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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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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家的老爺子是早年跟著主席鬧革命打天下的那一波,本職早已坐到司令級別,同另外幾個老夥計被人統稱老元帥,是國寶級的老革命貢獻人物。

可惜自從主席年老體弱臥床不起後,某些人冒出來欺上瞞下、拉幫結派,把好好的百廢待興的國家鬧的烏煙瘴氣、民不聊生,還搞什麽左派文革運動,陷害革命老一輩,排除異己,大肆攬權。

彭老元帥當初不願跟那些竊取革命果實的宵小同流合汙,硬挺著脊梁不低頭,表面上為了半生清名跟人死犟,暗地裏把兒子兒媳送出國,走不了的大孫子就藏到犄角旮旯,托付給軍中的好友照顧。

那些人眼看他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無從下手。

老元帥光明磊落,無論是在領導層還是在群眾中名聲極好,典型的精忠報國之人,他們想誣陷都誣陷不了,想弄死又不敢,放了吧怕他給他們擋道,索性以莫須有的理由秘密監禁起來,不讓他跟外界接觸。

不過,即使這樣,彭老元帥以他自身的影響力,仍能暗度陳倉給自己大孫子報信,過年還能悄悄見個面,除了被卸了權,人身自由限制,吃喝差點,他在被監禁的地方活的挺悠哉。

之前苦夏,他生了一場大病,差點沒熬過去,多虧了大孫子寄信又寄藥的關懷,讓他激發了活下去的動力,好不容易終於熬過難關,恰好主席身體也好轉出山,記起他們幾個老夥計,他才從監禁之處放回自家的四合院修養。

如此,算是時來運轉,彭老元帥立即給大孫子去了信,述說美好未來讓人安心,收到回信卻得知大孫子自己找了個媳婦,並且那小子已經拿了人家的嫁妝給他調養身子了!

如今,對方又孝順地寄來一個慰問包裹,禮數周到,可他們老彭家啥都沒出呢,就承了人家的情,經歷過世事百態人情冷暖的彭老元帥心中不是滋味,總感覺欠大發了,只能把大孫子賠上嘍。

“司令,要不要拆開?”警衛員在一旁提醒。

老元帥看了看那個包裝嚴實的包裹,擺擺手,拿起剪刀自己拆,手邊的信被警衛員接過去放好。

包裹裏面的東西很快被拿出來擺在楠木桌上,大豆、花生、香油,對於老元帥這一級別的人來說很普通的農產品,卻讓他倍感親切,想當年他還下地種過落花生嘞。

警衛員同志看了一眼,問老元帥是不是要先叫人進來檢查一番,被老元帥拒絕,他大孫子和未來孫媳婦寄過來的東西能有什麽問題,一幫子馬後炮大驚小乍的煩不煩。

老元帥精神矍鑠地把布兜袋子一個個拆開瞧一瞧,裝香油的罐頭瓶蓋子都被他撬開聞聞味兒,直點頭說不愧是純芝麻壓出來的油,比供銷社裏兌了菜籽油的香多了。

警衛員站在後邊眼觀鼻鼻觀心,對於老元帥發的牢騷自動過濾掉。

瞧完了未來孫媳婦的孝敬,老元帥指揮警衛員給他炒個鹽焗花生米,用香油拌兩個涼菜,黃瓜和蘿蔔絲,就那兩個,配香油吃著爽口,另外再煮上一碟白水豆子。

警衛員了解老元帥的飲食習慣,吩咐廚房很快準備好他要的東西,並且沒上飯,端上來一盤白面小饅頭,還有重中之重的一小瓶二鍋頭。

“您可少喝點,明天還要做身體檢查。”警衛員倒上酒杯時忍不住囑咐道。

“啰嗦,一邊玩去。”老元帥把人打發走,一個人喝著小酒吃著小菜,悠哉游哉地自個在那兒一會兒嘆息,一會兒樂呵。

只是剛喝了兩杯,來了一個老夥計串門,不僅搶了他的酒,還把小輩的孝敬給他吃個精光,老元帥直接跟人動手,兩人老當益壯在象棋盤上殺了好幾局才消停。

完後對方說出來意,請他去看文工團新排練的話劇,幾個老夥計都應邀了,應是主席特意安排給他們的生活消遣。

“你個老家夥上次不是提過一個人嗎,聽說人家都退下了,領導又給叫回來排練,你可得去賞賞臉吶。”徐司令消瘦的臉上顯出調侃的神情,跟老爺子擠眉弄眼地說道。

老爺子下棋步驟一停,“是那個文工團的江志國?”大孫子相中了人家閨女,他不打聽清楚咋辦。

“就是他,那什麽文工團一枝花還是一棵草來著。”徐司令嘖嘖了兩聲,問老爺子去不去,勸他別總是窩家裏發黴了,以前被關的還不夠怎的,趁著修養的東風多出去逛逛透透氣,誰知道以後還會有啥變化。

本以為要磨一會兒嘴皮子才拉得動他,沒想到老爺子直接點頭應下了,徐司令準備好的話噎在了喉嚨口。

他瞅了瞅老友,問他不會真的為那個什麽江志國才願意去的吧?突然關註一個毫無相關的人是個什麽情況。

他們幾個老家夥雖然被主席親自出手保下了,但是作亂的人還沒清除掉,只是攝於主席之威,把私自監禁的革命老一輩放出來而已。

恢覆原職是肯定的,但是具體到什麽時候施行,要看主席怎麽想,還有政治形勢如何,與那夥人的博弈結果等等。

不然幾個人也不會出來後只是回家休養,像老太爺一般暫時先被榮養起來,而不是直接回任上掌權。

所以在這個時候,老家夥們有個一舉一動,其實都在各方眼皮子底下,保險又不保險。

如果對方不是重要的至親什麽的,被拉入這個亂局,那夥人沒了忌諱萬一心狠手辣下個手,很可能是害了人家。

劉司令這是在提醒彭老元帥,同樣正是老爺子之前心裏百般滋味的原因所在。

老爺子當時一放出來,眼看大孫子年齡大了,擱他那時候別說結婚,孩子都能亂跑了,他就想著趕緊給說上媳婦,別耽擱了孫子的人生大事。

因為考慮到那方面的原因,他都打算好在幾個老夥計家裏扒拉扒拉,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不想再拉圈外的人入局再生事端,誰知大孫子自己有主見,提前看好了小媳婦,還是部隊裏清白人家的孩子。

老元帥知道的時候心裏是反對的,但是還沒等棒打鴛鴦,他就用了人家的嫁妝保住一命,這下都承了過命的恩情了,還打什麽鴛鴦不鴛鴦的,大孫子自個又喜歡的不得了,看那信裏寫的都是對小媳婦的維護之語,看的他老頭子都齁得慌。

劉司令聽了事由,拍手讚道,“這是天賜的緣分啊,兩個小孩在京都都沒見到過,跑到老徐那個犄角旮旯倒是牽上紅線了,走走走,咱去看看,先給孩子探探路。”

老元帥被劉司令拉上車,一路上被他嫌棄思想太古板,人小家夥自食其力找來一個漂亮小媳婦,你不拍手叫好就算了還想棒打鴛鴦,熊不熊?

你說擔心牽連無辜?哎喲,幾個老家夥都出來了,難道還護不住一個人?再說人家江家又不是紙糊的,江志國一家在文工團裏討生活,是看著不起眼,但是江家本家還在呢!

說到江家吧,江家人沒什麽處於最高領導層的大人物,最高的也不過是部隊裏的某個官,但是耐不住人家枝繁葉茂啊。

簡而言之就是一窩子人多,特能生,枝枝丫丫節節杈杈的一族下面算起來有多少家戶,外人沒數過,但是仔細註意過了就能發現,哪哪都有他家的人,在裏面當個辦事員小職員小頭頭之類的。

而江志國父親那一脈,只是江家主支分出去的一個枝丫罷了,在家族裏話語權不多。

按說這麽多江家族人,合該引起某些人的忌憚,被打上封建殘餘的名頭,但是誰讓人家自個管的嚴,遵紀守法不惹事,讓做的事積極響應,不讓做的碰都不碰,說老實他們都很老實,說是滑頭也都滑頭的不得了,讓人拿捏不住把柄,有時候還得用的上他們的人。

這樣的家族,平時不聲不響溫順的像綿羊似的,一旦有機會跟上層攀上關系,有往上走的途徑,你看他們有沒有反應,肯定先把人護好了,再收起自個小尾巴,誰敢斷他們前程路,他們就敢朝誰伸爪子。

所以,以江家的情況,要劉司令來說,老元帥不必杞人憂天,他給個朝上爬的機會,人家自家都能滑溜的不讓麻煩抓住手。

老元帥打仗在行,就是腦袋裏的彎彎繞繞玩不轉,容易一根筋走進死胡同,這會兒經過劉司令的開導,豁然開朗之後開始朝老夥計顯擺,自得於大孫子果然有能才,找媳婦都找到個不凡的。

“你就偷著樂吧,據說那個江志國當年還是文工團裏那什麽花花草草嘞,想必樣貌不差,他閨女定是個好模樣,配你家孫子虧不了。”劉司令搖頭感嘆,讓老夥計別得瑟過了。

“我家大孫子長的也不差,那個詞兒說什麽,貌比什麽來著。”老元帥猛誇自家大孫子。

“貌比潘安。”劉司令接話,笑話他王婆賣瓜。

老元帥樂呵呵的不在意,“對,敬業這小子像我年輕那會兒,貌比潘安!”

“去你的,老家夥一個了,還拐著彎兒誇自個兒,老臉羞也。”

“你別不樂意,我說的那是事實,你去問問當年……”

兩個老人一路吵吵鬧鬧精神十足的坐車來到部隊文工團演出的地方,剛進去,老元帥就扯著劉司令去找孫媳婦她爹,想先認認臉。

兩人對江志國都不認識,問了幾個勤務兵才找到人。

江志國此時正在舞臺後面化妝收拾,為給老領導們的話劇演出做準備。老元帥和劉司令趴到一起,悄悄掀開帷幕一角,偷偷往裏瞧。

看著裏面那個符合勤務兵描述的人,老元帥看了幾眼之後狐疑地又瞄了一會兒,胳膊肘搗搗身邊的劉司令問,“老家夥,你有沒有覺得這人咋有點熟悉嘞?”

劉司令瞇了瞇眼,摸著下巴遲疑道,“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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