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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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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鳳娟回家的時候, 本應該在家裏休息白班的蘇有糧卻也是一副剛回來的樣子,正歸置著一個大布包不知道自言自語呢。

看著蘇有糧這念念有詞,很是興奮的樣子, 田鳳娟一邊扒拉著屋門往後瞅,一邊問道:“她爸, 你這是幹啥呢?昨天值了一晚上夜班咋不趁著今天白天的工夫多睡會兒, 跟這搗騰什麽呢?”

聽到田鳳娟的問話, 蘇有糧先是擺了擺手道:“值夜班有啥累的,把大門關好了, 吃點東西再跟是學校裏溜一圈, 回頭直接把值班室的門一鎖,不就是蒙頭睡到天亮了,就是門衛室那張床太軟, 不如咱家裏頭的炕睡得舒服。”

說著,他就起身給還在那兒不知道找啥東西的田鳳娟拉了過來, 嘿嘿笑著說道:“甭說那個了,媳婦兒你快過來看,看看這些衣服都咋樣!”

“衣服?”田鳳娟好奇地走了過去, 扒拉了兩下那個大布包以後, 才發現這裏頭放的竟然都是新衣服?!

“你別看大布包裏的, 瞅旁邊那個。那裏面都是我給你們娘倆買的衣服,大布包這裏頭的是要拿出去賣的。”蘇有糧邊說著,邊把剛剛因為視覺效果而沒能被田鳳娟發現的小布包拿了出來, 把裏面疊的整齊的衣服都給放在了炕上。

看著這擺滿了半張炕的衣服, 田鳳娟先是楞了楞,後又很快反應過來,撿著這大布包和小布包兩邊的衣服, 開始細心地對比起來了。

對此,蘇有糧也沒有阻止,只笑著看他這聰明媳婦兒能不能發現這其中的“奧妙”。

過了一會兒,田鳳娟認真說道:“她爸,你這些都是從哪兒弄來的啊?這給我跟閨女的衣服和你說要往外賣的衣服……布料摸著倒是差不多,可這針腳還有做工要是細著看的話,可就是有些差別了。”

“我就知道瞞不過媳婦兒你,畢竟從前我跟閨女的衣服也都是你做的,論眼力你是這個!”蘇有糧邊豎著大拇指,邊小聲對田鳳娟問道,“那媳婦兒你看看這幾件我打算賣的衣服,跟你之前在百貨商店裏買的那兩件比,差得多嗎?”

田鳳娟搖頭:“這幾件要是跟我之前在百貨商店裏買的那兩件比起來……的確是不容易看出區別,但百貨商店那兩件衣服裏面衣領子那兒可都是有商標的,你這上面光禿禿的,一看就不是跪舔裏賣的。”

蘇有糧一拍大腿:“那就沒問題了!商標啥的林七那小子已經跟我保證說他能給弄來了,到時候再一縫上就行了。再說了,就算是沒有也沒事兒,反正我這件兒不管咋賣,那也都不會貴過百貨商店,更不需要布票啥的,就這兩點,再憑借上回我送你去百貨商店看見的,那些‘為衣瘋狂’的女同志的氣勢,咱家這衣服呀可就不愁賣了!”

一聽這個,田鳳娟覺得自己男人還真是個天生投機倒把的料。從前在大隊裏幹活啥的,是人人喊打懶漢一個,除了是個好脾氣疼媳婦兒,又長得一張帥氣的臉以外,在大隊人心裏是一無是處。可現在一看,她家有糧哪裏是一無是處啊,那完全是沒找對發財的路子啊!

看著蘇有糧說起這些事情頭頭是道,意氣風發的樣子,原本就對蘇有糧沒有半點瞧不起,一直都很心甜對方方方面面的田鳳娟是更覺得她男人瀟灑帥氣,更多了幾分男子漢氣概。

然而,田鳳娟的這一腔柔情卻註定要付之東流了。

面對她這宛如登徒子一般,說著就要上來扒衣服的目光,蘇有糧無助地雙臂抱胸,瑟瑟發抖道:“媳婦兒,你……你能別這麽看我嗎?我有點害怕。”

的確是有些蠢蠢欲動想法的田鳳娟:“……”我表現得有這麽明顯嗎?

所謂時間緊,任務急。

身上還揣著下鄉任務的田鳳娟可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憑借放肆的目光跟蘇有糧這邊解解饞了。

別說,在蘇有糧這陣子天天單位值夜班,白天四處聯絡人,忙賺錢忙得不亦樂乎的一個來月時間裏,他目前所表現出來的精神氣兒都和之前在大隊裏天天想方設法偷懶耍滑的樣子完全不同!

整個人看起來更挺拔了不說,人也跟著瘦了點,但不是那種病態的瘦,而是說蘇有糧身上有了些腱子肉,不像以前似的,雖然沒啥大肚腩,但身上的肉也都軟趴趴的那樣,而是充滿了力量的健碩。

這個認知是真的讓田鳳娟找回了點年輕時候,一眼相中蘇有糧時,那心裏小鹿撲通撲通亂跳的感覺了。

然而,仍保持著農村人白天不“上”炕的蘇有糧是誓死不從,直接攏了攏自己的衣領,轉移話題問道:“對了媳婦兒,你這個點兒不應該在婦聯上班,和單位同事討論中午要去食堂吃啥嗎,咋今天還提前回來了啊?”

田鳳娟對蘇有糧這副明明已經結婚好多年卻還“貞潔烈女”的樣子,表示有些辣眼睛。

而對於他的問題,田鳳娟雲淡風輕地回道:“哦,單位給我們幾個人安排了下鄉去各個大隊裏跟下邊婦聯一起調節當地一些婦女情況的工作,我下午得回一趟田家溝,所以回來拿點東西。”

蘇有糧一臉震驚:“田家溝?媳婦兒你說的是你已經差不多有十年沒回去的田家溝?”

田鳳娟微微頷首:“是的,組織要求我去田家溝大隊,田友貴家對他家家暴、欺淩兒媳婦劉小枝的事兒進行調節。”

“可……不對啊,田友貴這名兒我咋聽著那麽耳熟呢?”

“耳熟就對了,因為他是向來跟我舅他們家不對付,原本相中了我嫁給她家那個得了癆病的大兒子,被拒絕以後,就在我跟你搞對象的時候,還專門去你家說我壞話的那個趙桂花的兒子。”

說這事兒,蘇有糧就想起來了:“啊!原來是他啊!可我記得當年她家那個大兒子不是已經……因病去世了?”

“是啊,所以這個田貴友是當時還跟著趙桂花一起去你家耀武揚威的二兒子嘛。”

“對對對,當時是有這麽一個因為想偷吃我家桌子上的餑餑,直接被我媽給踹出去的小子。”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當年結婚時遇到的坎坷事兒,蘇有糧才反應過來,連忙問道:“可媳婦兒你回去的話,舅舅舅媽那邊……”

在蘇有糧提到“舅舅舅媽”的時候,田鳳娟沈默了片刻。

過了好一會兒後,她才說道:“他們那邊估計是不想見我,不然的話當年也不會在我哥和我姐結婚以後,就說出讓我盡可能不要再回去的話。所以……所以,就算是碰見了,也就當不認識吧。反正這些年也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養活我長大的是我姥姥姥爺,還有我媽留下的銀大元。我沒占過他們便宜,他們也沒占過我的,早就是互不相欠了。”

這話說得讓蘇有糧止不住心疼,他連忙說道:“那媳婦兒你要找啥我幫你。對了,你跟這把新衣服換上吧,穿身新衣服下鄉起碼不至於讓田家溝那邊的婦聯幹事瞧不起你,這幾身可是真真從滬市的百貨商場買來的,還是最新款呢!”

聽到這話,田鳳娟就知道她男人這是又擔心自己多想了。

為此,她心裏一邊美滋滋地換衣服,一邊招呼著蘇有糧讓他幫自己找東西。

蘇有糧:“你找啥?”

田鳳娟:“我找刀。”

就是我那把跟著我一塊嫁到你家,能宰豬能砍人,數十年如一日鋒利,還嚇唬過你全家,以後還得留給咱閨女當傳家寶的,殺豬刀。



半個小時後,換上一身新衣服,踩上小皮鞋,拎著裝有殺豬刀的包,田鳳娟是雄赳赳、氣昂昂地就打算去縣城門口找個牛車趕去田家溝大隊,反正組織都說了一切行動所必須要有的費用都給報銷,又是一輛牛車就能解決的事兒,她幹啥非得腿兒著去啊。

臨出發前,蘇有糧是碎碎叨叨念個不停,拉著她手一個勁兒地囑咐:“媳婦兒,你這包可千萬拿好了,別把刀把露出來。你也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要隨便出手,一定得細細思量,想好了萬全之策後,再決定要不要拿刀!”

“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該幹嘛幹嘛去吧,我晚上吃飯以前就回來了,你想著做好飯啊!”嘴上答應得好,刀把卻蠢蠢欲動的田鳳娟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一副“揮了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①”的樣子,是完全讓人看不出來半個小時前她還是個在饞蘇有糧身子的人。

蘇有糧:“……”

我媳婦兒她,好像只是短暫地愛了我一會兒。

而在“短暫愛”的田鳳娟離開後不久,拿著一沓商標牌子過來的林七看到的,就是一副靈魂出竅,整個人都顯得忐忑不安,又略帶傷心模樣的蘇有糧站在門口做“望夫石”的樣子。

不明所以的林七先是楞了楞,後才試探地問:“叔,你這是……”

滿是惆悵神情的蘇有糧:“我在目送你嬸兒去工作。順便,等她回來。”

“……可看叔你這意思,我嬸兒是,剛走?”

蘇有糧點頭:“是啊,她剛走。所以我在等她回來。或者,等派出所給我打電話。”

林七:“……”

總覺得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所以,秋月你到底幾點放學啊,你媽我嬸兒犯事兒了,你爸我叔也犯病了!



“阿嚏——”

正在教室裏,終於調節好王小雅和童瑤以及鄒曉曉三個人關系的蘇秋月沒忍住地打了個噴嚏,並懷疑是最近一直暗搓搓斜楞眼兒瞅自己的程林在背後罵她。

這時,作為同桌的王小雅連忙低聲問:“秋月,你是不是感冒了?可這馬上就要五月份了,應該不至於是倒春寒,你是不是昨天晚上睡覺不老實,把被子踢開了啊?”

“沒,我就是……”

就在蘇秋月擺了擺手,想說自己沒事的時候,卻不成想她的這一聲噴嚏聲,不光是叫旁邊的同桌王小雅關心備至,連同聽見響動的全班同學,包括正在前面寫板書的老師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全都異口同聲地問:“蘇秋月同學你沒事吧?如果不舒服的話一定不要忍著,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啊!”

多多少少有點受不住這樣熱情目光與關心態度的蘇秋月:“……我真的沒事,就是剛剛鼻子有點癢。”

確定蘇秋月沒事以後的眾人全都放下了心,道:“那就好!”

任課老師:沒生病就好,這禮拜我還準備了不少習題要跟蘇同學講呢,她可是學校裏最有機會奪取全地區名次的孩子啊,絕對不能讓她的健康出問題!

全班同學:放心了,蘇同學沒事就好,畢竟有她在,班裏的老師才能夠溫聲細語不罵人,她這要是生病請假……還好還好!

然而,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內定地區名次”和“效果最佳擋箭牌”的蘇秋月還納悶呢。心想自己不過是打了個噴嚏,這效果咋跟在教室裏頭埋了個地雷一樣呢?剛我一說沒事兒,這同學也好,老師也好,就全都跟排雷成功一樣……咋,我是那地雷感應鈕唄?

這個時候,9527狗狗祟祟地從系統空間裏探出了頭,用新下載的阿飄語音包,幽幽地對蘇秋月說道:“宿主你難道沒有感受到班級老師和同學們對你的期待嗎……沒有看到他們眼神裏對你的器重與信任嗎……沒有……”

“停——”

被這個新語音包說得後脖頸子有些發毛的蘇秋月直接打斷了9527的話,非常理不直氣也壯地回答道:“9527啊,你還是太年輕!咱倆相處這麽久了,你難道還不知道我這個人是只懂鹹魚,沒有良心的嗎?”

被噎得說不出話的9527:“……良心是可以培養的。”

面無表情的蘇秋月:“……哦。但我不想培養。”

9527:(摔)這話沒法往下聊了!!!

面對蘇秋月拒不合作,也什麽都不願意說的態度,9527是下定決心要頭懸梁錐刺股,拼盡全力,本著刨根問底的目標,也一定要弄清楚蘇秋月為什麽會突然消極怠工。

要知道,在這次考試之前,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明明已經步入正軌的課程進度,和越發端正的學習態度的蘇秋月卻不知道為啥在朝夕之間就將之前培養出的良好習慣全部丟棄,整個人都變回了最開始他們一人一統剛捆綁時的鹹魚姿態,張口閉口就是“明日覆明日,明日何其多②”的樣子,可以說是讓百思不得其解的9527愁瘦了臉蛋子,整個統都陷入到了自我否認的狀態。

它覺得,一定是有什麽原因造成了宿主這樣。

其中,也必然是有自己所制定計劃所造成的的問題。

9527想,或許自己真的應該翻箱倒櫃把壓箱底兒的心理課程拿出來,認真攻讀一番,以觀察蘇秋月這樣到底是不是青春期綜合征了。

而就在系統這邊正在為蘇秋月這個不省心的宿主重拾課本,準備盡早對她進行有針對性的心理輔導與開解,幫助她能夠早日恢覆往日風采,重新走上“知識改變命運”這條道路的時候,田鳳娟也在牛車一路顛簸中,來到了她闊別多年的老家,田家溝大隊。



接待田鳳娟的是田家溝大隊的婦聯主任馬紅:“您就是縣裏頭派來的田幹事吧?您好您好,我是田家溝大隊的婦聯主任,您叫我小馬就行。”

大隊裏的人對於公社以及縣裏來的人,哪怕只是像田鳳娟這樣的普通幹事,也都是極為熱情的。雖然馬紅總覺得田鳳娟的長相有些面熟,名字也好像在哪兒聽過似的。但她也根本沒把眼前這穿著講究,面容柔美,一看就是城裏人樣子的田鳳娟當做是當年自己剛嫁過來田家溝大隊時,和丈夫一家也算能有點親戚關系的田老七家,那個即將就要出嫁的那個外甥女。

而同樣對馬紅沒太多印象的田鳳娟也沒有攀親戚,說自己就是田家溝人的想法,只公事公辦地朝對方笑了笑,客氣地喊了一句:“馬主任。”

這溫溫柔柔的一聲可算是喊到馬紅的心口窩裏去了。

要知道,在生產大隊這種地方抓婦女事業,那簡直就等於是擺設。

這一個個不管是老爺們還是小媳婦兒的,在上工幹活這裏是完全不需要任何思想提高,扛著鎬頭那是吭哧吭哧幹得比誰都起勁兒。可等下了工,他們可就全然變了一副嘴臉,張口閉口都是各家管各家的事兒,跟婦聯沒關系,而其他方面又都是大隊長一手抓,是徹徹底底給婦聯架了個空,讓馬紅就跟個透明人似的,說話沒啥分量不說,平日裏這鄉裏鄉親的也還是都喊她“大壯媳婦兒”,而不是“馬主任”。

而如今,隊裏頭沒人喊的頭銜兒,卻被人縣裏頭來的幹事喊了出來。這對於馬紅而言,就跟三伏天喝了一口涼井水一樣,那叫一個舒服暢快!

而這,也讓馬紅在面對田鳳娟明顯過於溫柔,整個人看起來也是柔柔弱弱的樣子時,內心莫名有了一種母愛爆發的感覺,她恨不得攔住田鳳娟的腳步,以免讓這位看起來就身無二兩肉,手無縛雞之力的縣裏幹事和趙桂花那個在整個大隊都聞名的老虔婆對上。

“那個田幹事啊,你看你這風塵仆仆地從縣裏頭趕來,要不還是先跟我去婦聯辦公室歇歇腳,喝點水啥的再去田友貴家去了解情況吧。”面對田鳳娟疑惑的目光,馬紅解釋道,“你不知道,她們家……真的是老的不要臉,小的就知道瞪眼,平時我們這鄉裏鄉親的去勸起碼還不至於動手,但就怕等一會兒你過去,他們看你是個生臉兒,就會……”

“謝謝你的好意啊,馬主任。”田鳳娟似弱柳扶風般地一笑,“我們主任說過,想要解決問題就一定要有走進人民群眾的信念,也要有邁開步伐的勇氣。所以,我們還是直接去田友貴同志家吧,根據我們這邊掌握的情況,我很擔心晚到一會兒,劉小枝同志就又會被打。”

“可是田幹事你應該也清楚,那個田友貴他連自己老婆孩子都下得去手,對你他一定也不會——誒誒誒,田幹事,你等等我,你不認識路的——”



當年趙桂花曾經用心險惡地差點毀了田鳳娟和蘇有糧的好姻緣,田鳳娟又咋可能不認識她家住在哪兒呢。

哪怕她已經有十來年沒有回過大隊了,但隊裏頭也只是新建了一條出村的大道,裏頭的小路,以及各家各戶所在的大致位置卻都沒有改變過。

而對於這條十多年前也是這樣提著殺豬刀走過的路,田鳳娟更是記得清清楚楚,就連當時趙桂花被自己那一刀砍在她家門上的動作,嚇得哭爹喊娘往外跑的樣子,她都還歷歷在目呢。比如,眼前這棵歪脖子樹,就是當年趙桂花被嚇得慌不擇路,一個狗吃屎摔過的地方。

不過,田鳳娟卻沒有選擇暴露這一點,而是在馬紅的帶領下,朝著那個熟悉的,至今房子門上還有一道認為裂痕的田貴友家走著。只是,她扶著包的手卻下意識地扭了扭手腕。

多年不見趙桂花,還真是……有點手癢啊。

說來也是趕巧了,田鳳娟和馬紅走到田貴友家,正準備敲大門的時候,就聽見裏面一聲女人的慘叫和孩子的哭聲,再然後就是一聲拳頭砸肉的悶聲,以及一個刻薄的老太太的聲音。

只聽見趙桂花冷笑一聲說道:“劉小枝你就認命吧,你當初是被你爸和你後娘在當年饑荒的時候,用二斤幹糧換到我們家的,那就註定得給我們老田家一輩子當牛做馬,要知道,你這樣被爹媽賣過來的女子要是擱在從前你還得簽字畫押寫賣身契呢!也就是現在這政策好了,讓你這個小賤皮也敢有了活心兒,敢去跟婦聯告狀,還讓馬紅那個小潑婦跟家裏頭調節來?我呸!你跟你這個丫頭片子一樣,都是賠錢貨!還敢說要跟我兒子離婚?下輩子吧!”

聽到這話時,哪怕是一路勸著田鳳娟先別貿然行動的馬紅都有些受不了了,說著就給田鳳娟拉到了自己身後,一腳踹開了大門,叉著腰大著嗓門喊道:“趙老太太你說誰是小潑婦呢?!張口閉口就質疑組織的話,質疑領導的話!你知道婦女能頂半邊天是誰說出來的嗎!你信不信我直接給你扭送到革委會去?!”

要是平時,面對馬紅這些話,趙桂花一定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當場來個七十年代最早碰瓷兒行為出來。但今天,也不知道是馬紅這因為當著田鳳娟這位縣裏同志而顯得格外高漲的氣勢給她嚇住了,還是咋回事,趙桂花竟然真的在楞了一會兒後,開始顫巍巍地,像是真的給嚇到了一樣,擡起手指就朝著馬紅……指了過去。

趙桂花:“你……你……”

馬紅:“我咋了?!我這是在行使我作為國家基層幹部的權利!面對你們對劉小枝同志大打出手的行為進行阻止!”

兩個人這邊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時候,田友貴見母親有些力不從心的樣子,連忙撇下了鼻青臉腫的劉小枝,說著就要跑過來跟馬紅這裏吼兩嗓子,卻也在眼神一瞥過來的時候,蒼白了臉色,整個人都不自覺地往後退,連老娘趙桂花都給忘了。

田友貴:“你……你……”

對此,馬紅皺著眉毛喊道:“不是你們娘倆是有啥毛病嗎?老你你你你你啥啊你!”

聽到這話,趙桂花和田友貴異口同聲道:“你——你背後——”

“我背後?”馬紅下意識地回頭,“我背後有啥啊,不就是從縣裏頭來的田……咕咚”

咕咚,是馬紅被嚇得吞掉口水的聲音。

背後,是拿著一把殺豬刀的田鳳娟笑意盈盈的柔弱面容。

見到馬紅嚇得說著就要跑去跟趙桂花母子倆一個陣營的馬紅,田鳳娟笑得一臉溫柔地說道:“馬主任你別怕,我不會隨隨便便砍人的。”

不會,隨隨便便,砍人。

所以,你是會不隨便地,砍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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