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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惡犬嶺·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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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酆如歸半咬著唇瓣,雙目水光淋漓,頭顱微微低垂,手指揪住了自己一點的衣袂,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但他卻記著自己身上有傷,只半依偎著自己,他以這般姿態向自己索求安慰,自己如何還能拒絕?倘若拒絕了,他恐怕會當場流下淚來罷?

姜無岐鬼使神差地以指尖蹭了蹭酆如歸暴露出來的一點齒尖,眉尖微蹙:你勿要咬了,仔細將唇咬破了。

酆如歸卻不理會姜無岐,反是咬得更狠了些,齒尖壓進唇瓣,逼得唇瓣中央略略凹陷了下去。

你要貧道如何安慰你?姜無岐萬分無奈,欲要收回指尖,指尖卻被酆如歸張口以齒銜住了。

酆如歸一手勾著姜無岐的腰身,一手依舊揪著姜無岐的衣袂,口中則吞吐著姜無岐的食指。

他對著這根食指又啃又咬,但因顧忌著這食指指根有些許劃傷,全然不敢將整根食指含入口中。

指根處的劃傷已生了血痂,原本並無不妥,但被酆如歸作弄著前兩截指節,不知怎地這血痂竟是生了癢意。

癢意霎時蔓延開去,姜無岐執著油紙傘的手猝然不穩,沒了油紙傘的遮蔽,酆如歸的後背轉眼便濕了一大片,黏在後背上,勾勒出一雙精致的蝴蝶骨來。

姜無岐以執傘的左手尾指撫過那蝴蝶骨,心疼地寫道:酆如歸,你太過清瘦了,該多用些飯食才是。

“嗯……”蝴蝶骨被姜無岐一觸,酆如歸當即舒服地低吟了一聲,這聲低吟拂過尚且被他含著的食指,沒入姜無岐耳中低啞得不成樣子。

這低吟著實像極了他昨日行那事時會發出的聲音,酆如歸不由面赤耳熱,他將口中的那根食指吐了出來,乍見沾滿了自己津液的食指,登時不自在起來。

他這廂心思浮動,那廂姜無岐卻認真地寫道:這便是你要的安慰麽?

不過是舔舐、啃咬了下食指哪裏夠。

對於姜無岐的不解風情,酆如歸恨得牙癢癢,但姜無岐如若明白了他的心思,許會對他敬而遠之罷,畢竟姜無岐絕非斷袖。

如此想著,他心中驟然生出了一個念頭:他大可仗著姜無岐的不解風情,姜無岐的縱容,好生欺負姜無岐。

他擡起手來,以手背輕蹭著姜無岐的唇瓣,低聲道:“咬一下。”

姜無岐不解地望住了酆如歸,又被酆如歸催促著道:“你不是要安慰我麽?現下你便來安慰我罷,先咬一下。”

姜無岐遲疑片刻,依言小心翼翼地在酆如歸手背上咬了一下,竟又聽得酆如歸不快地道:“重些,要咬出痕跡來。”

你要做甚麽?

姜無岐堪堪寫完,卻被酆如歸捉住了手腕,酆如歸提聲道:“你管我要作甚麽,你依我所言行事便是。”

姜無岐凝望著酆如歸,見酆如歸眼底似有惶恐,便低下首去,在酆如歸手背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再吸吮下。”酆如歸一面命令著,一面狀若無意地撫過自己沾染了水汽的鬢發,以消解內心的忐忑。

姜無岐便將那手背吸吮了下,暗青色的經絡近在咫尺,被他收入了口腔須臾,他忽而有一種酆如歸將性命交托於他了的錯覺。

耳畔,酆如歸的嗓音柔軟又強硬,矛盾得如同酆如歸其人:“舔舐一下。”

姜無岐輕輕舔舐過自己留下的齒痕,下一瞬,酆如歸的右手便撤去了,轉而輕蹭過他左手的手背,又將他那手背覆住了。

他左手執著一把油紙傘,酆如歸這麽做是何故?是想要自己將這油紙傘讓予他麽?

思及此,他隨即手指一動,將傘柄推入了酆如歸手中。

酆如歸先前趁姜無岐昏迷,在其手背上留下了一枚吻痕,而今吻痕猶在,只稍稍淺淡了些,他希望姜無岐在他手背上也留下一枚吻痕,才令姜無岐咬、吮、舔他的手背,吻痕既成,他以手背上的吻痕輕蹭過姜無岐手背上的吻痕,而後又覆上了姜無岐的手背。

正在他心尖盈滿了隱秘的歡喜之時,這歡喜卻被忽如其來的傘柄打散了。

他掃了眼手中的傘柄,繼而錯愕地望住了姜無岐:“你將油紙傘讓予我做甚麽?”

你不是要這油紙傘麽?不然你為何伸手覆在貧道手背上?

姜無岐嚴肅地擡指寫罷,緊接著居然去解身上群青色的得羅。

酆如歸不知姜無岐欲意何為,索性不言不動。

若說姜無岐要在這疾風驟雨下,幕天席地地與他做閨房之樂,他是不信的。

果然,姜無岐接下來不是去解身上餘留的中衣、裏衣,亦不是去解他的衣衫,而是將那群青色的得羅披在了他身上。

姜無岐後又寫道:將你後背的衣衫淋濕了,是貧道的不是,你若不嫌棄,且先披上貧道的得羅罷。

卻原來姜無岐以為他不滿於其不慎將他後背的衣衫淋濕,才故意向其索取怪異的安慰,而後又覆在其手背上,暗示其將油紙傘讓予自己麽?

“你當真是個傻子。”酆如歸暗自苦笑,罵了姜無岐一句,尚且不解恨,遂踮起腳尖來,在姜無岐唇角狠狠咬了一口,心中這才舒坦些。

姜無岐忽覺疼痛,渾然不知自己又是何處惹酆如歸生氣了。

酆如歸見姜無岐目生茫然,伸手將姜無岐藏於衣袂中的狗尾巴草取出來,簪在鬢邊。

論相貌,姜無岐生就一副好相貌,眉眼溫潤,豐神俊朗;論人品,姜無岐君子端方,從不行差踏錯;論修為,姜無岐能與他這千年惡鬼匹敵,若不是姜無岐為人過於正經,定會受到適齡女子的青眼,而如今除卻那不知身在何處的柳姑娘,只他一人慧眼識珠。

他既這般慧眼識珠了,姜無岐縱然是個傻子,他自也不會嫌棄,若是柳姑娘嫌棄,姜無岐便是他的了。

姜無岐與狗尾巴草半點不般配,他端詳著姜無岐簪著狗尾巴草的模樣,直覺得姜無岐瞧起來有趣了許多。

姜無岐見酆如歸抿唇低笑,毫不介意地寫道:你若是喜歡,便隨你罷。

酆如歸卻是將狗尾巴草藏入了自己衣袂中,低首嗅了嗅姜無岐為他披上的得羅,而後又褪下得羅,為姜無岐穿上。

姜無岐擺擺手,寫道:無妨,你且披著罷。

酆如歸撫過姜無岐的手背,含笑道:“我如何能舍得你著涼?”

面對酆如歸的關切,姜無岐心生愉悅,卻未聽出酆如歸語氣中的調笑。

姜無岐神色舒展,引得酆如歸不知為何生出了要將這份舒展打破的心思,他遂啟唇道:“姜無岐,你可知這是甚麽?”

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的手背。

姜無岐不假思索地寫道:這是貧道的咬痕。

“不,於我而言,這是你的……”吻痕,未待酆如歸說罷,遠遠的卻有十餘帶著鬥笠,披著蓑衣的壯漢迎面疾步而來。

十餘壯漢行至倆人面前,其中一人道:“你們可見得那惡犬了?”

酆如歸凝神答道:“不曾見到。”

聞言,十餘壯漢便要越過倆人而去,卻是被酆如歸喚住了:“你們身上或多或少沾有血跡,可是與那惡犬有過一場惡鬥?”

方才那壯漢答道:“那惡犬今日在崔家的墳頭被俺見個正著,俺便召集了人來弄死它。”

惡犬在這毓秀鎮作惡百年,怨聲載道,致活人截肢、死亡,壯漢所為並無過錯。

姜無岐收起憐憫之心,在虛空寫道:那惡犬與崔家可有淵源?

十餘壯漢俱不識字,面面相覷,便由一人問酆如歸:“姑娘,這道士寫了些啥子?”

酆如歸笑道:“道長是想問問諸位可知那惡犬與崔家可有淵源?”

十餘壯漢紛紛搖首稱否。

那惡犬若是與崔家並無淵源,為何會在崔家墳頭?即便要在墳頭覓食,也不該是今日這般的天氣,它活過了百年,有些道行,斷不會耐不住這一日的饑餓,且無人知它素日躲在何處,可見它的藏身之處甚是隱蔽,應當不可能是時不時會有人祭拜的墳地。

是以,那惡犬十之八九與崔家有淵源,只不過這些壯漢不曾得知罷了。

酆如歸又問道:“諸位將那惡犬如何了?”

一年輕些的壯漢警惕地道:“你莫不是要幫那惡犬不成?”

“我怎地會幫那惡犬?”酆如歸面有驚色,又軟聲道,“實不相瞞,我昨日被那惡犬咬了一口,而今正到處尋那惡犬,欲要出口惡氣。”

年輕壯漢血氣方剛,面前這美人又是一副嬌弱可憐之姿,一身紅衣微濕,其下的肌膚半透不透的,勾人遐思,那腰身更是纖細,仿若伸手便能折斷了去,這教他如何受得住?

他旋即豪爽地道:“我今日便幫姑娘你出這口惡氣。”

姜無岐不喜這年輕壯漢瞧著酆如歸的眼神,將酆如歸擋在身後,酆如歸卻似渾然不覺地道:“如此便多謝公子了。”

話音尚未落地,酆如歸又要求道:“我與道長可否與你們同去?”

年輕壯漢從未聽人喚他公子,公子兩字從紅衣美人口中出來,著實動聽,他立即受寵若驚地一口應允:“姑娘若不怕狗血汙了眼,便與我們一道去罷。”

十餘壯漢走在前頭,邊走便打聽,其中那年輕壯漢卻有意無意地走在酆如歸身畔。

走了約莫一裏地,年輕壯漢紅著臉道:“我聽聞那惡犬厲害得很,姑娘,你可得去找大夫瞧瞧,勿要耽誤了。”

酆如歸展顏一笑:“多謝公子關心。”

年輕壯漢絞盡腦汁都尋不到甚麽可攀談的,片刻後道:“今日的雨實在大得罕見。”

酆如歸頷首道:“我亦許久不曾見過今日這般大的雨了。”

年輕壯漢見酆如歸無不耐煩之色,心道:這美人不論姿容、性子皆是上佳,不知可會垂青於我?

言談間,三人已落後其餘壯漢許多了,年輕壯漢不曾覺察,又尋了個由子:“這雨不知何時才會停?”

“我也不知。”酆如歸方才言罷,右手手腕子卻被碰了一下,他驚喜地側過首去,卻見姜無岐拈著一片枯黃的草葉。

見姜無岐面色如常,酆如歸心生失望,卻忍不住主動握了握姜無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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