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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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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此番來,是為了跟我談生意的。”

容文的表情變了幾變,寧瑜是他最親的人,他是真的愛好,可是他已經是皇帝,有了城府,控制不住謀算,他在坦誠與偽裝之前變換的很狼狽,末了苦笑,“阿瑜,我變了是麽?”

“你變了,你已經是個皇帝了,容文,你回去吧,寧瑜是盛國人,此生不會變,你跟我已經是兩條道上的人,以後不必再見面了。”

“他要殺你爹!”

“你還在忠誠他!”

容文不忿地叫住來,他又心疼,“阿瑜,我答應你的,江山為聘,他給不了你安定,我能,只要我們聯手。”

“寧瑜忠誠的是盛人,不是皇帝,容文,你已經是皇帝了,你應該懂什麽叫愛國,懂得什麽叫軍人的氣節。”

“阿瑜。”

容文臉色蒼白,“你當初說過,要我江山為聘。”現在她又跟他說她永遠不會背叛大盛,那她當年說的話算什麽?

寧瑜側過身,手按著肚子,“容文,有些事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無法改變的結局,你走吧。”

容文也瞧見她的肚子,他是大夫,自然懂得。

她說的對,有些事,其實早已寫好了結局,只是他從前不懂,從她們相遇,相愛,就註定了悲劇,註定了他一生愛而不得。

“那塊玉,你還帶著嗎?”

容文輕聲問,寧瑜垂著頭,一動不動,“早就丟了。”

也是,殷鈺怎麽會允許她帶著他送的玉,殷鈺是那樣一個刻薄喜怒無常的人,容文笑了一聲,苦澀至極,“我走了,你不要太操勞,留心身子。”

大盛宮。

院裏的梅花都開了,可惜了,空開滿園,寒香幽泌,偏偏無人欣賞,黃昏了,殷鈺站在廊下。

陶然懷裏抱著一件毛色純黑的狐毛大氅,忍不住道:“陛下,還是披上氅衣吧。”二月天這麽冷。

初月快步走過來。

殷鈺轉身進屋,進了上書閣,他坐在圈椅上,問:“西北有消息了?”

初月行禮:“陛下,容文去了西北大營,與娘娘見了面。”

殷鈺沈默了,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初月頭壓得極低,他便知道殷鈺要生氣,半晌,殷鈺嗯了一聲:“聽到說什麽了嗎?”

“西北都是娘娘的人,沒法打聽得太細,只聽說,娘娘與容文吵架了,容文只呆了片刻便走了。”

殷鈺的表情緩和了,初月加緊又道:“有一件,娘娘應該是——”

“說,什麽事還在朕面前吞吞吐吐的?”

“臣不敢,陛下,娘娘應該是懷有身孕了。”

殷鈺手裏的筆掉落在桌上,他睜著眼睛,呆了呆猛地起身,“此事當真?”

初月急忙跪地行禮:“臣不敢欺瞞,應該是,西北的人來報,瞧著孕相,娘娘起碼懷有三到四個月的身孕了。”

“……!”

殷鈺握緊拳頭,他失策了,失策了,殷鈺捶桌子,“是朕草率了。”

糟了,寧鎮遠昨日已經被‘斬首’了,聞淑也‘撞死’在西門樓,她消息靈通,消息肯定已經往西北傳了。

殷鈺撫額,他立刻寫了密信,擰開龍玉按了帝印,將給初月道:“八百裏加急送到皇後手中,一刻不能耽擱!”

“是!”

西北大營。

殷鈺長腿邁進後院,陶然迎過來,一臉憂心忡忡,“皇上,娘娘的臉色,很難看啊,您,您——”

自求多福吧。

殷鈺一笑,那肯定得難看,說不得還得暴打他一頓,所以他才讓她先見到人吶。

殷鈺掀起簾子進屋,桌邊的寧鎮遠急忙行禮,“皇上。”

“大將軍,先去歇著吧,以後可有得忙了。”

“是。”

寧鎮遠擔憂地瞧一眼女兒,女兒的火暴脾氣他可是知道的,這陛下,怕不得挨一頓打吧,唉,管不了管不了了。

寧鎮遠在心裏搖頭,先走了。

寧瑜坐在椅子上,寒著一雙眼睛,面無表情地盯著殷鈺,她手擺在桌上,指關節節節泛白。

她穿得是一件常服,一件寬松的男裝,小肚微微隆起根本遮不住,殷鈺的目光一下變得柔和。

“瑜兒。”

他上前,寧瑜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過來,殷鈺靈活地躲開,寧瑜寒著臉也不吭聲,又抓起茶壺狠狠朝他砸過來,殷鈺一把握住擺到一旁,他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她。

寧瑜狠狠地捶他,恨得嗓音都啞了:“滾!我要休了你!”

殷鈺撲哧笑,寧瑜用力掙開他甩手就是一巴掌,殷鈺也不生氣,握著她的手再次摟緊她:“手疼了麽?”

“滾!”

“好了,別生氣了,當心動了胎氣。”

殷鈺手掌摸到寧瑜肚子上,寧瑜一肚子滔天怒火,按掉他的手叫:“什麽胎氣,你以為我會生麽?明天我就把孩子打了!”

“胡說八道。”

殷鈺在寧瑜手上捏了一把,寧瑜扭頭狠狠地看他,殷鈺看她眼圈都紅了,想到她這幾個月心上受的苦,心裏又愧疚,溫柔地說:“是朕錯了,別氣了,朕這不是來跟你賠禮了麽?”

“不敢當。”

寧瑜冷笑,半點情面不給,“皇上跟我爹真是天生一對,你不該娶我,你該娶我爹啊,!兩合謀演戲瞞著自己妻子,為了江山,為了大盛,好偉大啊是不是!”

殷鈺垂眸,難得羞愧。

寧瑜講著講著,嗓子都哽咽了:“我知道你為什麽非要瞞著我,你不就是想摸我的底,看看我在西北有多少軍馬麽,現在摸清了麽?啊?”

“是我不好,我不好,乖,別生氣了,別氣了別氣了。”殷鈺擡手摸她的臉頰。

“滾,看到你就煩,就你這樣,還想我喜歡你,做夢吧你!”寧瑜推開他,殷鈺又粘上去。

外面還下著大雪。

屋裏不時傳來細微的聲音。

殷鈺抱著人,挖空了心思,真恨不得把心掏出給心上人,直哄到半夜,哄沒哄好他不知道,寧瑜困了,睡著了。

……

娘娘,我家娘娘拖奴婢給您帶句話,小殿下,歿了,我家娘娘讓我帶黃紙給您,您給小殿下燒點紙錢送他一程吧。

殘風掠過她冰冷的面容,她似乎沈睡了良久,又在漫漫漆黑中感受到一縷光。

她聽驚叫聲,聽到門被激烈推開的聲音,似乎有很多人湧進來。

瑜兒。

瑜兒!

她這次終於能睜開眼,也終於看清了。

他抱著她,嘶喊,太醫!唐行良!!

一滴淚落在她冰冷的臉上。

他哭了。

這麽多年,她第一次看到他流淚。

你個傻子。

朕終於找到你了。

他緊緊抱著她。

朕找了你兩年。

……

瑜兒。

“瑜兒。”

殷鈺輕輕推寧瑜,她做噩夢了,寧瑜睜開眼睛,滿臉是汗,她扭過頭看他,突然哭了,殷鈺輕輕摸她的臉,心都要碎了,“對不起,真的。”

“……”

寧瑜閉了閉眼睛,挪過去緊緊抱住他,“殷鈺……”

殷鈺摟緊她,手掌輕輕順著她的肩頭:“嗯,我在這裏,我沒有旁的心思,我怕你殺我,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長久一點,因為你一直不喜歡我。”

她不愛他,沒有愛讓他沒有安全感,其實這樣也挺好,她不愛他,但是他陪在了她身邊,這樣一日一日的相伴,他覺著也很好,他怕連這樣的日子也沒有,他想摸清她的底,他想有活在她身邊的能力。

“瑜兒,我們就這樣好不好,一起養著孩子,守著江山,你制衡我,我牽制你,誰也不怕誰會犯錯。”

寧瑜吸了下鼻子,哧了一聲,“你舍得分半壁江山給我?”

殷鈺笑,輕輕摸她烏潤的頭發,“朕不是貪戀萬裏江山,朕只是想看國泰民安,有你替我分擔,朕舍得。”

寧瑜把頭埋到懷裏,半晌才道:“那好吧,我們就這樣吧。”

人生一世,短短幾十載,何必顧忌太多,賭一把便是。

殷鈺一翻身,支著手臂盯著她,眼睛明亮奪人,她第一次給他承諾,他心裏歡喜,忍不住低頭吻她的嘴唇。

清早,殷鈺陪寧瑜用早膳,精細地給她布菜,待她吃得差不多,他才道:“養幾日隨朕回去吧,回去廢了你。”

寧瑜差點被湯嗆了,惱怒地瞪他——

殷鈺笑:“做戲要做全套,你爹都被‘斬’了,你娘也撞墻了重傷了,你就‘軟禁’在朝凰宮,天天伺候朕吧。”

寧瑜蔑他一眼,殷鈺撲哧笑,夾了顆豆腐丸子塞到她嘴裏,笑道:“好好好,朕不吹牛了,朕伺候你。”

放下筷子,殷鈺道:“朕派了沛國公來,你爹隱在幕後,只等榮國開戰了,這一次朕一定要打斷榮國的脊梁骨,讓它再也站不起來。”

永寧八年,寧瑜被廢後,幽禁在朝凰宮,同年六月,再次生下一對雙生子。

永寧八年九月,榮國窮國中精銳,六十萬大軍壓境與大盛在西北開戰。

永寧九年一月,榮軍慘敗,損失東南渭河西大片土地。

永寧九年四月,榮軍支撐不住,派使臣割地求降,再割十二城與大盛。

永寧九年六月,寧瑜再次被立為後。

大榮宮。

還是金碧輝煌,卻無形間透著一股殘敗的氣息。

金榮宮的院中,種了一株柳樹,是容文親手種的,已經長得很粗了。

容文坐在樹下的石頭了,撿了一片柳葉,他捏在手中,抿著嘴唇,慢悠悠地,吹出一曲調子。

“皇上是在為自己吹喪曲麽?”

一個人站在他的身後,冷漠地問,眼底一片對他的憎惡。

容文停了下來,他回過頭,女子有著一張極為肖似寧瑜的臉龐,有七分相似,所以被他娶了,立為皇後。

顧鸞呵了一聲:“自然是了,皇上恨榮國,榮國毀了,您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傷心?又怎麽會費心吹喪曲。”

容文垂下頭,臉色落寂。

顧鸞呵了一聲:“皇上現在這副表情真教人惡心,當初朝臣勸您不要打大盛,要存實力,韜光養晦,你為了救一個女人,敵國的皇後,生生葬送了我榮國六十萬大軍!六十萬大軍!”

顧鸞說著,拉出一絲泣音,眼淚飛出,“結果,那個女人利用了你,寧鎮遠沒有死,她毫發無傷,依舊是大盛尊貴的皇後,六十大軍!!”

容文閉上眼睛,眼淚落了下來。

他終於懂了寧瑜的心思,她要他為帝,江山為聘,原就是騙他的一個謊言。

可是他恨不起來,他是顧文的時候,他們認真的愛過,沒有利用,沒有算計,純粹的愛過。

他恨不起來,他只是,很累,很累了。

六月天,寧瑜又得了風寒,咳了幾天都不見好,殷鈺天天黑著張臉,見到太醫便沒有好臉色。

“一群廢物!”

寧瑜是皇後,雖然是又生了雙生子,但是無數養生靈藥養著,又那麽多人伺候,怎麽會身體一下變得脆弱了?可不是太醫太廢物!

唐行良是太醫院院判!首當其沖地被殷鈺狠狠地訓斥了一通!

唐行良擦了下額頭的汗,大著膽子講道:“陛下,娘娘去年生了一對小皇子,月子裏操勞沒有養好,這身體自然就會變得差一些。”

“陛下。”

初五現在也在太醫院領著一份職,心直口快地講道:“女人生孩子,原本就是極為虧損身體的事,尤其是娘娘還一連兩次生得都是雙生子,這虧得是娘娘平常練功身體康健,陛下,您別怪初五講實話,娘娘起碼五年內,不宜再有孩子了,才能補回來。”

這實話唐行良是萬萬不敢說的,皇上就皇後娘娘一個女人,皇家得開枝散葉啊。

“那不生就是,你們想辦法,別跟朕說分房睡,以後清心寡欲就行。”殷鈺拉著臉,那是萬不得已的選擇,他們現下可恩愛著呢。

初五講道:“只要陛下拿定主意就行,藥有的是,但是藥三分毒,不過臣最近研究出一種東西,比藥還好,專門給男人用的,套上就成,簡單省事。”

殷鈺興趣濃厚,點頭道:“回頭你單獨跟朕說,不要外傳。”否則朝上那幫老頭子又要呼天搶地的大喊皇上不行啊,娘娘得生啊,越多越好!那是,不是他們的妻子他們當然不心疼。

打發了太醫,殷鈺繞了幾道廊回到殿中,寧瑜剛喝了藥,正在漱口,殷鈺坐下來,擡手摸她的額頭。

“不燒了。”

“嗯。”

寧瑜趴在他和肩上,兩只手拽著他的袖子,殷鈺笑著摸摸她的小腦袋,“怎麽,好受些了?”她生病難受的時候可是煩他煩得要死,非得將好時,脾氣才特別可愛,特別溫順。

寧瑜又抱住他的腰,“殷鈺……”

這撒嬌的小嗓音,殷鈺渾身酥麻,然後虎軀一震,推開她瞇起了眼睛:“說吧,又想幹什麽壞事?”

她這撒嬌的手段是日漸精深,爐火純青。

“殷寧跟寧凰都五歲了。”

“嗯。”

“老是嬌養在宮裏哪能成才,得送出去歷練一番,不如,送她們到西北見見世面吧。”寧瑜拽皇帝的袖子,輕輕扯了扯。

“……你是親娘麽?”殷鈺再次瞇了眼睛。

“你不用擔心。”

寧瑜一甩頭發,笑瞇瞇:“我親自陪她們去,保護她們,訓練她們!”

殷鈺臉陡然拉下來:“怎麽,就朕是抱養的是吧,把朕一個人丟在宮裏?做你的春秋大夢!”

“殷鈺,殷鈺!”

寧瑜抱緊他,殷鈺輕輕拍她的背,悠悠一嘆:“喊破嗓子也沒用,你說的對,他們確實需要歷練了,不過五歲還太早,你親自教他們練武,先把根基打好,再過兩年讓你爹帶著他們到西北學一學。”

寧瑜目光一轉,輕輕點頭,也好,五歲確實太小。

殷鈺翻個白眼,一翻身將她壓在床上一氣急吻,吻得她氣喘籲籲,自己也亂了呼吸,才咬她臉頰:“真送走了,看誰舍不得,半夜哭鼻子朕可不哄你。”

永寧十二年,盛國再戰榮國,榮國敗,割城十。

永寧十四年,榮國再敗,割城十三。

永寧十八年,榮國滅國,文帝被生擒,壓送回盛京。

寧瑜已經三十六歲了。

“母後!”

“母後!!”

殷寧拉著寧凰的手快步走進殿內,兩人都已經十四歲了,殷寧偏似父親,相貌清貴,寧凰則像寧瑜多一些,卻偏多了父親的幾分清冷。

寧瑜急忙起身,兩人撲上前一邊一個抱住母親,滿口撒嬌,寧瑜一邊一個摸摸他們的頭,眼圈便紅了。

殷寧與寧凰年前去的西北,這都大半年了才回來,寧瑜心裏想念的緊。

這些年,寧瑜再不舍得,也狠下心將他們送去了西北,她便是怕孩子們太依賴自己,再養廢了。

兩個孩子五歲便被逼離開父母,早些年還有些怨恨,這幾年大了,倒是越來越懂事,與寧瑜越發親厚了。

“哥,母親一點沒變,還是漂亮。”寧凰瞧著寧瑜笑嘻嘻,捶了哥哥一拳頭,殷寧回她一拳頭,“那是,要不然父皇也不會天天粘著母後。”

“說朕什麽壞話呢,在西北幾年,膽子是越發肥了。”殷鈺提著把肩子邁步進屋,兩個孩子又撲過去抱父親,一邊一個撒嬌,“父皇父皇。”

“撒嬌也沒用。”

殷鈺舉著扇子一人腦袋上給了一下。

一家人團團圓圓吃了頓飯,擠了一桌子,熱鬧的很,四個孩子都在活潑的年紀,在飯桌上吵吵鬧鬧,吃了飯,孩子們便自顧出門比武玩去了。

“唉,瞧著真好。”

殷鈺說,咳了一聲,寧瑜盛了碗湯給他,“晚上不準熬夜了,早點睡,還以為自己二十出頭啊,這次風寒都半個月了還沒好,太醫的話都不聽。”

他這些年真是太辛苦了,兩國交戰,時刻都不得松懈。

殷鈺笑,坐到她身旁,忍不住摟住寧瑜的腰,再辛苦,有她陪著,哄著,便也沒有那麽苦了。

“瑜兒,容文已經被送到盛京了。”

“嗯。”

寧瑜忍不住嘆握,靠在他肩上,“我與他十年沒見了,只怕他恨死我了。”

殷鈺也嘆氣:“瑜兒,他不能活,他本身就危險,榮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留下他後患無窮。”

寧瑜閉上眼睛,低低地嗯了一聲:“我知道。”

永寧十八年,十一月。

容文被壓送回盛京,幽禁在京外雪璃宮,重兵看守。

最近幾天,盛京大雪不斷,天一直灰撲撲的。

院子裏的紅梅都開了,容文坐在廊下,呆呆地看著梅花,偶爾,眼神會恍惚,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嘴角會露出一絲開懷的笑。

院子外在大門,終日的緊鎖,被人重重把守,今日竟然開了,容文坐在門邊,恍惚著看過去——

他看到一個人,穿著一團雪白,烏黑的發,雪白的臉,嫣紅的嘴唇,恰如當年隨城西街院落中,梅下嬉雪的女孩。

容文的眼睛疼了,很疼,很疼。

他歪著頭,對著女孩抿嘴一笑。

寧瑜站在院門口,不知道怎麽的,也紅了眼,同樣歪著頭,對他一笑。

“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廊下,容文坐在椅子上,伸出的手枯瘦,他溫柔地瞧著寧瑜,“阿瑜你沒變,還是很好看,我卻老了很多。”

他又幹又瘦,滿面風霜,像個小老頭了,他似安心了,講道:“看來,他真的待你很好很好。”

寧瑜坐在他的面前,擡起手,撫摸他的臉龐,無關懷情愛,“恨我嗎?”她問,一滴淚便落下來。

容文歪著頭,輕輕搖了搖:“你我之間,只是立場不同,無關仇恨,當年不懂,也怨過你,後來便懂了。”

容文一笑,疲憊而又溫柔:“你沒有騙我,你愛的是顧文,容文不是顧文,當年在隨城,他便死在了你的心裏。”

“阿瑜。”

容文貼身上前,頭搭在寧瑜肩上,他像是累極了,輕輕地說:“答應我,善待榮國的百姓,容文對不起他們,但願他們離了我這個昏庸的皇帝,不必再流離失所。”

“……我答應你,一定榮國子民,一視同仁。”

寧瑜壓著淚,輕聲說,容文嗯了一聲,心寬了下來,他知道她一定會說到做到,他摸著,摸到她的手,將一根小小的銅管扣在她手中,他閉上眼睛,輕輕道:“我答應你的,江山為聘。”

寧瑜瞬間明白過來那是什麽,她一下哽咽,抱著他哭得孩子,“顧文,顧文!”

顧文擡手輕輕摸她的頭發,似乎又回到了當年,隨城時相依為命,“好好照顧自己。”

寧瑜眼淚成串成串的往下掉,她急忙推開他,從懷裏取出那塊羊脂白玉給他看,她騙他說丟了,其實她一直都好好的收著。

她帶著討好的表情看他,好像這塊玉是她良心,是她的護身符,有這塊玉,她就不虧欠他了一樣。

顧文接過去,一下哭了,他將玉塞到她上,用力將她按在懷裏,死死地抱緊她,“答應我,照顧好自己。”

“對不起!”

寧瑜終於忍不住哭著說出來。

顧文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即便你給我指了路,選擇走的人終究是我自己。”

阿瑜,這次,我還看著你走。

顧文站在廊下,看著寧瑜離開,寧瑜紅著眼睛,一步一回頭,她站在門口,顧文舉起手,笑著朝她揮了揮。

……

寧瑜回到了宮裏。

她走了一段落,雪落在氅衣上,染了一層。

殷鈺站在殿門口,他在等她。

“回來了。”

“……”

寧瑜站在他面前,仰起頭,也只講話,眼眶紅著。

殷鈺也沒有問,前將她按到肩上,他什麽都懂。

“他老了很多。”

寧瑜臉壓著他的肩上,輕輕地說,哭了。

“我對不起他。”

“……路始終是自己走的。”殷鈺輕聲說,跟著又咳了幾聲。

兩人進屋去,寧瑜心裏難過極了,什麽都不想做,一直枕在殷鈺腿上,殷鈺便也推了所有的事,一直陪著她。

林衛匆忙地進屋,行禮道:“陛下,娘娘,雪璃城的人來報,容文服毒自盡了。”

寧瑜閉緊眼睛,眼淚湧出來。

殷鈺揮手讓林衛離開。

寧瑜手裏的奏章掉落在地,她按著胸口,也不知道哪裏疼,就是難過,難過的快要喘不氣來。

“瑜兒。”

殷鈺將她摟到懷裏,寧瑜枕在他的腿上,身體蜷縮起來,臉色慘白,殷鈺急忙揮手讓林衛離開。

他死了,他死了!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把這篇寫完了,都快抑郁了,寫的不夠深刻,有點散了,對不住大家了,感謝大家一路陪伴,請在章下留言,地瓜發紅包補償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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