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想起名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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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藍絲喜歡臺風，討厭雨。
刮臺風的話，就不用去上學了，但如果只是下雨，一切照舊。最不幸的是，雨天的被窩總是特別暖，於是那種靈肉分離般的痛苦便翻了一倍不止。
如果所有的雨天都不用早起的話，藍絲覺得自己可以只活二十年也沒關系。
這種厭惡雨天的心情，在今天又一次加強了。
到處都是水，地上，身上，哪裏都是。腳踩在積水裏發出的聲響讓她心煩，被水浸泡著的腳也很冷。
所以最後藍絲決定不走了，先找個沒水的地方待著。
一分鐘後，藍絲站在一家面包店的櫥窗外，面向大街。站了一會兒，她蹲下來，將自己縮得小小的。
這個姿勢比較暖。
她蹲在那裏，面包的香味順著半開的門飄出來，晃悠悠地飄到她鼻子前。
藍絲靜靜地聞了一會兒，伸手去摸裙子的口袋。
兩張一元的紙幣，是上星期的零花錢。一張皺巴巴的手紙。一枚火柴盒，是今早從外婆家的竈邊拿出來的，本來想下午做飯時就還回去，但現在用不著了。
打開一看，裏面還有七根火柴，可惜已經全被雨水浸濕了，根本點不著。
藍絲遺憾地想，她沒法試驗能不能從火柴的光裏看到火雞和聖誕樹了。
她捏著那根火柴，琢磨著等太陽出來了，放在地上曬一曬，也許還能用。
然後她看到一個人在自己身前停下來。
藍絲立刻警覺起來，她憋住了呼吸，然後才擡頭看。
她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男人。他的頭發顏色很特別，像是用棕色的油畫棒在白紙上畫出一道痕跡，然後再覆蓋上淡金色。
他望著她，然後蹲下來。
他靠得近了，藍絲就看得更清楚，這個人的眼睛顏色更奇怪，金色不是金色，紅色不是紅色……
藍絲想，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他應該不是人販子，不會用迷藥什麽的，所以她可以呼吸了。
壞消息是……
“你怎麽了？”他問。
聲音倒是很正常，沒有奇怪的男女混音。藍絲一面盯著那雙顏色奇異的眼睛，一面想著前幾天才看過的一部鬼片，裏面那個喜歡用舌頭吃人的“姥姥”……
她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不該因為一個壞鬼，就認定天下的鬼都不是好東西。再說了，那個片子裏的確也有好鬼啊。
不過說起來，鬼是不能在大白天出現的吧。
所以面前這位應該是……
她瞅著那個人，問：“你是妖怪嗎？”
然後她看到對方的臉色變了。
藍絲頓時有點得意，她覺得自己猜對了。
長得這麽奇怪，又能在白天出現，果然是妖怪吧。
“妖怪先生是來抓我的嗎？”她看著他，“你要把我帶回洞裏吃掉？”
對方不說話，藍絲想一定是因為第一次有人這麽快就看出了他的真實身份，而且還如此直白地問是不是要抓起來吃掉，所以驚訝得一下子呆住了。
藍絲其實也很驚訝，但她驚訝的是自己竟然這麽鎮定，不管怎樣，小孩子遇到一個吃人的妖怪的話，一般怎麽也要哭兩聲吧。
但是她一點一不想哭，倒覺得有種新鮮感，甚至隱約有點輕松。
她想了想，說：“你洞裏有黃金嗎？”
“……啊？”
妖怪先生終於說話了，他看起來有點遲鈍的樣子。藍絲有點心涼，這種傻乎乎的樣兒，大概不是什麽大妖怪。
“我是說，你有黃金嗎？或者其它什麽財寶？”她忍耐著又問了一遍，“如果把我吃掉，你能把它們分一點給我嗎？”
妖怪先生沈默了一下，“吃掉你你就死了，還要財寶做什麽？”
“嗯，一半用來陪葬，留著到陰間用，一半留給我媽媽。”藍絲忽然想到一件事，有些忐忑地看他，“你吃人吐骨頭的吧？如果連骨頭都沒有的話，就沒辦法把財寶和骨灰埋在一起了。”
不知道為什麽，妖怪先生看起來更虛弱了，他揉了揉眉角，“我不吃人……不對，我根本就不是什麽妖怪，你弄錯了。”
藍絲懷疑地看著他，視線在他的頭發和眼睛上來回打轉。
“這是天生的。”他立刻解釋。
“哦。”藍絲心裏還是有點懷疑，但他那麽堅定的樣子，又讓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搞錯了。
知道自己不會被吃掉的那一秒，藍絲感到自己松了口氣。
雖然天天上學很討厭，但鬼的世界好像也很麻煩的樣子，就算有錢說不定也會被壞鬼搶走。
所以如果能繼續活著，也不錯。
她又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還是覺得那雙眼睛處處透著古怪。
藍絲有些疑惑。印象裏，外國人的眼睛要麽是藍色要麽是綠色，總之不是這種奇怪的混合色，所以她才以為他是妖怪。
“你是外國人？”
這次男人的臉色很正常：“嗯。”
“是英國人？”
“不，”他說，“我是日本人。”
日本人……日本……寵物小精靈……
藍絲想，原來那個動畫挺寫實，日本人的頭發真是五顏六色的。
“你們那裏真的有皮卡丘嗎？還有夢幻和超夢？”
“……”男人撓撓頭發，“皮卡丘是什麽？”
涼宮奈失望地想，原來也不是完全寫實。
忽然她打了個寒顫，鼻子癢癢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個噴嚏就像一個信號燈，接下來接二連三，噴嚏打得昏天黑地。
藍絲趕緊從口袋裏抽出那張皺巴巴的紙巾，捂住鼻子。
“你感冒了。”
她聽到面前的男人說，語氣好像有點擔心。她捏著鼻子，好一會兒才把那種想打噴嚏的感覺壓下去，這時男人已經伸探手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
“幸好還沒有發燒。”
“我很少生病的。”藍絲說，然後站起來。
“要回家了嗎？”他問。
“才不要。”她皺著眉說，“我正在離家出走啊。”
她說完就轉身。雨已經停了，她可以走了。
走了幾步，藍絲停下來，蹙著眉，斜斜地擡頭。
“你幹嘛跟著我？”
……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離別in醫院……
“我不是自己一個人。”藍絲對護士小姐說，然後偏頭指著身側，“我……”
她楞住了。
身旁沒有人。
長長的走廊，一眼望得到底，空蕩蕩的，只有一條半掩在陰影中的長椅。
……他走了。
悄無聲息地就消失了。
還說不是自己妖怪。
能弄出橘色的火焰；能在十分鐘內往返公交車需要半小時才能走完的路程；最有意思的是，無論走到哪裏，人們總會忽略他，每次如果她不出聲提醒，他們就像看不到這個人一樣。
現在，他突然從這個醫院大廳裏消失了，沒有任何人註意到，包括她。他就像她以前在電影裏看到的那些妖怪一樣，瞬間就不見了，然後出現在其它地方。
還說自己不是妖怪。
“……對不起。”
對那個護士姐姐說了一聲，藍絲轉身朝外走。
頭還是很暈，她想起不久前那個人態度強硬地要帶她來醫院。
他一直是溫和的，善解人意的，甚至有些缺乏原則。藍絲之前甚至覺得這個人大概一輩子都不懂得對別人生氣。
然後他展示了他的另一面。說實話她有點嚇到了，但不知為什麽，面對他那張繃緊的臉，還有抿著的唇角，藍絲發現自己竟然有點高興。
所以她只是意思意思反抗了下，就跟著他到醫院來了。
結果到了醫院，他卻離開了。
垂著眼，藍絲慢慢往醫院門口走去。
身後響起匆匆的腳步聲，然後藍絲感覺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額頭。
“小妹妹，你的額頭很燙。”
是剛才的護士姐姐。
“嗯，有點發燒，不過很快就會好了。”藍絲沖她笑了笑。
“不行，這個溫度起碼三十九度，你需要休息。”護士小姐板起臉，又放軟了表情，“你叫什麽名字？爸爸媽媽呢？”
“我叫藍絲。”
“你媽媽的名字？”
“我忘了。”她一臉無辜，“爸爸的也是。”
護士小姐好像哽了一下，“家裏的電話是多少？”
“忘了。”
藍絲希望她不要再問下去了，她說的對，自己需要休息。腳已經在發軟了，她不想再站在這裏被關心，她想找個角落窩著。
然後她就真的原地坐了下去，因為她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了，她撐不住它們，視野開始發暗……
……
醒過來的時候，藍絲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媽媽。
藍絲環顧四周，病房裏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小男孩，他身邊坐著三個大人，她都不認識，然後就是自己這邊，她和媽媽兩個人。
到底有些失望，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她出聲喚她的母親：“媽媽。”
母親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
“媽媽，”她輕聲說，“你有看到一個棕發的大哥哥麽？”
母親一怔。“誰？”
“一個棕色頭發的哥哥，眼睛的顏色很奇怪，是金紅色的……”她頓住了，猛地想起一般人是看不到他的。
母親輕輕地順著她的發。“絲絲，剛剛是不是做夢了？夢到一個棕發的哥哥？”
她想了想，點頭。
母親若有所思。
“之前你發高燒的時候，嘴裏一直喃喃著什麽。”母親笑起來，“原來那時你是在做夢。”
藍絲又點點頭，然後閉上眼，把自己埋進被窩裏。
不是夢啊……
那不是夢。
……
……
六年級的暑假，弟弟生病了，母親要去上班，藍絲在家裏照顧他。
晚上母親回來了，她接過了藍絲的工作，於是女孩得以跑去看小說，但沒過一會兒母親就在外頭喊：“絲絲，幫我打一盆熱水來。”
藍絲照做了。她把水盆放在地上，站起身。母親坐在床邊，對著燈光看體溫計。
“多少度？”藍絲問。
“三十八度。”
“終於退燒了。”藍絲接過體溫計，甩了甩，然後裝起來。“嚇死人了，昨天燒到四十度，我還以為我們要去醫院。弟弟體質太差了，等他好了我抓他和我一起鍛煉，天天跑步，你看我就從來不生病。”
“你小時候有一次發燒到四十一度。”
藍絲一楞。“有嗎？什麽時候的事？”
“剛上小學。”母親笑著說，“醒過來說要找一個棕發的哥哥。”
藍絲握著體溫計，想了一會兒。
最終她搖搖頭，笑起來。
“完全沒有印象啊。”
————
話說……（扭臉）其實我原本不太想寫這個番外的，在動筆之前，我就預感它會很麻煩，麻煩的最直觀表現就是它會很長很長，但迫於某個承諾，我還是硬著頭皮作死了……
等我正式開始敲鍵盤，我發現……特麽的這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長啊摔！起碼一萬字好嗎！寫完這個正文都拖得沒激情了！
ORZ寫番外好憔悴，容易崩，容易BUG，還經常不得人心嚶嚶嚶。
所以最後我決定把這章作為福（ye）利(shi)發出來，不放正文而是放在作者有話說裏，相對應的，你們不要追問俺中間空的那三天發生了什麽了……請，盡情地腦補吧……
啊對了還有，長評欄裏有珠子（赤紅朱）寫的幼年奈子和綱吉的番外，大家可以去看那個！——各種讚！比俺寫得萌多了啊啊啊（珠子俺愛你！=3=）想知道那幾天發生了什麽，去看那個就可以了~=w= 可以當原文來看的授權番外喲~~
啊如果所有的番外都能這樣就好了~不用自己寫，坐在電腦前一刷新就有得看=w=
其實紫桑我畢生追求就是當個永不文荒的讀者啊~
幼年番外（一）by珠子
澤田綱吉露出苦惱的表情，被雨打濕的金棕色劉海緊貼在額頭和臉頰兩側，看上去顯得可憐兮兮的：“我好像迷路了。”
好蠢。小藍絲的目光中透露出了顯而易見的鄙視。
澤田綱吉用手指撓了撓臉頰，對著她無奈地笑起來，看上去簡直蠢爆了。
有誰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藍絲先是紅了臉捂住自己的肚子，然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肚子響的人並不是她。小姑娘露出死魚眼看著窘迫的澤田綱吉，卻呆住了。
“眼睛和頭發……”變成棕色了。
她無視了和澤田綱吉巨大的身高差，踮起腳想要去摸摸看。他很體貼地彎下了腰，把頭低垂下來，像是一只小狗一樣湊了過來。稚嫩的小手落到了澤田綱吉的發間，好奇地摸了摸他濕漉漉的頭發，又轉而移向他的眼睛。澤田綱吉的身體僵了僵，卻沒有躲開，在藍絲的手落到他眉間的時候，他閉上眼睛，掛著水珠的睫毛刷過藍絲的掌心。
“這也是天生的？”藍絲歪著頭問，心中的天平傾斜，重新指向澤田綱吉是妖怪的推論。“誒，又變成奇怪的顏色了。”那種混雜著金色與棕色的色彩她形容不來，只好說成奇怪的顏色。其實也不是很奇怪，那種顏色——很溫暖——讓她在這個寒冷的雨天想到了溫暖的火焰。她像那個故事裏的小女孩一樣向他伸出手，並沒有被火焰的溫度燙醒，她實實在在地觸碰到了他的溫度。
火炎在這個時空產生了不規律的波動，改變了他的眸色和發色。這種時候被自己的火炎坑了爹，他要怎麽解釋。在談判桌上談笑自如的十代目大人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說不出敷衍小女孩的謊話，只能幹巴巴地重申：“那個……我真的不是妖怪。 ”
藍絲直直地盯著他看了好久，才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好吧，如果妖怪先生堅持的話，她也完全可以為他的身份保密。
澤田綱吉看到藍絲低著頭反覆翻弄著她手上的紙幣，他伸出手，遲疑了一下才把手輕輕地落到小藍絲的頭發上。“你在幹什麽？”
藍絲揉著紙幣的動作一頓，把目光落到面包店櫥窗裏的面包上。“錢不夠。”
澤田綱吉：“餓了嗎？”
藍絲驚訝地張大了眼睛：“不是你的肚子在叫嗎？”
淡淡的紅暈漫上了澤田綱吉好看的臉龐，他看著櫥窗裏賣相誘人的面包吞了吞口水，搖了搖頭。“我不餓……”
“咕嚕咕嚕……”他們兩個人的肚子一起響起來。
淋成落湯雞的小女孩和男人站在面包店的櫥窗外眼巴巴地看著裏邊香噴噴的面包，看得人簡直要流下幸災樂禍的淚水，嗯，憐憫的淚水。
在來到這裏之前，他在和心愛的姑娘一起進行最後的游樂園之旅，兜裏不但揣著大量的零錢，還帶了七八張無限透支的銀行卡，按理說他是絕對不會悲慘到連面包也買不起的。但是……當他把手伸進口袋裏打算拿出皮夾時，他掏出了一團灰燼。
……錢和銀行卡被失控的死氣之炎燒掉了。淡定到被槍指著頭也面不改色的十代目大人好想失意體前屈。
“好餓……也好困……”藍絲捂住叫嚷的肚子，揉了揉眼睛。雨水順著她鼓鼓的小臉蛋往下滴落，她嘆了一口氣，“我想喝酸奶……”
酸奶嗎？不但樣子長得相似，連喜好也很相似呢。他之所以會跟著這個小女孩，就是因為她和他的青梅竹馬長得非常相似，這讓剛剛失去了奈子的他像是找到了一根稻草，掙紮著浮出絕望的深海。
並不是出於好心，他是因為這種卑劣的理由接近這個小孩子。
澤田綱吉金棕色的眼眸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便消失在了他溫柔的目光中。他蹲下身體，對藍絲張開手：“現在不想回家的話，我們找個淋不到雨的地方呆著吧。再這麽下去，你真的會生病的。”
小孩子思考問題的時候都喜歡咬著手指，這點上藍波也是如此。藍絲咬著手指頭，看著溫和的男人思考起來：他這是想找個地方吃掉自己呢？還是真的只是單純地想要幫助她呢？
的確不是個壞家夥，所以說和他走也沒關系吧？她這樣想著，靠近他。
有力的雙手抱起了她，她靠在他暖烘烘的胸膛上，手環住他的脖子。
好溫暖……
即使又餓又困，她還是感覺到了一種讓人開心的情感從胸口的位置慢慢升騰而出。不強烈，像是這個人一般溫和的情感。她眨了眨眼睛，有眼淚從眼眶裏滾落，混合著雨水掉到他的肩膀上。
雨水是冰涼的，淚水是溫熱的。他立刻就分辨出了兩者的不同，但他沒有出聲，只是把小女孩往上托了托，像是哄小嬰兒一樣拍了拍她的背。
大人們總是以為小孩子是無憂無慮的，但其實並不然，這個世界上沒有誰不會難過，大人們有大人們的難過，小孩子有小孩子的難過，大家都是經歷著各種各樣的情緒成長起來的。
她把頭放在他寬大的肩膀上，悶聲說：“謝謝。”
這個角度藍絲看不到澤田綱吉的臉，只能聽見他小小的聲音。
他說：“沒關系。”
即使那個人為了另一個男人離開他，無論如何也無視他的心情，連最後一次表白的機會也不給他……這些事情全部都沒關系。
她不動，後退，甚至也阻止他向前進……也沒有關系。
只要他能活下來，他就永遠不會放棄。
那句話，一定要對她說出口。
只要能夠活下來。
所以說沒關系，他想要的，他全部會得到。
對一個處於黑手黨頂端的男人來說，弄來一所可以住人的房子簡直說是輕而易舉。【不，兩者根本沒有關系。→主要原因是珠子的智商開始捉雞了。
藍絲已經趴在澤田綱吉懷裏睡著了。他看著她沒有防備的睡顏，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要是真的遇到了壞人該怎麽辦啊，這個孩子。
她的衣服已經濕透了，不能再穿下去。他把藍絲放在柔軟的大床上，想要脫去她的濕衣服。她的手卻抓在他的外套上，像是兩只鮮嫩的小饅頭。
小藍絲看上去並不是很喜歡他，在睡著以後卻意外地黏人呢。澤田綱吉露出淡淡的笑意，用手包住她有些發涼的小拳頭，把她的手指輕柔地掰開。她還這麽小，他把她扒光拔得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他把光裸裸的像是糯米一般白白凈凈的小女孩裹進一張幹燥的毛毯裏，自己脫了衣服換上主人家提供的嶄新的浴袍，拿出毛巾給她慢騰騰地擦著頭發。
手上做著機械簡單的動作，他的思緒飛得很遠。奈子是人形SK磁場矯正器，她的離開引發了時空的偏差，所以他才會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但這種情況應該不會持續太久，他大概幾天後就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去。趁著這幾天寶貴的空閑時間，他得想一想對待密魯菲奧雷的戰略。即使會輸，他也想盡可能地保護下彭格列的更多人。
他是彭格列的boss，這是他的職責。
也許是思考著不太光明的事情，他的力氣不小心偏大了，藍絲翻了個身打開他的手，砸了咂嘴巴把臉埋進枕頭裏。
被子被她的動作掀起了一個小角，澤田綱吉俯身幫她重新蓋好。
她閉著眼睛，合攏的睫毛像是小鳥的一雙翅膀。
真的長得好像。
在熟睡的小女孩額前落下一個輕柔的晚安吻，澤田綱吉關上燈，躺在她的身邊。
即使是這樣微弱而虛幻的溫度，他也想要握在手心裏。
幼年番外（二）by珠子
藍絲醒過來時澤田綱吉已經買好了她的睡衣幫她穿上了，她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從床上爬下來，光著腳丫走在地板上。
“會著涼的哦。”圍著圍裙正在煮粥的澤田綱吉看到藍絲光著腳走出來，從她背後把她抱舉起來，把她放回床上，拿起同樣是他新買的粉色小拖鞋給藍絲穿上。藍絲低下頭感興趣地盯著腳上的數碼寶貝拖鞋，晃了晃腳丫，拖鞋上的小尾巴也跟著她的腳丫一起搖晃。
“喜歡嗎？”澤田綱吉拍了拍她的腦袋，牽著她走到飯桌旁，看著小女孩手腳並用地爬上椅子，黑色的大眼睛“噌”一下亮起來。
“酸奶和蛋撻！喜歡！”小藍絲伸著手就要去拿蛋撻。
澤田綱吉抓住她的手，搖了搖頭。“蛋撻是飯後零食，你感冒了，把這個喝完吧。”他端出一碗聞起來香噴噴的青菜肉末粥。
好吧，這個她也能接受。藍絲拿起小勺子，滿懷期待地咬了一大口餵進嘴裏。
還好事先晾涼了。澤田綱吉慶幸地想。
藍絲的臉皺成一團，她嗚嗚亂叫了幾聲，看上去快要死掉了才勉勉強強地吞下嘴巴裏的粥。她拿起旁邊放著的酸奶灌進一大杯，生氣地大喊：“你到底加了多少姜！”
“那個……因為姜湯可以預防感冒，所以我……”澤田綱吉看上去無辜極了，他抽出一張紙想要擦掉藍絲嘴角的飯粒，卻被藍絲一巴掌打開。
“大騙子！”
亂翹的金紅色頭發似乎也被他的情緒所傳染，可憐兮兮地垂下去。“對不起。”
“你……”還想說什麽的藍絲瞥見了他纏著ok繃的指尖和燙紅的手背，閉上嘴氣鼓鼓地哼了一口氣。她重新拿起小勺子，像是面對著豺狼虎豹一樣惡狠狠地盯著面前的這碗粥。“事先說好，我只吃一點點。”
金紅色的眼睛變得更加明亮了，澤田綱吉又露出了笑容。
妖怪先生……果然很會騙人啊……不知道為什麽，她心中出現了這樣的聲音。為什麽這種東西只有她一個人吃，一點也不公平，明明妖怪先生也淋了雨。藍絲的眼睛一轉。
“妖怪先生，你昨天也淋雨了吧。”藍絲可以舀了一大勺粥擡起胳膊，“來，你也吃。”
“誒，可是……”澤田綱吉想要拒絕，他想吃的話再去盛一碗就好了，並不需要從小孩子的嘴巴底下奪食。
小女孩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一副你不吃就哭給你看的樣子。
澤田綱吉當然只有妥協了。
聞起來香噴噴的粥簡直就是味覺炸彈。十代目大人的臉青了。
看著他的表情，藍絲莫名地覺得滿足了，就連難吃的快要讓她白日飛升的粥也超不多可以忽略不計→她本來就感冒了，味覺系統失靈了大半。
她表情天真地自己吃了一口粥，又舀了一勺要餵給澤田綱吉。“妖怪先生，我們一人一口吧。”
“……”眉心跳了又跳，他只能麻木地說了句“謝謝”，和小女孩一人一口地吃掉了味覺炸彈。
小孩子的身體很嬌弱，就連生個小小的感冒都反反覆覆的。澤田綱吉實在不敢放任這麽小的孩子繼續生病下去，不再理會藍絲的撒嬌和威脅，抿著唇抱起她要把她送到醫院。
路程算不上長，但是這裏的人沒有了小女孩的提醒是看不見他的，他皺了皺眉，用死氣火炎將藍絲送到了醫院。
“藍絲，藍絲……”到了醫院的時候，藍絲已經昏迷了過去。澤田綱吉把她小心地放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摸她的額頭，很燙。“醒一醒……”
面色潮紅的小女孩嘟囔了幾聲，眼睫微弱地擡了擡，像是風雨中搖搖欲墜的蝴蝶，最終還是沒有睜開。
這段時間一直以來朦朦朧朧浮現在心間的畫面終於被解開了面紗，面前的這個孩子和記憶中那個穿著並盛小學制服笑語生花的奈子重合在了一起。他心頭巨震，覺得自己的胸膛被命運的長槍刺了個對穿。
長相，喜好如此相似，他為什麽到了現在才察覺到。
“……奈子。”他早該想到的，為什麽在那麽多人中只有她能看到他。並不是因為她是小孩子心裏格外純潔的原因——那個是看到鬼怪的解釋吧——而是因為她就是奈子，人性SK矯正器的幼年形態。
大概是感覺到了冷，小藍絲迷迷糊糊地一滾，把被子裹在身上，變成一只蠶寶寶。
剛走了一個大的，又馬上送來了一個小的，算是補償嗎。他苦笑，把手按上額頭。
一註意到她是奈子，他的心緒就越發覆雜起來。她還這麽小，感冒起來是很嚴重的。把她送到了醫院，她的父母一定會馬上接到通知。他可記得她是在離家出走中呢。她一向記仇得很，如果他讓她的離家出走計劃失敗了，恐怕她會記恨他好久。
……他連讓她討厭的勇氣都沒有。
對奈子，他果然是個大輸家，一敗塗地，甘之如飴。
因為太在乎了，對她的每句話、每個表情都斟酌再三。如此小心翼翼，卻敵不過一副冷冰冰的畫像。
情何以堪。
金紅色的劉海遮擋住晦澀不清的眼眸，他的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因為常年戰鬥長了繭的大手順著孩童軟嫩的臉蛋緩緩下滑，他握住她的脖子，一只手足已。
像是花苞一樣脆弱，只要他輕輕地一使勁，他就再也不會因為愛而不得這種事情痛苦了。
在這裏終結的話，過去的他不會再與奈子相遇，也不會愛上她，更不會失去她。
好像是一件很劃算的事。
可是……
握在奈子脖子上的手移開，幫她掖好被子。澤田綱吉的表情看上去快要哭出來了。
即使被傷得再重，他還是想和她在一起。
她不是他的全部世界，但她是他的心之所在。
保護她還來不及，怎麽恨得下心來傷害她呢。
“快一點長大吧。”他低下頭，湊到她熟睡的面容前，輕輕地蹭了蹭她粉撲撲的臉蛋，在她耳邊低語。“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我的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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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絲喜歡臺風，討厭雨。
刮臺風的話，就不用去上學了，但如果只是下雨，一切照舊。最不幸的是，雨天的被窩總是特別暖，於是那種靈肉分離般的痛苦便翻了一倍不止。
如果所有的雨天都不用早起的話，藍絲覺得自己可以只活二十年也沒關系。
這種厭惡雨天的心情，在今天又一次加強了。
到處都是水，地上，身上，哪裏都是。腳踩在積水裏發出的聲響讓她心煩，被水浸泡著的腳也很冷。
所以最後藍絲決定不走了，先找個沒水的地方待著。
一分鐘後，藍絲站在一家面包店的櫥窗外，面向大街。站了一會兒，她蹲下來，將自己縮得小小的。
這個姿勢比較暖。
她蹲在那裏，面包的香味順著半開的門飄出來，晃悠悠地飄到她鼻子前。
藍絲靜靜地聞了一會兒，伸手去摸裙子的口袋。
兩張一元的紙幣，是上星期的零花錢。一張皺巴巴的手紙。一枚火柴盒，是今早從外婆家的竈邊拿出來的，本來想下午做飯時就還回去，但現在用不著了。
打開一看，裏面還有七根火柴，可惜已經全被雨水浸濕了，根本點不著。
藍絲遺憾地想，她沒法試驗能不能從火柴的光裏看到火雞和聖誕樹了。
她捏著那根火柴，琢磨著等太陽出來了，放在地上曬一曬，也許還能用。
然後她看到一個人在自己身前停下來。
藍絲立刻警覺起來，她憋住了呼吸，然後才擡頭看。
她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男人。他的頭發顏色很特別，像是用棕色的油畫棒在白紙上畫出一道痕跡，然後再覆蓋上淡金色。
他望著她，然後蹲下來。
他靠得近了，藍絲就看得更清楚，這個人的眼睛顏色更奇怪，金色不是金色，紅色不是紅色……
藍絲想，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他應該不是人販子，不會用迷藥什麽的，所以她可以呼吸了。
壞消息是……
“你怎麽了？”他問。
聲音倒是很正常，沒有奇怪的男女混音。藍絲一面盯著那雙顏色奇異的眼睛，一面想著前幾天才看過的一部鬼片，裏面那個喜歡用舌頭吃人的“姥姥”……
她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不該因為一個壞鬼，就認定天下的鬼都不是好東西。再說了，那個片子裏的確也有好鬼啊。
不過說起來，鬼是不能在大白天出現的吧。
所以面前這位應該是……
她瞅著那個人，問：“你是妖怪嗎？”
然後她看到對方的臉色變了。
藍絲頓時有點得意，她覺得自己猜對了。
長得這麽奇怪，又能在白天出現，果然是妖怪吧。
“妖怪先生是來抓我的嗎？”她看著他，“你要把我帶回洞裏吃掉？”
對方不說話，藍絲想一定是因為第一次有人這麽快就看出了他的真實身份，而且還如此直白地問是不是要抓起來吃掉，所以驚訝得一下子呆住了。
藍絲其實也很驚訝，但她驚訝的是自己竟然這麽鎮定，不管怎樣，小孩子遇到一個吃人的妖怪的話，一般怎麽也要哭兩聲吧。
但是她一點一不想哭，倒覺得有種新鮮感，甚至隱約有點輕松。
她想了想，說：“你洞裏有黃金嗎？”
“……啊？”
妖怪先生終於說話了，他看起來有點遲鈍的樣子。藍絲有點心涼，這種傻乎乎的樣兒，大概不是什麽大妖怪。
“我是說，你有黃金嗎？或者其它什麽財寶？”她忍耐著又問了一遍，“如果把我吃掉，你能把它們分一點給我嗎？”
妖怪先生沈默了一下，“吃掉你你就死了，還要財寶做什麽？”
“嗯，一半用來陪葬，留著到陰間用，一半留給我媽媽。”藍絲忽然想到一件事，有些忐忑地看他，“你吃人吐骨頭的吧？如果連骨頭都沒有的話，就沒辦法把財寶和骨灰埋在一起了。”
不知道為什麽，妖怪先生看起來更虛弱了，他揉了揉眉角，“我不吃人……不對，我根本就不是什麽妖怪，你弄錯了。”
藍絲懷疑地看著他，視線在他的頭發和眼睛上來回打轉。
“這是天生的。”他立刻解釋。
“哦。”藍絲心裏還是有點懷疑，但他那麽堅定的樣子，又讓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搞錯了。
知道自己不會被吃掉的那一秒，藍絲感到自己松了口氣。
雖然天天上學很討厭，但鬼的世界好像也很麻煩的樣子，就算有錢說不定也會被壞鬼搶走。
所以如果能繼續活著，也不錯。
她又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還是覺得那雙眼睛處處透著古怪。
藍絲有些疑惑。印象裏，外國人的眼睛要麽是藍色要麽是綠色，總之不是這種奇怪的混合色，所以她才以為他是妖怪。
“你是外國人？”
這次男人的臉色很正常：“嗯。”
“是英國人？”
“不，”他說，“我是日本人。”
日本人……日本……寵物小精靈……
藍絲想，原來那個動畫挺寫實，日本人的頭發真是五顏六色的。
“你們那裏真的有皮卡丘嗎？還有夢幻和超夢？”
“……”男人撓撓頭發，“皮卡丘是什麽？”
涼宮奈失望地想，原來也不是完全寫實。
忽然她打了個寒顫，鼻子癢癢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個噴嚏就像一個信號燈，接下來接二連三，噴嚏打得昏天黑地。
藍絲趕緊從口袋裏抽出那張皺巴巴的紙巾，捂住鼻子。
“你感冒了。”
她聽到面前的男人說，語氣好像有點擔心。她捏著鼻子，好一會兒才把那種想打噴嚏的感覺壓下去，這時男人已經伸探手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
“幸好還沒有發燒。”
“我很少生病的。”藍絲說，然後站起來。
“要回家了嗎？”他問。
“才不要。”她皺著眉說，“我正在離家出走啊。”
她說完就轉身。雨已經停了，她可以走了。
走了幾步，藍絲停下來，蹙著眉，斜斜地擡頭。
“你幹嘛跟著我？”
……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離別in醫院……
“我不是自己一個人。”藍絲對護士小姐說，然後偏頭指著身側，“我……”
她楞住了。
身旁沒有人。
長長的走廊，一眼望得到底，空蕩蕩的，只有一條半掩在陰影中的長椅。
……他走了。
悄無聲息地就消失了。
還說不是自己妖怪。
能弄出橘色的火焰；能在十分鐘內往返公交車需要半小時才能走完的路程；最有意思的是，無論走到哪裏，人們總會忽略他，每次如果她不出聲提醒，他們就像看不到這個人一樣。
現在，他突然從這個醫院大廳裏消失了，沒有任何人註意到，包括她。他就像她以前在電影裏看到的那些妖怪一樣，瞬間就不見了，然後出現在其它地方。
還說自己不是妖怪。
“……對不起。”
對那個護士姐姐說了一聲，藍絲轉身朝外走。
頭還是很暈，她想起不久前那個人態度強硬地要帶她來醫院。
他一直是溫和的，善解人意的，甚至有些缺乏原則。藍絲之前甚至覺得這個人大概一輩子都不懂得對別人生氣。
然後他展示了他的另一面。說實話她有點嚇到了，但不知為什麽，面對他那張繃緊的臉，還有抿著的唇角，藍絲發現自己竟然有點高興。
所以她只是意思意思反抗了下，就跟著他到醫院來了。
結果到了醫院，他卻離開了。
垂著眼，藍絲慢慢往醫院門口走去。
身後響起匆匆的腳步聲，然後藍絲感覺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額頭。
“小妹妹，你的額頭很燙。”
是剛才的護士姐姐。
“嗯，有點發燒，不過很快就會好了。”藍絲沖她笑了笑。
“不行，這個溫度起碼三十九度，你需要休息。”護士小姐板起臉，又放軟了表情，“你叫什麽名字？爸爸媽媽呢？”
“我叫藍絲。”
“你媽媽的名字？”
“我忘了。”她一臉無辜，“爸爸的也是。”
護士小姐好像哽了一下，“家裏的電話是多少？”
“忘了。”
藍絲希望她不要再問下去了，她說的對，自己需要休息。腳已經在發軟了，她不想再站在這裏被關心，她想找個角落窩著。
然後她就真的原地坐了下去，因為她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了，她撐不住它們，視野開始發暗……
……
醒過來的時候，藍絲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媽媽。
藍絲環顧四周，病房裏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小男孩，他身邊坐著三個大人，她都不認識，然後就是自己這邊，她和媽媽兩個人。
到底有些失望，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她出聲喚她的母親：“媽媽。”
母親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
“媽媽，”她輕聲說，“你有看到一個棕發的大哥哥麽？”
母親一怔。“誰？”
“一個棕色頭發的哥哥，眼睛的顏色很奇怪，是金紅色的……”她頓住了，猛地想起一般人是看不到他的。
母親輕輕地順著她的發。“絲絲，剛剛是不是做夢了？夢到一個棕發的哥哥？”
她想了想，點頭。
母親若有所思。
“之前你發高燒的時候，嘴裏一直喃喃著什麽。”母親笑起來，“原來那時你是在做夢。”
藍絲又點點頭，然後閉上眼，把自己埋進被窩裏。
不是夢啊……
那不是夢。
……
……
六年級的暑假，弟弟生病了，母親要去上班，藍絲在家裏照顧他。
晚上母親回來了，她接過了藍絲的工作，於是女孩得以跑去看小說，但沒過一會兒母親就在外頭喊：“絲絲，幫我打一盆熱水來。”
藍絲照做了。她把水盆放在地上，站起身。母親坐在床邊，對著燈光看體溫計。
“多少度？”藍絲問。
“三十八度。”
“終於退燒了。”藍絲接過體溫計，甩了甩，然後裝起來。“嚇死人了，昨天燒到四十度，我還以為我們要去醫院。弟弟體質太差了，等他好了我抓他和我一起鍛煉，天天跑步，你看我就從來不生病。”
“你小時候有一次發燒到四十一度。”
藍絲一楞。“有嗎？什麽時候的事？”
“剛上小學。”母親笑著說，“醒過來說要找一個棕發的哥哥。”
藍絲握著體溫計，想了一會兒。
最終她搖搖頭，笑起來。
“完全沒有印象啊。”
————
話說……（扭臉）其實我原本不太想寫這個番外的，在動筆之前，我就預感它會很麻煩，麻煩的最直觀表現就是它會很長很長，但迫於某個承諾，我還是硬著頭皮作死了……
等我正式開始敲鍵盤，我發現……特麽的這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長啊摔！起碼一萬字好嗎！寫完這個正文都拖得沒激情了！
ORZ寫番外好憔悴，容易崩，容易BUG，還經常不得人心嚶嚶嚶。
所以最後我決定把這章作為福（ye）利(shi)發出來，不放正文而是放在作者有話說裏，相對應的，你們不要追問俺中間空的那三天發生了什麽了……請，盡情地腦補吧……
啊對了還有，長評欄裏有珠子（赤紅朱）寫的幼年奈子和綱吉的番外，大家可以去看那個！——各種讚！比俺寫得萌多了啊啊啊（珠子俺愛你！=3=）想知道那幾天發生了什麽，去看那個就可以了~=w= 可以當原文來看的授權番外喲~~
啊如果所有的番外都能這樣就好了~不用自己寫，坐在電腦前一刷新就有得看=w=
其實紫桑我畢生追求就是當個永不文荒的讀者啊~
幼年番外（一）by珠子
澤田綱吉露出苦惱的表情，被雨打濕的金棕色劉海緊貼在額頭和臉頰兩側，看上去顯得可憐兮兮的：“我好像迷路了。”
好蠢。小藍絲的目光中透露出了顯而易見的鄙視。
澤田綱吉用手指撓了撓臉頰，對著她無奈地笑起來，看上去簡直蠢爆了。
有誰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藍絲先是紅了臉捂住自己的肚子，然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肚子響的人並不是她。小姑娘露出死魚眼看著窘迫的澤田綱吉，卻呆住了。
“眼睛和頭發……”變成棕色了。
她無視了和澤田綱吉巨大的身高差，踮起腳想要去摸摸看。他很體貼地彎下了腰，把頭低垂下來，像是一只小狗一樣湊了過來。稚嫩的小手落到了澤田綱吉的發間，好奇地摸了摸他濕漉漉的頭發，又轉而移向他的眼睛。澤田綱吉的身體僵了僵，卻沒有躲開，在藍絲的手落到他眉間的時候，他閉上眼睛，掛著水珠的睫毛刷過藍絲的掌心。
“這也是天生的？”藍絲歪著頭問，心中的天平傾斜，重新指向澤田綱吉是妖怪的推論。“誒，又變成奇怪的顏色了。”那種混雜著金色與棕色的色彩她形容不來，只好說成奇怪的顏色。其實也不是很奇怪，那種顏色——很溫暖——讓她在這個寒冷的雨天想到了溫暖的火焰。她像那個故事裏的小女孩一樣向他伸出手，並沒有被火焰的溫度燙醒，她實實在在地觸碰到了他的溫度。
火炎在這個時空產生了不規律的波動，改變了他的眸色和發色。這種時候被自己的火炎坑了爹，他要怎麽解釋。在談判桌上談笑自如的十代目大人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說不出敷衍小女孩的謊話，只能幹巴巴地重申：“那個……我真的不是妖怪。 ”
藍絲直直地盯著他看了好久，才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好吧，如果妖怪先生堅持的話，她也完全可以為他的身份保密。
澤田綱吉看到藍絲低著頭反覆翻弄著她手上的紙幣，他伸出手，遲疑了一下才把手輕輕地落到小藍絲的頭發上。“你在幹什麽？”
藍絲揉著紙幣的動作一頓，把目光落到面包店櫥窗裏的面包上。“錢不夠。”
澤田綱吉：“餓了嗎？”
藍絲驚訝地張大了眼睛：“不是你的肚子在叫嗎？”
淡淡的紅暈漫上了澤田綱吉好看的臉龐，他看著櫥窗裏賣相誘人的面包吞了吞口水，搖了搖頭。“我不餓……”
“咕嚕咕嚕……”他們兩個人的肚子一起響起來。
淋成落湯雞的小女孩和男人站在面包店的櫥窗外眼巴巴地看著裏邊香噴噴的面包，看得人簡直要流下幸災樂禍的淚水，嗯，憐憫的淚水。
在來到這裏之前，他在和心愛的姑娘一起進行最後的游樂園之旅，兜裏不但揣著大量的零錢，還帶了七八張無限透支的銀行卡，按理說他是絕對不會悲慘到連面包也買不起的。但是……當他把手伸進口袋裏打算拿出皮夾時，他掏出了一團灰燼。
……錢和銀行卡被失控的死氣之炎燒掉了。淡定到被槍指著頭也面不改色的十代目大人好想失意體前屈。
“好餓……也好困……”藍絲捂住叫嚷的肚子，揉了揉眼睛。雨水順著她鼓鼓的小臉蛋往下滴落，她嘆了一口氣，“我想喝酸奶……”
酸奶嗎？不但樣子長得相似，連喜好也很相似呢。他之所以會跟著這個小女孩，就是因為她和他的青梅竹馬長得非常相似，這讓剛剛失去了奈子的他像是找到了一根稻草，掙紮著浮出絕望的深海。
並不是出於好心，他是因為這種卑劣的理由接近這個小孩子。
澤田綱吉金棕色的眼眸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便消失在了他溫柔的目光中。他蹲下身體，對藍絲張開手：“現在不想回家的話，我們找個淋不到雨的地方呆著吧。再這麽下去，你真的會生病的。”
小孩子思考問題的時候都喜歡咬著手指，這點上藍波也是如此。藍絲咬著手指頭，看著溫和的男人思考起來：他這是想找個地方吃掉自己呢？還是真的只是單純地想要幫助她呢？
的確不是個壞家夥，所以說和他走也沒關系吧？她這樣想著，靠近他。
有力的雙手抱起了她，她靠在他暖烘烘的胸膛上，手環住他的脖子。
好溫暖……
即使又餓又困，她還是感覺到了一種讓人開心的情感從胸口的位置慢慢升騰而出。不強烈，像是這個人一般溫和的情感。她眨了眨眼睛，有眼淚從眼眶裏滾落，混合著雨水掉到他的肩膀上。
雨水是冰涼的，淚水是溫熱的。他立刻就分辨出了兩者的不同，但他沒有出聲，只是把小女孩往上托了托，像是哄小嬰兒一樣拍了拍她的背。
大人們總是以為小孩子是無憂無慮的，但其實並不然，這個世界上沒有誰不會難過，大人們有大人們的難過，小孩子有小孩子的難過，大家都是經歷著各種各樣的情緒成長起來的。
她把頭放在他寬大的肩膀上，悶聲說：“謝謝。”
這個角度藍絲看不到澤田綱吉的臉，只能聽見他小小的聲音。
他說：“沒關系。”
即使那個人為了另一個男人離開他，無論如何也無視他的心情，連最後一次表白的機會也不給他……這些事情全部都沒關系。
她不動，後退，甚至也阻止他向前進……也沒有關系。
只要他能活下來，他就永遠不會放棄。
那句話，一定要對她說出口。
只要能夠活下來。
所以說沒關系，他想要的，他全部會得到。
對一個處於黑手黨頂端的男人來說，弄來一所可以住人的房子簡直說是輕而易舉。【不，兩者根本沒有關系。→主要原因是珠子的智商開始捉雞了。
藍絲已經趴在澤田綱吉懷裏睡著了。他看著她沒有防備的睡顏，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要是真的遇到了壞人該怎麽辦啊，這個孩子。
她的衣服已經濕透了，不能再穿下去。他把藍絲放在柔軟的大床上，想要脫去她的濕衣服。她的手卻抓在他的外套上，像是兩只鮮嫩的小饅頭。
小藍絲看上去並不是很喜歡他，在睡著以後卻意外地黏人呢。澤田綱吉露出淡淡的笑意，用手包住她有些發涼的小拳頭，把她的手指輕柔地掰開。她還這麽小，他把她扒光拔得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他把光裸裸的像是糯米一般白白凈凈的小女孩裹進一張幹燥的毛毯裏，自己脫了衣服換上主人家提供的嶄新的浴袍，拿出毛巾給她慢騰騰地擦著頭發。
手上做著機械簡單的動作，他的思緒飛得很遠。奈子是人形SK磁場矯正器，她的離開引發了時空的偏差，所以他才會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但這種情況應該不會持續太久，他大概幾天後就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去。趁著這幾天寶貴的空閑時間，他得想一想對待密魯菲奧雷的戰略。即使會輸，他也想盡可能地保護下彭格列的更多人。
他是彭格列的boss，這是他的職責。
也許是思考著不太光明的事情，他的力氣不小心偏大了，藍絲翻了個身打開他的手，砸了咂嘴巴把臉埋進枕頭裏。
被子被她的動作掀起了一個小角，澤田綱吉俯身幫她重新蓋好。
她閉著眼睛，合攏的睫毛像是小鳥的一雙翅膀。
真的長得好像。
在熟睡的小女孩額前落下一個輕柔的晚安吻，澤田綱吉關上燈，躺在她的身邊。
即使是這樣微弱而虛幻的溫度，他也想要握在手心裏。
幼年番外（二）by珠子
藍絲醒過來時澤田綱吉已經買好了她的睡衣幫她穿上了，她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從床上爬下來，光著腳丫走在地板上。
“會著涼的哦。”圍著圍裙正在煮粥的澤田綱吉看到藍絲光著腳走出來，從她背後把她抱舉起來，把她放回床上，拿起同樣是他新買的粉色小拖鞋給藍絲穿上。藍絲低下頭感興趣地盯著腳上的數碼寶貝拖鞋，晃了晃腳丫，拖鞋上的小尾巴也跟著她的腳丫一起搖晃。
“喜歡嗎？”澤田綱吉拍了拍她的腦袋，牽著她走到飯桌旁，看著小女孩手腳並用地爬上椅子，黑色的大眼睛“噌”一下亮起來。
“酸奶和蛋撻！喜歡！”小藍絲伸著手就要去拿蛋撻。
澤田綱吉抓住她的手，搖了搖頭。“蛋撻是飯後零食，你感冒了，把這個喝完吧。”他端出一碗聞起來香噴噴的青菜肉末粥。
好吧，這個她也能接受。藍絲拿起小勺子，滿懷期待地咬了一大口餵進嘴裏。
還好事先晾涼了。澤田綱吉慶幸地想。
藍絲的臉皺成一團，她嗚嗚亂叫了幾聲，看上去快要死掉了才勉勉強強地吞下嘴巴裏的粥。她拿起旁邊放著的酸奶灌進一大杯，生氣地大喊：“你到底加了多少姜！”
“那個……因為姜湯可以預防感冒，所以我……”澤田綱吉看上去無辜極了，他抽出一張紙想要擦掉藍絲嘴角的飯粒，卻被藍絲一巴掌打開。
“大騙子！”
亂翹的金紅色頭發似乎也被他的情緒所傳染，可憐兮兮地垂下去。“對不起。”
“你……”還想說什麽的藍絲瞥見了他纏著ok繃的指尖和燙紅的手背，閉上嘴氣鼓鼓地哼了一口氣。她重新拿起小勺子，像是面對著豺狼虎豹一樣惡狠狠地盯著面前的這碗粥。“事先說好，我只吃一點點。”
金紅色的眼睛變得更加明亮了，澤田綱吉又露出了笑容。
妖怪先生……果然很會騙人啊……不知道為什麽，她心中出現了這樣的聲音。為什麽這種東西只有她一個人吃，一點也不公平，明明妖怪先生也淋了雨。藍絲的眼睛一轉。
“妖怪先生，你昨天也淋雨了吧。”藍絲可以舀了一大勺粥擡起胳膊，“來，你也吃。”
“誒，可是……”澤田綱吉想要拒絕，他想吃的話再去盛一碗就好了，並不需要從小孩子的嘴巴底下奪食。
小女孩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一副你不吃就哭給你看的樣子。
澤田綱吉當然只有妥協了。
聞起來香噴噴的粥簡直就是味覺炸彈。十代目大人的臉青了。
看著他的表情，藍絲莫名地覺得滿足了，就連難吃的快要讓她白日飛升的粥也超不多可以忽略不計→她本來就感冒了，味覺系統失靈了大半。
她表情天真地自己吃了一口粥，又舀了一勺要餵給澤田綱吉。“妖怪先生，我們一人一口吧。”
“……”眉心跳了又跳，他只能麻木地說了句“謝謝”，和小女孩一人一口地吃掉了味覺炸彈。
小孩子的身體很嬌弱，就連生個小小的感冒都反反覆覆的。澤田綱吉實在不敢放任這麽小的孩子繼續生病下去，不再理會藍絲的撒嬌和威脅，抿著唇抱起她要把她送到醫院。
路程算不上長，但是這裏的人沒有了小女孩的提醒是看不見他的，他皺了皺眉，用死氣火炎將藍絲送到了醫院。
“藍絲，藍絲……”到了醫院的時候，藍絲已經昏迷了過去。澤田綱吉把她小心地放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摸她的額頭，很燙。“醒一醒……”
面色潮紅的小女孩嘟囔了幾聲，眼睫微弱地擡了擡，像是風雨中搖搖欲墜的蝴蝶，最終還是沒有睜開。
這段時間一直以來朦朦朧朧浮現在心間的畫面終於被解開了面紗，面前的這個孩子和記憶中那個穿著並盛小學制服笑語生花的奈子重合在了一起。他心頭巨震，覺得自己的胸膛被命運的長槍刺了個對穿。
長相，喜好如此相似，他為什麽到了現在才察覺到。
“……奈子。”他早該想到的，為什麽在那麽多人中只有她能看到他。並不是因為她是小孩子心裏格外純潔的原因——那個是看到鬼怪的解釋吧——而是因為她就是奈子，人性SK矯正器的幼年形態。
大概是感覺到了冷，小藍絲迷迷糊糊地一滾，把被子裹在身上，變成一只蠶寶寶。
剛走了一個大的，又馬上送來了一個小的，算是補償嗎。他苦笑，把手按上額頭。
一註意到她是奈子，他的心緒就越發覆雜起來。她還這麽小，感冒起來是很嚴重的。把她送到了醫院，她的父母一定會馬上接到通知。他可記得她是在離家出走中呢。她一向記仇得很，如果他讓她的離家出走計劃失敗了，恐怕她會記恨他好久。
……他連讓她討厭的勇氣都沒有。
對奈子，他果然是個大輸家，一敗塗地，甘之如飴。
因為太在乎了，對她的每句話、每個表情都斟酌再三。如此小心翼翼，卻敵不過一副冷冰冰的畫像。
情何以堪。
金紅色的劉海遮擋住晦澀不清的眼眸，他的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因為常年戰鬥長了繭的大手順著孩童軟嫩的臉蛋緩緩下滑，他握住她的脖子，一只手足已。
像是花苞一樣脆弱，只要他輕輕地一使勁，他就再也不會因為愛而不得這種事情痛苦了。
在這裏終結的話，過去的他不會再與奈子相遇，也不會愛上她，更不會失去她。
好像是一件很劃算的事。
可是……
握在奈子脖子上的手移開，幫她掖好被子。澤田綱吉的表情看上去快要哭出來了。
即使被傷得再重，他還是想和她在一起。
她不是他的全部世界，但她是他的心之所在。
保護她還來不及，怎麽恨得下心來傷害她呢。
“快一點長大吧。”他低下頭，湊到她熟睡的面容前，輕輕地蹭了蹭她粉撲撲的臉蛋，在她耳邊低語。“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我的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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