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不是我喜歡的道明寺了。

—by牧野杉菜

天色微晴。道明寺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這幾天他睡得不是很好。一旁的桌上有一盒看起來很廉價的便當，似乎剛在微波爐裏熱過還冒著熱氣。

鬼使神差，很少吃這種廉價便當的道明寺卻拿了過來。打開，嘗了一口。

是異常熟悉的味道，而腦海中是呼之欲出的記憶。是誰做的便當，是誰呢，誰能告訴我啊。

中島海推門進來的時候道明寺對著空的便當盒發呆。

“嗨，在想什麽呀，這麽認真？”是一張泛光的笑靨，和清脆的聲音。她看了看空的便當盒，問，“你剛才在吃便當啊。”

“這個便當給我的感覺很熟悉。”道明寺喃喃自語。

“也許你的記憶要恢覆了。”中島海偏著腦袋猜測。

“這個便當是你做的？”道明寺突然這樣問，中島海不知為何沒有回答他。道明寺沈思，“也許我忘記的人就是你。”

中島海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她說，“今天你要出院了吧，以後我能去你家探望嗎？”

道明寺說，“隨你。”

語氣似乎是默許了。中島海笑的心無設防。

翌日。

房門被輕輕推開。

“你又來了。”道明寺看著腳步輕快得就像要跳起舞來的中島海說到。

“總覺得你一個人養病很無聊啊，你的朋友們又很忙的樣子。”中島海坐到床旁邊的凳子上。似乎是覺得離床有些遠，她起身向前挪動了一點。

道明寺並沒有在意她的動作，他在沈思之前做的夢，夢裏有個女孩兇巴巴地拒絕自己，忽而微笑忽而又淚如雨下，可那張臉他怎麽也想不起來。

對了，還有那個叫牧野杉菜的麻煩女人，再也沒出現過，就像消失了一樣。

“你在煩惱些什麽？一副出神的模樣。”中島海收斂起笑容問道。

“那個叫牧野的女人，再也沒來過，她說的兩清了，到底指的是什麽。我很在意。”或許是沒人傾訴，道明寺選擇了中島海。

中島海臉色變得煞白，喃喃地說，“今天小滋和櫻子來學校找我她們似乎覺得我和你走的太近了，而西門和美作也覺得我是在圖謀不軌，那個及肩長發時時刻刻都禮儀得體的女孩更是冷眼相對。大家好像都不許我接近你，嘴邊都只掛著杉菜。”

——原來他是你男朋友啊，杉菜，我一定會盡快幫他恢覆記憶的。

——你要相信我啊。

“我知道杉菜是個好姑娘。她不喜歡別的女生接近你。”

“不過我真的很難過，你會在意偶爾來探望你的杉菜。”

——我希望你以後別來這裏了，這樣對他恢覆記憶不是很好。

——他已經斷斷續續記起來一點，你來的話他總是煩躁不安，會起到反作用的。

“我就不行嗎，我可以做的比她更好啊。”

“我喜歡你。”

中島海的眼淚奪眶而出，靠近道明寺，抱住了他得脖子。道明寺陡然睜大了雙眼。

他頭真的很痛，有個聲音在回蕩。

——阿司，我們能不能走下去啊。

不確定的語氣，哽咽的語氣，看不到未來的語氣。對了當時自己是怎樣回答的呢。好像是說了。

——本少爺什麽時候騙過你。

頭，好痛啊。是自己說謊了嗎，所以這是懲罰嗎。

到底這樣的承諾是對誰說的。

他不知道。

他對中島海說，“你明天能再給我做一次便當嗎，上次的那個。”

他聽到她回答，“好。”

也許這樣子就能找到答案了把。

—

“餵，玉嫂最近道明寺怎麽樣，有沒有奇怪的人去找他。”

“恢覆得很好，但是一直有一個叫中島海的女孩來找司少爺，千代小姐覺得這樣下去好嗎。牧野丫頭真的不來了嗎？”

“我也不清楚，有狀況我會通知您的。”

掛掉了電話，我坐在落地窗前眺望遠方。

雖然誇下海口，不再管道明寺的事情，可還是時時刻刻註意著。道明寺前兩天前辦理了出院手續。我一開始覺得這樣不錯，至少可以阻斷中島海不知是刻意還是故意還是蓄謀已久的頻繁接觸。沒想到，她居然能得到道明寺的同意去探視，這讓我不得不警惕起來。

對此，類很不滿意。他說，你這麽在意他們，看上去好像你是阿司的女友。我糾正，我明明是道明寺和牧野的愛情軍師。

雖然目前沒起到什麽實際作用。

“走吧，去阿司家。”類坐到我身邊幫我梳順頭發。

“才不去。”我當即拒絕。道明寺又不是跡部，沒有資格讓我先低頭。他下手的力度有點大，扯到了發根，有點疼。我怒視他。

“你先低頭才會顯得阿司小雞肚腸。”這家夥為了讓我去還損起了自家兄弟。

“你這麽損他就不怕我告狀？”我揉亂他的頭發。

“你舍得？”他這樣子反問。

“為什麽不呢。”我攤手。

手機響了。是我的電話。是牧野。

這幾天她沒有聯系我們，怕是不想讓我們擔心，可她這樣一聲不響像是退出我們的生活，更讓我門憂心。

她在電話那頭請求和我們一起去道明寺家。她有些東西想還給道明寺。

這般決絕的語氣，怕是真想和道明寺一刀兩斷。我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她沒有多說。

我想大概和中島海有關。或許她對牧野說，其實我很喜歡道明寺，道明寺也有這樣的意思。現在對道明寺來說恢覆記憶並不是最好的，會讓他痛苦。這樣冠冕堂皇的話。

可到底是這樣一無所知痛苦還是克服種種磨難痛苦呢。

這個還是要問道明寺本人吧。

我把這事跟類說了一遍，類問我怎麽看。

我笑，“你以為中島海真有這能耐拿下道明寺？讓我預測一下，八成是道明寺先和她翻臉。你家兄弟的性格你們最清楚了。”

類笑而不語。我以為他在懷疑我話的準確性。過了一會他說。

“這場好戲不去看真是浪費。你一定是這樣想的。”

其實我至少想過一百種方法讓中島海從道明寺的視線範圍內消失，但是最終還是選擇按兵不動。道明寺是怎麽樣的人我們每個人都清楚。脾氣極其暴躁，雖然這幾年來有好轉，但最受不了別人的利用和欺騙。況且他性格的好轉是因為牧野，失去那段記憶的道明寺所剩下的只要戾氣了吧。

中島海算不上利用或者欺騙，她唯一可能失手的只是她估算錯了道明寺對牧野的在乎，即便失去了記憶。

說的好像她真是惡毒女配，其實充其量是朵白蓮花。

而在她得劇本裏，我可是要充當惡毒女配。

這戲啊，實在令人期待。

“你看出來了？”我問類，他看起來已經明白我這幾天的意圖。

他說，“你表現的太明顯了，演習天才。”

“可能是安逸太久了，生活沒有激情。對了，既然慶祝他出院，叫上大家一塊來吧。”

看戲嘛，果然還是人越多越帶勁。

—

道明寺家。

——上次的便當不是你弄得。你為什麽不否認。

——上次的便當我沒有弄好所以這次想努力一點啊。

——即使失去了記憶讓我很痛苦，我的細胞也在告訴我我需要的不是你。

“你在偷聽？”類下巴磕在我頭上，低聲問我。此時此刻我正趴在道明寺房間門前。

“我這是光明正大地聽。話說回來，挺精彩的，要一起嗎？”我邀請他一塊下水。

“好。”回答的言簡意賅。

——我承認那次的便當不是我做的。可道明寺一味地想要找回記憶真的好嗎？那已經是不能回頭的了。你這樣會很痛苦。我是為了哄你開心才沒否認，你這樣說，太傷人心了。”

我看手表，和類打賭道明寺什麽時候會爆發。

他直截了當，“馬上。”

他話音剛落，房間裏就傳來道明寺的聲音。

——你說了這麽多做了這麽多一副為人著想的模樣，不就是為了自己？你有多了解我？這裏，全是以前的事情，記得分明。不爽的人就踩在腳下，毀了也沒有關系。每天如此。不過我所失去的記憶把我從那裏帶了出來。如今卻只剩暴躁和憤怒了。

——你已經沒有出現在我眼前的必要了，女人。

我聽到了飯盒被踩碎的聲音。那聲音簡直爽到心坎裏。我都能想象出道明寺現在的表情，一定是那種令人恐懼的眼神。類對我的幸災樂禍表示無奈。

然後，中島海就開門跑了出來。她驚恐地看著我們。

“道明寺很恐怖，我只是來探望，他卻用很嚇人的眼神看著我。”她額頭冒汗，我遞給她紙巾。不忘挖苦。在類面前不用顧忌自己是有多惡劣。

“你胃口這麽大，也不怕噎著。”

她接紙巾的手頓住，嘴唇失去了血色，慌亂解釋，“我沒有想要什麽，我只是，我只是——”

類簡單打斷，“你走開，我要進去。”

她挪動，類先進去了。我丟給她一份檔案，是中島海近些年的事情。多數就是充當紅顏知己的事情，見多了也不怪。

“雖然你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是這樣做始終會讓人討厭。”

“中島桑，人啊，可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但要知道自己不要什麽。或者是要知道什麽自己是不能要得。”我倒不覺得自己在落井下石，反而像是在教育小姑娘。

她不再說什麽，行禮，然後匆忙離開。

大概再也不會見到她了把。

屋內，道明寺蜷曲在床上，這樣對類說，“類，我忘記的那些事，到底是什麽？”

類沈默許久，然後說，“阿司，如果是別人告訴你就沒有意義了。”

那段記憶終究是要道明寺自己找回才行，不知道今天牧野來會不會有所轉機。

慶祝會還是要開。

烤肉和香檳。

牧野遲到，我不停地發她郵件可惜她不回我。直到近傍晚，天邊出現了彩霞，她才姍姍來遲。

“回家整理了下東西，來的有些晚了。”她怕是真的不想和F4扯上關系，沒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對我說。

我搖頭，示意她不要緊。趕緊讓出了路，讓她去找一旁坐著的道明寺。

道明寺些許驚訝，怕是沒料到牧野還會出現。只是語氣依舊不善。

“你來做什麽？”

牧野上前，把一個紙袋子給道明寺。

“既然你已經不是我喜歡的道明寺了，這些東西還給你。”

“這個玩偶是我小時候的玩具。”道明寺翻看紙袋，“……項鏈和棒球，這些不是我的。”

牧野垂頭，劉海的陰影打在臉上，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她說，“既然這樣，把項鏈送給你的新女友，其餘的都可以扔掉了。”

然後是低沈下去的聲音，恍若自語，“失去了當初的意義，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了。”

每個人都默契地沒有說話，大家或許都在想她是用怎樣的心情說出這樣的話呢。完美的愛情讓人意志薄弱，不完美的愛情傷害人心。是場博弈，牧野不忍和道明寺刀兵相對，於是先丟兵棄甲。

可我不覺得她會血本無歸。

“我不需要這些，你拿走。”道明寺說。

牧野扯過紙袋，紙袋經不起這樣的撕扯，壞得徹底，棒球遠遠地滾到一旁。

“若你不需要，就在這裏扔了吧。你知道我是用怎樣的心情來這裏的嗎？”

她轉身就走，然後拾起地上的棒球，想了想。回過身，對道明寺說。

“再見了。”說著就把棒球往道明寺臉上砸去。

我看著很爽，覺得這樣才是牧野杉菜的本來模樣。做事情不考慮後果，勇敢又直爽。

我微笑著送她離開道明寺家。

“雖然你和道明寺不能和好，但是我們還是朋友。”

牧野回想，“那年也是，和道明寺鬧分手，你說不管怎樣隨時歡迎我去豐臣家做客。”

我不語，大概在那年早春，在替補11號認識她的第一天，就覺得這個圈外人值得深交。

我的眼光一向很好。

目前我們兩個都不知道的是。

牧野那一擊，讓道明寺恢覆了記憶。

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大概便是如此吧。

TBC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換了rmbp，沒怎麽用過os系統，於是一直在折騰。加上卡文卡得嚴重，這章好不容易碼完了。

下一章是夏日祭，想寫花火晚會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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