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嚴明提出的“豐厚”獎勵，班上的同學們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拼命學習。就連韓芳志這種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沒有正形的，也認真了不少。

只不過，韓芳志認真的背後，更多的還是紀律的努力。

英語課上

年輕的英語考試拿著這次模擬考的成績單在班裏進行點評。

“韓芳志這陣子的進步很大…我特地看了他的卷子，很多他往常喜歡出錯的，語法上的問題都沒有出現，卷面也工整了不少。補充一句，卷面也是大家需要註意的地方。回去的時候大家有空也要多練習，起碼要把字寫工整…”

韓芳志聽到自己被表揚，有點得意的扭過頭看向紀律的方向，眼睛裏還有幾分討好和邀功的神色。像一只把飛碟叼回來的牧羊犬一樣，對著主人露出驕傲又開心的樣子。

紀律無奈的笑了笑，先是點了點頭作出肯定，隨後跟他做了口型。

“轉過去！”

好吧。

韓芳志有些不甘心地眨了眨眼，繼續轉回去好好表現，爭取再一次得到大魔王紀律的認可。

日子過得真不容易。

最近大家都只顧學習，倒是也少了很多事情。紀律的更多精力也轉向了學習，甚至連在隔壁的嚴明的辦公室也明顯因為他的專心而“冷清”了不少，雖然看著仍然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可是有些人心裏清楚，紀律對於班主任嚴明允諾的那個獎勵比誰都要看重。

而且，嚴明對於他的要求也更高。

就在說出那個獎勵之後，紀律就在去嚴明辦公室取作業的時候順便問了一下。

“老師，什麽樣才算考的不錯？”

顯然，紀律對於這個問題十分關註和重視。

嚴明停下手中批改的作業，擡頭看著身旁的少年，註意到對方由於緊張而抿著的嘴角和不自覺咽口水的動作。

他的眼中掠過不知名的光，讓紀律無法透過鏡片看清對方的眼神中包含的東西。

“你指的是你自己還是別人？”

“我自己。”

嚴明笑了，但卻不是像以往的溫和。反而是帶著幾分嚴肅和認真。

“第一。”

不管是紀律還是嚴明，對於紀律的成績都十分了解。紀律很聰明，很努力，但是他不夠努力。不得不承認，他的一部分精力被分到了管理班級和督促韓芳志學習上，但剩下的也足以讓他保持班級前三名的優異成績，這樣來看，高考考入A大並沒有什麽問題。

但是嚴明對此並不滿意。

他知道以紀律的天分加上努力可以得到第一…更何況…如果嚴明真的滿足他的一個願望，那絕對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完成的事情。

紀律的臉上沒有出現過多的驚訝神色。但是仍然沈吟了半晌才回答道。

“好，我明白了。”

少年強迫自己繼續對上嚴明的視線，繼續問道:“那…什麽要求都可以嗎？”

他腦海中不斷出現那個想要被滿足的願望，他知道有些過分，但是又存在著“年輕時候瘋狂一次”的念頭，自從嚴明第一次在班級提出這個獎勵的時候下一秒便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那時，他便明確了自己的情感和想法，一直以來的猜測和不確定全都變成了確定無疑的結論，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也仿佛明白了什麽…

此時此刻，他看著嚴明的眼睛，想要透過鏡片和眼睛，看到他的心裏。

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紀律現在覺得自己無比冷靜，甚至能感受到房間裏細小的聲響，但是又有些緊張，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劇烈的跳動。

他不自覺地攥緊拳頭…

等待答覆的時間總是漫長的，即便對方覺得只是思考幾秒鐘的時間。

“可以，”嚴明的答覆不容置疑，兩個人對視的目光深沈而又包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任何要求。”

紀律看著嚴明，仿佛對方現在就已經在等著他說出願望然後他去滿足一樣。深呼吸平覆了一下心情，努力讓已經沸騰的心情變得冷靜――雖然這樣很難。

不過他還是沒忍住自己的笑容，但是他已經努力控制只讓嘴角上揚一點點了。

“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紀律抱著卷子出門，在走廊裏吹著冬天的風，才意識到後背的衣服已經濕了。

認真學習的時間過得總是很快，仿佛一眨眼就到了公布成績的那天。一班的同學有喜有憂，只看表情就能猜出來他們期末的成績到底怎麽樣。

嚴明提前兩天就拿到了班級的成績單，甚至不用刻意去找，紀律的名字就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第一。

嚴明笑了。

紀律也一大早就拉著韓芳志來到了班級裏。

看到了墻上貼的成績單，心裏松了一口氣，卻沒有明顯的表現出來過多的興奮的感覺。仿佛所有事情都按照預定的走向在緩慢而又堅定地前行。他走進嚴明的辦公室。

嚴明什麽都沒幹，身旁並排擺著一把椅子，看樣子就是在等著他。

“老師好。”

“來，紀律，坐吧。”

紀律坐到了嚴明身邊。

“你要現在說嗎？”無比熟稔地從桌子下面的抽屜裏拿出一袋小餅幹給紀律，嚴明補充道“什麽願望都可以哦。”

紀律搖了搖頭，側過頭對著嚴明有一點驚訝的目光。

“這周日老師有空嗎？”

“有的。”

“那…”紀律遲疑了一下，“上午九點，學校這邊的萬達門口見，可以嗎？”

“好。”

得到了嚴明的應允，紀律笑了，此時此刻才像是一個得了第一的孩子一樣開心，眼神中都是期待和雀躍。

也不等嚴明說什麽，他就一下子拿著餅幹站起身走到門口。“老師，不見不散。”

星期日萬達門口

A市的冬天一如既往的冷。高三的學生雖然期末考試都已經結束，但是真正放假的都是高一高二的學生。高三的學生還要補課到臨近年關，才能因為放假得到一兩周的假期。

嚴明除了平常的教學任務以外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做，加上班主任的身份需要更多的時間陪伴學生們，所以也忙碌了不少。

嚴明站在萬達門口，左手的袋子裏是一杯冒著熱氣的可可，右手的冰美式已經喝了大半。他今天沒戴眼鏡，身上是一件深灰色的羊毛大衣，下身的牛仔褲和馬丁靴讓他看起來像是個剛踏出校門的學生。若是不認識他的人，完全不會想到他已經是高三的班主任了。

他雖然偶爾也會出門，但是大多都是交際應酬，很少來這種年輕人娛樂的場所。最“熟悉”的地方大概就是商場裏的星巴克。

一杯咖啡全都喝完了，他找了個垃圾桶丟掉，就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

是紀律。

“老師！”

他轉過身，看到清瘦的少年氣喘籲籲地小跑過來。“老師，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沒事。”

他拍了拍紀律的肩膀，“別急，慢慢來，我也剛到沒多久。”一邊打量著對方。他脫下了平常一直穿的校服，卻也還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此刻因為一路小跑，額頭上沁出一層薄汗。嚴明怕他出汗之後吹了風感冒，趕緊攬著他的肩膀走進商場。

在學校因為還是師生關系，雖然嚴明心裏把這些男孩當成自己的朋友，但終究還是要保持距離。出了學校，也就沒有什麽顧忌了。

進了商場，看到紀律沒有再喘 ，他把手中的熱可可遞給對方，“本來還怕你冷，倒是沒想到你現在還出汗了。”

“謝謝老師。”紀律受寵若驚，雖然一直都感覺到嚴明的細心和體貼，但是還是很受用的，他對著嚴明笑了笑，才註意到他今天沒有戴眼鏡。和之前在學校裏的形象相比，雖然氣質一直不變，但反差還是有一些的。

雖然這樣看起來更加平易近人，因為平常相處的是另外的一種形象，對於現在的嚴明，紀律還是隱約的有一些距離感。

說到今天紀律為什麽遲到，還有些波折。

臨近年關，賀芳的公司更忙一些，紀常興更是在那次爭執之後幾乎不回家，韓芳志的父母也經常加班。休息日的白天都是紀律自己一個人在家，所以他就叫韓芳志過來一起學習。碰巧今天韓芳志不等紀律叫，就自己興沖沖地過來學習，偏偏沒帶家裏的鑰匙，在紀律家又吃了個閉門羹。打了電話給紀律求助，他已經出門，只好回家把韓芳志放在自己這裏的備用鑰匙給他找了出來。

出門的時候覺得時間有點急，急匆匆打了一輛車，偏偏路上遇到了一起追尾，他被堵在路上。所幸追尾那裏和萬達離得不遠，他一路小跑，卻也遲到了。

紀律的時間觀念一向很強，約了時間出門一般都是提前到，別說遲到，就是踩點到的情況都很少出現。這次遲到，還是跟嚴明一起，紀律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他看著嚴明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再想到約他出來的原因……

即便紀律平常不是個話少的人，跟嚴明一起的時候還會特地找話題，現在卻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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