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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三杯誤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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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秦翎墨都裹著狐皮大氅,只是之前在牢裏卻真真被凍慘了,渾身骨頭都酸痛發麻。只是硬撐著才沒在靖王爺與皇上面前顯露。

現在回到府中,他也終於撐不住。

“爺,要不要叫人……”

“不用。”秦翎墨一手扶著墻壁,慢慢往前挪動。他堂堂大男人總不可能讓人抱進去,這點小事忍忍就過去了。

身邊的茗煙還想再勸,忽然瞟到有道身影悄悄靠過來。那人指頭豎在唇上,將茗煙到嘴的話又憋了回去。

秦翎墨專心在走路上,根本沒察覺身邊人已經換了。還暗暗奇怪,茗煙什麽時候學會沈默是金了?往常他總會啰嗦兩句。

須臾之間,微風拂面,捎來淡淡花果的甜香以及微醺的氣息。

他勾唇輕笑:“茗煙你什麽時候抹起香粉?像個姑娘……”說話間他一轉頭,竟然看到胡瀅的笑臉近在身側。

“怎麽樣?我就說我可以的吧!”

“……”

她粉白的面頰微微透著紅,像剛出水的芙蕖,盈盈似水的笑容幾分狡黠。

秦翎墨仿佛瞬間失語,舌戰群儒的能力一夕喪失。只盯著她粉面春眸想起“以身相許”四字。

剛退的熱度又蔓延上來,宰相大人慌手慌腳,一把推開胡瀅,轉身就跑。

顧不上身體疼痛乏力,他只是有點不知所措,推開旁邊的房門閃身進去。

“哎!爺,那是庫房!”門外傳來茗煙的喊聲以及——胡瀅輕靈的笑語。

“餵,我是母大蟲嗎?你見了就跑?這可不像你黑心宰相的為人啊。”

秦翎墨背靠著門扉,手撫額頭,懊惱不已。他怎麽就跑了呢?這的確不是他的風格,更不是男兒所為。

他想著轉身推開門,剛要邁步出來,眸光一垂瞟到身上的狐裘大氅。

嘭!

門扉又重重關上了。

胡瀅眨巴眨巴眼,轉頭問茗煙:“你們家相爺這是抽的哪門子瘋啊??”

“爺怎麽可能抽風!”茗煙向著自己主子,他梗著脖子解釋:“爺這是…肚子疼,想出恭!”

胡瀅噗嗤一聲笑,指了指前方:“就在庫房解決啊?這是多急啊。”

“人有三急嘛!”

“……茗、煙!”

庫房裏傳來秦翎墨咬牙切齒的喊聲。隔著房門都能感受到他羞憤難當,氣急敗壞。

茗煙也知道自己一時口快說錯了話,趕緊腳底抹油準備開溜:“爺啊,小的去廚房給您熬蓮子羹去了啊!”

說完人就不見影了,跑得比大火燎了屁股的兔子還快。

胡瀅叉著腰,瞇起眼,笑道:“你還不出來啊?真像茗煙說的嗎?要我幫你拿草紙嗎?”

門扉吱呀一聲開了,秦翎墨慢騰騰地走出來。身上只有素白單衣。

“咦?你大氅呢?”胡瀅詫異,這怎麽著?屋裏是有吞衣怪獸嗎??進去一趟還少了外套。

狐貍天生就聰慧狡黠,腦筋一轉就明白過來怎麽回事。

“哦~你是嫌那狐裘我見了會不高興嗎?”胡瀅上前挽住他胳膊:“我哪有這麽不通情理,人為了禦寒保暖也是沒辦法。就像野獸餓急了也會吃人一樣,都是正常需要。”

秦翎墨被戳穿了心思,悶頭不說話,只想離胡瀅遠點。可奈何狐女拽得緊,他又渾身骨痛,沒多少力氣。

胡瀅原本還想調侃幾句,結果看他面色潮紅,不知是羞澀還是又燒起來。還是趕緊先回屋吧。

只是狐貍嘛,沒成精前謹慎得河流封凍也要三探才肯過,成精後倒是格外喜歡逗弄人。

“我說墨墨啊,要不我抱你回去?”

“不用!”秦翎墨臉憋紅,話都結巴:“你,你叫我什麽?”

“我總不能叫你娘子,荊妻,還是婆姨?”胡瀅眨眨眼,笑容更甜:“畢竟你以身相許,就是嫁到我們青丘山來,要不按照我們的習俗,叫你崽兒他娘?”

“胡鬧!”秦翎墨臉紅得直冒煙,赧然窘迫至極。他轉身快步往前走,一不留神腳底一滑,眼見著就要仰倒在地。

胡瀅連忙揚手一揮,團團白霧般的光將他整個人擡起來,浮在空中。

“不然我就這麽抱著你回去吧。”

“不行!放我下來!”

“那好吧。”胡瀅又一揮手收了神通。

噗!

宰相大人直接摔到了地上,旁邊正有株松柏,盤繞的枝椏正罩住他頭頂。

看熱鬧的喜鵲揮翅飛走,落下來團雪,正砸在秦翎墨臉上。

“……”

“……”

真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啊!

因此種種,秦翎墨當晚就發燒了,頭暈目眩渾身浸了冰洞般難受。有一陣兒迷糊起來連茗煙都不認識,嚇得小廝差點跪地唱《易水寒》。

片刻,又有人走到他床邊,輕聲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胡瀅……”

“真乖,來,把藥酒喝了,你就好起來了。”

病床上的秦翎墨沈默了半響,就在胡瀅以為他睡著了時,終於緩緩開口:“不喝!……沒親親不喝……”

胡瀅一怔,這要求倒是不難,只不過……秦翎墨這是被附身了吧?

她坐在床畔,望著隱在陰影中的宰相大人,俊美的面容有些清減,病態的紅暈還沒散。他半闔著眼瞼,眸光迷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清醒。

胡瀅心中隱隱一跳,忽然湧起柔紗般的情愫,悄悄拂過。

她低頭,輕輕吻了他的唇。

“現在,該你聽話了。”

翌日午時,秦翎墨是在一陣微微搖晃中醒來的。他的頭已經不疼,臉色也恢覆了正常。只不過一時還沒從睡意中醒轉過來。

等到他徹底清醒時,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馬車裏。

他撩簾從窗口往外眺望,發現周圍不少人馬跟隨,浩浩蕩蕩地往前走。

“喲!翎墨你醒啦!”

金嘯騎著馬過來,之前滿臉愁雲慘淡都化為烏有。“累不累?要不要吃點東西?”

“這是?”秦翎墨覺得自己一定是病糊塗了,不然眼前這一幕幕怎麽看不懂呢?

“當然是長樂山之行啊。皇上說本來就決定要去,現在你又遭無妄之災,犯了寒疾,更該去泡泡溫泉,治病去去晦氣。”

“……為什麽不叫醒我?”

“哎呀,你睡得太香了,根本叫不起來。來不及了就先上車啦!”金嘯心情甚好,好友洗刷罪名,比他自己打了勝仗還開心。

上次跟胡瀅分開後他就被家人發現,硬是又給押了回去。爺爺都拄著拐杖跑出來找他,金嘯不得不從。

現在可算是可以放下心來,他今早就多吃了仨饅頭。

“翎墨啊,你感覺怎麽樣啊?”

“唔,不怎麽疼了。”

“說起來,你自小生病吃藥都要哄的,什麽‘沒親親不喝藥’之類的。”

“……金嘯,你是忘了賞雪宴的傷痛了?”秦翎墨微笑:“我可以讓你再想起來。”

“啊!!別別別,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啊!”

轔轔而行的車隊裏蕩漾著金嘯的哀嚎。路旁枯草搖曳,鳥鳴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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