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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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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謙你來看看這個。”戴著藍光眼鏡正在存稿的巫黔忽然驚訝地看了一眼手機上發來的信息, 拿著手機走到了房間裏面去找時謙。

時謙正在和小時幸巴拉巴拉的聊著天,聞言他微微擡起頭, 最近稍微長長了一些的頭發微微垂在眼角上遮住了他的視線,時謙試圖伸出手來撥弄一下頭發, 結果一直抓著他的手指在玩的時幸不答應了,小小的爪子捏著時謙的手不肯放開。

“怎麽了?”時謙只能無奈地保持著這個姿勢別扭地擡起頭看著巫黔。

“你看這個。”巫黔忍著笑意看著他, 把手機的畫面調出來放在他的眼前。

畫面裏,敖放和陳瓶兩個人正坐在一張桌子面前言笑晏晏, 敖放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都比往常要柔和,他們的身邊甚至還有一個小提琴手正在為他們彈奏曲子!整個畫面看起來異常的和諧, 甚至感覺到在湧動著一股讓人覺得臉紅心跳的氣氛。

狹長的雙眼微微放大,“這不是敖岐的父親嗎?”時謙吃驚道, “我記得旁邊這個, 是他的秘書?”

“是啊。”巫黔點點頭,對他這個反應並不覺得意外。畢竟他看到的時候, 也嚇了一跳。

“沒想到, 原來敖放和他的秘書是這種關系啊。”真是讓人覺得意外。

時謙仔細看了一會兒,卻意外地反駁了巫黔的這個說法。

“你想太多了, 我覺得他們就是普通的去吃了一頓飯。”

畫面上的兩個人雖然看起來似乎十分暧昧的模樣,但是兩個人的表情看起來簡直不能更加純潔了, 他一點兒也看不出來這兩個人的眼神和表情有什麽暧昧的感覺。

“啊?”

巫黔一怔, 把照片收回來自己也仔細一看, 也看出了一絲端倪。

確實。

雖然這兩個人是在這樣浪漫的環境裏面, 敖放的表情看起來也很柔和, 但是兩個人視線交匯的地方看起來確實並沒有什麽不一樣的情緒。

“所以說,敖岐這是誤會了?”巫黔拿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想想說道。這條信息是他剛剛才收到的,從照片上面來看,估計敖岐應該是偷拍到之後糾結了好久,好把照片發給自己的。

“嗯。”時謙點點頭,手掌心裏屬於時幸的小手不知不覺已經松了開來,她睡著了。

巫黔也註意到了這一點,他壓低了嗓嗓音小聲說道,“那我去給他打個電話提醒他吧。”那兩父子好不容易才算是交了心畢竟,若是因為這個誤會了,那豈不是就不好了?

“等等。”時謙卻喊住了他。

“嗯?”巫黔疑惑地轉回身。

“讓他誤會,也不錯。”時謙說。

巫黔:“為什麽?”讓敖岐誤會有什麽好處嗎?

“既然他們父子現在感情正是回溫的時候,讓敖岐多關註一下他爸,也不是什麽壞事。”不用想也知道,敖岐最近肯定有半顆心都放在他爸身上。

對於想要得到兒子關註的敖放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

巫黔:“……。”我竟然意外的覺得很有道理的樣子!我被說服了!

兩個人打定了主意任由事態自由發展,巫黔也就沒有回覆敖岐的這一條信息。

敖家老宅。

拿著手機苦惱的看了半晌,敖岐確定今晚應該是等不到巫黔回覆信息之後,繞了繞自己的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想了半天,他決定還是去找林業聊聊好了。

不過,敖岐就算再怎麽大膽,也不敢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直接跑過去找林業。他爸給林業安排的房間就在他爸房間的隔壁,他如果要過去找林業的話,就一定要路過他爸的門口。

一想到如果被他爸發現他去找林業可能會有的表情,敖岐就默默地放棄了走正門這樣誘人的想法,轉而看向了陽臺門。

作為一個從小就不怎麽叛逆得起來的乖小孩,敖岐繞著陽臺看了一圈,這才發現了,他家的陽臺居然可以繞過去的!

反正走正門是不可能的了,敖岐打定了主意,想了想,先去換了一身睡衣睡褲方便行動,這才悄悄地打開了陽臺門,決定從落地窗跑去找林業。

話說起來,這麽早呢,林業應該還沒有睡覺吧?

林業的房間裏。

桌面上擺了了滿滿當當的資料,林業正在奮筆疾書著。

事實上,從吃過晚飯和敖岐分開回到了房間之後,他就一直是這個狀態了。

桌面上紛紛亂亂地鋪灑了一桌面的紙張,上面都密密麻麻地寫了不少字,有的還畫著圖紙,乍一看,說不得還會被人誤以為是哪個設計師的辦公桌呢。

他的字體不錯,鐵畫銀鉤字如其人,頗具風骨。只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卻顯得並不是那麽的如意,每每下筆的時候,眉峰都微微皺起,看起來似乎頗為苦惱的模樣。

寫了好一會兒,他似乎碰上了什麽難題,鼻尖在紙上來回移動,就是下不了筆,他只好幹脆去浴室了洗了一個澡,用冷水清醒清醒自己的思緒。

過了一會兒,他裹著浴衣頭發還有點濕噠噠地走了出來,徑直在桌子前面坐下,繼續寫寫畫畫起來。

窗外,郁郁蔥蔥的樹木在夜色中隨著微風沙沙作響,樹木與夜晚正綻放得嬌艷的花朵之中,一抹白色看起來特別的顯眼,那就是敖家老宅的陽臺扶手,老舊的樣式中卻帶著歲月滄桑才有的古老韻味,遠遠望去,與這花木自成一方天地。

倏地,一個身影悄悄地出現在了最角落的陽臺上面,那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男人,他正跨越在陽臺外面,一點一點向著不遠處的一個陽臺移動著。

“……對,你安排就可以了。”陽臺內的房間裏,敖放穿著純黑色的浴衣正坐在窗臺不遠處和陳瓶視頻,說著說著,忽然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來。

“怎麽了?”那頭的陳瓶一邊把明天的行程安排好,一邊隨口問了一句。

或許是這幾天經常和敖放一起吃飯的緣故?他對敖放好像比以前要稍微關註一點了。難怪都說國人的感情是在飯桌上吃出來的,這句話果然不假。

“你等一會兒,我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敖放沖著他比了個手勢,自己站起身來走到了窗臺前望出去。

月色很美,樹影幢幢,微風一吹,樹葉摩挲著發出了沙沙的聲音,一切聽起來都十分的正常。

可能是他多心了,敖放又看了幾眼,轉身走了回去,繼續和視頻前的陳瓶安排起明天的工作。

“呼~”敖岐像是壁虎一樣緊緊貼在墻壁上,他的位置,正是窗臺之外的那一點地方!

剛才好懸就要讓他爸給發現了!

夜風似乎變得有些發涼了,敖岐只覺得自己背後全是汗,腎上腺素大量分泌,這種刺激又驚險的感覺,老實說,還真的是第一次!

“怎麽了?”屋內,陳瓶關心地問了一句敖放,很少見敖放會在工作中分心,難道是剛才敖岐找他說了什麽?

敖放搖搖頭,卻在心裏打定主意,等會兒安排好工作,就會去小岐秉燭夜談好了。

“繼續吧。”打定了主意,敖放全身心放在了工作身上,決定認真工作完之後,就過去看看。

聽見了他爸和陳哥的聲音再次響起,敖岐壓低了身型,偷偷摸摸的繼續向著目的地前進。

好在過了他爸的房間之後,就是林業的房間了,敖岐看見林業房間的陽臺,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

他猛地撲到了林業的陽臺上面,這時,陽臺的門被打開,林業手裏拿著一盒煙走了出來,點著火點上了一根,神色看起來充滿了掙紮和疲倦。

敖岐的動作一怔,在陽臺邊上停頓了下來。林業這是怎麽了?他難道有什麽心事嗎?

最近一直和林業在一起,敖岐卻從來沒有看到過這人露出這樣的表情,一時之間,他竟然失了神。

“嗯?”

雖然敖岐不想讓林業發現自己,但是做刑偵出身的林業的警惕心卻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警覺。敖岐的呼吸只是一瞬間變粗了一些,林業就立即扭過頭來,吃驚地發現了巴在陽臺邊上的他。

“你怎麽在這裏!”林業把煙一掐大踏步走過來,雙手穿越他的腋下微微一用力,敖岐頓時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騰空而起,他下意識閉住了嘴巴,才沒有吃驚地叫喊起來。

“太亂來了,這很危險。”林業抱著他,立即就想到了敖岐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帶著人趕緊進了房間裏面。

也不知道敖岐這樣多久了,身體摸起來冰涼冰涼的。

“……哦。”敖岐還有點暈乎乎的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發現,被他一把給抱到了床上用被子蓋住了之後,這才勉強回過神來。

林業起身走到窗臺前去,把陽臺門給關了起來,眼角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敖岐來的方向,忽然看見隔壁的房間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在走出來,嚇得他趕緊窩回了房間裏面去。

“又怎麽了?”陳瓶的聲音從視頻裏面傳過來,這次敖放沒有瞞著他,只是有點疑惑地說道。

“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外面。”

但是每次走出去看,都只能看見被打理得很好的花園,除此之外,就是隨風搖曳的樹枝,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問題。

“有人?會不會是敖岐和林業他們在外面約會?”陳瓶合理的猜想了一下,畢竟現在老宅裏面除了敖放之外,也就只有那兩個人了,除了愛得火熱熱得連周圍的溫度都可以無視的小情侶,這麽深更半夜的,誰還會在外面吹冷風?

“約會?”敖放的關註點卻落在了最後兩個字上面。

“熱戀嘛,他們不是沒有住一個房間嗎?你家的花園還不錯,就在那裏走一會兒,牽牽小手,互訴衷腸什麽的,情侶不都是喜歡這麽做的嗎?”

比如說他們公司裏面的不少女生,每次偷偷渾水摸魚在看的那些電視劇裏面,不都是這麽演的嗎?

“但是都已經這麽晚了,而且外面很涼。”敖放蹙著眉不讚同地說道,敖岐從小身體就比同齡人稍微要差上一點,而且這麽晚了還在外面呆著,這有什麽意義?

所以都說了,熱戀中的人一顆心像太陽一樣火熱,還用擔心什麽受涼嗎?不過想歸想,陳瓶還是覺得讓敖放安心一點才好繼續工作,要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像這兩天一樣,把工作拖延到這麽晚還沒有處理完了。

“要是你覺得不放心,就下去走走吧,見到了他們,你就喊他們回來。”陳瓶出了個主意。

敖放:“……。”沈默。

“……,沒關系,你可以假裝是和我在聊天,無聊隨便走走。”陳瓶話音剛落,敖岐就頂著一副沒錯就是這樣的表情,默默地換了一身睡衣走出了房間。

陳瓶:……,要是換了一個人來,怕不是得憋死你了?

“嗯?你爸這麽晚還出門嗎?”林業剛在敖岐邊上坐了下來,耳朵微微一動,就有點不解地問道。

“我爸出門了?”敖岐比起他更驚訝,他爸夜生活什麽的幾乎沒有,平常除了工作之外,回到家之後其實很少會出門去,現在他居然出門去了?

林業又仔細聽了聽,確認了一下才點點頭。“我聽見他的房間門打開的聲音。”

而且他很肯定不是他的錯覺,畢竟以敖放的身型,踏在地板上還是很有存在感的。

“那就奇怪了……”敖岐翻起身來,想了想打開陽臺門蹲在扶手下面悄悄朝著外面看出去。

等了好一會兒,他果然看見他爸穿著一身睡衣走到了花園裏面,他手裏還拿著一個平板,屏幕上面還亮著光線,時不時的,他還能從風中傳來的隱約字眼中,聽見陳哥的聲音!

“你爸在散步?”林業也走了出來,順便將一件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夜裏風涼。

敖岐沖著他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繼續悄悄躲在扶手後面看著他爸的一舉一動。

只見他爸手裏拿著平板一邊走,一邊似乎在向平板那邊的人展示什麽一樣,平板跟著他爸一起轉來轉去不停的換著方向。

“……我好像沒有看見別人?”陳瓶仔細地觀察了好一會兒,才不太確定地說。

或許敖岐他們沒有繼續散步了?還是在哪棵樹下面躲著,所以他看不見?

“嗯。”敖放的聲音帶著一絲輕松,他還真的有點在擔心,萬一真的看見兒子半夜和那個林業出來散步要怎麽辦。

“敖放,你把鏡頭挪過去一點,我好像剛才看見了,上次英國那邊的溫莎公爵送給你的花開了?”陳瓶的臉忽然在屏幕上放大,他靠近了屏幕目光裏隱隱帶著一絲興奮。

他記得那株花十分的名貴不說,而且就算是在英國本土,也很少能有花匠成功栽培的。

更稀罕的一點是,這種花開花期非常的短。它長出花骨朵兒和開花都是在一夜之間發生的事情,一個不慎,就會錯過了賞花的最好花期,這也是為什麽,當時溫莎公爵舍得把這株花送給敖放的原因之一。

他的花匠並不算是多麽擅長培育這種花朵,而且溫莎公爵是以夜生活豐富著名的。與其讓他等上漫長的數小時看著花開,他大約更情願去讓美麗動人的‘花’為他綻放。

敖放聽出了他的興奮,默默的把鏡頭切換成了另外一面,對準一株正在以人類肉眼不容易分辨的速度,綻放著嬌艷的身軀的花朵。

這花園中雖然是在初春中,也算得上是花叢簇新,樹木蒼翠,但是卻都比不過這一株花的艷麗。

它的花骨朵兒殷紅得就像是美人朱唇上的艷色,硬著寒風慢慢地打開,露出裏面的花瓣。花瓣瓣身如同朱砂一般殷紅,花瓣的瓣尖卻如同櫻花一樣粉嫩,被重重疊疊的花瓣包圍的花蕊則是嫩黃中帶著一抹潔白,整株花看起來比美人兒更加嬌艷,欣欣向榮,根本看不出來,只要短短一夜,它就會衰敗。

“不怪溫莎公爵會選擇它作為禮物了……”陳瓶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癡迷和讚嘆,他和靜靜站著的敖放兩個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這花朵漸漸地綻放到了極致,那種驚艷絕倫的美麗,仿佛讓他們的內心都受到了沖擊和震撼一般。

尤其是陳瓶,他雖然不喜歡美麗的女人,但是卻對其他美麗的事情難以抵擋。看著看著,他忽然笑著問敖放,“你們家的空房間還有嗎?給我收拾一間吧。”

他現在才回憶起來,不止是溫莎公爵送的這一株花,還有不少身份尊貴的合作夥伴,都送過花給敖放,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會選擇送花,但是這不妨礙他打算去敖家老宅好好欣賞欣賞。

陳瓶自己也沒有註意,他這麽些年以來一直自覺的不打算和敖放牽扯太深的那個防備心理,已經悄然的在這些年中一點一點被磨滅,他了解敖放,比了解自己更深。

就像現在,敖放果然如同他想象的那樣點了點頭。

“明天就給你收拾一間出來。”

“好啊,到時候工作也不會這麽費勁了。”陳瓶點點頭,有些遺憾的看著開始衰敗的花朵,這才察覺敖放為了和他一起賞花,居然已經在外面站了很久,趕緊催促著他。

“你快點回房間去吧。”在外面站了這麽久,也不知道會不會著涼了。

“嗯,快沒電了,明天再說吧。”敖放點點頭,和他說了一聲,就自顧自地把視頻給掛斷了。剛一掛斷,他就捂著口鼻,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

在樓上盯了好幾次,總算發現他爸準備回來睡覺了的敖岐一邊悄悄摸回了房間,一邊震驚地看著房間裏顯示的時間。

“我爸居然,為了和陳哥聊天在外面呆了兩個小時?”

他怎麽從來都不知道,他爸這麽能聊天?

林業早就已經看出來他過來的目的是什麽了,雖然覺得有些無奈,不過還是走過來一把把人抱在懷裏,靠在窗邊躺下。

這夜風森寒,就算是他給敖岐劈了一件外套,現在敖岐身上也還是有點冰涼冰涼的。

“是不是談工作上面的事情?最近你們公司有什麽大項目嗎?”

雖然敖岐一直覺得那兩個人好像有什麽,但是他仔細觀察了之後,並不這麽認為。畢竟從敖放的臉上也好,那位陳秘書的表情也罷,都看不出來,他們之間有什麽超越工作以外的感情。

敖岐被他這麽一說,忽然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好像是真的有。”他頓了頓,努力把工作腦調換出來,“我記得秘書團好像有和我聊天的時候說過,我爸最近好像有一個項目在談,不過因為有兩家公司都很不錯,所以一直沒有決策到底要和誰合作。”

但是總不能,他爸半夜三更的,就是為了工作上面的事情,在和陳哥聊天吧?

那為什麽他爸不在房間裏面呆著,要到外面去吹夜風?

敖岐百思不得其解,林業卻笑著揉了揉他的發頂,把他的註意力給吸引了回來。

“總而言之,我們不是已經聊過那張照片的事情了嗎?他們應該是沒有什麽的。”

“那我爸……”敖岐心裏卻有些焦急。

“而且,”林業打斷了他的話,“而且你爸和陳秘書如果真的有什麽的話,怎麽會這麽多年一直瞞著你,卻忽然這幾天就公開了?”

這一點,才是他確定那兩個人之間沒有什麽暧昧關系的主要原因。

畢竟敖岐前兩天才和敖放因為想要搬出去住的事情,兩個人之間稍微有了些許的矛盾,但是現在他都已經搬進來了,就證明敖放心裏面,敖岐的地位還是很重要的。

如果敖放真的和陳秘書在一起,以他的個性,應該不會這樣不清不楚的。而且那位陳秘書也不是什麽菟絲花,他某方面來說,可比敖岐的爸爸都要強勢一些呢。

“好像,也是……”

敖岐這下徹底懵了,林業這些分析,他怎麽越聽越覺得在理?

難道真的是他誤會了嗎?所以他爸只是很正常的和陳哥吃飯?或者是因為他們兩個都想要吃法國料理,正好一起過去才沒有那麽尷尬?

一想到這裏,敖岐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推開了謎團後的一扇門似的,瞬間覺得整個人的思路都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現在回憶了一下,好像其實也是他想太多了?

陳哥其實和他爸平常相處就沒有什麽身份上的疏離,陳哥從第一天進公司的時候,在私底下就是一直直接喊他爸和他的全名的,也不是親昵但是也沒有其他公司裏的人那種諂媚,就很自然。

所以那天陳哥說的來他家住一下,是真的單純因為他家裏回潮了?陳哥作為他爸的首席秘書這麽多年,知道他爸愛吃什麽口味傾向,也很正常吧?

再想想的話,那天陳哥雖然是和他爸兩個人都很晚才下來,但是他們兩個人身上也沒有什麽奇怪的印子,兩個人走路的姿勢也很正常,而且傭人確實收拾了一間病房,裏面還有陳哥的衣服放著呢。

越想臉上越發燒得火熱起來,敖岐這下才發現自己好像是真的誤會大發了,一種名為羞窘的心情讓他把自己的臉埋進了枕頭裏面,死活也不肯出來了。

而且他現在想起來,他爸剛才在房間裏和陳哥聊得很明顯是工作上的事嘛!說不定剛才是為了下去透透氣而已,他爸明顯和陳哥這幾天忙得很……

林業在一旁笑著看他圓圓的耳朵像是滴血一樣的發紅,也不說什麽,只是連人帶被子一樣抱住,輕輕拍著他的背部安撫著他。

“哦,對了,林哥,你桌子上那些資料,是什麽啊?”好不容易調節了自己的情緒,敖岐努力轉移自己的註意力,這麽一想,他還真的註意到了別的事情來。

他剛才從陽臺被抱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林業的桌子上密密麻麻鋪著不少紙張,那上面寫的是什麽他還沒來得及看清。

林業的身體微微一僵,表情也變得有點躊躇不定起來。

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敖岐剛才還紅得滴血的耳朵尖一瞬間便褪去了所有的血色,他抿了抿唇,擡起頭定定地看著林業的表情,眼神從原本的漫不經心變成專註,眼底裏也難免帶上了一絲深意。

林哥,難道有什麽事情在瞞著他?

林業忽然被他問起了這個,多多少少受到了一點兒驚嚇,但是考慮了一會兒,他還是低聲的坦白了。

“是關局長給我的一份文件,市裏即將成立特殊部門分處,上面希望由我暫時成為負責人。”

他畫的那些和寫的那些,都是最近一段時間他碰見這些事情的見解和分析,還有對設立這個分處的一些建議。

臉上的笑容一滯,敖岐漸漸地收斂起了他的目光,林業的心跳猛地開始加速起來,他張張嘴想要解釋什麽,卻又覺得十分無力,他答應過敖岐的事情沒有做到,這是不爭的事實。

耳邊卻傳來了敖岐的發問,“我們市裏,已經有那麽多那種東西,以至於要成立這個分處了嗎?”

林業猛地擡起頭看著他,敖岐的面容上不再像以往那樣稚嫩,林業恍惚間竟然覺得仿佛是另外一個敖放站在他的面前,那雙目光裏面,充滿著一個成熟的男人才會有的目光。

“長大了……”林業微不可查地輕嘆了一聲。

他雖然一直都知道這個事實,但是這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識到了,這個男孩在成長。

在成長成為一個可靠的男人,一個可以和自己並肩的男人。

敖岐見他不說話,還以為失態很嚴重,繼續追問下去。

“難道說真的這麽嚴重了?我記得隔壁市裏不是有分處嗎?難道連他們都已經管轄不過來,到了這樣的地步了?”

被一連串的問題打過來,林業定了定神,恢覆了以往的睿智。

他走下床,從散亂的桌面上,拿出了一份他自己繪出來的表格遞給敖岐。

“你看看這個。”

敖岐點點頭,接過來一看,是一個曲線圖,而按照圖形上面的展示,市內的相關事件幾乎是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增長,按照這個增長速度,就算是有了分部,估計也夠設立的新分部喝一壺了。

“這是怎麽回事?”敖岐的身上坦然露出一種上位者才有的氣勢,林業欣慰地看著他,眼底從前養小孩的那一抹不安終於從他心中被抹去,他靠在敖岐的身邊坐了下來,遞給他另外一張圖紙。

“這件事,我正打算明天去找巫黔他們聊聊,時謙現在就是隔壁市部分的顧問,也不知道他那邊有沒有得到什麽消息。但是按照我的分析,既然市裏以前從來沒有像這樣大規模的發生靈異事件,但是現在卻猛地暴增,那最後可能的,就是兩點。”

敖岐看著他侃侃而談的模樣,眼底一瞬間閃過一絲傾慕,又很快消失不見。

“你是覺得,這不是偶然?”

“當然不是偶然。”林業抓起他還有些冰涼的手指揉搓起來,“我覺得這背後肯定是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內幕。要麽,是我們市裏以前有什麽高人,一直在守護我們這一方水土;要麽,就是我們這市裏最近出現了什麽吸引這些東西的存在,才會導致了這樣的後果。”

“吸引了這些東西的存在?”敖岐聽著皺起了眉頭,這個可能性,他在心裏莫名覺得,更高一些。

“嗯。”林業也是同樣的感覺。

如果說從前市裏是有高人在罩著,那麽,為什麽他還是能夠翻找到那麽多類似的案件?雖然以前他不知道有這些東西的存在,只以為是懸案,但是現在想起來,那顯然就是那些東西在背後作祟。

而另外一個可能性,他覺得要高得多了。

如果是因為,他們市裏忽然發生了什麽改變呢?這種改變,足以吸引大量的那些東西過來,所以才會劇增案件,這樣的可能性,他覺得要高得多了。

“你會是一個很不錯的負責人。”敖岐忽然捧著他的雙頰,將自己的額頭輕輕和他的貼在了一起。

林業微微一怔,低頭難得顯得有些弱勢的把自己的頭埋在敖岐的脖頸。

“謝謝。”嗅著縈繞在鼻端的氣息,林業嗅到了一絲苦澀,但是卻也嗅到了一絲甘美清冽,那是來自戀人的信任和包容,就像是冬夜裏的溫暖擁抱,月光下繾綣的凝視,讓他察覺到了,他愛著的這個男孩,同樣愛著他。

“沒關系。”敖岐輕輕懷抱著他,小聲地說著。

真好。他努力的成長,可不就是為了,有一天,他能夠成為林業的依靠嗎?

敖放的身影隱約藏在陽臺外面,看了好一會兒,他才翻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兒子果然已經長大了,漸漸地,就該有屬於他自己的小家了。

敲過了兒子的門之後發現沒有人回應,莫名想到了一個可能性的老父親,跋山涉水後卻看到了這樣的一幕,敖放也不知道自己的內心裏到底是更加酸澀一些,還是更加欣慰一些。

只是有些他一直埋藏在心裏面不說出口的擔憂,在這一天,終於完完全全放了下來。

一放松,一直像是鐵打似的敖放,就在當晚發起了高燒。

第二天,公司前臺。

陳瓶臉上罕見地沒有帶著眼鏡,但是一路上氣勢大開,嚇得好些人根本沒敢和他的雙眼對上,紛紛躲避開來今天氣勢尤為可怕的陳總秘,甚至打定主意今天絕對不偷懶,省得不小心被陳總秘抓住了自己的小辮子。

前臺的女生笙笙是剛入職不久的新員工,今天算得上是她第一次獨當一面,她遠遠地看見了陳總秘的身影,立即就按照前輩們說的趕緊站起身來,卻沒想到眨了幾下眼睛的功夫,陳總秘就氣勢逼人地走近了,她的一顆心頓時七上八下起來,眼神哪裏還敢按照準則上面說的,和對方說話時要直視對方的眼睛了?

陳瓶瞇著眼睛看著她,“你是新來的?”

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然後一秒鐘察覺到了不對,笙笙趕緊開口補救。

“是的,我是最近新入職的員工,陳總秘早上好。”

“嗯。”陳瓶稍微平息了一些怒氣,看見懂事的員工總是讓人覺得沒有那麽生氣。

不過轉念一想,他身上的低氣壓卻又更盛了,“我問你,你今天看見敖、敖總過來公司了嗎?”

笙笙一怔,立即反應過來猛地搖頭,“沒有看見,陳總秘,今天總裁還沒有來過公司。”

“你確定?”陳瓶皺眉,沒來?那敖放去哪裏了?

“是的,沒錯。”笙笙斬釘截鐵地點頭,表示自己的工作絕對沒有出差錯。

“好,我知道了。”陳瓶稍微緩和了一些嗓音,但是隨即又蹙眉沈思起來。

沒來?難道是敖放家裏有事?

一大早就被敖放放鴿子,自己只好親自圓了一場重要會議的陳瓶站在前臺思考了好一會兒,笙笙偷偷地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頓時覺得發現新大陸似的一樣震驚——陳總秘原來不帶眼鏡居然是這樣的!

但、但是!好害怕啊!嗚嗚嗚……

在心裏被嚇哭了,笙笙卻咬著牙齒告訴自己要堅強,她可是過五關斬六將才最後成功殺出血路,拿到了這個職位的!

她那天拿到職位的時候,她媽立馬高興得像個孩子,把所有親戚好友的電話都打了一遍去炫耀!

她絕對不能因為這麽不堅強被辭退!笙笙!你能做到的!

咬著牙繼續低著頭站著,笙笙一邊深呼吸,一邊回憶她培訓的時候那些前輩們的話,將微笑又重新掛到了臉上。

陳瓶想了半天,決定還是去敖家老宅看看好了,順便路上去買一個新手機,沒有手機真的是太不方便了。

打定了主意,陳瓶這才準備離開,想了想,又扭過頭看了一眼前臺的新人,斟酌地說道。

“下次記得要和對方的目光直視,不過,作為新人,還不錯。”

說完,他風風火火地邁開了大長腿離開了。

陳、陳總秘誇、誇我了?

腦子裏被那一句還不錯充斥了整個腦袋,笙笙仿佛覺得自己耳邊傳來了哈雷路亞的天使讚歌,她激動的捏緊拳頭好半天,才偷偷地趁著沒人看見小聲喊道,“YES!”

來這裏上班簡直太棒了!陳總秘萬歲!

不知道自己在公司裏面又多了一個粉絲,陳瓶很快就開上了自己的新座駕往敖家老宅過去,不過當務之急,他還是先買了一個新手機裝上卡,立即翻出來了敖岐的電話打過去。

當兒子的,總應該知道當爹的怎麽回事吧?

“陳哥?”敖岐有點小驚訝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出來。

“敖岐,你爸呢?”陳瓶立即問道。

“我爸?爸不是應該今天和你去開會嗎?”敖岐沖著自己的兩個秘書點頭示意,自己走出了陽臺去接電話。

“沒有,今天我手機出了毛病,但是你爸的手機也不通,我到了那邊,只有我一個人在。”陳瓶說。

敖岐:“不會吧?那你等等,我打電話回家裏看看。”他說完立即撥了老宅的電話,並且第一次慶幸,還好他爸在這方面有時候挺古董的,這下座機可不就用上了!

過了兩分鐘,敖岐有些著急的回撥了陳瓶的電話。

“我打回去問了!我爸昨晚好像是發燒了!早上傭人去收拾房間的時候才發現,陳哥你現在有空嗎?我這邊馬上就要開一個會議了,你能不能幫我回家去看看?”

發燒了?難道真的是因為賞花在夜風裏吹太久著涼了?

陳瓶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一邊沈聲安撫敖岐,“你好好開會,我現在已經在開車過去了,另外,下午兩點鐘有一個董事會是你爸要出席的,資料就放在他辦公室的右邊第一個抽屜裏面,你去幫他出席這次會議吧。”

“好,沒問題,那陳哥你看看我爸那邊有什麽動靜,就和我說一聲。”敖岐看著再次提醒他時間快要到了的兩位秘書,咬咬牙,托付給了陳瓶。

“放心吧,你爸那身體壯得和牛一樣,你好好開會,我到了看看情況就給你發信息。”陳瓶一邊說著,一邊把車拐上了告訴,腳下的油門直接踩到了一百二十邁。

掛斷電話沒多久,憑借著難得的飆車時速,陳瓶硬生生將原本的時間縮短了足足二十分鐘,一到了老宅,他就看見家庭醫生正好走出來,立即迎上去問道。

“敖放什麽情況?”

家庭醫生乍一看沒戴眼鏡的他,好懸沒認出來。不過一聽陳瓶的口氣,他就認出來是誰了。

“沒什麽太大的問題,就是之前可能心裏有事,最近想開了放松了,又正好受了點涼,就發了點燒,現在燒已經退了,再休息一個下午,估計以他的身體,就能生龍活虎了。”

陳瓶下意識松了一口氣,臉上繃緊的表情也沒有那麽恐怖了,看得家庭醫生在心裏嘖嘖稱奇。

他認識陳瓶也挺久了,但是之前有一回敖放被敵對公司的人安排車撞了,陳瓶也沒有這麽緊張過啊。

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發燒,這位陳秘書居然就這麽不淡定?這還真的是很少見了。

“麻煩你了,那我去看看他。”陳瓶一邊沖他點頭,隨手給敖岐發了一個信息,一邊輕車熟路地上了樓去,看看敖放。

一推門,他就看見閉上雙目沈睡中的男人,心臟忽然漏挑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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