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冀小棠與白衣劍少請回房去休息，雅瑟風流獨自一人在房間陪著已睡著的天忌。

靜靜坐在床沿，雅瑟風流看著天忌微微沁汗的額，漾開一抹微笑，拉起衣袖替他擦汗。

去打盆水來好了。雅瑟風流如是想著，拉開被子蓋住天忌，起身到外頭去了。

＊ ＊ ＊ ＊

端了盆水放在桌上，雅瑟風流走到床邊，傾下身子拿著毛巾擦著天忌的臉。

柔黃髮絲滑下肩膀，輕輕拂過天忌的臉頰。

「雅瑟……」睡夢中的天忌突然逸出一聲低喚。

雅瑟風流停下動作，淚眸看著天忌。

拭去滑落的淚水，雅瑟風流轉過身，正想到桌邊放回毛巾，卻被來人嚇了一跳。

──寒芒閃爍的妖刀抵上了雅瑟風流纖細的頸子。

「炎熇兵燹。」雅瑟風流看向來人。

「嘖嘖……」炎熇兵燹失了面具遮掩的俊美臉蛋上洋溢著邪氣。「膽子還不錯，看到我沒有大聲尖叫。」

「你會讓我有叫出口的機會嗎？」

「哈哈哈……真難得會有你這種智慧美人。」炎熇兵燹輕佻地說道，聲音明顯放輕。

「你想做什麽？」雅瑟風流問道。

原以為他真的已回中原，所以他才會放心地讓小棠與白衣劍少回去休息，卻沒想到……他竟會回頭！

不管如何，就算要用他的命來擋，他都要保下天忌的命！

「做什麽？」炎熇兵燹故作沈思貌。「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讓天忌想放下仇恨啊！」

仔細端詳了雅瑟風流的臉蛋，炎熇兵燹戲謔道：「長的不錯嘛！跟冀小棠那個兇婆娘一點都不像。」

炎熇兵燹執起雅瑟風流一綹髮，湊近自己。

「還挺香的。」

見狀，雅瑟風流抓住自己的髮，一個使力，柔軟髮絲斷成兩截。

「不要碰我！」

看著手中的斷髮，炎熇兵燹看著雅瑟風流的眼中多了幾許狂暴。

忽地一抹黃影飛掠，雅瑟風流已被炎熇兵燹打倒在地。

咬牙忍下頰邊似火灼燒般的痛楚，雅瑟風流搖搖頭，試圖讓自己昏沈的腦袋清醒些。

頰邊的痛還未消除，雅瑟風流又感腦後一陣痛楚，秀髮被炎熇兵燹往下拉扯，低垂螓首被迫擡起。

「嘖嘖……這樣人家會罵我不知憐香惜玉耶！」

「你……到底想做什麽……」唇角滑下血絲，雅瑟風流努力保持清醒。

「做什麽？」炎熇兵燹湊近雅瑟風流耳畔。「還記得丫頭提出的條件嗎？」

丫頭？是初行嗎？她的……條件？

「她說她要給我砍一刀，來換回天忌的獸眼。」看雅瑟風流似乎不記得的樣子，炎熇兵燹難得的提醒他。

「但你……說要砍我……」

雅瑟風流說道，心中有著不好的預感。

被他砍了一刀……他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天忌？

「對，我說要砍也是砍你。」炎熇兵燹說著，將雅瑟風流的臉扳向他。「不過我改變主意了，要是在你美麗的身上留下疤痕，那就破壞美感了，我最討厭不美的東西你知道嗎？要是你不美了，我會想毀了你的。」

炎熇兵燹語氣說得輕柔，內容卻是令人不敢恭維。

「所以，我剛剛改變了決定。」炎熇兵燹說著，放開了扯著雅瑟風流的髮的手，扣著他下顎的手也來到他的頸子上。

「陪我一晚，我就把獸眼還給天忌。」

「不可能！」雅瑟風流想也沒想就拒絕。

「哦？」炎熇兵燹饒富興味地看著雅瑟風流，慢慢將虎口收起。「你不想拿回他的獸眼嗎？」

「我想……但是我不會……答應你的……條件……」雅瑟風流困難地、斷斷續續地說道：「他不會希望……他的雙眼……變得不…堪……」

「不堪！？」炎熇兵燹像是聽到了個新名詞一般。

「拿回他……的眼睛……方法很多……但絕不會……是向你低頭……妥協的方法……」

「說的很好聽嘛！我看是你怕他嫌你吧？」

「不用他嫌……我會先嫌……我自己……」

說著，雅瑟風流幾乎已唿吸不到任何空氣，漂亮的臉上卻沒有出現一絲恐慌。

他不能低頭！死也不能！

希望天忌能夠復原是希望能在他眼中看見自己，看見屬於天忌的那個自己，而不是骯臟的自己！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向炎熇兵燹低頭！絕對不會！

看著漸漸失去生命的雅瑟風流，炎熇兵燹突然松開手。

「咳……」肺部突然被灌入大量空氣的不適令雅瑟風流猛咳不已。

雅瑟風流的咳聲，將天忌吵醒了。

「雅瑟？」有些沙啞的聲音喚著自己的至愛。「你怎麽了？」

天忌坐起身來，正要下床去扶雅瑟風流，卻感覺到了空氣中那不屬於他也不屬於雅瑟風流的炙熱氣息。

「炎熇兵燹！？」天忌拔劍正要攻擊，卻發現雅瑟風流的氣息與他的氣息非常接近。「你對雅瑟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炎熇兵燹看了那仍不住咳嗽的人兒一眼，一把攬住雅瑟風流，將他扔向天忌。「一綹斷髮，一個耳光，外加掐住他脖子。」

「不過，我可是難得的大發慈悲饒他一命喔！」

「啊！」雅瑟風流驚叫一聲，撞入天忌的懷裏。

「雅瑟！」天忌接住雅瑟風流，將他護在懷裏。

看著眼前兩人相擁的場景，炎熇兵燹忍不住嗤笑一聲。

「哈！為感情痛苦的可悲人！。」

炎熇兵燹說完，就要離去，沒有發現到天忌懷中的雅瑟風流身子微震。

「天忌，這次我是真的要回中原啰！我會很想你，趕快來找我啊！」

一腳踏上窗櫺，炎熇兵燹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側過身。

「小美人，你的頭髮我會好好保存的唷！啵！」炎熇兵燹示威一般揚揚手中的髮，送了個飛吻。

正要跳出窗戶，炎熇兵燹卻因雅瑟風流的話身子一頓。

「炎熇兵燹，我同情你。」雅瑟風流看著炎熇兵燹停下的背影。「因為你是個沒有感情的人。」

「我不需要！」炎熇兵燹吼了一聲，隨即離開。

等到炎熇兵燹的氣息消失，天忌才放下劍。

「痛嗎？」天忌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竟然保護不了他的雅瑟。

「不痛。」已調勻唿吸的雅瑟風流搖搖頭。

早就痛到沒感覺了……說不痛也算是正確的吧？

「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天忌牽著雅瑟風流到桌邊坐下。

「我很好，天忌，你不要亂想。」雅瑟風流說著，掬起桌上臉盆裏的水輕拍著紅腫的臉頰。

「有毛巾嗎？」天忌問道。

「臟了，我再去拿一條新的。」雅瑟風流說道，才剛起身就被天忌拉到他腿上坐著。

天忌自衣上撕下一塊布，放入臉盆中浸濕，擰到半幹。

「哪兒？」

雅瑟風流拉起天忌的手，輕輕覆上自己被打的臉頰。

輕輕地擦拭著雅瑟風流的臉頰，天忌摟緊他，薄唇輕輕吻上雅瑟風流的頸子。

「我差一點……就失去你了……」

「天忌……」雅瑟風流低喚著，淚水滑落。「我不會讓你失去我的……」

雅瑟風流承諾著，他是真的想做到，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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