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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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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洗完澡, 穿好衣服,用楚奕準備的毛巾擦頭發,他走出浴室, 忽然意識到, 他在楚奕的房間裏,他一瞬間有種微妙的感覺, 仿佛走到了離楚奕最近的地方。

眼前是楚奕睡過的床,坐過的書桌,用過的衣櫃, 鐘離覺得每一樣似乎都印刻了屬於楚奕的痕跡,即便只是這樣望著他們, 什麽都不做,什麽也不敢碰, 心臟卻像活了一樣, 不聽他的話,亂蹦亂跳的仿佛要把自己累死才罷休。

鐘離覺得自己是應該離開這裏的,可腳像釘在地上一樣,他不知道自己在留戀什麽, 他只是覺得在這房間裏多走一步,腦子裏想著楚奕便深一下,心跳便快一下, 太過不知所措, 他索性走不動了。

楚奕去點了餐, 走到房間喊鐘離一起吃晚飯, 走到房間門口,見到鐘離雙手隨意的拉著披在脖子上的毛巾,站在他書架前, 盯著他書架中一排的照片看。

楚奕腳步一頓,沒有驚擾他。

鐘離靜靜的看了照片好一會兒,他的眼神像虔誠的信徒,純凈又悠遠,嘴角自然的牽起,像在看世上最美好的畫面,一只抓住毛巾的手不安分的亂顫,終於鼓起勇氣伸出去,指尖還沒碰到照片裏楚奕的臉,指尖一頓,眉心也緊緊蹙了起來,想被火燙著了,趕緊縮回來,摸了摸自己的臉,像發燒的病人檢查自己的體溫。

楚奕轉過身,回到走廊上,仿佛自己從沒有來過。

早秋的夜風有些涼,尤其是下過雨之後,楚奕走到陽臺上,任由涼風吹冷了他露出的胳膊,抓住欄桿的雙手緊的像抓一根救命稻草。

楚奕低頭望著窗外的夜空,在他的公寓房間,甚至能看見學校的教學樓,他腦中浮現平日裏與鐘離在學校相處的點點滴滴,然後,鐘離剛剛那純真的表情出現他腦海裏,他嘴角淺淡害羞的笑意揮之不去。

楚奕眼神逐漸變深變沈,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失控,他很清楚的感受到。

他被鐘離誘惑到了。

他捏著欄桿的手越發緊的發白,他心底深處的野獸漸漸睜開眼睛,他腦中反覆出現鐘離洗完澡還透著水汽的嫩的仿佛咬一口就會發紅的脖子。

鐘離雖然是個男生,但楚奕的T恤顯然非常不合身,寬大的袖子裏伸出來的胳膊仿佛要很輕輕去捧著才不會受傷那般纖細,長衣長褲寬松的搭在他的身上,勉強撐起衣服的身體,格外顯得脆弱。

楚奕不受控的在腦中回想自己的T恤,T恤下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就好像他已經擁抱了鐘離的身體。

“楚奕?”

楚奕回過神,轉過身,看見陽臺打開的門邊,站著剛才不斷擾亂他心神的人。

“你在陽臺幹嘛?你快去洗澡換衣服,別受涼。”比起楚奕為什麽好端端在陽臺吹風,他更關心他這樣會不會著涼。

楚奕並不想再多看一眼鐘離現在的模樣,他還沒完全恢覆,他還需要時間緩解。

可鐘離卻自己闖了進來。

楚奕眼神沈了沈,走到鐘離身邊。

他巨大的身影像天一樣遮住了鐘離眼前的一切,鐘離不知為何,心底生出幾分緊張,當他可以感覺到楚奕身體的氣息後,他慌張之下,往後退了一步。

楚奕沒有攔住他,而是伸手輕輕拉下他肩膀上搭著的毛巾,給他擦頭發。

“我房間有吹風機,頭發不吹幹會感冒。”

鐘離伸手推了推楚奕,卻剛好碰到了他的指尖,他趕緊縮了回來,“謝謝,我自己可以擦。”

楚奕聽見了,但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來,他輕柔的給鐘離擦頭發,他的手隔著毛巾觸碰到鐘離的頭頂,酥酥麻麻的感覺從頭頂直接往下,擊穿了他的心臟,他的臉頰不可抑制的發了紅。

他稚嫩的掩飾臉上的紅暈,長睫不知所措的撲閃,他這不高明的假裝,一點都沒有逃過楚奕的眼底。

他嘴角微微勾了勾。

一只手按住鐘離的後腦勺,讓他無法離開他的範圍,一手繼續輕柔的擦拭,他的動作很慢很緩,卻微微帶著點充滿存在感的力道。

鐘離心跳差點要停了,雖然楚奕身體沒有碰到他,手也隔著毛巾,可他就是有種被他擁抱,被他撫摸的錯覺,讓他臉紅的快要爆炸。

他這樣輕易的被楚奕的指尖撥動,楚奕愉悅的嘴角漸漸沈了下來,明明是他在挑動鐘離,可他卻覺得,被挑動到失控的根本是他。

體內不安分的因子絲絲縷縷的在身體上蔓延作怪,楚奕在呼吸重下來之前,將手從鐘離的頭發上狠狠剝離。

窗外再次下起了大雨,這次雨勢越來越兇,似乎還有成為暴風雨的驅使。

“我去給你拿吹風機。”

楚奕放開了鐘離,轉身往房間走去。

鐘離微微松了口氣,他不知為何,有種從狼口裏逃生的錯覺,他不知道這是自己靈敏的直覺在給他提醒,他還沈浸在楚奕剛剛溫柔幫他擦拭頭發的感覺中,迷迷糊糊,回不過神。

楚奕將吹風氣放到桌上,告訴鐘離怎麽去用,然後拿衣服進了浴室。

鐘離看見楚奕將浴室的門關上,不知為何,心忽然跳快了幾下,他覺得有點沒法在到處是楚奕氣息的房間裏待下去,逃也似的跑到了客廳。

楚奕在門口靜靜站了站,打開淋浴間的龍頭,將衣服脫下放在洗衣籃裏,而那裏面則早已放進了鐘離換下的校服,比他小一碼的校服,楚奕看了一眼,將自己的衣服蓋在鐘離的校服上,轉身去了淋浴間。

溫度適宜的水打在楚奕的頭頂,他閉了閉眼睛,眼前立刻浮現出剛剛那一幕,鐘離像只無措的小動物,用眼神輕輕向他求饒,想要逃開的畫面,仿佛在他腦中放映。

差點要把他的身體和心完全燒著。

鐘離在客廳吹頭發,楚奕幫他擦頭發擦的很細,他沒吹一會兒,頭發基本全幹了,鐘離將吹風機放下,百無聊賴的站起身,想去拿自己的書包。

他剛走到茶幾上把書包拎起來,忽然,鐘離的眼前一片漆黑,落地窗外一聲轟鳴,閃電劃過夜空,劈裏啪啦,仿佛要將世界都劈成兩半。

楚奕剛洗完澡,身體還沒擦幹,忽然浴室的燈滅了,他眉心一蹙,意識到這是停電了。

“啊!”

尖叫聲引起了楚奕的註意,他臉色瞬間變得緊張,他聽出來是鐘離的聲音。

鐘離的叫聲裏滿滿都是恐懼和慌張,楚奕顧不得其他,披著浴袍簡單系上腰帶趕緊沖到了客廳。

窗外的閃電照亮了一下客廳,讓他能看見沙發角抱住自己縮成一團的鐘離。

楚奕立刻走到他面前蹲下,鐘離的身體在微微發顫,緊緊閉著眼睛,他身旁是打翻的書包和臺燈,但這些楚奕根本註意不到。

“鐘離,鐘離!”楚奕呼喚他的名字,他感覺到他的身體發抖的越來越厲害,伸手抱緊他,將他拉到自己的懷裏。

“不怕,有我在,什麽都不用怕。”楚奕的嘴唇貼在鐘離的耳邊溫柔的安撫。

楚奕雖然讓人覺得難以接近,有時候高高在上的令人畏懼,可關鍵時候,這樣的人反而能給人最強大的安全感。

鐘離的臉頰貼在楚奕胸口,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仍舊緊緊的抱住自己,不敢睜開眼睛,只是身體沒顫抖的那麽厲害。

他很怕黑,非常怕,也怕打雷,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都要開著燈才能睡覺。

他前世就怕黑了,他五歲那年,父母離婚,媽媽要帶走哥哥,爸爸也不想要他,卻不得不被法律束縛不得已養了他,他和父親繼母生活在一起,父親對他冷暴力,繼母對他更是視而不見,仿佛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被需要的人,只是施舍他一口飯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恩賜。

直到有一天,繼母因為他不小心打翻了她的一盒化妝品,將他關在了漆黑狹小的衛生間內關了一夜,窗外雷聲轟鳴,他嚇得拍門想要出去,可怎麽喊叫父親和繼母都不答應。

從此他便多了怕黑的毛病,也多了一個自閉癥。

即便,多年後,鐘離長大成人,父親和繼母因為沒孩子想認回他,被他狠狠拒絕,將他們報覆了回去,他也沒有改掉這個毛病。

“怎麽了?”楚奕伸手一下一下溫柔的撫摸他的頭發,讓他平靜下來。

“我,我怕黑。”鐘離聲音輕輕發顫,“還有打雷,太嚇人了。”

楚奕伸手抱住他,讓他知道可以依靠自己,給他最大的安全感,“只是停電,很快電就來了,我在,什麽都不用怕。”

鐘離縮在他懷裏,什麽都不說。

楚奕能感覺到他頭發輕輕擦過他下巴,那頭發很細很軟,顯得那麽脆弱。

楚奕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他想保護他,想將他完全的保護在自己的世界裏,將他的每一處,甚至他的頭發絲都得到最好的保護,他甚至因此有了想將他關起來的沖動。

楚奕立刻遏制了這樣的想法,他輕輕撫摸鐘離的頭發,穩定他的情緒,一邊想要站起身找手機給物業打電話。

可他一動,鐘離就慌了,好像依賴的大樹被人拔走,想躲避鬼怪攻擊的棉被被人抽走。

他忍不住伸出雙手抱住了楚奕的腰,擡頭看著他,“別,別走。”

楚奕被他攔住,低下頭對上他幹凈又透著一絲恐懼可憐的眼睛,就那樣需要的盯著他,向他尋求保護。

楚奕坐回地毯上,無奈的閉了閉眼睛,讓呼吸逐漸修正體內不安分的躁動。

鐘離可真是知道怎麽治他.....

雷聲慢慢小了起來,雖然房間內還是黑的令人恐懼,鐘離聽見楚奕口中在默默念著什麽,他聽不懂,是一段英文,可他卻吸引住,漸漸平靜了下來。

“楚奕,你在念什麽?”楚奕說英語的聲音很好聽,就好像他在紳士的輕輕撫摸他的耳垂。

楚奕抿了抿唇,即便不低頭,他也知道鐘離此刻的眼神,會怎樣致命的誘惑著他。

“《哈姆雷特》裏的一段話,意思是,默然忍受毒箭,還是反抗無涯的苦難,用鬥爭掃清他,哪一種更高貴....”

楚奕摟住鐘離的手,仍舊想鷹扣著獵物那樣的摟著,只是眼神不敢輕易往下看。

“《哈姆雷特》?”鐘離沒想到,這個世界也有莎士比亞,這是個覆仇的故事,也是個悲傷自我毀滅的故事,楚奕為什麽好好的要念這個呢?

楚奕沒有說話,往常他心不靜的時候,就會默念這段話。

可此時,似乎沒什麽作用。

楚奕垂下眸,黑暗裏,他們抱在一起,鐘離的體溫像一只鉤子,輕輕拉扯挑動,他慢慢低下頭,身體的陰影預謀似得要將鐘離完全籠罩起來,占有的徹徹底底。

鐘離眨了眨眼睛,黑夜中他看得不甚清楚,可他也感覺到了氣氛正在往不可控的暧昧邊緣游走。

鐘離身體一緊,呼吸停了下來,他的身體再次輕輕顫了起來,只是這一次不是害怕和恐懼,是緊張。

感覺到楚奕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鐘離趕緊閉上了眼睛,像個木頭人那樣,不敢動不敢呼吸。

楚奕眼底浮現出笑意,在即將碰觸到他唇瓣的一刻。

“啪。”細微的一聲電磁的聲音,四周忽然燈火通明。

鐘離不適應的閉了閉眼睛,睜開眼眼前楚奕令人驚艷的美貌清清楚楚放大在眼前。

黑夜裏看不清,鐘離尚且還能忍受心底那股緊張,可明亮的燈光下面對這張臉,意識到直接和這張臉親密接觸,鐘離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楚奕並不管燈亮沒亮,他想吻他,想的骨頭都疼。

他摟緊他的後腦,正要低下頭,鐘離眼睛迷迷糊糊透著水汽,整個人暈暈的歪倒在了他肩膀上。

楚奕眉尾一抖,將其他都拋諸腦後,輕輕搖了搖鐘離,“鐘離,鐘離,你怎麽了?”

鐘離腦袋有點暈乎乎,他真的被楚奕美暈了嗎?

楚奕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眉心立刻緊縮,心也縮了一下,都是他不好,沒照顧好他,他發低燒了。

楚奕將鐘離抱到自己床上,給家庭醫生打了電話。

醫生叫慕晚風,是個很年輕的男人,長相也很俊秀,和楚奕認識了好幾年。

他給鐘離開了點藥,擡眸昵了眼楚奕,頗有深意的盯著他,眼神充滿興趣的探究。

“一個可愛漂亮的男生,穿著你的衣服,發燒躺在你床上,你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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