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間, 在姜甜踏入的瞬間, 亮起了灼白的光。

姜甜下意識的擡手在眼前擋了一下, 她沒發現，在燈亮起的瞬間，身後兩股黑霧迅速的卷到了她的腳邊，隨時都能將她完全籠罩起來。

然而，燈光亮起之後，卻什麽也沒有發生，房間裏除卻時鐘滴滴答答走動的聲音，一片死寂。

姜甜緩緩放下手，然後周身的憤怒就凝固了，她詫異的看著房間裏的一切。

盡管光線強烈, 可這個房間裏依舊有一股濃濃得驅散不開的陰暗吊軌。

黑色的地毯從姜甜腳下一路鋪滿了整間屋子，房子裏一樣沒有床，卻有一架黑色的鋼琴, 鋼琴上放著一個花瓶，花瓶裏插滿了嬌艷欲滴的玫瑰花。

兩邊的墻壁都被刷成了黑色, 還用油彩在墻上潑出了仿佛血跡一樣的斑駁。

右側墻壁上, 掛著一個詭異的一米多高的猩紅十字架, 原本被釘在十字架的耶穌，變成了一個衣衫被撕扯破碎的少女，她痛苦且絕望的望向遠方, 聖潔雪白的身體上, 布滿了斑駁的青紫, 和猩紅十字架以及暗黑的墻壁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十字架邊上，是一個大的畫框，畫框裏貼著很多照片，有些臉上被畫上了猩紅的叉，姜甜走進才發現，這些人都是最近市一中死掉的那些人。

她緊蹙眉頭，視線一轉就畫框的一角，看到了林傑帶著鴨舌帽的照片，上面也被畫上了血紅的叉。

“林傑！”姜甜的心狠狠下墜了一下，房間就這麽大，基本可以一目了然，她沖向了洗手間，打開門之後，洗手間裏面全是血，卻沒有林傑。

“不在這裏……”姜甜紅著眼睛，轉身差點撞到跟進來的陸衍，她抓住陸衍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陸警官，林傑不在這裏，那邊的照片墻上，他的照片已經被劃掉了，就跟之前那些死者一樣，被劃掉了！”

“姜甜，冷靜一點，看著我！”陸衍捧著姜甜的臉，強迫她看向自己，“如果林傑有危險，閆小玫不會不管的，她的魂卡沒有變化，也還沒來找你，說明林傑十有八九沒有生命危險。”

陸衍話音落下，房間裏突然想起了音樂，是盛夏月夜光。

原本是拉上的厚重窗簾，在音樂響起來的瞬間，緩緩地拉開了，姜甜和陸衍同時看過去，越過萬家燈火，看向市一中的方向，然後蹙了蹙眉。

市一中原本早就該亮起來的招牌，這個時候卻還沒有亮起來，不僅僅如此，整個市一中學更是一點光亮都沒有。

“現在幾點了？”陸衍想到了什麽似的，立馬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19 ：56。

陸衍又看了一眼學校的方向，從昨晚開始，不管是許瑤的死還是李立志的死，他一直都覺得有一條無形的線牽扯他們不得不跟著走，包括剛才電梯裏突然出現的聲音，這間房子裏面的一切，都仿佛是一種刻意的提醒。

那麽這個時候突然拉開的窗簾就一定不會是偶然。

陸衍立刻給還在學校的馬猴和鄒成耀打了電話，電話才接通，馬猴就罵罵咧咧的告訴陸衍，市一中不久之前突然停電了，現在正在搶修電路。

這個時候停電，未免也太巧合了吧？陸衍心中的某種預感越發的強烈起來。

“你們立刻去學校綜合樓樓頂，林傑和張鵬飛現在應該在那裏，不管是誰要殺誰，你們都務必給我阻止。”

掛斷電話，陸衍讓寧小楊帶人留在這間公寓取證搜查，自己則是帶著姜甜又立馬返回市一中學。

市一中學綜合樓樓頂。

缺胳膊少腿的課桌椅，依舊淩亂的被堆放在各處，墻壁上地板上，噴繪著各種暗黑暴躁的塗鴉。

少年滿臉是血的癱坐在地上，身邊滾著兩個空空如也的安.眠.藥藥瓶。

頭發衣衫都很淩亂的張鵬飛，手裏拿著一張寫滿字的紙，焦灼的在少年跟前來回的踱步徘徊。

“這樣就對了，這樣就沒錯了！”看完紙上的內容，張鵬飛突然就有些神經的笑了起來，他看向少年，“林傑，你殺了那麽多的人，最後能和你喜歡的女孩兒一起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少年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一顆血珠，他手裏拿著已經染上鮮血的鴨舌帽，虛弱無力的輕輕的拂過MJ的字母，然後說道：“能幫我帶上帽子麽？”

張鵬飛有些警惕的看著他。

少年見他不肯上前，譏諷的笑了笑，然後艱難的擡手，最終還是自己把帽子帶上了：“這麽怕我？”

“你就是個惡魔，惡魔誰不怕？”張鵬飛指著少年，咬牙切齒的說道。

“惡魔？”少年的染血的唇角輕輕勾了一下，好似聽到了一個多麽可笑的笑話似的，“你們這樣的人，也可以說別人是惡魔了嗎？”

“你閉嘴！”張鵬飛好像被戳中了痛楚似的，“你不要以為閆小玫的事情我會有愧疚！不！我一點也不愧疚！她那樣活著本來就痛苦，你知道她死了之後，她爸媽一聽到我要給他們兩百萬，眼淚都不掉了，屍體都不願意看一眼，就開始來和我討價還價，唾沫橫飛的讓我又加了八十萬，你當時沒看見，他們的表情就跟閆小玫那具屍體就是個商品一樣，這個世界上就沒人愛她，都想欺負她，死了才是解脫！”

“我愛她。”少年擡眼看向張鵬飛，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愛？你今年幾歲啊？你就說愛了？你能接受她被三番兩次的輪J過嗎？那麽臟……”張鵬飛的話沒有說完，少年突然就朝著他撲了過來，張鵬飛都還沒有搞清楚什麽情況，少年就用一根破裂的尖銳凳子腿對準了他的腦袋。

“你只要敢殺我，那些視頻全部都會流出去了，我說過的吧，我定時了！”張鵬飛驚恐的喊道。

林傑呼吸沈重，眼睛通紅：“臟的是你們！”

說完，他扔掉了凳子腿，張鵬飛見此撿起凳子腿，狠狠的砸在了林傑的背上，林傑倒地，咳出一口血來。

“讓你橫，再橫啊！”

張鵬飛上前，一巴掌拍飛林傑頭上的帽子，然後抓著他的頭發強迫他擡起頭來，正想再繼續放狠話的時候，頂層鐵門後面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這個時候會是什麽人？”張鵬飛立馬就慌了。

“門鎖了！”很快，門外傳來聲音，張鵬飛腦子嗡的一聲，他聽得出來，這個聲音是市局那個姓馬的警察的。

“起來！”張鵬飛趕忙拉起林傑，往閆小玫之前跳樓的那個方向拖去。

就在他奮力往前的時候，突然眼前掠過一道白色的光影，他一驚，下意識的想找那是什麽，然而等他擡頭的瞬間，就看到一雙布滿傷痕，指甲蓋裏滿是血汙的腳。

張鵬飛感覺有那麽一瞬間自己被什麽東西凍住了似的，視線繼續往上，穿著汙濁白色吊帶裙的少女，墨黑長發在夜風中飛舞，張鵬飛的視線很快和她的視線對撞在了一起，少女猙獰的張開嘴沖他嘶吼起來，黑線粘著鮮血視覺沖擊力十足，張鵬飛淒厲的尖叫一聲，驚慌的松開林傑，連滾帶爬的往門口跑去。

“小玫！”

陸衍一路風馳電摯到了市一中，剛剛下車，姜甜就沖著綜合樓的方向大喊了一聲，然後拼命一樣的往學校裏面跑了進去。

閆小玫跳樓之後，綜合樓樓頂的門就換成了一種十分堅固的鐵門，因為張鵬飛還從裏面把門鎖上了，所以盡管馬猴和鄒成耀人高馬大，踹了半天門都紋絲不動。

當聽到裏面張鵬飛的淒厲的慘叫之後，馬猴急了，直接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從窗戶翻了出去，準備徒手爬上頂樓。

等馬猴翻上樓頂，先看到了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林傑。

“林傑同學！”馬猴趕忙跑上去，林傑滿臉都是血，看起來傷得很重，好在還沒有完全喪失意識，馬猴跑到他身邊的時候，他視線看向某個方向，帶血的手指拼命的想要去夠什麽東西。

馬猴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那頂無比熟悉，有著MJ刺繡的鴨舌帽。

他趕忙把鴨舌帽給林傑撿過來，林傑抓住那帽子之後，立馬昏死了過去。

“我靠！”馬猴一邊抓狂一邊撥打的120。

“別過來，走開，走開啊！”

弄完之後，他又聽到了張鵬飛驚恐萬分的聲音。

馬猴順著聲音找過去，就在門口發現了，正在焦急開門的張鵬飛，他周圍好像有什麽在幹擾他，一雙手抖得根本拿不住鑰匙，見到馬猴之後，他就跟見到活菩薩了一樣，連滾帶爬的爬到馬猴跟前。

“馬警官救命，有鬼，閆小玫的鬼來找我索命了！”

馬猴眉頭緊鎖看了看周圍：“閆小玫，我是姜甜的同事，不用害怕，林傑安全了，這裏交給我，你不要做傻事。”

雖然馬猴是執法者，可一般情況下，他是看不見其他執法者的客戶的。

“謝謝。”

恍惚間，馬猴聽到一個女孩兒輕輕的聲音。

“救我，鬼，有鬼啊！”張鵬飛被嚇得不輕，直接抱住了馬猴的大腿，抖得跟篩子似的。

馬猴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拿出手銬，直接把張鵬飛銬了起來：“比起你這種惡人，鬼有什麽好怕的？”

隨後，馬猴用張鵬飛的鑰匙，開了鎖。

門剛剛打開，姜甜就沖了進來。

她好似沒看到馬猴似的，直接沖向了林傑的方向。

“小玫！”

姜甜看到飄在林傑身邊的閆小玫的時候，立馬大聲喊道。

原本猙獰可怖的少女，轉過身來，一下子就變成了純潔美好的模樣，她看著雙眼通紅的姜甜，甜甜的笑了笑：“啊~還是被你找到了！”

姜甜如鯁在喉，好半天之後才支離破碎的說道：“對不起，是我不好，小玫對不起！”

“你為什麽要對不起？是我自己沒用啊……”閆小玫抿了抿嘴角。

“我如果可以早一點發現，就不會是這樣的了！”姜甜癱坐在地上，想著閆小玫生前最後這一年多遭遇的一切噩夢，再也忍不了了，聲嘶力竭的哭了出來。

“甜~”閆小玫落地，走到姜甜身邊，“你別這樣，我也會很傷心的。”

姜甜望著閆小玫，伸手想要摸摸她，可手卻從她身體裏穿了過去，又是一陣錐心刺骨：“為什麽是你，憑什麽啊？”

閆小玫沒辦法回答。

到現在她也沒弄明白，為什麽是她，憑什麽是她。

“甜~能答應我兩件事麽？”隔了一會兒，閆小玫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她輕聲和姜甜說道。

姜甜立馬點頭：“你說，就算是現在我做不到，我也會拼了命去完成你的心願的。”

“首先，你不要再難過了，不管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媽媽。”閆小玫輕柔的說道，姜甜的眼淚一下子又湧了出來，“外婆以前不是說過麽？不管多孤獨，總會有人愛你。”

“我答應你！”姜甜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閆小玫還在為她難過不難過擔心。

“然後，不要帶我走好嗎？我想留在愛我的人身邊。”閆小玫說道這裏哽咽了一下，“可以嗎？”

姜甜有些迷茫，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陸衍。

“只要你點頭答應，就可以。”閆小玫說道。

“那我肯定是願意的。”姜甜連連點頭，“只是這樣會傷害到你的靈魂嗎？”

“只要是你答應的，我就不會受到傷害。”閆小玫說話，張開雙臂，輕輕的抱了抱姜甜，雖然這個擁抱誰也沒有觸摸到誰，“甜，我真的很感恩，這輩子能有你這麽好的朋友，你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存在。”

“我也很高興，可以和玫瑰仙子當朋友。”姜甜哭著說道。

閆小玫輕聲笑了笑，姜甜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年，她和自己分別的時候的模樣。

“我會一直守著你，你有困難就來找我，知道沒？這一次我一定一定不會和你失聯。”

“好啊~甜~再見了~”

寒風吹過，少女的身影化作虛無，姜甜坐在地上，像個失去了糖果的孩童，旁若無人的嚎啕大哭起來。

這是自從媽媽在她面前自殺以來，她第一次肆無忌憚的哭出來，就像是要將過往這五年的所有心酸和小心翼翼，全部化作眼淚揮灑得一幹二凈似的。

學校重新來了電，醫護人員很快上樓，擡走了昏迷不醒的林傑。

“警官，跟小姑娘說說，男朋友沒有生命危險的，哭得也太慘了。”護士臨下去之前，和站在姜甜不遠處的陸衍說道。

陸衍冷著臉：“這不是她男朋友，她有未婚夫。”

“不是男朋友怎麽哭這麽慘？”護士不解。

陸衍看著姜甜，輕輕說道：“是想媽媽了。”

“這樣啊~那也不能一直這樣哭的啊，傷身，勸一勸吧。”護士臨走之前，還擔心的看了一眼姜甜。

人都離開之後。

陸衍才慢慢走到姜甜身邊，把自己的大衣兜頭裹在她身上：“都說了很多次了，地上冷，不準坐在地上。”

“我就坐，就要坐！”姜甜埋首膝蓋上，聽到陸衍的話，陡然生出一股叛逆。

“不冷麽？”陸衍也很無奈。

姜甜沒理他，繼續哭。

“今天都沒怎麽吃東西吧？”

從早上開始，除了偶爾幾個小面包，大家都沒時間吃東西。

姜甜的哭聲小了一些，肚子還跟著叫了一下。

陸衍眉梢眼角都籠上了一層笑意。

“突然好想吃烤肉，上次那家店，非節假日應該是能吃到的，要去麽？”

“要！”

姜甜抽泣著，悶聲回答道。

“要還不快起來，人家十點就要關門，現在八點十分了。”

“腿麻了，站不起來……”

陸衍無奈的把腿麻了的姜甜扶了起來，老實說看著她這副可憐兮兮，又勇又慫的可愛模樣，他真是恨不得把她抗回家去，鎖起來，誰都不讓看。

姜甜從大哭中走出來，發現自己是真的凍得四肢都僵硬了，可憐兮兮的把手揣進兜裏，這一揣她楞住了，“魂卡呢？小玫的魂卡不見了！”

“你不是答應了，不帶她走的麽？”陸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個什麽狀況都搞不清楚的小東西，哪裏知道她的好朋友剛才默默的套路了她一把啊！

亡靈的請求，別人答應可以說著玩，可她點頭應下了，便是不可逆的金口玉言。

“是因為這個？”姜甜一臉驚訝，“為什麽？我說話那麽靈麽？”

“是啊，所以以後請您老人家，三思後答應，實在拿不準你就叫一聲陸衍你過來和我參謀一下……”

姜甜拖著僵硬的腿往前走，時不時的還要抽噎兩下：“被死神預定一下我就變得這麽厲害，那預定我的死神得多厲害啊？”

“也就是忘川黃泉中所有死神的BOSS，並沒有很厲害。”陸衍回答道。

姜甜一臉驚訝：“他這麽厲害的嗎？天哪……那我要怎麽溜啊？”

“溜什麽的你就別想了，好好接受現實吧。”

“陸警官，你還是不要說話了，我已經要心梗得吃不下烤肉了！！！”

“我對你有信心……”

最後烤肉也沒吃上，姜甜慢慢恢覆過來之後，心裏還是牽掛著閆小玫的案子，這裏頭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搞清楚了，和陸衍在路邊吃了兩個牛肉餅之後，兩人就直接回了市局。

林傑因為攝入了大量的安眠藥，這會兒正在醫院裏洗胃治療。

陸衍和姜甜到市局之後，直奔著審訊室的監控室走去。

“那些人不是我殺的！”張鵬飛雙手雙腳都被銬著，十分激動的拍著桌子，“你們不是都查到了麽，人是林傑殺的，我是受害者！受害者你們知道不知道？”

“我們從你位於福華路117號旭日公寓1301室的房子裏，找到了大量和案情相關的證據，其中這幾本關於心理暗示和催眠的專業書籍上，你做了大量的筆跡，我們已經聯系了筆跡鑒定專家，加班加點的將書上的筆跡和你的筆跡進行了堅定，確認是同一人書寫。”馬猴將相關鑒定資料都擺了出來，“前面發生的幾起連環兇殺案中，有至少三起都跟心理暗示和催眠有關，你要怎麽解釋？”

張鵬飛看著那些書，一臉的詫異：“這些只是我為了業餘時間豐富我自己的人生，不會這樣也犯法吧？”

“我們還在你的電腦裏，找到了你和一個叫亡命天涯的人的聊天記錄，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個叫亡命天涯的人，就是兩天前造成機場高速車禍的肇事者。你們的聊天記錄上，明明白白的記錄著你買兇殺人的全過程。”馬猴繼續上證據。

“不是的，我沒有，這是假的，不可能的，我沒做過這樣的事情！林傑！是林傑栽贓陷害我！”張鵬飛頓時慌亂了起來。

“你沒有？”馬猴冷笑一聲，“我們查了你老婆從閆小玫去世後這一年多以來的手機通訊記錄，她一直都和譚明翰這幾個小孩兒保持著聯系，而且隔一段時間，這幾個小孩兒都會往一個國外的賬戶上匯錢，不久前我們也查不出來了，這個賬戶是你外國女婿的媽媽的賬戶。”

“我的確是跟他們要錢了，可我沒有殺人！”張鵬飛激動的說道。

“你要錢他們就給？還得避開家長”馬猴冷聲問道。

張鵬飛沒說話，到這時候他還不知道電梯裏錄音的事情，馬猴冷笑一聲，播放了那段錄音。

張鵬飛的臉上的血色頓時急速消失，整個人都像是溺水了一樣，癱坐在椅子上，片刻之後，他抓了一把頭發：“那天李立志和我說，閆小玫和那幾個男孩兒沒在班上，我有點擔心，就和他到處找，沒想到到了綜合樓上就看到……就看到那幾個男孩兒又在強j閆小玫。我當時很擔心學校的聲譽，就把手機拿出來錄像了，心想如果閆小玫鬧事我就威脅她……後來我也是用的這個視頻讓那幾個男孩兒給錢的。”

“為人師，你真的是下賤得可以！”馬猴罵道。

張鵬飛隨後激動的說道：“我的確讓閆小玫跳樓了，可也就她而已，我沒有殺過別的人。”

“我們警察辦案，只看證據。”馬猴之拍著桌上的資料說道。

“這個書我可以解釋的！”張鵬飛趕忙到，“我之前聽說，把死人的嘴用黑線縫起來，下地府之後，她就沒辦法跟閻羅王告狀，所以閆小玫活化之後，我給了她後媽一筆錢，悄悄的進了停屍間，用黑線把她的嘴給縫起來了。我本來以為事情到這裏就算完了，可沒想到那天之後我天天做噩夢，我不敢去找心理醫生，怕在治療的時候被發現我殺過人，只能自己買了書回來研究怎麽自救……”

“操！”馬猴把手裏的筆一扔，“把監控給我關了，老子要弄死著老王八蛋！”

“所以我不是學來殺人的，我真的只是自救！”張鵬飛縮著脖子，哀嚎不斷。

這時候，審訊室的門打開，陸衍和姜甜並肩走了進來：“馬警官，你出去休息一下，我來問他。”

馬猴怔怔的看著姜甜：“小甜，你別勉強你自己，馬哥我就是喊兩嗓子，不會真打他的，還是我和陸哥來吧。”

“我沒事。”姜甜冷颼颼的看了一眼張鵬飛，“有事的是他才對。”

“去吧，她可以。”陸衍拍拍馬猴的肩膀。

“我跟你們一起。”馬猴想了一下說道，他回來的時候聽寧小楊說姜甜徒手砸門的彪悍了，一會兒萬一姜甜暴走，他在這裏還能幫著陸哥摁住。

“我們已經核對過監控了，是你把李立志的屍體帶去郊外焚燒的是嗎？”姜甜上來就開門見山的問道，“1301浴室裏面的血也是屬於李立志的，所以，你是在浴室裏殺死了李立志，然後將他拋屍了？”

“我不是故意的，是林傑！”張鵬飛激動的喊道，“我和李立志知道，林傑就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於是就去找他，是他帶我們去的我的房子，我進門一看都傻了，我那是個毛坯房，買來投資用的，壓根沒裝修。門一關上就停電了，我順便找了個東西就開始打，本來是要打林傑的，可不知道怎麽的，燈亮起來的時候，林傑什麽事情都沒有，李立志卻被我打死了！”

“原本林傑也是要殺了我的，我用閆小玫的視頻威脅了他，我騙他說，我設置好了，只要我死了，這個視頻就會被發到網上去。他被我威脅住了，為了讓我刪掉視頻，他還幫我想辦法處理屍體，就是他教我去買套牌車，走小路把李立志的屍體搬到郊外去燒掉，假裝成意外撞車然後車子燒起來的現場。我當時留了個心眼，離開的時候拿走了林傑的錢包，本來想的是，毀掉屍體之後回來，把錢包扔在附近，讓你們以為死的是林傑，等我回來之後再解決掉他，可沒想到……你們那麽快就發現那個人不是林傑了！”

“就你這個知識儲備量，是怎麽當上校長的？”馬猴翻了個大白眼。

張鵬飛已經完全垮掉了：“林傑知道我是怎麽害死閆小玫的，所以就一直拿這個事情來罵我，我突然就想到，當時可以讓閆小玫那樣死，現在也可以如法炮制。於是，我讓林傑寫了遺書，在遺書上認了所有的罪，最後在我的勸說下深深意識到了自己的罪孽，選擇了跳樓追隨閆小玫而去……”

“我尼瑪？你他媽是個人才啊，到這個時候了，都還不忘拔高一下自己的高度？”馬猴拍著巴掌，“您可真是個人才，不可多得的人才！”

“就這些了，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相信我，不要被林傑給懵逼了，那個房間裏的一切都是他搞的，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從頭到尾一次都沒有去過。”張鵬飛哭著說道。

閆小玫那一條人命，判不了死刑，可是如果是九條人命，他就死定了。

“陸哥。”這個時候，審訊室的門被敲開了，寧小楊拿著一份文件進了來，“王念十分鐘之前在醫院搶救無效死亡了，她臨死之前跟病房裏的護士醫生說，她的同謀是市一中學的校長，張鵬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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