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姜甜沈默了半響, 然後把自己的熱奶茶推到了陸衍跟前，“你喝我這個吧？我這個好喝。”

陸衍微微楞了一下。

姜甜有些不自然的避開他的目光, “剛才不是都難喝到蹙眉了麽？”

陸衍這才明白過來，剛才自己思緒亂飛時, 表情沒控制好, 讓姜甜誤會他是因為熱飲不好喝。

剛剛口中還翻湧著的苦澀一下子就不見了，他看著姜甜，心中釋然的想到，是她抹掉的記憶又如何，總之她不管做什麽決定都不會害自己。

“謝謝。”陸衍拿過姜甜喝過兩口的飲料, 直接喝了一口。

姜甜看著，臉頓時紅了起來：“吸……吸管沒換。”

“沒事。”陸衍搖搖頭, 然後又喝了一口。

姜甜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撇開頭, 雖然記憶還沒有恢覆, 可姜甜現在基本可以確認，自己從前和陸衍是談過戀愛的，似乎還挺刻骨銘心的。

想到這裏，她又想起了死得離奇古怪的媽媽，那時候究竟發生過什麽呢？

陸衍在其中又充當的是什麽角色？為什麽這麽多年都要避著自己？

這些問題，隔一會兒就會在腦子裏來回跳一次, 讓姜甜有些焦慮。

“陸衍, 你時常和下面的差人接觸, 對惡靈的了解多麽？”姜甜幹脆迅速轉開自己的註意力。

“還算了解。”陸衍回答到, “怎麽了？”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 這幾千年來，這是惡靈第幾次反抗了？”姜甜沈默了片刻問道。

“第一次。”陸衍很肯定的回答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惡靈法則在很大程度上，保護了一些惡靈，讓它們可以從冤屈和仇恨中解脫出來，能有機會重新進入六道輪回再世為人。所以，一直以來惡靈法則運行良好，從未遇到過反抗。”

“幾千年來都沒惡靈反抗，為什麽要這時候來反抗？”姜甜眉頭緊鎖，“就算是惡靈反抗了，可地府裏面有厲害到可以和你口中的那個創造惡靈法則的存在抗衡嗎？”

陸衍輕輕蹙眉，好似是姜甜說的這個道理。

“我總覺得這裏面還有別的陰謀。”姜甜沈聲道，“一會兒去到下一家的時候，死神來了我得好好問問他。”

陸衍點點頭沒接話。

喝完東西，外面的大雨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姜甜等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上車奔著滅門案的現場去。

車子在暴雨中穿行，一個多小時後，才到北郊，根據定位，陸衍開著七拐八拐的來到了案發現場外的馬路上。

“車子開不進去，你只能徒步進去了。”陸衍停好車。

“嗯。”姜甜點點頭。

自從出了滅門案值周，這邊的居民搬出去了很多，加上又是深夜，整個建築群都被一股死氣沈沈壓著，看著難受極了。

姜甜下車之後，往前沒走多久，周圍就陰郁出寒意濃烈的黑霧。

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空空如也，和上次一樣沒見到陸衍的車。

“走吧。”

死神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邊。

“嗯。”姜甜應聲，隨後踏入了黑洞洞的狹窄小巷。

她走在前面，死神走在後面，他一點聲音也沒有，如果不是那無法被忽略的寒意，姜甜壓根感覺不到身後還跟著個家夥。

來到14號樓門口，姜甜的手剛剛碰到門上，眼前就出現了極度血腥的畫面。

那是一個白發蒼蒼身形佝僂的老人，她一手拎著板斧一手拎著殺豬刀，瘋狂的砍殺著驚慌失措的家人。

姜甜倒抽一口冷氣，把手給抽了回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後的死神。

“是惡靈在挑釁。”死神說道。

姜甜微微蹙眉，挑釁？故意讓她看到那麽血腥的場面麽？

“直接進去。”死神並不懼怕，直接擡了擡下巴。

驚天有了他的話倒是放心了一些，一把推開門，徑直進去。

雖然時間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不過因為建築並不通風，所以過去了這麽長時間，還能聞到讓人不舒服的腐爛和腥臭味。

姜甜用剛才的法子，集中念力，在心中召喚起惡靈來。

須臾之後，房間開始發生變化，一個奇怪的小聲在內外一起響起，隨後墻壁上那些幹涸的暗紅血跡，慢慢的凝固起來，最後幻化沈了一個傳大褂的英朗男人。

他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睛，穿著藏青色的長衫，手裏還拿著一本書，出現後，他甚至摘下了帽子，跟陸衍和姜甜鞠躬了……

“尊敬的兩位大人，鄙人鄧君裏在此等候許久了，你們終於來了。”

惡靈還有這麽正常的？要不是之前早就查過了，確定案子和惡靈有關，姜甜甚至都要懷疑是不是搞錯人了？

“鄧君裏，你在黃泉地獄之中的惡靈懲戒，只有三年就結束了，結束之後即便可以開始六道輪回，為什麽要跑出來？”死神冷聲問道。

“為什麽？”鄧君裏笑了笑，然後推了推眼鏡，“因為你們死神沒有按照法則上辦事，沒有還我公平，還在我關在黃泉地獄之中，日日受腐骨消肉的黃泉水沖刷之痛。既然你們沒有如約辦好我的事情，那我只能自己來完成這件事。”

“你是上來找李秀蓮報仇的？”死神沈聲問。

“對！”鄧君裏笑容有一瞬間變得猙獰起來，不過很快他又恢覆了最開始的平靜又儒雅，“對不起，提及那砸碎的時候，我總是容易失態，還希望兩位大人不要見怪。”

“鄧君裏，你和李秀蓮又什麽恩怨？非要到滅滿門的份兒上？”姜甜沈聲問道。

“回稟大人。”鄧君裏嘿嘿笑了笑，“李秀蓮乃是我的發妻，新婚之後不久，我知道她在外頭一直都有一個姘頭，為了不讓我休妻，她和奸夫合謀，將我推入了湍急的河水之中。之後李秀蓮霸占了我的家業，將我的父母親趕了出去，那時剛剛開始打仗，敵軍攻陷了我家所在的城市，隨後展開了一場令人絕望的屠殺，我父母都慘死在那個時候，而李秀蓮則是帶著我的家業，和情.人一起來到了青陽，從此過上了誰都羨慕的生活……我的執法者找不到證據證明李秀蓮殺人，我因此幻化成惡靈，執法者召喚出了這位大人要帶我走，他們和我保證，李秀蓮會付出代價的，可是……她今年都九十了，兒孫滿堂，這算什麽代價呢？”

“每個人的命都有定數，李秀蓮養陽壽未盡，就算有天大的過錯也沒有提前讓她死的道理，等她死後下到地獄，勢必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千百年的慘痛代價，你都等了幾十年了，就這麽在意最後幾年？”姜甜沈聲說道。

老實說，像是剛才那個惡靈，並不會給姜甜帶來多大的壓力和負擔，她最不想面對的是那些本來是好人，卻被害慘死，最後為了覆仇，丟掉了人性中的善，轉而幻化成惡靈的那些。

“在意！”鄧君裏斬釘截鐵的說道，“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不就是灰飛煙滅麽？有什麽大不了的？現在我已經親手報仇了，也讓全世界知道了李秀蓮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我怎麽樣都值了！”

“對，這是你的選擇。”姜甜想了一下，點點頭，“不過，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們是逃出來的，還是有誰專門把你們放出來的？”

“可以啊~”鄧君裏突然往前傾了一些，眼神之中有些詭異的光在閃動，“不就是你身後那位大人麽？”

姜甜蹙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死神。

死神帶著面具，姜甜看不到他的表情變化。

“說完了？”死神壓根沒看姜甜，就平靜的看著鄧君裏，甚至沒有為自己分辨一句。

鄧君裏臉色變得有些古怪，好似隨時都要暴躁起來了似的。

“惡靈鄧君裏，私自逃出黃泉地獄，於陽界害死6人，現以忘川河的名義，對你進行斬殺清理！”

隨後，鋥亮的光一閃而過，惡靈尖叫一聲，直接被劈開成了兩半，幻化城黑霧，融入了身後的黑霧之中。

“你怎麽這麽快就把他斬殺了？”姜甜震驚不已。

“不想聽他廢話而已。”死神收起鐮刀，“繼續下一個案子。”

姜甜緊緊蹙著眉，上一個惡靈也是這樣，死神動作太快了，給姜甜的感覺就好像是要掩蓋什麽東西似的：“死神，下次我不讓你斬殺，你就先別斬殺好嗎？”

死神看向她，面具底下的眸光又冷又焦灼。

“我會有判斷……”

“我不需要你的判斷，你只需要聽我的就好。”姜甜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死神怔怔的看著姜甜，好一會兒才僵硬的點點頭：“好。”

“嗯！”姜甜用力點點頭，隨後又看了一遍案發現場，離開了死氣沈沈的老宅。

從小巷出去之後，就又能看到陸衍的車了，姜甜頂著毛毛細雨，小跑回車上：“搞定了，下一個案子。”

“嗯。”陸衍帝國一袋資料，“連環虐殺特殊職業女性案，從現在有的證據來看，兇手是從上個星期二開始行兇，市局將他抓住的時候，他卻沒有自己殺過人的任何記憶，原本懷疑是有精神分裂，經過鑒定他的精神狀態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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