時,只見原本佇劍閉目而立的一劍封禪,忽然睜開雙眼,煞時邪氣翻湧,殺誡動,天地變,犀利的劍氣劃破金銀雙絕,使其成了灰成了煙,瞬見飄散,而殺誡之風,仍未見一絲滯礙,準確結實地打中了鄧九五。
鄧九五迅速後退,運氣抵擋,那一劍雖打中了鄧九五,卻也讓他借力使力地離開了琉璃仙境。
一場戰事,就此結束。
劍雪無名轉過身,看向身後臉色很差的一劍封禪。
「你受傷┅┅」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都什麼時候了,劍擺著是好看嗎?」說完,一劍封禪微一運氣,一口腥血吐了出來。
「你受傷了┅┅」劍雪無名很難過,雖然他知道鄧九五根本就傷害不了一劍封禪,是一劍封禪想逼他出劍,才故意讓鄧九五傷了他的┅┅
但是,就算他死都不出劍,他方才也應該要更早出手的,這樣一劍封禪就不會受傷了。
「哼!」收起殺誡,一劍封禪看也不看劍雪無名一眼,離開了琉璃仙境。
封禪還沒療傷┅┅擔心的情緒驅使劍雪無名跟上一劍封禪。
一路上,一劍封禪都沒有理會那始終跟在身後三步之遙的綠影,但到後來,最先沈不住氣的人,依然是他。
可惡!明明就是因為擔心他才跟著他,開口叫他停下來有那麼難嗎?
「你跟著我做什麼?」停步,一劍封禪很是兇惡地問道。
「荒山野徑,你開的嗎?」楞了一下,劍雪無名也很是別扭,就是不肯說出他擔心一劍封禪。
「哼!」聽見不是自己想聽的答案,一劍封禪又哼了聲。
兩人又一前一後地走在荒山小徑上,一直走到了一座山頭。
只要翻過這座山,離冰風嶺就只有三裏路程。
「你又跟著我做什麼?」一劍封禪又問了一次。
「高山峻嶺,你家的嗎?」說著,劍雪無名越過了一劍封禪,逕自往前走。
「哼!」
要是幫他今天一天下個註腳,那就是「哼!」。
來到半山腰處,一劍封禪便看見劍雪無名等在那。
不理會那靠在石上閉目養神的人兒,一劍封禪走了過去。當一劍封禪越過劍雪無名時,劍雪無名睜開了雙眼,站了起來,又跟上一劍封禪的腳步。
終於,兩人到了冰風嶺。
「你還跟著我做什麼啦?」一劍封禪終於受不了,轉身對著劍雪無名吼道。
絲毫不被一劍封禪的怒吼嚇著,劍雪無名很冷靜地,悄悄地表示自己的關心之情。
「特別來看我的好友還活著嗎?」
硬是要這麼不坦率,把他以前那個可愛的劍雪還來!
「你馬上回去梅花塢。」咬牙切齒,一字一字都是從牙關蹦出。
「回去之後?」劍雪無名問道,不太了解一劍封禪想做什麼。
「我去你家看你死了沒?」
「這也是關心的一種。」劍雪無名道,他是真的關心一劍封禪的傷,可是分開了太久,再次見面又是一種膠著的情況,他不太敢誠實地表達他心裏所想。
「你!你就非惹我生氣不可?」他可愛的劍雪哪去了?他那個雖然很別扭但還是會坦誠他對他的感情的劍雪咧?
「我並沒有啊!」劍雪無名顯得更委屈了。
一劍封禪又看了劍雪無名許久,這才無奈地坐下,準備起火。
火升起,熾熱的火光映上了自己的臉龐,卻照不到那站得遠遠的人兒。
轉頭一看,劍雪無名還站在原地,一步都沒動過。
「還站在那裏做什麼?」
「你沒請我坐。」
雖然劍雪無名的語氣很平順,但不知道怎麼的,一劍封禪總覺得他好像欺負到了劍雪一樣。
到底被氣到的人是誰啊?
「請啦!」
有些開心地想要移動腳步靠近一劍封禪,但劍雪無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
「我回去吧!」想了想,劍雪無名說道。
「是又怎麼啦?」一劍封禪火氣又冒上來,劍雪今天是怎樣?
「你心情壞,我不煩你。告辭。」想起剛剛一劍封禪講的話,劍雪無名活像個被惡婆婆欺負的小媳婦,準備跑回娘家哭一樣。
「誰又說我心情壞了?」一劍封禪忽然佩服起自己來,被劍雪氣成這樣,他還有辦法去問劍雪問題。
「你不是說我惹你生氣?」一劍封禪每一句話他都有聽到的喔。
一劍封禪感覺到他額上的青筋正像雨後春筍一樣一根根冒出來。
冷靜、冷靜,就算他氣到內傷,也不能把劍雪抓起來晃!
「請請請。算我拜托你坐,這樣好嗎?」講得很好聽,很謙卑,很給他咬牙切齒。
「好。」劍雪無名雀躍地說道,走到了一劍封禪身邊坐下。
「你真的是雙重人格,一下像小孩,一下又很老成,這麼久以來,我還是不懂你。」
唯一懂的,就是那份跟自己一樣的心情。
所以才更不能接受,劍雪說他自己就是吞佛童子,一劍封禪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相信劍雪這句話。
劍雪無名方坐下來,眨了眨眼,又站起來。
「你又┅┅」話還沒完,便因那突然來到眼前的人兒而中斷。
「你受傷了,我幫你療傷,好不好?」
呵,剛剛有這麼坦率就好了。
見一劍封禪不語,劍雪無名也不再等他的回答,走到一劍封禪身後坐下,凝氣掌心,將他體內殘留的鄧九五的掌勁一一化去。
盞茶時間過去,劍雪無名緩緩收回內勁,當內勁全部收回時,手也收了回來。
可一劍封禪動作更快,右手向後一抓,抓住了劍雪無名的手腕,一個使力,身後的人兒被他一個過肩摔,跌入了一劍封禪的懷裏。
「呃┅┅封禪┅┅?」久違的溫暖懷抱,讓劍雪無名有些無措。
「肯叫我的名了?」見面至今,劍雪這張小嘴就只會惹他生氣,一下跟他答非所問,一下死咬著他自己就是吞佛童子,嗯嗯,也許他該想個辦法,好在劍雪說出他不想聽的話時堵住他的嘴。
薄紅這下再也無法克制地泛上雪顏,劍雪無名移開視線,不去看一劍封禪。
就算什麼都沒有說,但那份默契,讓兩人都很明白自己對對方的感情。
「在想什麼?」一劍封禪將劍雪無名的位置調整了下,讓他的背緊貼著他的胸膛,俊顏貼上了那和自己一樣被風雪吹得冰冷的頰。
「┅┅你記得,我承諾過你的話嗎?」
「記得。」也就是那句話,讓一劍封禪徹底明白劍雪無名的感情。
紅艷的小嘴慢慢漾開了笑,劍雪無名微微側過頭,清澈的雙眼看著一劍封禪。
一劍封禪,既然你是劍雪的天,吾承諾你,只要你回頭,你就看得到我。
我是冰天雪地裏的一朵蓮花,不要把我拔走——無辜的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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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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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燃燒的熾烈焰流,火光中,隱約可見一偉岸身影,紅艷的發,似燃燒的火。
「哈哈哈┅┅」狂妄的笑聲,快樂來自於地上累累的屍體。
「吞佛童子──」
吾,一劍封禪,誓殺吞佛童子!
封禪,吞佛,二者只能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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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既然你是劍雪的天,吾承諾你,只要你回頭,你就看得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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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葉紛飛,潺潺的水流聲,帶不走周遭空氣中的淡淡哀愁。
一堆柴火,熱度炙人,卻暖不了坐在火光前的人的心。
思緒,突然隨著晃動的火焰,慢慢地晃回了過去。
月夜,眼前的人卻很模糊,只依稀看出他背上有把劍,手中有個酒壺。
他還知道,方才那人,吹奏了一曲鵲橋仙。
飲下一口酒,人影的聲音好似從遠方傳來,卻是低低的很好聽。
「你呢?為吞佛童子來,你又在尋覓什麼?」
「過去,答案。」簡短的回答,有些冷漠的自己,卻引不起對方的怒意,就像自己一樣,雖然逼不出他的真面目,卻不急。
「過去┅┅一敬不可追的過去,一敬不可待的未來。」隱約可見,人影又連連飲下數口酒。
短暫的沈默過後,人影再度開口∶「你的名字?」
「劍邪。」
「那是說與毫無關系的旁人的答案,你該給我的是,你本來的名字。」語氣煞是狂妄,自大的不可一世,人影所言,似是與劍邪關系非比尋常。
現下,換劍邪沈默了。
「有這麼難以啟齒嗎?放心,吾不笑你。」
不笑吾?他沒有名字,如何被笑?
「本來名字,無。」細想了下,又答∶「吾遇過很多人,稱吾劍邪。」
「一個人一世只有兩事由天,最初的生命最初的名字,那是入世的表徵。不得,你將何處生?」
「天不容吧!」舉手指天,語氣凈是滿不在乎與看破的佻達,讓人很難去發現那語氣深處的心酸與落寞。
如果不容他,為何要有他?
「既然世俗的天不容你,那從此刻起,吾便是你的天,你入世的名字由吾給你。」狂妄的話語再度出口,如同一顆大石,砸在劍邪心上,很沈重的感覺。
「哈,狂妄無據!」冷笑,是對心底的波濤洶湧,欲蓋彌彰。
忽然風來,吹熄柴火,美麗的景色與劍邪,一同落入夜色裏。
「狂妄的人,為你定下狂妄響亮的名字。你自己又是怎樣希望?」人影沒有對劍邪給他的評語多說,問道,擺明了他要替他取名,且不容更改。
「名是你取,何必問吾?」倚靠在一株梅花樹下,劍邪神色慵懶,似乎對自己將有的名字毫無興趣。
「嗯┅┅」人影喝了口酒,忽然問道∶「旁人給你的名號是劍邪,因何不見你配劍?」
「吾不愛劍。」語畢,劍邪閉上眼,不再看向那模糊不清的人影。
「劍邪為名,卻不愛劍嗎?哈、哈┅┅」
笑聲停止,仿佛可見人影面向劍邪。
「這樣你聽好棉。吾給你的名字是,」
男人的話忽然止住,一陣風起,火光乍起,狂風吹得花葉紛飛,令得劍邪睜開了眼,看向眼前那仍舊模糊的人影。
胸口變得很沈很重,有一股酸楚在心中發酵,劍邪沒有忽略方才夾在風中的話語,低沈的嗓音輕輕地將屬於自己的名字說出口,讓風送到他耳中心底。
「怎樣?喜歡這個名字嗎?」可以想見,人影臉上的笑意。
劍邪沈默,方坐起的身子又躺回樹幹上。
「再吹奏一次鵲橋仙,可嗎?」
「鵲橋仙呀┅┅」人影沈吟了下,很快便有了其他的動作,依稀可以看出他是拿出了樂器。「吾為你譜樂,你要怎麼回饋?」
劍邪聞言,伸手摘下一片葉子,湊近嘴邊,似要與人影共吟一曲。
回憶,就此停頓。
時間往前走回到了現在,如今,景依舊,物依舊,人,卻少了一個。
只剩下劍邪一個人,在花中,在火光中,將一片綠葉貼著唇,斷斷續續地,吹著鵲橋仙。
還記得那一天,在梅花紛紛的日子裏,一陣蕭音傳入了耳中,於是,就此結緣。
而如今,當鵲橋仙再起,只剩下綠葉響起孤獨的音符。
風中,有著樂音,有著深深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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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呼嘯,白雪紛飛似梅花飄落,熾熱的火光,讓人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冰風嶺上,一劍封禪坐在石上,持著一枝長長的枯樹枝不斷地撥動火堆。
在他的記憶中,也有一個,曾與他一同坐在火堆之畔的人。
「火,為什麼會叫火?」綠衣人兒問道,溫潤的臉龐,有著一股淡淡的迷惘,但迷惘的,卻不是他所提出來的問題。
「這麼簡單的問題,就跟我為什麼叫一劍封禪一樣。」撥動著火堆的一劍封禪看了綠衣人兒一眼,不屑地回答。
其實,他知道他想問什麼,但是,他也討厭他想問的什麼,那份脆弱,不應該存在在劍邪身上。就算劍邪會有脆弱,也該是因為他。
「嗯,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又問了一次,似是聽出一劍封禪的敷衍,這次的語氣中多了幾分認真。
「你是找碴還是真不懂?」一劍封禪擡頭看向劍邪。
「我為什麼要故意?」微微側過身,劍邪也有點火氣上升了。
一劍封禪又低頭撥弄火堆。
好半晌,他才說話∶「有時候你的心智,非常反璞歸真。」暗諷的話語,偏偏那可愛的人兒聽不出來,執意要問出個答案。
「為什麼?」
「因為一堆的為什麼,是小孩子的專門科,問得大人不知道怎麼回答。」
「所以為什麼?」語氣裏是真的有惱了。
「為什麼啊┅┅這個為什麼就是因為名字是附予價值性與實際性的存在,只是一種順理成章的證明吧。」似是聽出了劍邪的微慍,一劍封禪給了一個較為正經的答案。
「證明什麼?」
「確實存在於這個世間的證明。」
「嗯┅┅」劍邪聞言,垂眸,思考著一劍封禪的話意。
名字,是可以證明確定存在┅┅
而他給了他名字┅┅
「但是┅┅」一劍封禪看著那幾乎是藏不在心中所想的人兒,忽又開口。
「但是什麼?」
「沒名字也不代表不存在。」
一直都明白劍邪心中的不安的根源,一劍封禪並不喜歡會患得患失的劍邪,雖然,一切是因他而起,如果那一天,他沒有問起劍邪的名字,也許他就不會走進這個死胡同裏。
但那又如何?他說過,一劍封禪將會是劍邪的天,他的名字有他來給,他不需要再掛懷這件其實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為什麼?」劍邪有些激動地問道。
「沒名字是代表新生命,新的存在,新的不可預知。」輕語,一劍封禪的聲音有著淡淡的溫柔,可焦急的人兒卻聽不出來。
「哦!」哼了聲,不甘不願地轉過身去。
「看世間的人事物,不可執著於表面化的意義。」
「那你為何執著於吞佛童子?」瞪向一劍封禪,劍邪一針見血地問道。
犀利的問題刺入心中,一劍封禪沈默了。
「戳中你的矛盾了。」劍邪看起來很樂的樣子。
回過神來,一劍封禪漠然開口,方才話語裏的溫柔瞬間消失,仿佛從來沒有過。
「因為名字的宿命,他叫吞佛童子,我叫一劍封禪,我註定要去消滅他。」話中幾分真假,只有自己知道。
「真的嗎?」
「假的,因殺結下的仇,是很平凡又普通的恨無底。」一劍封禪接得可順口了,又挨了劍邪一記白眼。
劍邪沒有再說話,靜靜地坐在一邊,讓火光映上了他漂亮的臉蛋。
一劍封禪也安靜下來,能讓他多話且不厭煩的,也就只有劍邪一人。
忽然,劍邪開口,打破了那份寧靜。
「吞佛、封禪,註定的殊途同歸。」
佛、禪,皆屬同教,吞滅了佛,封鎖了禪,是不是就會導向相同的結果?所以,因為最終的道路只有一條,所以,吞佛封禪無法並存?
「什麼意思?」擡眼看向劍邪。
「沒什麼意思,莫名想到的。」偏轉過頭,劍邪硬是忽略了心中那份沈重的感覺。
瞧見劍邪的反應,一劍封禪淡哂。
「人邪劍邪的稱號,說不定才是殊途同歸。」註定┅┅呵┅┅
「隨便。」頭轉得更過去,不欲讓那男人看見自己臉上的淺紅。
「說我矛盾你才矛盾。」心情似乎又好了起來,一劍封禪的語氣又摻入了原先的淡淡溫柔。
「會嗎?」
「對小事執著,對要事反而隨便,你在意什麼?」明知道劍邪的答案,一劍封禪仍是問出口。
他想要聽到的,不是那個一直困擾著劍邪的問題,他想要的,是自己心中所希望的答案。
「生命存在的意義。」
果然!一劍封禪微微皺了下眉。
哼,總有一天讓你的答案變成我的名字。
「所以你想向我解釋什麼?」不是不懂男人心中所想的事情,但是劍邪卻很難去遺忘,那曾經被當作不存在的痛楚。
「拋棄名字的枷鎖,你就得到新的生命意義。」而吾,一劍封禪,吾就是你的天,你的新的生命意義。
你的解說不屬於我的生命意義。
那一天,他們的對話在這一句話結束。
也從那一天起,一劍封禪沒再看到那總愛纏著他問東問西的可愛綠影。
輕啜了一口酒,一劍封禪看向無際的飛著細雪的天空。
「我的朋友,這麼久的時間,你可找到屬於你的生命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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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有人來請求一劍封禪幫忙,一劍封禪就會丟一個條件。
只要找到吞佛童子,他就幫。
因此,當他得到消息,說吞佛童子人在梅花塢時,他便立即往梅花塢去。
來到梅花塢,一劍封禪看到了那存在記憶中已久的人兒。
是劍雪!?一劍封禪眼裏有著驚詫。
當眸光來到劍雪背上的朱厭劍,一劍封禪的眸光有了怒有了恨。
朱厭,是屬於吞佛童子的兵器,為什麼會出現在劍雪手中?
「劍雪,拔出朱厭劍。」怒火燃天,一劍封禪的口氣極度不佳。
劍雪無名淡淡地看了一劍封禪一眼,不動,不言。
「不拔劍,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真是吞佛童子?」背過身,不去看那把屬於敵人的劍,一劍封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向劍雪問道。
「然也。」毫不遲疑,毫無猶豫,劍雪無名答得飛快。
「你騙我!」一劍封禪怒道,話音方落的同時,強勁氣流爆裂而出,煞時風殺飛揚,梅樹紛紛傾倒,一一落在他與劍雪無名之間。
氣勁雖強,卻仍是沒有傷到劍雪無名一絲一毫。
「駕駛朱厭,唯獨吞佛。」怕是一劍封禪心中有所懷疑,劍雪無名還火上加油。
雙拳緊握,一劍封禪不住地在心中提醒自己冷靜下來。
劍雪超愛惹他生氣的,他要冷靜,冷靜!
「我相信。」話出口,表面上很冷靜,事實上是咬牙切齒。
「事實在前,必須相信。」
還來?劍雪越來越懂得怎麼氣他了,而且他沒把他氣死是不甘願嗎?
「非也,我相信我認定的朋友,絕對不是吞佛童子。」
「欺騙自己並無益處。」劍雪無名堅決咬定他自己就是吞佛童子。
不能讓他不相信,不能讓他,走上那條嗜血殘殺的道路。
「那你拔劍。」要比狠是吧?他就非得要劍拔出來砍到他身上的時候他才會相信劍雪的狠絕。
「沒必要。」
聞言一驚,劍雪無名迅速轉身。
怎麼可以┅┅先別說他不能拔出朱厭,光是要他傷害一劍封禪這事,他就做不到。
一劍封禪的心情因為劍雪無名的回答有絲快意。
哼!他就不相信,劍雪會是那個不能與自己共生的人。
「哼,誰才是騙自己呢?日後就會明白,我要繼續尋找吞佛童子。」
一劍封禪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劍雪無名喚住。
「一劍封禪。」
看著那背對自己的偉岸背影,劍雪無名忍下心中的悸動。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吞佛童子的事情不解決,不管是他或一劍封禪,都不會有擺脫心魔的一天。
「尋找了這麼久,你想過吞佛童子對你的意義嗎?」
「唯一的意義,殺他。」
一劍封禪意料中的答案,讓劍雪無名的雙眼蒙上一層幽黯。
「如果證明我就是,你會如何?」
殺了他嗎┅┅如果他的死亡,可以換來武林的平和,與一劍封禪的安然,那要他死,他絕不活。
「阻止你。」
「為什麼?」出乎意料的答案,讓劍雪無名有些激動的問道。
可惜,那仍在火氣上頭的一劍封禪,並沒有註意到為什麼劍雪無名的態度會有此轉變。
「廢話,還有為什麼,你是我的朋友,我當然要阻止你開動殺戒,但這與你是不是吞佛童子無關,你就是你,我的朋友,劍雪,北域與我齊名的人,劍邪。」
劍雪無名聽了,心中雖是歡喜,卻仍是狂潑一劍封禪冷水,兩人又為了劍雪無名到底是不是吞佛童子爭執了好一陣子。
瞪著眼前人,一劍封禪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他的劍雪不僅愛纏著他問東問西,還很有把他逼到瘋狂邊緣的本事。
劍雪無名的心裏是不安害怕的,但他知道他不能讓一劍封禪看出來,他必須讓一劍封禪相信,他就是吞佛童子,他必須讓一劍封禪不再執著吞佛童子。
「記得我曾問過你的生死意義嗎?你的生死意義是暴力之論,我的生死意義,就是以劍邪,以劍雪這個身份活下去。」
「言下之意,你找到你的過去了?」
他的過去?劍雪無名在心底苦笑。
不,他並沒有找到屬於他的過去,而是找到了一劍封禪的過去。
那也就是為什麼劍雪無名會甘願放棄尋找自己的過去,轉而守護一劍封禪的未來的理由。
劍雪無名不想看到一劍封禪消失,他的存在意義,早在一劍封禪給他名字的那一天起,變成了一劍封禪;尋找過去,只是想讓自己變得完整,變得可以和一劍封禪並肩鼎立。
所以,他尋得了朱厭;所以,他讓他自己成為吞佛童子;他賭上他和一劍封禪的感情,如果他舍不得殺他,那麼,劍邪就會一直是吞佛童子,那麼,人邪,就永遠不會是吞佛童子。
「你曾經教過我一件事,名字,只是證明曾經存在,吞佛童子可以成為曾經的過去,劍雪才是現在的存在。」
那是一劍封禪以前教給他的話,他都記得。
「再思考思考,吞佛童子對你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再會了。」一步一步走近一劍封禪,劍雪無名說道,緩步離去,留給一劍封禪一個安靜的思考空間。
「吞佛童子對我的意義┅┅對我的意義┅┅為什麼換我想問為什麼了┅┅」
一劍封禪看著劍雪無名遠去,沒有開口阻止。
梅花隨雪紛落,一劍封禪站在梅雪裏,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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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冰風嶺,一劍封禪的耳邊還不時回蕩著劍雪無名的話。
嘖,什麼時候他的劍雪也變得這麼不討喜了?
煩躁地拿出了笛子,一劍封禪開始吹奏鵲橋仙,劍雪無名最愛聽的曲子。
原本雜亂的笛音,漸漸地變成了悅耳的曲子,一劍封禪專註地吹奏著,就算知道劍雪無名來了,也沒有停下。
遠遠就聽見自己愛聽的曲子,劍雪無名走上冰風嶺,走向一劍封禪,靠在離他五步之遙的大石上,靜靜地聆聽著。
一曲奏畢,一劍封禪才開口。
「既然來了,為什麼還站在那裏?」還真的越來越不討喜,離他那麼遠幹嘛?
「不想打擾。」劍雪無名說得好像有些委屈,他都躲在石後了,也走得很小聲了。
「不想打擾?你已經打擾了。」還是站得那麼遠?還是不轉頭看他?劍雪你可以再拿喬一點沒關系。一劍封禪在心底碎碎念。
劍雪無名聽了,便要離開。
「別走!」眼尖地發現那抹綠影又要跑掉,一劍封禪惡狠狠地兇道,看見劍雪無名停步了,才又嘆道∶「我為什麼要對你發脾氣?你又為什麼要惹我生氣?你總是這樣,有話不直說,不是來問我答案嗎?又要逃避了。」
坐了下來,一劍封禪開始生火。
他和劍雪都喜歡坐在火堆旁,讓火光映著彼此的臉,那是一種會讓人感覺到溫馨寧靜的享受。
「你心情壞,也許改天。」劍雪無名轉過身,看著一劍封禪的背影,扁了扁嘴的小動作沒讓一劍封禪看到。
「坐下。」一劍封禪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隨即拿出酒壺。「陪我喝酒。」
「我不喝酒。」劍雪無名搖搖頭,步伐沒有移出,人還站在原地。
啪!第一條青筋冒出。
「那就減去喝酒兩字。」是沒看到他叫他過來坐下嗎?
想了下,劍雪無名嘴角微揚。
「陪你喝酒,減去喝酒,你要人陪?」心情很好,劍雪無名感受到了一劍封禪在乎他的情感。
「是、是、是。」一劍封禪喝了口悶酒,發覺劍雪無名還是沒走過來,語氣裏多了幾分無奈與寵溺。「你要怎麼說都是,坐吧。」
劍雪無名慢慢地走過去,在一劍封禪左邊坐下。
「你想通了?」劍雪無名舊事重提,他很在意一劍封禪的答案。
「你找到自己的過去了嗎?」一劍封禪不答反問。
他總覺得事情怪怪的,為什麼劍雪會成為吞佛童子?這是他所尋找到的過去嗎?
不,一劍封禪不相信,如果劍雪的過去真是吞佛童子,那他相信以劍雪的個性,他不會再有與劍雪見面的一天。既是如此,劍雪從何得到朱厭,又為何執意自己就是吞佛童子?
「已是過去。」劍雪無名回答的很簡單。
是的,已是過去,他不需要再去執著,也沒心力再去執著,也許從頭到尾,他都應該跟隨在一劍封禪的身邊,這樣,他就會少了很多煩心的事,多了許多和一劍封禪相處的時間與空間。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他所能做的,也僅僅是守護一劍封禪,不讓吞佛亂世。
「你不用再找尋了,放棄自己生存的目的,你還是你嗎?」
「活在當下,吾便是吾。」
那原是最簡單的答案,但他明明知道了卻仍是讓自己走入一個死胡同裏,於是失去了許多可以和一劍封禪在一起的時間。
向一劍封禪承認自己是吞佛童子,劍雪無名並不後悔。他懂得一劍封禪一直用他的方式在呵護著他、愛惜著他,最初的相知相惜慢慢地轉變成一種不能沒有彼此的情感,可惜的是他們都在分離後,才知道原來那份思念,已不僅僅是單純的友情。
「哈哈,說得好。你我做事方法不同,作法殊途同歸。」一劍封禪也想做自己,但是,他也知道,吞佛童子不除,他就不會是原整的自己。「你拋棄過去所以原整,吾了結仇怨,人邪才是原整的人邪。」
「你要殺我?」劍雪無名看向一劍封禪,眼底的眷戀很深刻。
「你不是吞佛童子。」低頭撥弄火堆的一劍封禪連一秒的遲疑都沒有,幾乎是劍雪無名問完後就馬上回答。
「吾是便是。」劍雪無名很固執地又重覆了一次。
劍雪無名固執,一劍封禪比他更固執。
「說你不是便不是,你是在篝火邊,吹奏葉笛的無名劍者。你是劍雪,吾給你入世名字的劍雪,絕對不是吞佛童子。」
如果劍雪真是吞佛童子,那麼這麼長久的歲月以來的相知相惜,又算什麼?當他因為分離而領悟到那份感情已不單單只是朋友之間的情誼,而最後卻來告訴他他愛上的是他的仇人,那這份心意又該如何自處?
「吾是劍雪,吞佛不再,做你自己,可嗎?」劍雪無名又問道。
「不管吞佛童子出現或是不出現,天涯海角,吾誓殺他,作吾自己。」宿命是一團糾纏難解的線,要解開這團線,他就必須除去讓線亂的根源。
劍雪無名終於無言了。
見劍雪無名安靜下來,一劍封禪往後躺在一顆石頭上。
忽然一封飛信疾飛而來,一劍封禪伸手一抓,接住了飛信,打開一觀。
「在這裏等我,我去去便回。」說罷,一劍封禪站了起來,就要離開。
見狀,劍雪無名也跟著站起。
「吾要同行。」
「這是私事。」瞪了劍雪無名一眼,一劍封禪感覺自己又要爆青筋。
「吾要同行。」答非所問,固執己見。
瞪人的眼神又兇狠幾分,但瞪沒多久,一劍封禪就敗了。
算了算了,他沒幾次爭得贏劍雪的固執。
「牛性固執,隨便你吧。」語氣裏有幾分寵溺,說的人與聽的人都明了。
因此,一劍封禪並沒有看見跟在他身後的劍雪無名,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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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仙境一役,人邪劍邪同時對上出手金銀鄧九五,一蓮托生品的記載,將於此時獲得印證。
但是,雙邪並沒有同時采取攻勢,當人邪出手時,劍邪就乖乖地站在一旁觀戰。
直到一劍封禪動也不動地,任著鄧九五致命一掌襲來。
只見風起,劍邪身隨風動,眨眼間就來到一劍封禪身前,掌一推,一道掌風不但輕松化解了金銀雙絕,還有三分勁力將鄧九五逼退三步。
冷不防地,劍邪身後傳來一劍封禪的聲音∶「我知道你不拔劍就很厲害,不過,都對上了這個大角色,你還不拔劍?」
「不。」劍雪無名答得飛快答得堅決。
「哼!那就死來。」鄧九五又往後退了幾步,與雙邪拉出十丈距離。
「憑你?哼!」
一劍封禪哼得比鄧九五還狂妄,當鄧九五威力發揮到最強大的金銀雙絕向雙邪襲來時,只見原本佇劍閉目而立的一劍封禪,忽然睜開雙眼,煞時邪氣翻湧,殺誡動,天地變,犀利的劍氣劃破金銀雙絕,使其成了灰成了煙,瞬見飄散,而殺誡之風,仍未見一絲滯礙,準確結實地打中了鄧九五。
鄧九五迅速後退,運氣抵擋,那一劍雖打中了鄧九五,卻也讓他借力使力地離開了琉璃仙境。
一場戰事,就此結束。
劍雪無名轉過身,看向身後臉色很差的一劍封禪。
「你受傷┅┅」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都什麼時候了,劍擺著是好看嗎?」說完,一劍封禪微一運氣,一口腥血吐了出來。
「你受傷了┅┅」劍雪無名很難過,雖然他知道鄧九五根本就傷害不了一劍封禪,是一劍封禪想逼他出劍,才故意讓鄧九五傷了他的┅┅
但是,就算他死都不出劍,他方才也應該要更早出手的,這樣一劍封禪就不會受傷了。
「哼!」收起殺誡,一劍封禪看也不看劍雪無名一眼,離開了琉璃仙境。
封禪還沒療傷┅┅擔心的情緒驅使劍雪無名跟上一劍封禪。
一路上,一劍封禪都沒有理會那始終跟在身後三步之遙的綠影,但到後來,最先沈不住氣的人,依然是他。
可惡!明明就是因為擔心他才跟著他,開口叫他停下來有那麼難嗎?
「你跟著我做什麼?」停步,一劍封禪很是兇惡地問道。
「荒山野徑,你開的嗎?」楞了一下,劍雪無名也很是別扭,就是不肯說出他擔心一劍封禪。
「哼!」聽見不是自己想聽的答案,一劍封禪又哼了聲。
兩人又一前一後地走在荒山小徑上,一直走到了一座山頭。
只要翻過這座山,離冰風嶺就只有三裏路程。
「你又跟著我做什麼?」一劍封禪又問了一次。
「高山峻嶺,你家的嗎?」說著,劍雪無名越過了一劍封禪,逕自往前走。
「哼!」
要是幫他今天一天下個註腳,那就是「哼!」。
來到半山腰處,一劍封禪便看見劍雪無名等在那。
不理會那靠在石上閉目養神的人兒,一劍封禪走了過去。當一劍封禪越過劍雪無名時,劍雪無名睜開了雙眼,站了起來,又跟上一劍封禪的腳步。
終於,兩人到了冰風嶺。
「你還跟著我做什麼啦?」一劍封禪終於受不了,轉身對著劍雪無名吼道。
絲毫不被一劍封禪的怒吼嚇著,劍雪無名很冷靜地,悄悄地表示自己的關心之情。
「特別來看我的好友還活著嗎?」
硬是要這麼不坦率,把他以前那個可愛的劍雪還來!
「你馬上回去梅花塢。」咬牙切齒,一字一字都是從牙關蹦出。
「回去之後?」劍雪無名問道,不太了解一劍封禪想做什麼。
「我去你家看你死了沒?」
「這也是關心的一種。」劍雪無名道,他是真的關心一劍封禪的傷,可是分開了太久,再次見面又是一種膠著的情況,他不太敢誠實地表達他心裏所想。
「你!你就非惹我生氣不可?」他可愛的劍雪哪去了?他那個雖然很別扭但還是會坦誠他對他的感情的劍雪咧?
「我並沒有啊!」劍雪無名顯得更委屈了。
一劍封禪又看了劍雪無名許久,這才無奈地坐下,準備起火。
火升起,熾熱的火光映上了自己的臉龐,卻照不到那站得遠遠的人兒。
轉頭一看,劍雪無名還站在原地,一步都沒動過。
「還站在那裏做什麼?」
「你沒請我坐。」
雖然劍雪無名的語氣很平順,但不知道怎麼的,一劍封禪總覺得他好像欺負到了劍雪一樣。
到底被氣到的人是誰啊?
「請啦!」
有些開心地想要移動腳步靠近一劍封禪,但劍雪無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
「我回去吧!」想了想,劍雪無名說道。
「是又怎麼啦?」一劍封禪火氣又冒上來,劍雪今天是怎樣?
「你心情壞,我不煩你。告辭。」想起剛剛一劍封禪講的話,劍雪無名活像個被惡婆婆欺負的小媳婦,準備跑回娘家哭一樣。
「誰又說我心情壞了?」一劍封禪忽然佩服起自己來,被劍雪氣成這樣,他還有辦法去問劍雪問題。
「你不是說我惹你生氣?」一劍封禪每一句話他都有聽到的喔。
一劍封禪感覺到他額上的青筋正像雨後春筍一樣一根根冒出來。
冷靜、冷靜,就算他氣到內傷,也不能把劍雪抓起來晃!
「請請請。算我拜托你坐,這樣好嗎?」講得很好聽,很謙卑,很給他咬牙切齒。
「好。」劍雪無名雀躍地說道,走到了一劍封禪身邊坐下。
「你真的是雙重人格,一下像小孩,一下又很老成,這麼久以來,我還是不懂你。」
唯一懂的,就是那份跟自己一樣的心情。
所以才更不能接受,劍雪說他自己就是吞佛童子,一劍封禪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相信劍雪這句話。
劍雪無名方坐下來,眨了眨眼,又站起來。
「你又┅┅」話還沒完,便因那突然來到眼前的人兒而中斷。
「你受傷了,我幫你療傷,好不好?」
呵,剛剛有這麼坦率就好了。
見一劍封禪不語,劍雪無名也不再等他的回答,走到一劍封禪身後坐下,凝氣掌心,將他體內殘留的鄧九五的掌勁一一化去。
盞茶時間過去,劍雪無名緩緩收回內勁,當內勁全部收回時,手也收了回來。
可一劍封禪動作更快,右手向後一抓,抓住了劍雪無名的手腕,一個使力,身後的人兒被他一個過肩摔,跌入了一劍封禪的懷裏。
「呃┅┅封禪┅┅?」久違的溫暖懷抱,讓劍雪無名有些無措。
「肯叫我的名了?」見面至今,劍雪這張小嘴就只會惹他生氣,一下跟他答非所問,一下死咬著他自己就是吞佛童子,嗯嗯,也許他該想個辦法,好在劍雪說出他不想聽的話時堵住他的嘴。
薄紅這下再也無法克制地泛上雪顏,劍雪無名移開視線,不去看一劍封禪。
就算什麼都沒有說,但那份默契,讓兩人都很明白自己對對方的感情。
「在想什麼?」一劍封禪將劍雪無名的位置調整了下,讓他的背緊貼著他的胸膛,俊顏貼上了那和自己一樣被風雪吹得冰冷的頰。
「┅┅你記得,我承諾過你的話嗎?」
「記得。」也就是那句話,讓一劍封禪徹底明白劍雪無名的感情。
紅艷的小嘴慢慢漾開了笑,劍雪無名微微側過頭,清澈的雙眼看著一劍封禪。
一劍封禪,既然你是劍雪的天,吾承諾你,只要你回頭,你就看得到我。
我是冰天雪地裏的一朵蓮花,不要把我拔走——無辜的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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