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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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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染連續在北京錄制了兩場節目。

第一期節目已經上星播出,並且獲得當日收視第一,在網絡上的討論度也很高。

所以錄完新一期節目後,整個節目組都去到了酒店舉行慶功宴。

齊染雖然覺得為時過早,但也去了,因為她想勸節目組——不要再拿她炒作了!

節目還沒播出時,節目組就開始鋪墊了一場狗血撕逼大戲,女主角之一就是齊染。

但其實在節目現場和和睦睦,雖有意見分歧,但沒有陰陽怪氣的諷刺。

酒店宴會廳裏,大家都喜氣洋洋,因為這個綜藝準備了三年,才正式啟動,獲得這樣的成績實屬眾望所歸。

趙潭坐在齊染旁邊,發覺齊染臉發白,有些格格不入。

“大家都很高興,除了你。”

是的,齊染這樣看一圈,大家都很高興。

她想說的可能很掃興,顧念著她旁邊還有比她資歷更老的時裝界元老,她於是問:“趙總,能否借一步說話?”

趙潭彎唇一笑,有些喜出望外。

他早就聽說蕭燃追齊染很長時間,掏出了心窩子才把人追到手,結果沒多長時間兩人就又分了手。

江湖傳言——齊染很難搞。

他今天覺得,其實也還好。

兩人出了宴會廳,趙潭有意要另找一個封閉的包廂。

但齊染覺得孤男寡女會讓人誤會,所以沒答應,所以隨便在一卡座上落座。

趙潭身子向前傾了傾,離齊染更近了些。

齊染很美,昨天綜藝播出後,網友說,光女明星本來就很美,齊染一上臺,女星頓時就黯然失色了。

今天的齊染,臉色發白,脆弱了許多,倒是和平日裏張揚奪目的美不一樣。

“今天,是哪裏讓齊大設計師不滿意嗎?我如果能改正,一定改正,齊大設計師現在說出來,我現在洗耳恭聽。”趙潭說。

齊染一直挺直著身子,說:“廳裏還有那麽多前輩,我不敢叫自己大設計師。趙總以後也別那麽叫,我覺得慚愧。這是一點。二是,關於節目宣傳,我認為作為一檔時裝節目,如果營銷衣服本身,我覺得沒什麽問題,但是很顯然,節目組的營銷重點都跑偏了。”

齊染擡眸盯著趙潭說:“我跟節目組談合同時,我並沒有承諾過無條件配合營銷。”

趙潭點點頭。

“還有這也事關你本人的隱私。我跟你只是出席了一個活動,拍了張照片而已,但是關於你我的謠言,已經在網上傳播幾天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這樣的炒作實在不妥當。而且趙總你背後也是有大家業的人,你的形象也很重要,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都不要再拿我營銷炒作了。”齊染話說到這裏,已經相當明確。

可趙潭沈默著,臉上掛點笑意,但不像是在笑的樣子。

齊染看不透,但她也不急,她有的是時間等他說話。

齊染端起桌上的茶壺,想要給杯子裏填些水,沒想到趙潭把手也伸了過去。

皮膚相碰,齊染只以為是碰巧而已,淡定挪開手,說:“您先請。”

趙潭端起茶壺,給齊染往杯子裏倒上茶水說:“這麽久了,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喜歡你,很久了,從趙氏集團跟你的有染公司合作開始。”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表白,齊染彎唇一笑,說:“謝謝青睞。”

輕飄飄的一句就把他回絕了。

她毫不在意這份喜歡。

趙潭對很多女孩兒說過喜歡,而且每一次都會得到回報。

只有這次。

他瞇起眸子,上下打量齊染。

她今天穿著暗紅色長裙,大波浪卷搭在肩頭一側,此時她坐在燈光的背面,睫毛低垂,不似之前的明媚,仿佛被一股莫名的憂傷縈繞。

但仿佛快要破碎的美人更教人想捧在手心裏。

齊染不愛被人長時間盯著看,便說:“趙總,我想跟您說的就是這些了,請你好好考慮一下。”

她剛站起來,腿還沒邁出去,就又被趙潭拉住了手。

“趙總!”齊染揚聲,也是警告。

這不是正常的握手禮,所以她十分排斥。

趙潭拿開手,說:“我是認真的!你男朋友只是一個工程師。”

話裏的嘲諷,只要長耳朵的,就能聽出來。

齊染從桌上拿了紙巾,輕輕擦拭著剛被拉過的手,說:“是的,他只是一個工程師,他沒有站在資本的頂端收割財富,所以才與眾不同。”

她把手來來回回擦了三遍,不放過每一個指頭縫。這也純粹是為了回擊趙潭罷了。

將用過的紙扔進垃圾桶,正要走,趙潭說:“齊大設計師還是經歷缺乏,我可以為你增長點經驗,到時候你就看一看,誰才能救的了你。”

“好的。”

齊染依舊一副笑臉回了宴會廳,拿上自己的包,跟幾個德高位重的設計師告別後,便出了酒店。

趙潭話裏的意思,她聽得出來。

飛機剛落地,便接到朱星韻電話:“趙氏集團那邊決定撤資,終止與我們的下一階段合作。”

齊染揉揉眉心,她猜到了,只是沒想到這麽迅速,才剛過一天而已,她還沒有做好趙氏集團撤資後的打算。

朱星韻說:“那邊說是因為我們公司的發展理念與他們的預期相悖。”

“你覺得這個理由怎麽樣呢?”齊染反問。

“扯淡。”朱星韻破口而出。

齊染笑了一下,這正是她心裏正在罵的。

“回去我跟你說。”掛掉電話,齊染出了航站樓。

香城天氣不好,一朵巨大的烏雲罩在頭頂,黑壓壓一片。

司機問:“齊總,是去公司還是回家?”

齊染盯著那團烏雲,正晃神。

她的眼皮發酸,她反覆揉了幾次,也不見緩解。

她的公司最近這一年正在擴張,正在榆城建造新工廠,工廠蓋好了,正在裝設備,工程款還沒付清。

而建造這個工廠的資金的一大部分來源於趙氏集團,現在這麽一撤資,她所構建的恢宏的商業版圖頃刻間有些崩塌。

要命的是,建造工廠已經招納了三千員工,就準備下個月陸續上崗。

回到公司,公司員工眼神凝重,望著這個不過二十八歲的女孩兒踩著高跟鞋,穿著得體的裙裝,步態優雅的邁進會議室,好像沒有什麽能夠影響她。

公司裏以前就流傳一句話,齊總雖然瘦,肩薄,但她卻能扛起一片天。

現在這個時候,公司流言很多,都說公司資金鏈斷裂,極有可能撐不過去。

但看見他們的齊總,就又覺得,這不是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

其實,只有齊染知道自己很累,她昨天又失眠了,沒怎麽睡。

任淮浪一天沒消息,她就會焦慮一天。

但她除了是任淮浪.女朋友,她還是公司的核心,她得撐住,才能穩住軍心。

任淮浪和大魏都在發高燒。

回到國內,兩個人連同被救出來的記者和兩個中國公民被接到了西部軍區醫院,正掉點滴。

大魏還在昏迷中,是任淮浪先醒來。

任淮浪趴在床上,偏頭看見掛水瓶,還有窗外綠樹上鳴叫的麻雀。

他回想起來,他們在回國的飛機上發著高燒,吃了幾包退燒藥,也不見效果,把空乘給嚇壞了。

隊裏正在聯系病人家屬,大魏還沒結婚,也沒女朋友,那自然不用猶豫,直接打給了他父母。到了任淮浪這裏,他們就都猶豫了,兩個特種隊員討論說:“隊長還沒結婚,應該跟父母打。”

另一個隊員說:“不對,父母年紀大了,受不了驚嚇,還是給女朋友打。”

趴在床上的任淮浪說:“把我手機給我,我自己打。”

小隊員把電話給他,卻不走,眼巴巴地看著。

任淮浪看著手機上的日期,頓時驚了。他回國有兩天了,可一直沒什麽知覺。

他按下幾個號碼,結果覺得頭頂有團陰影,他斜眼看小隊員。

小隊員這才乖乖地轉過了頭。

他打給了齊染,一個月沒見她,沒跟她說話,他實在想她。

但是電話打過去沒人接,他再打過去,還是沒人接。

小隊員嘲笑。

“你是哪個隊的?跟我說說?”任淮浪問。

小隊員被這麽一問,怕被打擊報覆,立馬就跑了。

任淮浪又打給任媽媽,電話是通了,但他還沒說話,就被罵了一頓。

“這都一個月了,才想起給你媽打個電話!”

“我去印度出差,那裏信號不好。”任淮浪再次搬出這個理由。

“拿這理由哄我,你真是低估你媽我了。我就不信你能一個月不跟你女朋友聯系!”

任淮浪又被揭穿。

任媽媽也沒跟他計較,說:“行了,行了,我去買菜做飯了,今天潮潮從學校回來。”

“嗯。”雖然被罵了,但任淮浪還是感覺挺好。

掛掉電話,任淮浪又跟齊染打電話,結果又被掛了。

任淮浪笑了笑,背上的傷口頓時疼了一陣兒。

他這個情況,齊染怎麽可能不生氣,擱他身上,他也會生氣。

任淮浪瞅了旁邊床上大魏一眼,還是決定出去打電話,他得哄一會兒。

他正要從床上爬起來,卻被護士厲聲阻止:“幹嘛去啊?剛醒,就要跑啊,你身上傷口已經發炎了,我正要跟你換藥呢。”

任淮浪說:“我打個電話,您先給他換。”

護士皺著眉頭,沒給攔住。

任淮浪趴著不覺得怎樣,一站起來還真有點暈。他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扶著墻,看著窗外的樹。

今天天氣好,連風都沒有,樹葉掛在樹上不動。

這樣想起來前兩天他們穿過雨中的事叢林好像發生在上個世紀。

手機裏只有嘟聲,但他很有耐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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