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對一個人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認真來說, 它跟這一年任何一個其他日子都沒什麽區別，一樣地在遇到快樂的、悲傷的、永生銘記或明日拂去的故事。這些來來往往慢慢流動的年年月月本是沒什麽不同, 而所遇到的人卻賦予了它們不同的意義。

因為在生日的這一天能感受到的世界給予的愛意，所以它突然就與那些平常的歲月不同了。

但對於艾斯來說，這過往的二十個年頭，竟從沒有慶賀過生日。於他而言，生日與愛無關，因為那是他失去最愛的母親的日子。所以收到紅給他寄來的要來與他過生日的信件時他首先是吃驚，然後是疑惑，最後是難過。

對過生日這件事，是不會有什麽期盼的。

1月1日的一大早, 他被哐哐的敲門聲吵醒，薩奇在外面大叫著"艾斯今天是你生日啊？你怎麽都不跟大家說呢！快快！紅和他的朋友來找你了！"

艾斯打著哈欠拉開門走出去, 踩在船板上，長風吹過來，黑發無精打采地耷拉著。明媚的朝陽自東方升起，他被薩奇拖著往甲板走去，逆著光看到紅衣男人笑著對他說"早安！", 他身後靜靜地站著一個微笑看過來的金發青年。

在溫伊利島的這段時間薩博已和路亞海賊團的大部分人都熟稔了，只是二月紅這個馬甲神出鬼沒, 所以與他只是點頭之交。路亞托他陪二月紅來給朋友過生日的時候他雖然有些疑惑, 出於對朋友的信任還是走了這一趟。

等一眨眼到了地方他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居然是新世界四皇白胡子的船上！上了賊船就不好下了，薩博咬牙保持著貴族式的風度和微笑，以路亞海賊團新人的身份認識了莫比迪克號甲板上的幾位隊長。之後生日的主人公慢悠悠地被拽上甲板, 日光一晃，他怔怔地看著那個莫名熟悉的黑發青年。

那青年同樣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眼裏很快有淚光閃動, 像只離弦的箭般朝他撲過來，用一種想勒死他的力度把他抱住，嗚咽著嘟嘟囔囔："薩、薩博......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薩博本要推開他，卻呆呆地任他抱住，酸澀的眼淚奇怪地在眼眶聚起來，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只恍惚知道這個人一定是他曾經生命裏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嗚嗚嗚我的三兄弟！我的艾斯他終於知道薩博還活著了]

[感謝路路讓我圓夢，我死而無憾了]

[跨越了快十年的重逢，艾斯一眼就認出他了啊，嗚嗚太好哭了]

人生聚散無常，相聚因為那麽多不得已的分離而彌足珍貴。若沒了散，連聚也顯得無甚所謂。於是那麽漫長的分離，其實只為了再相遇時更厚重地叫出對方的名字。

白團們不知道艾斯和薩博的關系，只是很體貼地等兩人平覆下來。路亞則微笑著故作疑問："啊呀，你們認識嗎？"

薩博尷尬地說出他曾經失憶的事情，艾斯怔怔地聽完，說："薩博你還活著就好，那些都不重要！我們可以重新認識，重新成為兄弟。你記住我的名字--波特卡斯·D·艾斯。"

金色的溫暖日光下，薩博輕輕一笑，回道："我叫薩博。很高興......再次遇見你。"

[嗚嗚我又要哭了]

[薩博說的是再次啊這什麽絕美的兄弟情啊]

[快快！下一個生日禮物！今天的艾斯一定要是最幸福的]

艾斯又鬧騰著要跟薩博坐在高高的谷堆上講那過去的故事，路亞急忙攔住他。"你別急！今天是你的生日，還有一個人要你見見--"

從路亞身後走出一個披著黑鬥篷的人，寬大的黑鬥篷牢牢地罩下來只露出一小截精致小巧的下巴。身體同樣掩在鬥篷下，只能大概判斷出是一位窈窕的女性。

因為黑鬥篷一直沒說話，眾人又被薩博和艾斯吸引了視線，直到這會兒疑惑的眼神才扔鉛球似地投過來。黑鬥篷伸出一只柔嫩白皙的手要取下鬥篷，路亞按住她，輕聲道："別著急。"又對艾斯說："她向來害羞，不喜歡見人。我們去房間裏再說可以嗎？"

"餐廳現在沒有人，你們去餐廳說吧。"馬爾科體貼地說。

路亞拉住黑鬥篷的手，帶著她和艾斯一起走到餐廳門口。"進去吧。想來你們一定有很多話想說，我這個外人就不打擾你們歡聚的時光了。"

艾斯楞楞地被她一把推進餐廳，門在他身後關上。而面前的女人慢慢取下寬大的黑鬥篷帽子，一張好似夢裏見過般的漂亮的臉靜靜地看向他，緩緩輕輕地叫了聲："艾斯。我的艾斯--"

艾斯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再度決堤般溢出來。

他認出來了。哪怕只是第一次看見她，哪怕那雙眼的眼白變成奇怪的深黑，哪怕許多年只聽到這一聲輕輕的呼喚，他就是知道--這是他夢裏也想見上一面的母親。給了他生命又為此死去的母親。

而現在，他手中真實地觸到了一場夢。

路亞走回甲板，薩博正靠在船舷上發呆。其他海賊們都很體貼地給這個年輕人留下了思考的空間。路亞也沒有去打擾他，走到白胡子那裏替他覆查了身體。

"嗯，可以看出來沒少偷喝酒。"在馬爾科緊張的目光下路亞毫不留情地拆穿了白胡子努力隱藏的秘密。

"老爹--"馬爾科死魚眼瞪過去。

"庫啦啦啦！海賊怎麽少了美酒呢，我的兒子！"白胡子很不在意地狡辯。

雖然無奈，馬爾科還是拿自己的老爹沒辦法。路亞安慰他："別擔心，身體還是很好的。"

"庫啦啦啦！紅小子，剛剛進去的那女人到底是誰？"

"誒？老爹也對這個感興趣嗎？不過我想艾斯會自己告訴您的，您不妨等等。"

白胡子金色的眼睛晃動著微光，慢慢說："沒什麽，只是從那女人身上感覺到了一些熟悉的氣息......也許是故人也說不定。"

真是敏銳啊......

[不愧是你，老爹]

[老爹以前見過露玖麻麻嗎]

[可能是只知道羅傑有個對象？]

[一直想問，露玖麻麻那麽美，為什麽會想不開看上羅傑？]

[233情人眼裏出西施嘛，羅傑的人格魅力還是很強大的]

[因為不能繞過他擁有艾斯寶貝兒]

[hhh這個理由絕了]

二十年漫漫時光從未見過彼此的母子二人有一簍子說不完的話，直到大太陽爬到正空，廚師們要用廚房時才把兩人趕出來。露玖又帶上了黑鬥篷，只是這回鬥篷下的手一直牢牢牽著艾斯的手。

"抱歉，忘了時間--"艾斯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薩博呢？薩博還在嗎？"

"別慌，艾斯。"露玖悄悄地捏捏他的掌心，聲音輕輕地、溫柔地吐出來。

吃瓜群眾們：這一定是位大美人！

既好奇美人的長相，又好奇美人同艾斯關系的白團海賊們一個個伸長脖子看過來，但被炸毛護媽的艾斯一個挨一個瞪回去，只歡快地讓薩博過來，驕傲地跟自己媽媽介紹最好的兄弟，說著說著又說到路飛那裏。薩博聽到這個隱約熟悉的名字也來了興致，捧場地聽艾斯講那些永遠也講不膩的弟弟的故事。

在莫比迪克號上吃了頓午飯，路亞就要回去了。

"不再多待一會嗎？"馬爾科問她，聲音隱隱的失望。

"人生聚散無常，多待那麽一段時間又有什麽意思呢？我們是朋友，相隔萬裏也不妨礙彼此掛懷，只是要走的路不同，現在只當是短暫同行一段了。"路亞笑笑，意有所指地說。

新世界的天氣變幻無常，說話的功夫天上又積起厚重的雲彩，眼看一場暴風雨馬上就要到了。

離別前路亞把一個平安禦守交給了薩奇，囑咐他一定隨身帶著。那裏面放著系統出品的傷害報警器，他要是受了什麽致命傷，她這裏會第一時間知道。

"怎麽想起送我這個？"薩奇問。

"嗯......中午的飯太好吃了感謝你的。總之，好好帶著就行了，這是能護佑人平安的好東西。"路亞笑著回他，又看向蒙著黑鬥篷的露玖輕輕嘆了口氣："想好了？只要三天？"

露玖點點頭。

"好，三天後我來接你。"

那麽深的愛，只聚成這最後的、唯一一次的、為時三天的陪伴。這長長一生的愛全傾註進來，要把那些不好的、頹廢的、曾狠狠刺進那孩子心裏的毒刺全部沖出來。

同弗朗茨不一樣，露玖已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人。將她穢土轉生出來後她自己選擇了只在這塵世多停留三天，路亞尊重她的選擇。她不知道愛到底是什麽，而獨獨能為艾斯做的，只是把母親送到他面前，還給他一個遲到了二十年的，卻只得三天的母愛。

在嘗試恢覆記憶的薩博也選擇了留在莫比迪克，來的時候三個人，回去時只剩路亞一個。她笑了下，心想："果然是人生去留聚散都無常啊！"

最後離開前她看向艾斯，輕聲道："生日快樂，艾斯。"

這之前的歲月不可再追，但望從今往後的每個年歲，你都能盼著下一個生日的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  回覆評論出了點問題，如果我沒回，那就是被驗證碼扼住了命運的咽喉感謝在2020-07-31 20:53:14~2020-08-01 21:02: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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