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有點在意，你們說的牧野是誰。

—by道明寺司

“回來了就代表又有一堆事情了。”從游船上踏上甲板後美作嘆息。

“論文還沒寫完。周末之前就要交了。”難得見到牧野沒有活力的樣子。

“我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回來就要回實驗室，新階段的研究已經提上日程。”我看著郵箱裏最新的工作日程，欲哭無淚。

類說，“過會我去公司，順道送你去醫院？”

我點頭說好。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道明寺直直地倒了下去。

他背後是血。不是恐怖片裏那些低劣的鮮血道具，是真的血，鮮艷的，在他的背上蔓延開來。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西門和美作已經把那個行刺的男子控制了下來。

我立馬找手機，打電話給忍足。類拉住牧野，怕是擔心她太慌亂。

“千代已經聯系了醫院，你別慌，阿司不會有事的。”

牧野喃喃自語，“以前我不理解為什麽他身邊總有這麽多保鏢在，原來這世上真有人想要他的命。”

我說，“姓氏代表家族，它給予我們無限的榮耀，但與此同時我們也會失去一些東西。”

牧野不解，“可道明寺並沒有做錯什麽。”

類說，“阿司性格惡劣但從未將人置於死地，可他背後的家族在商戰中摧毀了無數家庭的幸福。有的是亡命之徒想要報覆。”

牧野捂住眼，哭的淒慘。

難得這個時候我還能想到，幸虧那亡命之徒沒盯上牧野。這對道明寺來說是件好事，因為，傷的是自己只是傷身，若傷的是牧野，那便是誅心。

我問類，牧野和道明寺在一起到底對不對，他們以後會不會很幸苦啊。

類說，愛情裏沒有對不對，可不可以，會不會。在愛情裏理智是枷鎖。

可我想，感性未免不是毒藥。卻也希望，牧野和道明寺好好的。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情況比我們預想的嚴重，傷口導致窒息，一度心跳驟停。

大家在手術室外局促不安。忍足瑛士聽聞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準了我兩天的假。我想也是，這個時候我也無心工作，怕是會影響實驗。

好在手術還算成功，麻醉還沒過，大概還要等上個四十分鐘。

已經很晚了。

“你要不要先送牧野他們回家，明早再來，大家都守在著也不是很方便。”我對類說，“研究小組有安排休息室，我暫時先住醫院，有情況就通知你們。”

類有些不放心，但還點頭同意。

我抱了抱牧野，“別擔心，他會好好的，我都準備好了禮服要做你們伴娘呢。你明天啊要精神一點，漂亮一點，這樣他醒過來看到你一定會開心的。”

牧野點點頭。

第二天早上，最先來的不是牧野他們，而是道明寺楓。大概是連夜乘的專機。

她先看到了我，“許久不見，西園寺。”

我點頭示意，“道明寺夫人也是許久不見啊。道明寺情況還好，已經醒過來了。您要去看看他嗎？”

她沈思，“既然沒事的話，那就沒必要了。我還有公事，要趕回紐約。”

我並沒有對她這般無情的話感到吃驚。

就在這個時候牧野沖了過來，鬥大的淚一滴滴往下掉，“你是他媽媽啊，為什麽這個時候還這麽在乎工作，他差點就要沒命了。”

“如果他真死了，我也會很煩惱，道明寺家會沒有繼承人。”

牧野擡起手，卻沒有打下去。她擦掉眼淚，鞠躬行禮。

“對不起，是我失禮了，耽誤您時間了。”

說完就跑去道明寺所在的ICU。早上有檢查，她暫時進不去。

道明寺楓戴上手套和墨鏡，沒有回頭，離開了醫院。

“真是冷酷啊。”我喃喃自語。

“不是這樣的。”一直照顧道明寺的玉嫂也來了，她解釋道，“夫人她其實很愛司少爺，只是，這麽多年在商企裏已經變得不像從前。”

她拿出那個破舊的玩具兔，給我們講以前的事情。

“這個是道明寺夫人送給道明寺的？”牧野拿著那只臟兮兮的兔子問。

“司少爺小時候非常喜歡，後來他不要了也不知道丟到了哪裏去。沒想到夫人一直帶在身邊，剛才她卻把它丟進了醫院門口的垃圾桶。”玉嫂說。

牧野楞楞地看著那只玩具兔，然後跑了出去。

“她大概要去追太後，我開車送她。”美作對我們說。

類問我，“阿司怎麽樣了？”

我說，“夜裏沒有發燒，沒打鎮定劑睡的還算安穩。早上6點左右醒過來一次，現在在做檢查。”

他皺了皺眉，我以為他在擔心道明寺，卻不想他說。

“說的這麽詳細，你又一宿沒睡？”

“睡不著啊。”我隨口講，想要蒙混過關，然後又挑他話裏的刺，“什麽叫又啊，我就這次沒睡而已。”

“跟那次在加拿大一樣。”他脫口而出。

——餵，多少年前的舊賬，不要再翻了。

醫生檢查完畢，告訴我們可以進去看望了。

本來想他醒來的第一眼應該看到的是牧野，沒想到第一眼給主刀醫生看去了，這第二眼就便宜了我們。

“怎麽樣，沒事了吧，盯了你一宿再不醒就要急死我了。”我調侃道明寺。

他傷口剛縫合，動靜不能太大會扯到，可在他臉上看不到痛苦，嘲笑我。

“你說這話小心類吃醋。”

我白眼，自問自答“類會吃醋？會嗎，不會吧。”

類不給我面子，“當然會。對了阿司，你媽剛才來過和牧野有些爭執，現在牧野去追她道歉了，過會就來。”

他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怎麽了，傷口又痛了？要不要叫醫生？”我緊張地問他。

他搖頭，緊鎖的眉頭。

“不是傷口痛。我只是有些在意，你們說的牧野是誰。”

他話一出口，我和類楞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背上的傷口大量失血，一度導致大腦缺氧，這可能是導致道明寺少爺暫時性失憶的誘因。”主刀醫生看著手術報告分析。

“可為什麽他只忘記了他女友，這也太奇怪了吧。”我不解。

“很抱歉，我不能給出明確分析。畢竟暫時性失憶癥就目前的醫學，不能完全解釋清楚。”

“那他會記起來嗎？”類問。

“也許明天就能記起來，也許下個月，也許明年。”主刀醫生有些不忍，“請讓牧野小姐做好心理準備。”

我點頭向他道謝，然後拉著類走出辦公室。

出來的時候撞到了忍足。

“聽說道明寺失憶了？”他問我們。

“嗯，就單單忘記了牧野。對了，忍足你是學腦科的吧，有什麽意見？”我攤手無奈。

“海馬體會將一些記憶保存到大腦皮層形成永久記憶。道明寺的腦部沒有受到創傷，他雖然本人記不起來，但他的大腦是記得的。還是讓牧野和他多接觸吧。”他提議。

“也許阿司見到牧野就會想起來了。”類這樣安慰我。

“只能這樣希望了。”我苦笑，擔心萬一道明寺記不起來，牧野會接受不了。

麻煩事，真是接連而至。

牧野回來已經是下午。

在電話裏我先和她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她堅持要來。我也不好多加阻攔，心裏也想，或許就像類說的那樣，等他們見面了說不定就記起來了。

“你看開點，醫生都說只是暫時性的。”我安慰她。

“沒事的。”她說的輕松，可蒼白的臉色出賣了她。

我們推門進去。

“當——主角登場啦！”我這樣活躍氣氛。

牧野站定，雙手拉著裙擺，有些不安，“剛才聽花澤類說了——”

道明寺的表情很嚴肅，他打斷牧野。

“你是誰？”

牧野深吸一口氣，“我是牧野杉菜，我是——”

她說不下去了，是有多難過。

倒是道明寺替她說了下去，可語氣惡劣至極，“類說你是我女朋友，我怎麽會看上你這樣的窮人，你是看上我家財產才跟我交往的吧。”

我楞在那裏。道明寺看來真的什麽也不記得了。

牧野沒有說話，咬著下唇走了出去。我跟了出去。

牧野說，千代，他怎麽可以這麽混蛋，即使是忘記我也沒有必要說那麽傷人的話。

我抱抱她，他是失憶了啦，你不要在意，他原來就是那麽惡劣的人在英德我們都領教過對不對，你堅強一點。

她點頭，下巴磕在我肩膀上有些疼。我感受她的眼淚滴在我肩頭。

冰涼的。

這可憐的姑娘。

把休息室借給牧野休息，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有必要的話我會讓人給她一記鎮定劑的。可我知道她不會願意的，她寧願這麽痛苦著。

因為或許她心裏覺得，那個還記得她的道明寺一定也很痛苦。

道明寺見過牧野後異常煩躁。

忍足說，這是正常的反應，因為大腦已經做出了反應，可記憶沒有恢覆，這會讓他煩躁。

他給我了一包煙和zippo，是Mild Seven。

他說，你現在需要這個，不要抽地太猛。我還要值班，先走了。

我走出醫院，坐在綠化帶上點燃一根煙。沒有抽，就看著它燃燒殆盡。好受了一些。

走神的時間裏，竟不知類過來。

“為什麽不抽？”他問我。

“大概覺得抽煙也解決不了問題，看著它燃完，倒是好了一點。”我解釋，問他，“類，如果失憶的人是你，你會怎麽對我呢？”

其實是個非常無聊和矯情的假設，我沒有過分期待他的答案。又點了一根煙，這次沒有浪費它。

他坐到我旁邊，拿過我的手中的煙，抽了一口。他抽煙的側臉很好看。

他認真。

“大概醒來的一瞬間知道自己被一個那麽好的姑娘喜歡著，會像是撿了大便宜吧。”

“即使再也找不回原來的記憶。”

“也一定會重新喜歡上你的。”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失憶梗寫起來真是順手。

其實我一直覺得忍足算是最了解千代的人了。有空一定要開他的坑。

弟弟明天上線。

白蓮花中島海明天上線。

這章最後還是想要溫馨一點。

——即使忘記了你，也會重新愛上你的。

嗯，希望真能遇到這樣的愛情。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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