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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最終贏家的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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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已戒嚴數日,太子的東秦軍如今與皇軍正在京城外開戰,如火如荼。但無論最後何人登基禦極,戰爭於百姓而言都是一種痛苦。

萬軍鐵騎將破天德門,踏平京城向皇城而去。此時街上無一人閑逛,人們均惶恐不安,緊閉家中門窗,與家人一同度過這惶惶之夜。

然而,這緊要關頭,偏偏佟家少了一個娃兒。

如今除卻固守皇城的佟司佟梧,其餘佟家人齊聚客廳。他們這幾日,除了睡覺,都必須在客廳坐著,好讓佟蕭確認自己的妻兒都安全。

唯有佟陸陸,屢次不見蹤影,氣得佟蕭眉毛沖天。

春枝跪在客廳裏,瑟瑟發抖,“老爺,六小姐和韓澈,翻墻去解語樓了……”

“翻墻翻墻,又是翻墻!”

佟蕭如今已是知天命的歲數,依然精幹。他小胡子顫顫,霍然起身,然在眾人面前,打不得春枝,踢不得桌椅,拿起茶杯,又發現是心愛的白玉海棠杯,他只得悻悻放下,過過嘴癮,“她佟陸陸,有本事以後翻了那宮墻!為父才認她厲害!”

宛英忙安撫佟蕭,揮手讓春枝退下,“老爺,你消消氣。”

坐於一旁的佟杉姍見佟蕭臉色不對,又實在擔心佟陸陸。望窗外,天色已晚,腥紅沖天,景焉不詳,她便借口要睡,欠身離去。

命秋葉拿來心愛的藕色鬥篷,她帶上春枝,偷偷從後門離開。

此一時非彼一時,陸陸再怎麽胡鬧,也不能在這時候不歸家。

於是,倆妙齡少女就在沖天的紅光下,靜靜穿梭於無人的街,往花街而去。

城內寂靜,城外如雷的聲音震天,成千的皇軍拼死守著天德門。佟杉姍身形瘦削,好不容易躲閃著來到大街上。

轟隆!

似是城門被破,鐵騎壓城。城外沖天的火光飛入城內,佟杉姍驚地連忙找地方藏起,春枝護住她,顫顫巍巍不敢多言。

於轉角處藏匿,二人只見長長的影子一群群飛馳而過,見到皇軍便廝殺一片,原本安靜的街道登時充斥著血腥與吼聲。

濃重的血氣湧入佟杉姍的鼻腔,她臉色慘白地背過身去,狠狠幹嘔一通,只覺頭暈腦脹,“春枝,我們得快些尋到陸陸。”

話音未落,一騎兵耳力頗好,倏然掉轉馬頭而來:“什麽人?!”

“三小姐!”

佟杉姍被他一把抓起,那人滿臉是血,手中沾染的大明士兵的殷紅染了佟杉姍雪白的袖口。

佟杉姍嚇得戰戰兢兢,另一只手下意識護住春枝,柔弱的聲音斷斷續續:“放肆,我可是佟府的三小姐!”

“我管你什麽佟府!”那士兵動作粗魯,眼看就要將佟杉姍帶走。

春枝怕極了,抓起身邊的石子就往那士兵臉上砸。

“臭娘們!敢打我!”

遇事不要喊救命,要喊“強搶民女啦!”,這是佟陸陸從小就教春枝的道理。

彼時她扯著嗓子,尖聲狂喊:“強搶民女!來人啊!強搶民女啦!”

此招果然厲害,饒是正要奔去攻皇城的騎兵,此時聞聲,也有許多回頭瞅一眼的。

“怎麽回事?”

隊伍中,一身披紅甲的男子騎馬而來,他身形矯健,頭盔下俊秀的臉棱角分明。一紅羽鷹停於他寬闊的肩,十分威武。

他望了眼嚇得梨花帶雨的佟杉姍。

彼時她雲鬢半亸,雖看著柔弱狼狽,然眼神清澈,透著一股堅強。風流櫛她的發,一綹飛掠過臉龐,美得如此膽戰心驚。

心跳漏了半拍,燕肇禎拉著韁繩的手微松,隨即蹲下身,扶起佟杉姍,抱拳道:“抱歉,嚇著姑娘了,姑娘要去哪?為賠罪,我送你去吧。”

須臾,佟杉姍方大方回禮,難以啟齒,“多謝,我們要去……解語樓……”

燕肇禎從小便與燕王生活在西域,故而不知京城解語樓是何處。此時到了解語樓門口,方發現這是一座青樓。

他面上淡定從容,“原來姑娘是解語樓的人?”

佟杉姍低頭道:“非也……我是來尋人的。”

燕肇禎微驚,心道原來這姑娘已名花有主?想必那丈夫不是什麽好人,這大亂時節,竟還來此處享受,不顧家裏妻兒死活。

滿腔氣概均為佟杉姍感到不值,此時外面大亂,燕肇禎自然送佛送到西,更好奇這丈夫是個什麽紈絝模樣。

他緊隨兩位姑娘直爬上解語樓頂樓,打開豪華的海棠閣。

方一踏入,入眼一片狼藉。

非酒肉.池林,也非玉.體橫陳之景。

屋內之人均裹得嚴實。

一女子靜坐臺前,幽幽點香,煙迷霧鎖間,一雙眸子風情萬種,可見是樓裏的紅牌兒。

另一個……應該是女人的女人,橫著大字躺在地板上,左手一把骰子,右手捏著一塊才啃了一口的桃花餅。

她張著嘴呼呼大睡,哈喇子流了一脖子。

燕肇禎不禁感嘆:京城竟淪落至此,就連女人都如此不顧禮節、放浪形骸了?世態炎涼,世態炎涼啊!

他肩上的鷹不自在地展展翅,又乖乖立定。

燕肇禎轉過頭,望見角落裏獨坐的少年,目光一緊,微露訝色:他怎麽在這?

佟杉姍與春枝連忙上前,左搖右晃將佟陸陸喚醒:“陸陸,陸陸!東秦軍進城了!”

佟陸陸迷迷糊糊,方才還在與周公對飲,也不知誰擾了她的清夢,正欲發作,瞧見佟杉姍一雙水靈靈大眼,垂死夢中驚坐起,連忙清醒過來:“什麽?東秦軍進城了?”

這下好了,從今天開始,逍遙的日子正式進入了倒計時!

她幾近要嗚咽出來,表情哀慟,呈大悲之狀。眾人只當她是喝多了,便要將她生生架回去。

佟陸陸起身,擡眼望見那肩上有只鷹的少年,“你是哪位?”

春枝回道:“這位將軍方才救了我和三小姐。”

“哦……多謝。”

佟陸陸上前禮貌行禮,擡眼便對上那紅羽鷹鎏金般的大眼。

紅羽的鷹自然不甘示弱,只挺直了身子,一股子傲氣瞪著她。

這丫的竟然瞪我?

佟陸陸不服,也回瞪它。

一人一鷹對視,二者表情巨猙獰,誰也不讓誰。

燕肇禎皺眉,只覺這女子頗為怪異,左右挪了挪,肩上的鷹轉頭瞪著她,她也轉頭瞪著鷹,二者好似互看不順,非要將對方震懾似的。

他愕然:這女子,莫不是有毛病?與一只猛禽置什麽氣?

直到佟杉姍拉了她袖子數回,佟陸陸才氣呼呼冷哼一聲:“哼,沙雕。”

那鷹聞言一怔,雖不明何意,卻也聽出這家夥在損它,又覺自己嗷嗷雄姿,從未被人瞧不起,而今卻被一個嫩嫩小猢猻看扁了?

它略微展翅,長唳一聲彰顯雄姿。往日只要它一露兇相,那些猴兒沒有不害怕驚懼的。

佟陸陸偏偏不放在眼裏,只道一句:“呵,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便揚長而去。

燕肇禎著實汗顏。

抵達佟府,佟陸陸難得走正門。守在門內的家丁看見一年輕的將軍將佟家的兩個閨女送回,嚇得魂不守舍,踉蹌著跑回去通報。

不一會兒,佟蕭獨自前來,滿額冷汗,“多謝將軍。”

“原來二位姑娘乃佟太傅之女,肇禎如有失禮,還望莫怪。”燕肇禎言語冷淡,眼底盡是精明,繼道,“早聞太傅大名,如今得見,乃肇禎之幸。”

肇禎……燕肇禎?那個小燕王?

佟蕭哆哆嗦嗦,連忙行禮,“佟蕭,參見燕王。”

佟陸陸恍惚回頭,卻被佟杉姍強拉著跪下。

她不聽話地擡頭打量這燕王,與《東秦》中那個最後的贏家對號入座。

原來就是他,在八年後推翻了左撇子暴君的統治,開創了一代盛世。

江山易主之易,如此看來,可見一斑。

這家夥咖位怎麽說也是男二,思及此,佟陸陸便連忙與佟杉姍手牽手,一臉“你看我和女主關系多好啊”的模樣,求生欲極強。

此時皇宮大破,燕肇禎欲要進宮。

他利落上馬,臨行前,還不忘回頭將眾人掃視一番。如此作為,只待望見那嬌弱美人一泓溫柔的淺笑,方收斂目光。

“駕!”

紅甲的少年叱喝一聲,飛馳而去,頭盔上的紅翎隨風飄揚。

那雄鷹高昂唳叫,展翅翺翔,往皇城而去。

佟陸陸輕捏佟杉姍的手心,“三姐,那個男人好像對你有意思。”

……

且說燕肇禎沖入皇城,方迎上踏入正殿的白盞辛。

皇城高墻嚴守,本應難破,然佟家二子早已在宮中做好打點,他們率領親信,大開城門,迎接東秦軍。

望著這深閎闊大的殿,思及它昔日的輝煌,年輕的太子沈默不語,眸中燃起的仇恨、郁結、晦暗幾近將他吞沒。

什麽天潢貴胄,他才不稀罕。他只知道,這江山,就該是他的。

此一役,他上不慚黃天,下無愧後土。不為父皇,不為東秦,只為自己。

但,一絲落寞卻悄然浮上少年心頭。

他摩挲著皇位的扶手,悵然闌珊。

得了江山,心卻仍是空的。

佛啊,至今沒有成全他。

“殿下!屬下在淩月殿發現了明帝!”

白盞辛收斂黯然,瞬時轉身,於皇位上撩袍而坐,陰冷笑道:“將明威,活生生帶到孤的面前!”

“是!”

長靴聲響,燕肇禎此時方踏入正殿。

他伸出手,那雄鷹長嘯,盤旋而下,停於他的肩。

“為何現今方到。”

他不疾不徐,站立於白盞辛身邊,溫溫笑曰:“遇見太傅家的兩位小姐,著實有趣。”

立於一旁的佟司佟梧聞言,相視憋笑,臉紅氣短。

座上之人眸子一閃,只道這亂塵戰海,除了那只幺小六,還有誰會在大街上閑逛?

欲要詢問,他定定神,方將心中顧慮壓下。

無妨,等一切塵埃落定,他再去收拾那個“小泥巴王”。

當夜,文武百官無不在家閉門不出,沒人管那宮中之主是否被斬首了,或是被俘虜了,明帝上位本就是褫奪,如今經了這一遭,也是天意。

一朝天子一朝臣,頂端政治權力的交替,必然會引起當前政壇的全面換新。

他們在事定之後,只會在乎自己的烏紗帽還保不保得住。

翌日傳言,昨夜明帝未被斬首,太子殿下仁慈,將其與皇後、眾妃子一齊禁錮在先前藏身的淩月殿中,命皇軍看守,終生不得離開。

其餘皇嗣,凡是皇子統統就地處決,公主們則貶為庶人。

奺嵐公主被送回京城,以魏寧為首的眾將竟聯名為其求情。

又因其聰明伶俐,懂得趨炎附勢,審時度事投靠了白盞辛,方得了一息自由,依舊居於長寧宮中。

大明十二年,六月一日。太子白盞辛推翻大明正朔稱帝,覆辟東秦,改年號盛瑞。

盛瑞元年六月六日,年輕的一代白帝於二十生辰,適時舉行及冠成人大典。

純黑的龍袍加身,上繡的金龍,乃全國百名繡女不分晝夜趕制而成,陽光下流光溢彩,龍威盛盛。

他冠旒從容,面色如玉,立於高臺,睥睨天下。

無長輩、無親人、師父橫死、手足罹難的帝王不屑讓別人插手,獨自完成了整整兩個時辰的成人冠禮。

高臺之上,禮部尚書周大人顫抖地叩拜:“陛下,請取表字。”

少年微頓,唇角輕揚,淡淡道:

“朕名盞幸,字……環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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