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發現自己頭上蒙著的毯子被掀開了，初夏臉上的失措與難堪一下子就透進了司馬聞的眼裏。

但是她很快就擡手遮住了半張臉。

司馬聞只見她用手在臉上隨意地揩拭了兩下，之後才從床上坐了起來。

然後，坐到了他的對面。

這樣倔強又愛逞強的初夏，對於司馬聞來說是全然陌生的。

從前在他面前都是溫柔解意，大方賢德的人一朝暴露偽裝，竟然是蛇蠍心腸陰險惡毒的女人。但現在司馬聞卻發現這兩種性格似乎都不是她，這種沖擊無疑是巨大的。7

司馬聞忽視了心中的些微的異樣，冷著臉居高臨下地對初夏道：“朕看你這段日子實在是精神有些失常。既然這樣，你便好好休養，讓梅妃暫代你處理後宮一切事宜吧！”

司馬聞仔細想過了，朝堂上事關重大，牽一發而動全身。而此時林初夏在朝廷已有一定勢力，暫時不可妄動。

那麽，就先架空她在後宮中的權力。

一點一點，慢慢地來。

司馬聞說完之後，再沒有看初夏一眼，神情冷漠地轉過了身。

“精神失常？”初夏冷笑。

司馬聞的腳步忽然頓住。

“皇上你怎麽不幹脆說我發瘋了呢？”

“皇後娘娘得了瘋病，這不是很好的一個理由嗎？這樣的話你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廢了我啊。”

司馬聞心頭一震。

林初夏是真的竟然知道他想要廢後！

難道他猜錯了，林初夏也跟著他重生了？

還是說，她這是在以退為進？

司馬聞在心裏猜測著，對初夏充滿了防備。

他轉過身來，問道：“你在胡說什麽？”

“不是嗎？皇上將我爹的帥印收回，逼他辭官歸隱。現在可不就是想將我的鳳印也收回去嗎？”初夏的責問聲中，十足嘲諷。

司馬聞這陣子確實提拔了不少暗中投靠她的官員，但是獨獨將他爹——當朝第一大將軍的帥印收回了，並逼得他辭官歸隱。

聽見初夏譏諷又充滿怨氣的責問，司馬聞的心裏突然松了一口氣。

看來是他想多了，林初夏會以為他會廢後，不過是從父親被辭官，自己又失寵這幾件事裏推測出來的。

這個時候，司馬聞才意識到自己這些日子還是有些急躁冒進了。

自他重生以來，就從來沒有召見過林初夏。

後宮中的人都以為原來受盡恩寵的皇後，一朝失寵了。

那她心中的落差一定更大，何況這段時間他又雷厲風行地收回了她爹的兵權，鏟除他在軍中的勢力，逼得他辭官歸隱。

那林初夏會這樣想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而且他對林初夏忽然冷漠的態度根本無從解釋，一定會讓她心生懷疑。

果然，司馬聞聽見了初夏冷笑著問他，

“皇上，你還記得我們成親那天的誓言嗎？你說今生來世，定不負我。”

司馬聞瞳孔驟然一縮。

他顯然是想起了那一個晚上。

“我差一點兒就當真了呢。”初夏微笑著說，眼中確實一片空洞寂寥。

司馬聞闔上了眼眸。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真心的。

他也曾經以為，自己能夠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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