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燁收起自己的琴，同常清茗並肩坐在了山頭，閉上眼感受著山風的清涼，片刻之後睜開眼睛轉頭問常清茗：“茗兒可曾聽說過妖族的上古秘術，十妖十絕咒？”

常清茗聞言楞了一楞，然後搖了搖頭，她隱約已經感覺到聞燁要說什麽了。

聞燁對常清茗展露了一個溫暖的笑容，這才解釋說：“十絕咒，全名十妖十絕咒，是妖族最大的秘密武器，其中內情只有妖族的十八大妖知道。但是聽說這十絕咒已經失傳了數萬年，數萬年來還從來沒有一次施展成功過。”

常清茗皺了皺眉頭，雙眼死死地盯住聞燁問：“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她的心裏，忽然有了點不好的預感，就連神色都緊張了起來。

聞燁見到常清茗皺成一團的眉頭，伸手幫她撫平，之後輕撫著她的臉說：“茗兒，你已經猜到了不是麽？我接下來要說的東西於你而言可能有些難以接受，但是這些都是真的，你……”

“沒事！”常清茗擡手握住聞燁的手腕說，“沒事的……你說什麽我都能聽下去，不管是多麽糟糕的事情我都不怕。”

聞燁聞言不禁微微苦笑了一下，搖著頭說：“可是我怕，我怕看到你不開心的表情……”

說到這裏，聞燁的胳膊輕輕舒展，將常清茗攬到了自己的懷中繼續說了起來。

“但凡九劫境界以上的修士中了十絕咒之後功力都不會再向前，而且這十絕咒每百年發作一次，一次十年，十年內不定時發作。十絕咒發作的時候經脈中妖氣縱橫、入侵神智乃至功力大損。十次之後每十年發作一次，一次十個月；再十次之後每十個月發作一次，一次十天；再十次之後，十天發作一次，十次之後死於咒術之下。”

感受到懷中的常清茗不住地渾身發抖，聞燁皺了皺眉頭還是繼續說：“我之所以知道的這樣清楚，是因為一千多年前，十大妖給柳星淵報仇的時候暗中用了十絕咒，我一時不查才被這咒術陰到。”

雖然常清茗通過聞燁之前的話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但是聽到他親口說出之後，她還是忍不住地渾身發顫，說不上是因為心痛還是害怕，心頭更像是堵著千斤重的鉛塊一樣，沈重且窒息。

狠狠地深呼吸幾次之後，常清茗總算強行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她沒敢擡頭看聞燁，而是窩在他的懷裏問：“所以，其實你把年齡和修為壓制到葉文的樣子，是為了壓制十絕咒吧？”

“十絕咒是無法壓制的，強行壓制只能遭其反噬，我只是壓制住了自己的修為罷了。”聞燁的聲音略有些低沈，他沈聲說，“我起先是不知道這件事的，恐怕連十大妖都沒想到他們的十絕咒居然施展成功了……”

“那時我正是要突破入歸一境界的緊要關頭，卻不知為什麽，無論如何努力，修為都卡在那個臨界點再也無法前進一步，直到百年之後第一次十絕咒發作。還好後來我想出了這個辦法在十絕咒發作的期間壓制住了自己的修為，否則只怕沒等到認識你就已經變成像柳星淵那樣的怪物了。”

聞燁嘴上說的輕松，實際上他當時差點瘋了。強大無匹的妖氣猛烈地沖擊著他全身的經脈，不住地將他渾身的靈氣和血液往體外逼，而一波一波劇烈的殺意直接侵蝕著他的意識，讓他恨不得將周身所有的事物毀滅殆盡。

那是聞燁第一次體會到十絕咒的可怕，還好他當時在靜室裏閉關，沒有傷害到任何人。

不過熬過那一段之後，他渾身的衣服已經全部被鮮血和汗水浸濕了，身上更是因為發洩殺意留下了一身的傷痕，至於靜室裏所有的擺設都已經化為了飛灰，只留下了墻上那觸目驚心的被擊打過的痕跡。

聞燁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發作之後便盡快去查詢了有關十絕咒的傳聞，想出來了這個臨時的應對方法。

這也是後來常清茗在蓮落宗查有關聞燁的不對勁時在藏書樓什麽也沒查到的原因，因為與之有關的書籍和玉簡都已經在聞燁那裏了。

而經過千年的查詢與試驗，聞燁也總算找到了一個應該還算可行的解決辦法，只是盡管有了聞夢蓮的幫忙，如今這時間卻是不一定夠了。

想到這裏，聞燁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帶起胸膛些微的震動。常清茗的側臉貼在聞燁的胸口，聽到他的笑聲，她不由伸出雙臂緊緊地住了聞燁，好像再不抱緊便要失去他了一樣。

聞燁伸手輕撫著常清茗的後背說：“好了，現在不是沒那麽嚴重麽？至少我還是好好的。”

常清茗一時間卻是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伏在聞燁的胸口。

她在回想以往聞燁和葉文的那些不同於往日的種種反應。

從匯溪城殺死柳星淵時那忽然的殺意，到後來葉文吃了她的靈藥之後不停吐血；

從匯溪城花燈會上聞燁讓她無視掉他的言行，到後來聞燁一次一次的許下承諾；

從蓮落宗無妄軒裏聞燁第一次為了她落淚之後的突然離開，到青霜閣結界裏聞燁讓她等他出關時那一身不想讓她感覺到的冰冷；

從葉宅假山旁葉文那一身的血跡，到她被那些修士們圍住時聞燁遲來的出現……

一直以來聞燁的異常她都有所察覺，只是她從來沒有追根究底的問過，聞燁因為一次一次的錯過沒有向她解釋過，她便因此而賭氣不再去細想。

她本來早就應該知道了不是麽？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因為聞燁的失約而賭氣……

想到聞燁為此而遭受過的那些痛苦，常清茗的心裏就像是刀絞一般。

“聞燁，聞燁……”常清茗抱著聞燁的胳膊不斷地收緊，淚水更是直接打濕了聞燁的胸口。

“不要哭了，我現在還好好的呢。只要我還在這世間活著一天，就一定會陪著你的。茗兒，我不想和你分開了，聞燁也好，葉文也無所謂，從今天起，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再也不想分開了……”

聞燁雙手捧起常清茗的小臉，拭去了她臉上的淚水，之後一雙薄涼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兩人在山巔之上緊緊地擁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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