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好似凝固了似的。

姜甜大約是緊張地很, 呼吸有些急.促, 卻絲毫不躲閃的直視著陸衍。

陸衍是死神的時候, 保持著他最初的樣子，是個長頭發的古人模樣, 臉比平時白許多，一點點血色都沒有。

不過剛才他才被姜甜突襲親.吻了，所以白得過分的臉頰上, 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馬甲掉了就掉了, 你親他做什麽？”

兩相沈默之下, 在鐵軌上冒出個頭的惡靈看不下去了, 直接爬起來，一手叉腰, 一手指著姜甜破口大罵起來。

“老子服了, 真是什麽時候都能看到你們這些秀恩愛的狗……”惡靈原本是要罵狗畜生的, 可陸衍的突然擡眼看向他，惡靈心裏一驚, 魂兒都顫了幾下，隨後閉了嘴。

“他說的對, 你知道身份了就知道了，親我做什麽？”隨後, 陸衍看向姜甜，語氣有些重。

“讓你掉馬甲，和想親你是兩件事！”姜甜雖然看起來理直氣壯，可聲音卻有點露怯。

後來她也想過這個問題, 下午醒過來，想明白許多事情之後，她就決定了，要先讓陸衍掉馬甲，和他把身份說開，那時她並沒有想過要親陸衍的。

純粹是臨時起意！

陸衍：“……”滿臉震驚。

“你從前都不曾這麽大膽！”陸衍隨後咬牙道。

“別和我說什麽從前，從前的事情我不記得了，我現在就親你了，怎麽的！”姜甜幹脆破罐破摔，“再說了，我不親你個措手不及，以你的伸手，我摘得下來面具麽？”

陸衍：“……”真是好有道理。

“你們，是來找我的嗎？”惡靈趴在軌道上，揮了揮手。

“沒瞧見我們在說話麽？能不能安靜的等會兒？”姜甜回頭沖惡靈兇巴巴的說道。

陸衍這個表現她也有點生氣，什麽叫從前都不曾這麽大膽，他五年前和自己談戀愛的時候，沒親過？親少了？

惡靈有些懵了。

它殺了好多人，在這兒趴著等了許久，就是等死神來收割他的，現在可好，小情侶先吵上架了？

當它是什麽？

“你們……就看不到我身上滔天磅礴的怨氣嗎？我要殺……”人還沒有說出口。

陸衍和姜甜怒目看向它，異口同聲道：“閉嘴！”

一個陸衍就夠惡靈怕的了，跟別說惡靈法則本人了，他立馬感覺被千斤在身上似的，喘氣都難了，更別說叨叨逼了。

太羞辱惡靈了！！！

“姜甜……”陸衍沈默了片刻，他從來都不擅長為自己辯駁什麽，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許多話卻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說起了。

姜甜看著他：“那個和我做游戲的家夥，把一些記憶還給我了。”

陸衍瞳孔劇烈顫.抖了一下，眉頭頓時蹙起：“什麽時候的事情？我分明……”

分明已經寸步不離的在你身邊的，怎麽還會讓人有機可乘呢？

“昨天去趙三文那邊的時候，我站在門口，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和五年前一樣打扮的你，把我推進了回憶中，我想起了很多我們在一起時的記憶。還有媽媽葬禮那天，她附身在寧小楊的身上，要殺了我的記憶……我看到你把她清理了，然後我說我恨你陸衍。”

陸衍眉頭越簇越緊，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

“記憶……”姜甜抿了抿嘴角，“不是你消除的吧？你說過，死神的能力是我賦予你的，你之前還說，我不讓你靠近，你甚至無法靠近我……所以這五年，你只是給錢寄東西，卻從沒在我身邊出現過，是因為那時候盛怒之下的我，說了不準你靠近這樣的話對麽？”

陸衍點了點頭。

“五年前的你，比現在的你聰明不知道多少，從一開始你就發現了我死神的身份。”陸衍緩緩開口，“姜芝語變成惡靈之後，我們四處尋找，你求我，就算她做錯了事情，也不要斬殺她，你不想讓媽媽從此消失……可那天在葬禮上，她附身在寧小楊身上，拼命也要殺了你，她的魂卡不知道去了哪裏，除了斬殺她，沒有別的辦法。”

“我知道。”姜甜沖陸衍笑了笑，“從前我不懂的，現在都明白了，誰錯都不可能是你陸衍錯了。”

陸衍楞住了，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姜甜。

“怎麽？我說錯了嗎？”姜甜沖他眨了眨眼睛，“還是說，你想我恨著你？”

“我寧可魂飛魄散……”陸衍立馬脫口而出。

“烏鴉嘴！”姜甜趕忙上前，捂住陸衍的嘴。

“姜甜……”陸衍劫後餘生一般的笑了。

姜甜從忘川河中誕生到今天，已經有幾千年的時間了，這是她的第一次輪回。

她看過太多惡靈的悲慘故事，對陽世沒有任何的期待，也不想當人受罪。

所以，這一世，是她為人的第一世。

從前陸衍不知道惡靈游戲，總想著能讓她的第一輪回精彩一些，可沒想到後面會發生那麽多事情……

他最清楚，自己至今還存活在三界之中是因為什麽。

姜甜是他唯一的理由。

如果她恨自己，厭棄自己了，他就自然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惡靈始終是束縛她的一種存在，五年前那件事之後，陸衍決定采納十殿閻羅之前的提議，徹底清理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惡靈，引導姜甜改變惡靈法則……讓惡靈從此消失在三界之中。

所以他昨天才會說，早就準備好了。

“我的戒指呢！”

這時，姜甜突然板著臉，沖陸衍伸出了手。

陸衍楞了一下，隨後迅速反應過來，就要去取自己的那根肋骨。

“等等！又長回去了？”姜甜一把抓住陸衍冰冷的手。

“嗯……”陸衍無奈的點點頭。

“算了！算了！你還是給我買個帶鉆的吧。”姜甜擺擺手，心想，怎麽還長回去了？

果然，為人還是不能沖動，當時不扔回去不就什麽事情都沒了麽？

“我又不會疼，你想要我就給你！”陸衍看姜甜一臉可惜，又要去取那根肋骨。

“那你還是給我個帶鉆的，鴿子蛋！”姜甜高高舉起手，她的手指圓嘟嘟的，有一點肉，不算修長，很可愛。

陸衍一下子就笑了：“好，買，你想買的都買！”

“太不尊重人了……你們太不尊重人了……”惡靈已經趴在軌道上哭了起來，“工作呢！你們工作還要這樣！”

姜甜：“……”

“有你什麽事？”陸衍冷颼颼的看了一眼惡靈。

“我他.媽就看不慣你們這些秀恩愛的，知道我怎麽死的嗎？”惡靈哭得傷心，“我他.媽給人當備胎當了八年，最後那女的騙光了我的錢，還罵我是個廢物，根本不配有愛情！”

“然後你就臥軌自殺了？”姜甜心中最大的疙瘩解開了，心情豁然開朗，小跑到惡靈跟前蹲下，打開筆記本，突然嚴肅的問道。

惡靈：“……”進入工作狀態這麽快嗎？

“我那時候身無分文了，又剛好遇到情.人節，路上全是一對一對的男女，我失魂落魄的不小心撞到一個女孩兒，她非說我吃她豆腐占她便宜，她男朋友還打我……”惡靈嗚嗚的哭了起來，“將我打得半死，他擔心醫藥費太高，就把我扔到了鐵軌上，我那會兒雖然不能動彈了，可還是有意識的……”

惡靈說道這裏，哭得更慘更大聲了。

這就和姜甜之前見過的惡靈全都不一樣了。

就……真的有點慘。

“我就趴在鐵軌上，聽到火車隆隆的來了，我怕啊……怕得不得了，可沒人來救我，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任何人真的在意我……然後我就被火車碾死的，17節車廂，足足17節啊……疼啊……我太疼了……”

“後來呢？你的執法者呢？”姜甜沈聲問道。

心想，那對情侶也太不是東西了……

“執法者破解了全部的死亡殘念，可有個屁用，那兩個狗東西家裏有權有勢，說殺死我的男孩兒沒有滿14歲，無罪了，我去他.媽的，那雜碎比我還要高！怎麽可能沒有14歲啊？我想知道兇手到底是誰，可執法者說未成年保護法，不讓透露身份，我氣啊！我都快氣死了！！！然後就變成這樣了，老子還沒來得及報仇呢，就被轄區內的死神捆走了……”

惡靈越說越傷心。

可很快他臉色一變，變得瘋狂起來：“前幾天，忘川裏面裂開了一道縫，我就跟著跑出來了，我就遇到了一對秀恩愛的狗男女，我原就是被一對情侶殺了的，怨念感召，我居然誤打誤撞的附身了其中一個。我想我到死都是單身狗，你們憑什麽秀恩愛啊？所以我就附在他身上，跑來臥軌來了~”

“你別告訴我，你和這十餘個死者一點交集都沒有？”姜甜臉色黑了下去。

“對啊~我就是看不慣在我跟前秀恩愛的！”惡靈說著話，咬牙切齒的盯著陸衍手裏的刀，“我說完了，現在是不是該走流程劈我了？”

陸衍握緊了手裏的刀。

這時，姜甜站起來，語氣淡淡的說道：“別怕，我們不劈你，一會兒就送你回忘川河！”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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