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達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等等，我們有什麽事——”

話還沒說完就被禪院真希拖走了。

“你為什麽要讓棘單獨面對學妹啊？還有你拉著我要去哪裏啊？”

“繞路回學校。”禪院真希說。

“哈？你兩條腿我四條腿不夠用，非得等一天快結束了臨時抱佛腳增加運動步數？”

“棘應該會帶學妹坐地鐵吧？”禪院真希自顧自說著，“咱們換個站繞回去，別半途碰上。”

“真希，你不對勁。”胖達哼哼唧唧，“你把學妹交給棘，棘根本說不了多少話！”

“你這是在害他！害他！”

“我這是在成人之美。”禪院真希懶得跟他計較，愜意地望向夜空，“棘的春天快要到了啊。”

“現在是夏天，蟹蟹。”

真希想翻白眼：“你難道看不出來學妹對棘有意思嗎？”

“有什麽意思？”

顯然，咒骸雖然擁有自主情感，但並不懂愛情，真希只好耐心開導：“聽說過吊橋效應嗎？”

“那是啥？”

“當人處在險境中的時候，心跳加速，這個時候特別容易對出現的異性產生好感，如果對方還拯救自己於危難之中，這種效應就更明顯了。棘之前救了學妹，你懂了嗎？”

胖達沈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那我先前被學妹偷襲，我的心跳也很快啊！我對學妹也很有意思！！”

“熊貓不配擁有愛情。”

“……”

·

另一邊，森茉莉一邊在心裏感謝禪院真希千萬遍，一邊跟著狗卷棘去地鐵站。

狗卷一路上沒怎麽說話，十分負責地帶學妹坐地鐵回高專。

禪院真希和胖達到底有什麽事他不知道，反正這裏離高專也不算遠，坐地鐵很快，兩站就到了。

今天是周末，沒有上下班高峰，地鐵站依舊人來人往。

狗卷走到自動售票機準備買票，屏幕前忽然探來一只金燦燦的腦袋瓜。

“學長，我們要去的是哪一站呀？”森茉莉N年沒坐地鐵了，不禁像個好奇寶寶似的盯著屏幕上縱橫交錯的線路圖，“好像迷宮一樣啊！”

狗卷有些詫異，少女的反應過於真實，沒有故作刻意的感嘆，仿佛第一次坐地鐵那樣稀奇。

記得校長好像提過這位新同學是哪家大小姐來著。

狗卷眼角微垂，手指伸向屏幕，指了指某個站。

森茉莉身子微傾，大眼睛一直跟著他的手指移動，“是這個站嘛？”

“……”狗卷下意識想說鮭魚，最後卻出乎意料發出了聲：“嗯。”

森茉莉看著那個站，發現只離這裏不過兩站的距離。

意味著分分鐘就到站下車了，回學校，說拜拜。

……呵呵，她當然不會就此罷休。

好不容易有了二人獨處的機會，怎麽可能就這麽回學校？

她甚至想就這樣直接帶著學長私奔。

雖說時機可以等，但制造機會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或許是黑手黨老爹的耳濡目染，她不喜歡處在被動的一面，主動掌控永遠更讓人有安全感。

她在狗卷看不見的角度輕咬下唇，手指摩挲著袖口，心裏飛速打著算盤。

狗卷準備要買票了，少女卻突然伸手，指向另一個站點。

“我記得這個站……”森茉莉努力搜刮著腦中的信息，“好像有那家特別受歡迎的茶BAR！”

“……”

狗卷楞了楞，看向她所指之處——離這裏差不多有十幾個站的距離。

“我來東京之前聽朋友說這家最近新出了夏季飲品，還送了我買一送一券，今天好像是最後一天了……”森茉莉謊撒一半，券她確實有，只不過離到期還有好久。

“我以前在橫濱都沒有機會喝到這家，這次來東京真的超級想嘗嘗的！”這話也是假的，橫濱怎麽可能一家連鎖店都沒有。

“……”狗卷一時沒有反應，似乎在認真考慮她的提議。

森茉莉直起身子，有點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其實是我好久沒吃烤肉啦，最近在減肥期，想喝點果茶幫助消化～”

“……”狗卷不動聲色地飛快打量了下她纖細窈窕的身材。

“真的真的！我平常晚飯吃得很素的！”森茉莉怕他不信，真誠解釋，“我先就感覺特別膩，不喝點什麽緩解一下胃會不舒服，晚上會睡不著，還會長胖……”

這話倒不假，之前特訓為了保持身材，她對飲食也控制地十分嚴格，大晚上吃烤肉更是忌中之忌，她今天算是為了學長破了戒。

“這個時候喝點果茶很好的，可以促進腸道蠕動，還能加速身體廢物排出，降低肥胖概率！”

“學長也一起喝點嘛，對身體好好。”

她擺出了懇求的神態，就那樣望著他，瞳孔碧亮，眼型精致，靈動可人，她一直很會利用自己的眼神優勢。

狗卷與她對視片刻，不由得有些晃神。

然後手伸向屏幕，點進了她所指的站點，買了兩張車票。

……總不能讓學妹大晚上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

……而且買一送一券浪費了也不太好。

檢票上了和學校反方向的列車，森茉莉心裏給自己點了個大大的讚。

用買果茶換取更長時間的獨處，計劃通。

此時地鐵上人不算多，但沒幾個空座。森茉莉一上車就想找兩人座，但是地鐵的座位都是一聯排的，乘客都挨得很近。

好不容易有人發現她在找座，於是往邊上靠了靠，讓出一塊窄窄的位置，眼神還色瞇瞇地往她那纖細的長腿上瞟。

這時肩頭被點了一下，森茉莉看過去，狗卷朝她搖搖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站的地方。

森茉莉似懂非懂：“學長不坐了？”

他搖頭。

“那我也不坐啦。”森茉莉站在他身邊，扶住把手。

地鐵啟動了。

十幾站的路程，森茉莉已經想好了只需要狗卷點頭or搖頭的聊天話題。

然而出師不利，她剛要開始說些什麽的時候，手機響了。

她一看，是老爸。

“抱歉學長，我接個電話哦。”森茉莉不好意思朝他笑了笑，拿著手機走遠了幾步。

狗卷看著她走到了對面的車門旁打電話，然後也低頭拿出手機，想看看時間。

解鎖了屏幕，發現還停留在Line新加的好友頁面。

垂眸凝視著那個似乎極具內涵的id名，他點擊頭像放大看，背景是一大片花海，姿容出眾的少女站在中央，對著指尖吹氣，花瓣像蝴蝶一樣漫天撲騰，這是一張抓拍的照片。

手指無意識劃過屏幕上的臉，他退了出去，看到新聊天框裏有一個少女不知何時發來的貓咪轉圈圈的動圖表情包。

藏在高領後的嘴角被牽引著自己都未發覺地上揚幾分，他點進輸入框。

“要我說多少遍啊，林太郎你管得太！多！啦！”

森茉莉氣呼呼的打電話聲斷斷續續傳過來。

狗卷擡眸看了對面一眼，又回到了手機屏幕上。

他選了一個小黃人Hello的表情包發送。

已讀速回是好文明。

“我現在這裏信號不好，晚點再跟你說！”森茉莉有點不耐煩，本來跟學長出來開開心心的，非要打電話騷擾她，那些個保鏢一有點什麽事都要給老爸打報告，把她之前說要殺人的氣話給說出去了，老爸才特地打過來問。

地鐵一直走著，經停了好幾個站，車廂的乘客也越來越少。

嘈雜的聲音消減，也讓說話聲更加清晰。

森茉莉快速哄好老爸後，又打給保鏢罵了一頓。

“我警告你們，你們以前打的那些小報告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我現在進了高中寄宿學校，不需要你們像保姆一樣每天都來照看我的情況，我自己會和林太郎聯系……”

“還有啊，之前讓你們查的信息，你們都查了些什麽啊……”森茉莉壓低聲音，一想到狗卷只能用飯團餡料說話的事情，就忍不住責怪他們辦事不周到。

狗卷棘低頭刷著咒術師論壇，耳邊無意識接收著少女偶爾傳來的說話聲。

論壇上沒什麽新消息，無非就是最近頻頻出現的高級假想咒靈，要大家多加小心。

“下次若是再讓我發現，我就讓你們生理和社會雙重意義上消失！！”

聽到這句話，狗卷棘驟然擡眼，視線在她身上逡巡。

少女生氣地掛了電話，側臉在車廂搖晃的燈光下泛著如玉的光澤。

森茉莉收起手機看過去，發現狗卷怔怔地望著她。

才意識到最後那句有點大聲，估計是把他嚇到了。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乖乖跑向他那邊。

這時，地鐵突然毫無預兆地停了，森茉莉步子歪了一下，一只手及時伸出，扶住了她。

“尊敬的乘客，很抱歉，我們的列車由於線路異常，不得不暫停運行，請不要擔心，稍後即將恢覆運行……”

耳邊響起了廣播通知，森茉莉看到了眼前近在咫尺的制服高領。

眼皮不安分地又向上移動幾分，對上了那雙灰紫色的眼睛。

他有一雙不常見的睡鳳眼，平日裏看著沒什麽精神，這會卻比平時睜大了些，帶著幾分詫異與錯愕，像是對二人無意間拉得過近的距離感到些許不知所措。

他松開了抓著她手臂的手。

“謝謝學長…”森茉莉盯著他藏在衣領後的鼻尖說道。

地鐵中途停車倒是意料之外，但對於森茉莉而言這便有了更多和學長相處的時間。

她好心恢覆禮貌的社交距離，指了指座位：“我們要不要坐過去呀？現在有好多空位啦。”

狗卷點頭，剛要擡腳卻停在原地。

車廂內的空調變得有些冷。他的眼神忽然緊繃起來。

“怎麽啦？”

森茉莉剛問出口，地鐵重新啟動了。

車廂內的燈忽明忽滅，空氣霎時變得稀薄。

地鐵在漆黑的隧道中穿行，車廂裏稀疏的乘客都昏昏欲睡。

氣氛不對勁。

狗卷低低喊了句“明太子！”，森茉莉聽不懂，但聽出了其中的危險語氣，於是快速摸上口袋裏的小型傘。同時狗卷拉下了衣領。

他們所處1號車廂，駕駛室離得很近，而就在這個時候，駕駛室的門突然開了。

狗卷立刻把少女往後拽，明明滅滅的燈光阻礙了視線，看不真切，陰冷的風刮過，只見黑暗中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長了嘴巴的手！

狗卷第一反應就是捂住少女的耳朵，在那張嘴打開的同時，言咒也從他口中破出。

“睡吧。”

“滾開！”

……

眼睛遇到強光可以自主閉上，鼻子可以屏住呼吸，嘴巴也可以隨時闔上。

而耳朵，是五官中唯一沒有自主防禦能力的部位。

所以狗卷第一時間用手緊緊保護她的耳朵，他知道那咒靈的催眠一旦被聽到便會中招，和他的言咒很類似。

世界出現了短暫的靜音，不過眨眼間的事，森茉莉的腦子空白一瞬，似乎聽到一聲撞擊，然後感受到耳邊的力量松了下去。

她睜大了雙眼，盯著面前護住她的少年，以及他支撐不住緩緩闔上的眼皮。

“學長？”

森茉莉接住了他倒下的身體，滿滿當當的重量與熱度全部交付在她手上，他的呼吸很平穩，像是陷入了沈睡。

不僅是他，整個車廂的乘客都睡了過去。

森茉莉的大腦飛速轉動起來，腎上腺素開始狂飆。

“好險好險……”一道陰陽怪氣的危險聲音從被砸毀一半的駕駛室出來，“不愧是傳說中的咒言師末裔，力量真是強大得令人羨慕啊…”

森茉莉將狗卷棘小心地橫放到座位上，撫摸他安靜的睡臉。

她對他來說不過是才認識不久的學妹，他卻可以奮不顧身，可以毫不猶豫。

無論是危險出現時那一拽，還是捂在耳邊的熱度，都讓她血液燃燒起來。

她直起身，用看死人的目光看向從駕駛室走來的一個穿著西裝夾克的長相陰柔的男性。

頭頂的燈明明滅滅，森茉莉抽出傘裏藏的槍，趁著閃爍的間隙，對著他手上的嘴嘣了兩槍。

砰！砰！

“誒…？你能看到我啊？”他看了看自己被崩出兩道槍孔的雙手，好奇地擡頭看她，“明明身上沒多少咒力的說……即便打掉我的手，也是沒有用……啊嘞？”

森茉莉確實沒有咒力，但她戴了和禪院真希相似的特制眼鏡——隱形款的。

要入學當咒術師當然得做好萬全準備，她早就在進高專大門前戴上了。

她的特制槍也改造成了咒具，剛剛那兩槍成功讓他的手無法愈合。

森茉莉聽說有些高等級的咒靈長得和人類及其相似，而眼前這個，估計就是之前餐桌上前輩們聊到的一級咒靈——魘夢。

森茉莉看這睡了一車的人，很容易推出他的身份。

長得人模人樣，至少沒像上次那個會讓她當場犯惡心。

不過不管是什麽樣，在她眼裏，敢傷害學長的，都已經死了。

“原來如此，是咒具麽？”魘夢怪裏怪氣地笑了笑，“即便沒有咒力，也要祓除我麽？啊…好可憐，好感動，好令人興奮啊…！”

森茉莉將槍調成一級咒力模式，根據前輩們提供的情報，魘夢的術式是「強制催眠夢境」，手上那張嘴發出的聲音可以使人陷入沈睡。

狗卷學長本來可以自保，卻為了保護她的耳朵，而不得不聽到了魘夢的催眠。

森茉莉沒說什麽，下一槍打算直接解決。

魘夢卻在下一秒閃到她面前。

森茉莉當即就想扣下扳機，一陣困倦卻忽然席卷上大腦。

瞬間的停頓導致錯失良機，槍被打飛，而面前魘夢的那張陰間臉上，眼球中閃現了異光，裏面竟然出現了一個「夢」字。

“我的術式不止有嘴，還有眼睛哦。”魘夢懨懨笑著，用蛇樣的眼睛盯住她，“撒，你也睡吧，進入到夢境——”

話還沒說完……

他從催眠的對視中突然感受到一股反作用的牽力！

沒想到森茉莉的瞳孔，居然也在下一秒變了色！

“真是不巧，我的的武器也不只有咒具呢。”

少女說著，紺碧色的瞳孔出乎意料地、變成了眩暈的金色。

“——異能力”

“——甜蜜的本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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