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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修)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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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的暑假時間,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地,就在蘇秋月這樣將一天的時間一半用來學習, 一半專心鍛煉如此充實的安排中一點點地度過了。

其中,在學習之外所發生的事件, 還有終於被解決的, 也是在蔡校長和縣初中範校長各種扯皮, 終於以每天提供一頓保證有葷有素有主食還有湯的中午飯,以及每逢考試只要蘇秋月能考第一名就一定給她獎勵金的許諾下, 以及蘇有糧、田鳳娟和蘇秋月一家三口都沒有異議的同意下而確定了蘇秋月的初中到底要去哪兒就讀的問題。

是的, 蘇秋月這個風頭未過的全地區第一算是徹底“花落縣城”,被大江縣縣初中給招攬了過去。

而讓她選擇縣初中的理由,也是省城初中招生辦的老師們一定想不到。

誰能想到, 在省中學招生辦這邊還一個勁兒地用各種學習資源、師資力量來試圖招攬心目中的“黑馬”時,蘇秋月這匹黑馬卻已經被縣初中校長所說的“中午一頓肉, 管飽”就給籠絡過去了呢?

“閨女,你可千萬別因為不想離開我跟你媽,不樂意自己一個人去省城就放棄能去省初中念書的機會啊!雖然縣裏頭那些領導也希望你能留在大江縣, 繼續給縣裏頭爭光, 但蔡校長可說了, 咱們縣的教學能力也是真的沒有人家省城裏的好……所以,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蘇有糧和田鳳娟在得知縣初中和省初中對自家閨女的看重,面對這兩所學校所遞來的橄欖枝, 是真的有些難以抉擇。

對此, 已經可以輕松在自家院子裏跑個十來圈不費力的蘇秋月接過田鳳娟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腦門兒和脖頸子的汗,擺了擺手道:“雖然我不願意去省城念書也是有咱家還買不起那裏的房,不能一家三口都搬過去的原因, 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你們閨女我是個天才啊!我學習靠的是自學成才,跟師資力量和教學能力沒關系,所以省城還是縣城對我來說都一樣,不如來個就近原則,也省得叫我去跟不認識的人住同一間宿舍了。”

說著,蘇秋月還不忘補充一句:“當然了,還有那麽一丟丟的原因,是因為爸媽你們不知道,頭兩天蔡校長找我說這事兒的時候,那個縣初中的範校長還特意跟我描述了一下他們食堂的紅燒肉,那說得叫一個香——雖然後來蔡校長跟我說範校長以前是教語文的……但,蔡校長也承認,縣初中食堂的夥食很好吃!”

蘇有糧、田鳳娟“……”

這麽草率的嗎?一頓紅燒肉就給你收買了?!

你媽(我)給你做的紅燒肉不好吃,還是不夠你吃的啊!

但不管是因為舍不得他們,還是饞人家學校食堂的紅燒肉,蘇有糧和田鳳娟也都不會幹涉、否認蘇秋月的決定。

於是,在蘇秋月確定了要去縣中學念書後的第二天,他們兩口子就把消息傳達到了蔡校長那邊,請他來幫忙再傳達給縣初中的範校長。

說實話,蘇有糧和田鳳娟心裏頭是有些高興蘇秋月沒有選擇去省城念初中的。畢竟他們倆現在的賺錢路子,和工作都還是主要紮根在縣城,及下邊的公社、大隊裏,對於省城的印象也還是停留在了剛放假時那個雖然繁華卻也陌生的定位上。

要他們一時半會兒去處理好各自的工作,去適應省城的生活,跟蘇秋月身邊陪讀也還是有些困難的。

更別說,他們倆一直都沒跟蘇秋月說的,是在那兩天裏田鳳娟帶著蘇秋月逛百貨商場的時候,蘇有糧其實是有跟著省城那邊打聽房價來著,光是在省城邊邊角角的那些筒子樓,還沒有縣城看過的那幾間像樣呢,就得一千起步。這要是想買個挨著省城高中的學區房位置,再尋摸個敞亮點的,像是現在住的這種帶小院子的房子,估計就得三五千!

所以兩口子商量來商量去,也都還是更想蘇秋月能按照他們剛來縣裏頭時說的那樣,留在縣城念初中。原因也挺簡單的,一方面是他們暫時手裏邊實在沒錢在省城買房子,另一方面也是他們不放心更舍不得蘇秋月才剛十二三歲就去住校。

當然,蘇有糧和田鳳娟也自然不會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只把選擇權交給蘇秋月,不想她為了他們兩個而耽誤前途。但還好,最終的選擇也算是都如了他們一家三口的意,也不用分開了。

當天晚上,蘇有糧忍不住感慨道:“媳婦兒你說,就咱閨女這一天睡八個小時都不夠,天天都是倒頭就睡,也不換衣服也不蓋被的習慣,真要是住校不說同宿舍的學生會不會覺得她有問題,這要是等開學以後天兒慢慢涼了,也沒有媳婦兒你給她換衣服蓋被子,沒有我叫起床的話,咱家秋月不得天天遲到,天天生病感冒啊!”

田鳳娟肯定道:“我不放心的地方也是這裏。雖然從前咱還在大隊的時候,家裏頭的那些活兒你媽他們也沒少借機讓她跟著春桃和蘇夏草一塊幹,但咋說咱閨女也都從來沒離開過咱兩口子身邊,方方面面都還是小孩子心性,真要是住校的話,再都遇上一間屋裏都是省城的娃,那不得讓人聯合起來欺負,還得瞧不起咱閨女啊。”

說著,田鳳娟又再次提到了“一失足成千古恨”時不時就要被拿出來舉例子的程林:“她爸你忘了,上次那個程同學不就是。這還是閨女在眼皮底下,你又在學校裏上班,能及時趕到給閨女拔創,要不然……”

“嗐,咱倆也別跟這瞎想了。反正閨女已經決定留在縣城裏了,離得也都這麽近,咋也都不會再被人欺負了。”

“這倒是,咱現在戶口也都是縣城戶口了,秋月也是人人皆知的去地區第一,肯定不會再有人那麽不長眼欺負咱家孩子了。”

話說到這,兩口子也都有些困了,又簡單說了兩句話後,便拉燈睡覺了。

而實際上,蘇有糧和田鳳娟都不知道的是,叫蘇秋月選擇留在縣裏頭念初中的最關鍵的原因其實是——她在省城樹敵太多了!

蘇秋月:“之前那個排名表我可都看過!那排在我後面的幾個人全都是地區聯考的熱門奪冠選手,結果最後這第一名倒是讓我得來了,他們不得拿我當眼中釘肉中刺看啊。對了,你之前不是說這幾個人還整了個聯盟,一塊練字兒呢嘛!”

9527:“……嗯。”

聽到系統這愛答不理的回答,蘇秋月有些奇怪:“咋回事,我咋覺得你今天有點興致不高呢?”

對此,只見9527惆悵地拖著腮幫子感慨著說:“因為本系統突然意識到,要是我當初捆綁的是那個一心想要超越宿主聯盟中的任何一個,那麽我作為學習系統的存在價值一定會更高,也能更輕松地培養出都不需要本系統‘督促’就能自主努力成才的天才!”

突然被拉踩的蘇秋月:“……不是,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以為除了我以外還能有第二個人受得了你這個老陰陽系統?”

9527:“宿主,咱倆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蘇秋月:“……你知道就好!”

面對9527這也不知道是不是激將法還是真的遺憾萬分的話,蘇秋月只能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裝聽不見地繼續享受暑假生活。

然而此刻,遠在靠山屯馬上就要出月子的王翠芬心裏頭是既比蘇秋月還要憋屈,又沒法裝看不見,裝聽不見,只能硬生生受著屋子外頭,由蘇有糧友情讚助的“壘院墻”噪音一條龍服務。

“快點快點,這些活兒都得在秋收之前忙活完!不然的話,等秋收大隊長發話開始搶收的話,這墻可就只能先這樣半面地立著了!”

“知道了知道了,這不都抓緊幹呢嘛,也就三五天的事兒了。”

幾個同是靠山屯大隊的漢子正忙著在老蘇家的院子給已經被蘇有糧賣給劉山樹兩口子的東廂房那兒壘院墻,因為這幹活兒本身就是雜亂的事兒,再加上都是鄉裏鄉親的,幹活兒自然也不會一句話都不說,所以從王翠芬剛開始坐月子沒幾天開始,縈繞在她耳邊的,就都是這些令人煩躁的聲音。

要不是刀口還疼著呢,王翠芬是真想直接從炕上爬起來,推開窗戶讓他們別說話,也別幹活了!但很無奈的是,現在東廂房那一邊包括三分之一的院子都已經被蘇有糧賣給了劉山樹,算是人家的地界了。別說王翠芬,就是老蘇家全家上陣跟人家那耍混蛋,也都是理虧的,就更別說阻止人家壘院墻了。

連蘇有田都是天天勸王翠芬別理會這點噪音,人家晚上到點兒就收工了,晚上還是能讓人好好休息的。這些話說的是好,但王翠芬卻根本聽不進去。

不說她這個年紀本身就精力有所下降,為了防著李秀芹把著孩子不松手,她是天天晚上都給孩子擱自己跟前,晚上也同樣睡不好覺。就說劉山樹非得趕在自己坐月子壘院墻這事兒,王翠芬就越想越覺得是蘇有糧那個狗東西搞出來的事情!

王翠芬惡狠狠地說道:“他肯定是記恨當年田鳳娟坐月子的時候,咱家春桃和夏草總因為吃不飽飯而哭鬧個沒完,影響了田鳳娟坐月子。所以,現在輪到我坐月子了,蘇有糧他就故意攛掇劉山樹兩口子壘院墻!要不然你說,之前這房子都買了好長時間了他們都因為錢緊沒歸置屋子,咋就偏偏在我坐月子的時候,他們就有錢弄了呢!”

對於王翠芬這車軲轆話來回說的內容,哪怕是一向對蘇有糧有意見的蘇有田也都不耐煩了。

他皺著眉頭道:“你也說了人山樹打把房子買下來以後好長時間都沒歸置屋子,那不就是在攢錢嘛。這攢了幾個月,夠管過來幫壘院墻的鄉親們工錢和飯錢的了,可不就趕緊趁著秋收之前把房子都弄利索,好趕緊搬進來啊。這要是再耽擱下去,可就得等冬天了,那時候還咋打地基壘墻啊。”

“可是——”

“別可是了,趕緊睡吧,明天我還得上工呢!”

說著,蘇有田就直接翻了個身。

不一會兒就聽見他打呼嚕的聲音了。

王翠芬:“……”

咋就沒人相信我的話呢?那不能有假,肯定是蘇有糧搗的鬼啊!



就這樣,日子就在靠山圖大隊乒乒乓乓壘院墻,王翠芬郁悶煩躁坐月子中一天天過去了。

兩個月的暑假時間更是一晃而過,一轉眼天氣就漸漸涼快了起來。

而隨著九月份的到來,蘇秋月也迎來了開學的通知。

九月一號一大早,蘇有糧和田鳳娟就帶著蘇秋月一起出門去離縣小學只不過隔了一條街的縣初中報名去了。

報名的過程很簡單,就是填個表,交個費,再把課本領了,等到下午兩點的時候,去教學樓一樓大廳那兒貼著的各班級名單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以後,按照各自所分到班級去到教室報道就行了。

因為出發的時間比較早,到學校報道的時候人還不算多,再加上有蘇有糧和田鳳娟跟著忙前忙後,所以在報道、領教材的時候,作為有著全地區第一這個頭銜+刷臉就能收獲老師們關註的蘇秋月沒費多少工夫就完成了上午的入學工作,只等著下午再去教室等著認識新同學和新老師就可以了。

回去路上,蘇秋月有些發愁地說道:“爸媽,你說我這到了初中,學校面積也更大了,也沒有我爸天天給我領路送到教室了,我這下午都不知道該怎麽走才能去教室報道了。”

“關於這點閨女你就放心吧。”蘇有糧一手拎著裝滿了新書的書包,一手擡起來揉了揉蘇秋月的腦袋道,“你是不是忘了,你小學班主任劉老師的愛人不就是在縣初中後勤上班的嘛,到時候拜托她幫忙就行了。”

在補習的時候,向來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蘇秋月聽到這話以後,楞住了。

“師娘是縣初中的後勤工人?那爸你是咋知道的啊,我去過劉老師家那麽多趟,就記著師娘做的打鹵面好吃了……”蘇秋月略顯心虛地說道。

“……行吧,我就知道你從來都不關註這些事兒,只關註人家家裏頭的吃的。不過不管你知不知道,人長啥樣你總能記住吧?這事兒我和你媽之前就考慮過,也都跟你們劉老師和他愛人都商量好了,下午報道的時候,這位打鹵面做得很好吃的師娘會在學校門口等你,帶你過去教室的。”

聽到這話,蘇秋月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後又擡起來,看向田鳳娟道:“媽。”

田鳳娟:“幹啥?”

蘇秋月:“咱中午吃炸醬面唄?你做的炸醬面最好吃了!”

所以,這孩子到底是隨誰?

天天不是睡覺就是想吃的,這全地區第一究竟是咋考出來的啊!



回到家,蘇有糧和田鳳娟這邊是一邊費解著他們兩口子也從來沒委屈過蘇秋月的嘴,蘇秋月從前在靠山屯大隊的時候也沒有現在這麽好吃的表現,一邊又一個忙活著買肉切肉丁做炸醬,一個則是跟面粉裏面敲雞蛋,好能搟出蘇秋月愛吃的那種勁道的面條。

其實,只看他們滿臉看似無奈,卻又樂在其中的樣子就能知道為啥蘇秋月會變成現在這樣越來越貪嘴好吃的答案。

因為蘇秋月能變成現在這樣,那完全就是讓蘇有糧和田鳳娟兩口子給慣出來的。

不過幸好的是,蘇秋月倒也不是那種驕縱任性的娃。在她爸媽如此“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要啥有啥,有啥給啥”的慣法之下,竟然也沒能給她慣壞了,最多也就只是助長了幾分她原本就好吃懶做的性格。當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蘇秋月想“被慣壞”也架不住9527一個勁兒的剝削啊。

在9527的監督下,“懶做”是懶不成了,蘇秋月便也只能將所有技能點都加在“好吃”上。

而就在蘇秋月一臉滿足地,吸溜吸溜吃著炸醬面就紫皮蒜的時候,一直都在為自己能用食堂大師傅一碗招牌紅燒肉把全地區第一給留在大江縣,拉到他們縣初中的範校長卻是愁得一口飯也都吃不下。

你問為啥?

問縣中學的老師!

在得知蘇秋月這個奪取了這次全地區第一的娃竟然沒有選擇去省城讀書,而是被招到了他們縣初中以後,學校裏的老師們可是都摩拳擦掌地開始各種自薦競爭,力求能夠成為地區第一的老師。

於是,從範校長剛踏進校門口的第一步開始,這群老師們就開始輪番上陣地開始“自報家門”,一直到他現在坐在教職工食堂,連一口飯菜都還沒能夾起一筷子的此刻,他們也都沒能消停下來,還在不停地說著。

“校長,我可是連續三年被評選為咱們學校優秀教師的人啊,是有著多年教學經驗的資深老師,也是咱們教研組的骨幹,這給全地區第一當老師的任務簡直非我莫屬啊!”

“老趙你快歇會兒吧!你一個帶初二畢業班的人跟我們這群初一的爭啥,那得等明年才輪得上你呢!”

“就是就是,你們這群初二的都趕緊往後撤,這是屬於我們初一教師隊伍的‘戰場’!不過校長啊,我可向來都是初一教研組的組長,負責帶隊的,您看這今年是不是也給我卸卸擔子,給我個班主任當當?”

“……”

聽來聽去,範校長聽得是頭暈眼花,腦瓜子都嗡嗡的,肚皮都餓得咕嚕咕嚕叫喚了,也都沒能阻止住這群已經“殺”紅了眼的老師們的行為。

對此,只見範校長無力地舞著雙手,對分分鐘就要出去單挑的老師們喊道:“你們不要再吵了!對於誰來負責蘇秋月同學初一科目的任課老師,我已經想到了一個非常公平的選擇辦法!”

老師們:“是什麽?”

範校長:“抽簽兒!”

抽簽,一個非常公平、合理、科學、還非常簡單的辦法。

非要說它所依據的規律是什麽,那可能就是……看運氣!

於是,在只有一群老師和一個校長,以及十來個從食堂後廚跑出來看熱鬧的大師傅在的餐桌前,一群講文明懂禮貌,教書育人,以身作則的老師們,就開始了激動人心的,抽簽活動。

並不知道縣初中會這樣來決定任課老師的蘇秋月:大可不必!

實際上從最開始就覺得這學校不忒靠譜的9527:一碗紅燒肉就給收買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缺心眼兒。



縣中學是上午報完名以後,下午就會根據上午報名的人數隨即分好班級,來報道的孩子們只要在一樓大廳貼著的花名冊裏找到自己名字所在班級以後,直接去教室等人齊了就行。

在由師娘領著來到一樓大廳,並幫忙在初一三班的人名單裏找到自己的名字以後,蘇秋月就又跟著師娘去到了教室裏。

在教室門口,蘇秋月連連致謝道:“謝謝師娘,真是麻煩您上著班還得接送我……”

師娘名叫趙大紅,是個極為直爽的人,聽到這話故作不樂意道:“秋月你又跟師娘我客氣了不是!要我說啊,你這孩子啥都好,就是太講究,總愛謝來謝去。以後你要是還這麽生分,再來家裏頭我可不給你做打鹵面吃了。”

這話說得蘇秋月有些不好意思,只笑了笑,便跟準備離開回後勤處的趙大紅揮了揮手,轉身走進了教室。

蘇秋月進去的時候,教室裏就只有零零散散五六個人,還都是坐在後排位置上,看起來好像還都是認識的,她進去的時候,這幾個人也都沒啥關註,全都聚在一塊兒嘰嘰喳喳地不知道說些什麽呢。對此,蘇秋月也沒有走過去湊熱鬧,直接選擇了一個靠中間的位置坐了下來。

隨著人越近越多,也有越來越多相識的人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坐在一邊,看起來有些孤獨。

但實際上,蘇秋月並沒有這種感覺,甚至她還有些喜歡。

處於十二三歲年紀的蘇秋月也不免有些中二思想作祟,面對眾人時不時投過來的大量目光,她不僅沒有覺得不自在,反而擺出了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子,還故意挺直了腰板,從書包裏拿出了一本上午剛發下來但內容卻已經是她滾瓜爛熟的教材書出來,表現得很是與眾不同。

——天才都註定是要孤獨的!

蘇秋月甚至想要將這句話寫在每一本教材書上。

而就在她裝13裝得有些腰酸背痛,想要松弛一會兒卻又怕崩人設的時候,班主任就走了進來,手裏頭拿著人名冊不說,還在一走進教室以後,就好似鷹眼一樣地捕捉到了坐在教室中間位置,也是班裏頭幾十號學生裏,唯一一個坐得最直溜,並全神貫註看著書的蘇秋月。

班主任:不愧是全地區第一,就是好學!

蘇秋月:腰好酸啊,早知道就不這麽挺著了。

於是,就在站在講臺前的班主任和坐在位置上的蘇秋月同步調結束了明顯不在一個頻道的內心活動以後,班主任就開始點名了。

“蘇秋月。”

“……到。”

被當著全班幾十個不認識同學的面前,第一個喊出自己名字時,蘇秋月險些沒能反應過來。她心想,不管是按筆畫,還是按拼音,自己也都不應該是排在人名冊的第一位啊,這又不是成績排位。

實際上就是按照成績排出來的人名冊:“……”怪我咯?

然而,就在蘇秋月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到”以後,班上那些她不認識的同學們就都忍不住偷偷打量起了她。

原本,大夥兒也都是不認識蘇秋月的,最多也就是在看到她的時候,會覺得這個女同學長得挺好看的,卻也不會將太多的關註放在她身上。

但在“蘇秋月”這個名字被喊出來以後,大夥兒卻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頭陣子考了全地區第一被全縣通報,又上了省城報紙的那個“別人家的孩子”了。

沒辦法,這個名字實在是太出名了,就算是同學們在此之前沒咋認真看過報紙上的照片,沒能記住這個地區第一到底長啥樣,也不影響他們對這個名字的記憶。

畢竟,這曾一度是叫停了正處在暑假快樂時光,導致孩子們被按頭學習的“魔鬼”,是各自都有著爸媽揪著耳朵說要向蘇秋月同學好好學習經歷的同學們的“榜樣”,更是讓他們學習壓力倍增,天天做夢都能夢見的“噩夢”!

感受到同學們“熱情”目光,卻又實在腰酸背痛的蘇秋月:“……”

對不起了我的腰,為了我的天才人設,我必須要更挺拔一些!

實際上只是想要瞅瞅“別人家的孩子”長啥樣的同學們:“……”

總覺得在這樣能一個人吊打我們所有人的天才對比下,未來一年的初中生活都不會好過了。



就在蘇秋月摩拳擦掌,打算在初中“大殺四方”,努力為獎金,為省城房子奮鬥的時候,靠山屯裏終於出了月子,也不用再聽東廂房那邊乒乓壘墻聲音的王翠芬也終於等來了屬於她的好消息。

這一天,經過一個月子被養得多少白嫩了一些,也有了不少精氣神兒的王翠芬想著天氣好,便抱著兒子金寶從屋裏頭出來,打算曬曬太陽。

雖然在看到原本東廂房門口那裏多出的那一道墻時,王翠芬也不免有些堵心,但感受著懷裏頭兒子的分量,和看到兒子金寶這一張完全隨了自己和丈夫蘇有田長相的小模樣時,她的心裏就又忍不住愉快起來了。

王翠芬心想,就算是田鳳娟在縣裏頭當了啥婦聯幹事,蘇有糧又沾了媳婦兒孩子的光如何如何了,二房也終究是連個兒子都沒有,賺再多的錢,有再好的工作不也只能便宜外人嘛。哪像自己,這雖然是老蚌生珠,但直接就生出了一個值錢的大小子,咋說也要比田鳳娟強!

想到這兒,王翠芬就忍不住輕輕顛著懷裏的兒子,嘴裏頭還哼起了歡快的語調,小聲說道:“金寶啊,媽媽的好大兒,你可得要快點長大才行,等你大了以後,媽媽可就都指望你咯!”

這個時候,蘇有田推門走了進來,面帶喜色地快步從外面走到了院子裏,在看到王翠芬和她懷裏頭的兒子時,他連忙說道:“咋今天還給兒子帶出屋了?小被裹嚴實了嗎,別給咱金寶吹著了。”

“沒事兒,今天一點兒風都沒有,我剛還給金寶擦汗呢!再說了,我這不是瞅著今天天兒挺好的,就想著說帶金寶上院子裏過過風,曬曬太陽,這樣不也對身體好嘛。”

王翠芬說著,就把金寶遞給了已經伸出手接的蘇有田,故意嗔道:“還說呢,進來半天也沒見你問過我一句……要我說啊,咱兒子還真是就跟你一個德行!可見你們是親爺倆,一見著彼此,是誰都不搭理我了。你瞅金寶,剛一聽見你說話就咧嘴樂起來了,可真是個小沒良心呢。”

“我兒子可不得跟我親,那可是我的種!”蘇有田高興地抱著懷裏頭的金寶,不住逗弄著。

“行行行,跟你親,那你就好好抱著吧。”見此,王翠芬故意說著,又像是才想起來一樣,又問,“不過金寶他爸你今兒咋這麽早就下工了,爸媽他們可都還沒回來呢。”

“這不是老楊家和喬福那邊都給來信兒了,我尋思著先回來跟你通通氣兒嘛。”

“都回信兒……那他們都咋說啊?”

聽到這話,王翠芬立即迫不及待地追問著,卻又像是在顧慮什麽,先是偷偷看了一眼廚房和屋裏以後,沒等蘇有田回答,就又小聲地說道:“他們都同意沒同意咱們提的那事兒啊?”

“同意了。”清楚王翠芬實在擔心對話會被二閨女蘇夏草聽見的蘇有田也壓低了聲音,回道,“已經都說好了,先給一半的彩禮錢,秋收結束一月份就辦喜酒,年後就領結婚證!”

一想到家裏頭馬上就能有幾十塊錢進賬,王翠芬就忍不住竊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正想著等過些日子去供銷社也給咱金寶買點麥乳精兌著喝呢!你不知道,這臭小子可能吃奶了,現在時不時的就得搭著米粥喝了,可你說著米粥湯子哪兒有那麥乳精營養啊……”

“成,等回頭錢到手,咱們給兒子買買麥乳精去!”

兩口子這邊正說著過陣子就能入賬的彩禮錢,就在這個時候,就見在王翠芬抱著金寶出去曬太陽以後,就被她指派收拾屋子的蘇夏草抱著一床被窩從屋裏頭走出來了,看樣子是打算借著今天陽光好,也跟著一起曬曬被子。

看著她全不知情的樣子,王翠芬的心裏頭一瞬間閃過了幾分不安與心虛,還有那麽一點點不明顯的愧疚,但這些情緒,在她的目光又一看到丈夫懷裏頭的兒子時,卻又好像沒那麽強烈了。

王翠芬在心裏頭勸自己道:這閨女註定都是要嫁出去的,早嫁晚嫁又有啥區別呢。再說了,他們兩口子對於蘇夏草這個讓他們丟盡臉面的閨女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沒給她轟出去,或者是給她嫁給更次的人家就已經是不錯了,她又有啥可埋怨的呢。

這時,剛給被子放上晾衣繩以後準備回屋繼續收拾東西的蘇夏草敏銳地感受到了王翠芬那覆雜的眼神。

這讓她心裏頭有了一個猜測卻不能說,只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故意問道:“媽,你瞅我幹啥?”

“沒、沒看啥。”王翠芬一口否認。

“是嗎?那可能是我剛對著太陽光有些眼花了吧。”蘇夏草低著頭說道。

看著蘇夏草說著就又轉身回屋繼續幹活的背影,哪怕她心裏頭再怎麽勸自己,王翠芬也多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兒。

——等結束了今年秋收,她的倆閨女就都要嫁出去了。以後再見,也就只能是過年回門子的時候才行了。

在確定蘇夏草已經進了裏屋後,王翠芬忍不住微紅了眼圈道:“說實話,要不是夏草做了不該做的事兒,有了不該有的想法,把事情鬧到只能按照周翠蓮那個老虔婆來安排的地步,我也不想給她倆都嫁得那麽遠,更不想那麽早給她們嫁出去……原本,我都想好了等過兩年她們年紀大點兒,就給倆人說個附近大隊的人家,不說條件多好,起碼離得近點也能常來常往些。”

蘇有田也同樣有些不舍道:“你的想法我一直都知道,只是……要不是因為現在老二越發成性,隊裏頭的人總會在說起他的時候,也跟著提到咱們家,還有夏草當初的事兒,我也不會這麽著急地想要給春桃和夏草嫁出去,可這風言風語的萬一傳出去了,傳到楊家莊和橋頭大隊裏去,這婚事兒可就……以後要是再想找到好人家,也就更難了。”

“都怪那個張衛東……還有他那個親媽周翠蓮!”王翠芬低著唾罵道,“夏草這個年紀懂什麽情啊愛啊,肯定是他給咱閨女整得鬼迷心竅,才讓咱家,也讓春桃也跟著一起遭受了那麽多指點,還要嫁到那麽遠的地方去……”

“行了行了,現在說這些也都沒有意義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照顧金寶,至於春桃和夏草的事兒……就都等秋收結束後再說吧!”說著,蘇有田還不忘囑咐道,“還有,你剛說的那些話跟我說說也就得了,千萬別讓家裏頭還有外邊人聽見,知道了嗎?”

罵了一通多少也有些解氣的王翠芬點了點頭:“放心吧,這件事我知道輕重,跟誰也都絕對不會說的。”

然而,從剛剛把被子放出去晾曬以後,就一直躲在裏屋門後豎著耳朵聽他們倆對話的蘇夏草已經聽到了只言片語,並由此拼出了他們對話主題。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在金寶出生以後,有了兒子的蘇有田和王翠芬是一定會想方設法提早給自己和蘇春桃嫁出去的。

想到這裏時,緊握著拳頭猶覺不夠的蘇夏草就已經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在感受到了鐵銹味侵滿整個口腔的時候,只聽見蘇夏草喃喃道:“也不知道那封信,究竟有沒有被送到……”



與此同時,某部隊連隊裏,一路小跑著來到訓練場的士兵對方隊中,正在盡情揮灑汗水,在眾多士兵起哄中光著膀子,正做著引體向上的人喊道:“張衛東副排長,有你的信——”

聽到喊聲,張衛東連忙松手,從單杠處離開,拿起自己搭在上邊兒的訓練服,邊穿邊朝士兵走來,打了個招呼便準備去拿信。

在看到張衛東說著就要往傳達室去的身影時,士兵喊住他道,“張副排長,團長讓你去他辦公室找他,信在他手裏!”

“怎麽會在團長那裏……行吧,我現在就去團長辦公室,謝謝同志你特地跑過來一趟通知我!”張衛東心裏頭雖有些疑惑,卻也還是服從命令聽指揮地朝著辦公樓走去了。

此時,張衛東不知道的是,正在團長辦公室裏等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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