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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見不得人,又怕被人覬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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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完合同,洛橙也了解了節目賽制。

比賽一共七期。第一場是露“聲”不露臉,鏡頭只給剪影。第二場是露“身”不露臉,選手需要戴著面具表演自己的曲目。第三場自由選擇,揭開面具,或者遮掩半張臉。第四場一定要現身。第五場半決賽,選手互選合作對手,組隊淘汰別組成員,再內部對決。第六期覆活賽,最後一場決出三甲。

比賽全程開啟網絡助力,計入覆活賽的人氣值參考,半決賽和決賽全程直播。

大抵就是,表面上玩了個心跳。你可能選的唱的好的長得不好,可能有你喜歡的歌手,在前三場就被你用腳投了票。

回來的路上,洛橙換了手機號,給了洛與陽和陽春粟,也給節目組留了聯系方式。

下午,又去了秦城幾家,她記憶裏的琴行和音樂設備器械店轉了轉。象征性地摸了摸自己空到可以網魚的口袋,洛橙在先買些便宜的設備應付一下,還是等節目的錄制費交付之後再添自己心儀的之間,選擇了後者。

洛橙回西郊別墅的時候,半只腳剛踏進院門,就發現屋子裏跟昨天比起來,熱鬧得像在趕集。

要不是工人師傅是把東西往屋子裏搬的,洛橙都要以為這位簡總也快破產了,物資清算的人都搶著來搬東西。

“小、小小小……洛小姐你回來了啊?”韓徹覺得自己,早晚得被簡珩弄成後天性結巴。

洛橙也沒在意,笑嗯一聲,“韓先生。”

“叫我韓徹就行,我可沒珩哥那麽矯情。”韓徹下意識地就和她玩笑道。

反正簡珩不在。

洛橙對他的自來熟,和仿佛兩個人早就認識好多年一樣的隨意並不反感,甚至有些輕松,幹脆應他,“好。”

“你們這是……”洛橙看了眼那臺斯坦威演奏級大三角,仿佛減肥許久看見一杯海鹽奶蓋,不太能收得住口水地咽了一口,“做什麽呢?”

打磨精細的黑檀木黑鍵,就像白色奶油頂上的碧根果,讓人忍不住想先去戳一戳。

“洛小姐不是要去參加《不只是歌手》麽。”韓徹笑說,“珩哥安排的。”

腦補的氣泡“啪”地一聲輕炸開,洛橙稍楞。

韓徹看著她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毫不基於實情的解釋信手拈來,“段璟堯告訴珩哥的。嘜一視頻這次,不是聯合播出和讚助商麽。”

意思就是:不是簡珩在監視你,是有人大嘴巴。

洛橙笑嗯了一聲,並沒深想。

韓徹說完,又指了指地下室,“對了,錄音室也布置好了,要是有不好用或者不滿意的地方,跟我說。”

洛橙笑著應謝。

等韓徹領著人走了,洛橙下了地下室,看了眼韓徹口中的錄音室。

88鍵的NORD電鋼,獨立話放、監聽音響、耳機……完全不輸專業錄音棚的面積和設備,讓洛橙都忍不住挑了挑眉眼。

原來被糖衣炮彈擊中,是這麽個感覺。

簡珩是半夜才回來的。

洛橙秉著怎麽著也得答謝完“客戶”再睡的原則,在樓下等到了十二點。

看著昏暗的客廳裏,落地燈盞下,抱著雜志大小的筆記本,曲腿斜靠在沙發裏認真塗畫的女孩兒,簡珩有一瞬的怔然。

長發覆著她暖玉一樣的側頰,橙光不再混沌。

“你回來了?”洛橙感知到視線,擡睫望過去,邊起身,邊自然地問道。

斂了斂長睫,簡珩淡嗯了一聲,瞥了眼那臺三角琴,不急不緩地踱過去,“試過了?”

“還沒。”洛橙老實道。總要謝過了,才好用別人的東西。

簡珩睨了她一眼,“試試吧。”

“……?”洛橙看了眼壁爐上方的古董鐘,“已經十二點了。”

“我們沒有鄰居。”簡珩淡聲道。

洛橙:“……”

好一句基於事實的,她無法反駁的霸總發言。

行吧。洛橙趿拉上居家鞋,往三角琴那兒走過去,坐下之前,又轉身,“哦,那個……謝謝你啊。”

男人眼底的情緒,像枯潮期的海岸,仿佛下一秒,就能再起波瀾。

“嗯,彈吧。”他最終只說。

簡珩站在她身後,看她脊背挺直。脖頸漂亮纖細,像天鵝引頸。

“Tonight they trace a fragile curve.

The dim horizon that you serve……”

指尖流瀉出的每個音符,像踏著浪尖,輕快又驕傲。

女孩兒垂在腰際的發梢,也微卷出浪花的弧度。簡珩抄兜看著她披散開來的長發,下頜自然地微偏了一點。

男人微垂下來的額發,都顯得比平日柔軟了幾分。唇角邊,翹起一絲不自知的細微弧度。

第二天吃完早飯,簡珩沒有馬上走,而是告訴她,“我出去一周。”

洛橙還真是沒想到,他連這都會和自己說。結果,點頭應下之後,男人還不走,就有點無所適從。

“地下室去過了?”簡珩問她。

“嗯,”洛橙點頭,“謝謝,那個……錄音室。”

“其他地方,去過嗎?”簡珩又問。

“……?”洛橙用表情回答了他。

男人閑適地單手抄兜盯住她,就在洛橙開始發散腦補各種可能,就見他突然俯身,一手掌心,覆住了她的後脖頸。

指節溫涼,激得洛橙下意識一個哆嗦。

倒也不是怕,就是太他媽突然了。

下頜隨著下意識的幹咽動作微仰,洛橙回視著他。

“走廊盡頭……”明明是晨陽東升的大清早,這男人偏偏說出了辣雞恐怖片的氣氛,“那間房去過嗎?”

“……”洛橙在他的鉗制下頑強搖頭。

男人看著她眼梢抑制不住抽搐的小表情,低低笑起來,捏著她後脖頸的指節,幅度細微地輕娑。粗糲的薄繭,壓迫每一根毛細血管,“這個家裏,除了那間房,哪裏都可以去。”

錦衣、華屋、重禮。

出遠門的男人告訴你:千萬別打開家裏的某個房間。

附贈簡家盛產死狀詭異小動物屍體的傳聞。

洛橙:“……”

這特麽是在演《藍胡子》?

簡珩見她歪著唇角無語發呆,迫人的氣息下壓,比那晚借火的距離還要近些,語調懶怠又淡漠,偏生又是帶著笑意說的,“門沒鎖。”

洛橙:“?”

“但是,只要你去了,我就會知道。”男人低笑告訴她。

覆著後脖頸的力道,也隨著這句話倏地加重。仿佛在說:這是下場。

“???”肩膀因為後脖頸的麻痛,條件反射地輕聳起來。洛橙莫名篤定,這個男人,絕壁是故意嚇她的。

洛橙客氣又配合地扯了個笑,點點頭,以示尊重。

呵。她對別人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

“告誡”過後,這座房子的主人也像是消失了,沒再出現過。

雖然給洛橙留下了極其寬廣的心理陰影面積。

每次回臥室,都像個高逼格偷竊者過紅外線障礙似的,得先輕手輕腳挪到陽臺邊,悄咪咪掀開帷幔,觀察一眼陽臺上有沒有人。

洛橙這兩三天想著比賽的安排,晚上也沒什麽困意。

因為這樣的賽制,多少有點開盲盒的樂趣。你可能選到的是自己喜歡的歌手,可能愛聽他唱歌,等一露臉看見真人,興趣又大打折扣。

覆賽第一場,洛橙定的策略同海選類似。既然是只有剪影,也不必想太多搞得花裏胡哨。看影子跳舞,不如看皮影戲嘮嗑。

況且燈光一打,矮子能拔高,胖子能拉長,大家身材看著都能不錯。與其在第二場看見真身讓人失望,不如好好唱首歌。

連那些一早有合同在手的歌星演員愛豆在內,初場一共三十個人。第一期節目時長兩個小時,撇去導師和嘉賓的一些采訪點評,留給他們每個人的時間並不多。

能讓後期多剪一些自己的片段,除了實力,也得有些話題度。

比如,雖然導師和嘉賓都知道他們各自是誰,還是要在後臺作出並不知情的演練。或“引導”,或“猜測”,帶著觀眾往節目組所需要的、或真或假的路上歡騰狂奔。

那她首場,不如不要臉地蹭蹭熱度。選一位咖位不太可能來參加這類綜藝的歌星的歌……

洛橙想事情的時候,又習慣性地咬了支橙子味的女煙,指尖撥弄著那只火機。

雖然從沒用這只火機點過煙,洛橙卻樂此不疲地,每次都趁它火勢漸小之前就充滿丁烷。好像這樣,有些事情就永遠不會消弭,永遠都會存在。

金屬扣蓋,發出依舊清脆的一聲叮——

“哪來的?”是簡珩的聲音,語調聽不出喜怒。

她身後,仿佛還能感受到男人滿身風塵仆仆的寒意。

紮著她那些永遠用不完的黑色皮筋的洛橙,頭皮倏地一緊。

“你……”不知道他在自己身後站了多久,洛橙轉身,下意識地單手把火機扣蓋闔上,牢牢攥進掌心,“你回來了?”

潛意識裏,身體作出的反應最真實。像是有陌生的意念在支使,要她把東西藏起來。

只是金屬扣蓋,又發出不合時宜的一聲“嗒”。在此刻只剩遙遙海浪的陽臺上,顯得格外突兀刺耳。

把女煙從嘴裏拿出來,努力笑得讓自己看上去不太緊張。

雖然明明沒什麽可緊張的。她只是藏了只舊款的男式火機,並不是趁金主不在家,藏了個舊情人。

知道簡珩問的是什麽,洛橙還是舉著煙試著說:“便利店買的,我只是……習慣這個味道,沒有想抽。”

簡珩垂睫,對她的解釋恍若未聞,視線落在她攥緊了的右手上。

異常維護的動作。像藏什麽見不得人、又怕被人覬覦掠奪的心愛之物。

“給我。”男人聲調冷下來。不耐和沈戾,不加掩飾。

洛橙攥緊那只陪了自己七年的火機,抿著唇,默不作聲地作著無謂抵抗。

不是所有的臨海城市都溫暖,海水裏也會淬冰。男人攤著指節,“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柔軟卷翹的長睫,做不了自己主地垂下來。

洛橙不知道,怎麽會有人,有這麽亂的掌紋。

像被人用魚線,硬生生切拉出一條條直線,割裂原本的排列。

火機四散的棱角抵著掌心,洛橙緊著牙,牽扯得額角隱隱生痛。

終究擡手,松開。

簡珩垂睫瞥了一眼落在他掌心的男士火機。是舊物。

“誰的?”男人問。聲調有些難抑的緊。

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洛橙不作聲。

海風鼓著陽臺連接臥室的帷幔,鼓出個虛張聲勢的人形。

看著洛橙不和他對視的沈默,男人又像是突然放松起來,扣開火機,點燃,漫聲問:“很重要?”

簡珩的問題,她一個都答不上來。

卻還是下意識地輕嗯。

男人輕呵了一聲。像是有些意外她會承認。

手腕伸出陽臺圍欄,點燃的火機在指節間沈緩地輕旋。

孤立、懸空。

洛橙的呼吸,不可抑制地沈悶起來。

不知道怕的是他一失手,那只火機就要掉下三樓,碎成零件。

還是看著火舌在他指節間舔.舐,格外觸目驚心。

男人的指節,突然像輕散開的煙花。連失手都懶得偽裝。

舊物自由墜落。

心跳驟滯,悶痛襲來。

“別忘了,”簡珩笑得輕慢,直到明確地聽見金屬和庭院裏山石碰撞的聲音,才轉身盯著她的眼睛,輕拍了拍她的臉。指腹上的粗糲薄繭,似乎還帶著熱燙的焦灼,緩聲對她說,“你是誰。”

洛橙笑起來。

像戴上她那張漂亮的、愉悅的、喜劇演員的面具。

綿磁的聲線,瑯瑯對他說:“好。”

陽臺只剩一個人。

指甲摳住粗糙的石質扶攔,洛橙垂睫,望著樓下庭院裏看不清的泥濘。

從高塔跳進牢籠,本來就是她自己的選擇。

漂亮的甲面,像半透的蠶繭。

外延、脫殼,和皮肉說再見。

笑碎進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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