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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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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一身白色嫁衣的安菲婭麻木的看著前方,在身旁的女人攙扶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鮮紅的花瓣鋪在地上,海風拂過她的面頰,而站在兩旁的那些人臉上,也沒有什麽歡喜的神色,那些人是同樣的麻木。

撕心裂肺的哭嚎聲讓安菲婭的腳步頓了一下,她的眼眶也忍不住的發紅,緩緩偏頭看向哭聲傳來的地方,那是她的母親哭倒在地,周圍的人將她的母親牢牢抓住,生怕這個絕望的婦人破壞了儀式。

手上傳來牽扯的力道,安菲婭移開自己的視線繼續看著前方。

在她的盡頭,是大海的邊緣,那裏停靠著四艘小小的船,隨著海浪的波動上下起伏。此時,其中三艘船上已經分別躺下了一個與她相同裝扮的美麗姑娘,每一個人亦都同她一般麻木。

安菲婭在女人的牽引下向著最後一個小船走去,在她來到船邊的時候,一聲痛苦的吼叫在人群中炸開,“安菲婭!!!”

安菲婭渾身一顫,心悸的仿佛即刻就會死去,一直忍耐的淚珠從她的眼眶中滑了出來。

身後的人群發出了不小的動靜,那個呼喊她的男人被攔了下來,然後安菲婭聽見了一聲又一聲急切的呼喚聲。

安菲婭、安菲婭、安菲婭……安菲婭……

安菲婭沒有回頭,她踏上了小船,如同旁邊的那些姑娘們一般躺了下去。

窄小的船僅僅只夠躺下一人。

沒有船夫也沒有漿,她們的船被輕輕推向大海,歌聲隨之響了起來。

“從前沒有時間,沒有土地,萬物混沌,記憶蒙塵。

……

待嫁的姑娘等待著丈夫,如同等待死亡的時刻。

她們通身純白,仿佛穿著白色的殮衣,她註定死亡……”

歌聲越來越遠,與岸邊的歌聲一同漸遠的,還有她的親人與愛人的呼喚。

晴朗的天空也逐漸變暗,安菲婭握緊自己的雙手,視野已經一片模糊。她隨著歌聲一同小聲的往下唱,“飛來吧,降臨吧,永遠為你奉上,年輕的姑娘……”

明明還是白日,方才的天空晴空萬裏,可是轉瞬的功夫。海面上的風越來越大,陰雲布滿整片天空,黑壓壓的一片,好像可以摧毀一切。

岸邊的人們畏懼的匍匐跪在地上,口中繼續唱著龍之歌,一遍又一遍,直到一只黑色的巨龍突然出現,帶走了其中一只船上的新娘。

——

“我是您的新娘,不論您想要對我做什麽都可以。”安菲婭跪在地上,對著傑內西斯這般說。

她的態度極為恭敬而又小心,即使看見將自己帶來的巨龍在面前變成了一個男子,安菲婭也沒有將內心中的震驚表現出來。

剛剛從巨龍變回人形的傑內西斯在聽見安菲婭的話之後,頓時緊張了起來,他顧不上依舊有些灼熱難受的身體,快速把頭轉向了旁邊的薩菲羅斯,“你聽我解釋!”不管傑內西斯跟薩菲羅斯曾經是什麽樣的相處情況,自從發現自己“睡”了薩菲羅斯之後,傑內西斯的內心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感覺他自己也說不清了。

就在不久之前,他突然聽見了歌聲,然後他的身體開始著火,在薩菲羅斯的面前從一個人類變成了巨龍。

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傑內西斯雖然知道,卻並不是那麽的清醒,直到他把這個叫做安菲婭穿著嫁紗的女人帶了回來,傑內西斯才恢覆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

現在一聽安菲婭這麽說,傑內西斯心裏頭的心虛一下子就冒了出來,總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什麽特別不應該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薩菲羅斯看了看略微有些發抖,卻堅定的跪在地上的安菲婭,再看看變回來了的傑內西斯。他對安菲婭說,“你先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吧。”說完他瞥了傑內西斯一眼,“沒有什麽需要解釋的。”

看著轉身離開的薩菲羅斯,傑內西斯的內心中更加的心虛了。

一邊他想著,確實沒有什麽好解釋的,他的事情跟薩菲羅斯有什麽關系?而且他在薩菲羅斯的面前直接變成了巨龍,薩菲羅斯就算是作為朋友,難道不應該先關心他一下嗎?可是另外一邊傑內西斯又覺得,自己才把薩菲羅斯“睡”了,結果轉頭就帶了一個自稱是自己“新娘”的人回來,這也太人渣了。

內心中極為矛盾的傑內西斯在稍作掙紮之後跟在薩菲羅斯的身後走了過去,擡腳走了兩步,他停下轉頭,面上全無表情,正好跟擡起頭來的安菲婭對上了視線,他的聲線是一如既往的華麗帶著冰冷,“在這裏不要亂跑。”

安菲婭壓抑著恐懼低下頭來,等到這個山洞裏面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又過去良久之後,安菲婭才軟了身子倒在地上,心中一片混亂,並不如同她表現出來的“冷靜”。

她被選作送給巨龍的祭品,然後被巨龍挑中,巨龍還能夠變成人。巨龍會怎麽對待她?吃掉她嗎?又或者將她當做玩具,扯斷她的肢體?

安菲婭蜷縮起身體,小聲的啜泣了起來。

傑內西斯跟在薩菲羅斯的身後,語調不緊不慢,聽起來好像非常平和,神色卻略微緊張的解釋說:“這裏的一切太奇怪了,剛才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突然聽見了一首歌,然後就不由自主的變成了一只巨龍,飛了出去把那個女人帶了回來。這一切都不是我自己能夠控制的,就好像是這具身體擁有自己的意識似的。”

“那你現在感覺如何?”走在前面的薩菲羅斯緩緩的說。

傑內西斯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薩菲羅斯背後腰部偏下,在意識到自己在看哪裏之後,傑內西斯尷尬的咳了一聲,“嗯,現在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那麽,這樣呢?”走在前面的薩菲羅斯突然轉身,一道灼白的刀光從上而下劈了過來,那刀光極快,在它出現的時候,好像整個世界的光芒都凝聚在了它的身上。傑內西斯完全是憑借著身體的反應,一把紅色的巨劍出現在他的手中,將那刀光擋了下來。

兩把武器碰撞產生的風,撩起了傑內西斯額前的紅發,他的血液控制不住的奔騰,嘴角也不自覺的揚了起來,之前心裏想的所有東西全都被拋到了一邊,傑內西斯現在滿心滿眼都是眼前這個堪稱完美的男人,“真是讓人出乎意料。”

一般都是傑內西斯拔劍去找薩菲羅斯比試,薩菲羅斯可是很少會做出突然出刀的事情來。

薩菲羅斯也跟著微笑,他對傑內西斯現在看著自己的眼神非常滿意,“讓我來檢查一下你的身體到底有沒有出問題吧。”

兩人相互用力,爭的一聲往後躍去數十步,傑內西斯捋過自己的劍身,仿佛燃燒一般的符文出現在巨劍之上,對面的薩菲羅斯手中比他還要長上一倍的長刀,刀身灼亮。

“來吧。”傑內西斯輕輕的說。

然後這兩個男人就打了一起,沒有過多久,從外面看過來,整座高大的龍之島頂部,突然斜斜閃過一道白色的刀光,然後……龍之島的頂部就像是被切了一刀似的,斜著滑了下去。

原本安菲婭所在的地方,頂部是極高的巖壁,但是現在,她的頭頂是一望無際的藍天,天氣看起來非常不錯的樣子。

而那個滑下去的山頭,現在已經墜入大海,被摔成了好多塊。

安菲婭:“……?!”到底都發生了什麽事情?!傳說中的巨龍非常可怕,但是也沒有可怕到這種程度吧?!

打了一架之後,看起來神清氣爽的薩菲羅斯出現在安菲婭的身邊。

安菲婭在看見薩菲羅斯之後,臉色一白,再次跪趴在地上。

她聽見薩菲羅斯的腳步聲靠近,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然後薩菲羅斯單膝跪地,一只手伸到了她的眼前,“請起來吧,你其實不必這麽害怕。”

傑內西斯再一次的感到了心塞。

不僅僅是他跟薩菲羅斯打架又輸了,還因為薩菲羅斯跟那個自稱是他的新娘的安菲婭,此刻正坐在一起,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

之前還充滿了恐懼的安菲婭,現在正面露笑容專註的看著薩菲羅斯,而薩菲羅斯的面上也是溫柔的笑意。

就好像是他們兩人在一起組成了一個世界,而他這個“第三者”沒有靠近的地方。

傑內西斯感到自己的內心仿佛在被什麽不知名的東西啃食,他覺得安菲婭很礙眼,薩菲羅斯面上的笑容也變得討厭了起來。

想一想,薩菲羅斯可從來都沒有對他露出過這樣的笑容——除了兩人打架的時候。

傑內西斯想要走過去撕碎這一幅畫面,可是他的理智阻止了他。

氣悶的傑內西斯轉身走出山洞,然後直接跳崖,落在了龍之島腳下捕魚去了。

薩菲羅斯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傑內西斯沈著一張臉,手裏拿著石子往海水裏面扔的樣子。每扔出一顆石子,海面上很快就會出現一條翻著肚皮的魚。而在周圍的海域上,已經有不少這樣的魚了。

薩菲羅斯抱著胳膊站在巖壁跟前,他的唇角微微的彎著,垂眸看向傑內西斯,“我問出了一些東西,也許你會有興趣知道。”

同一時間,依舊是在那個送走了祭品的海邊。安菲婭的愛人列夫帶著自己雇傭來的幾個獵人和漁夫上了船,將小鎮上所有人的呼喊扔在身後。

他上船之後轉身,對著岸邊的那些人大聲的說:“我一定會把安菲婭救回來的!用我的生命發誓!你們誰也無法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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