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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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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雪晴本來手裏正提著袋子往這邊走,突然看見齊染,神情略微驚愕,她腳步停了,躊躇了一秒。

齊染笑盈盈地舉起左手,沖她揮了揮手。問:“扡褲邊嗎?”

“哦,我媽的褲子,她在上廁所,馬上過來。”

“你在這兒工作?”楊雪晴十分詫異。眼下這個不到十平方的小格子裏,堆著布頭,布頭中央還有三臺縫紉機。

還有齊染身上穿著紅色的工作服,儼然就是商城裏的員工。

她知道沐森集團這幾天出了點事兒,但齊染也不至於來這地方工作吧。

“啊,這兒挺好。”齊染說。

上完廁所的楊媽媽過來,見兩個人聊天,問:“你們兩個認識啊。”

“是呢,阿姨。”齊染笑得十分甜美,問,“阿姨,您想裁多少?”

“大約就是這麽一截兒?”楊媽媽也拿不定主意。

齊染拿了布尺,說:“我給您量一下,您再拿主意。”

“行!”

楊雪晴看著齊染蹲在地上,給自己媽媽量了腿長,再回到桌子旁,量了褲長,又細細地分析,要剪掉多少才好看,才顯得時尚,熱情的態度把媽媽逗得直樂。

齊染與楊媽媽商量好,畫好線,手裏拿著一把剪刀,手起刀落,她毫不猶豫地將多餘的褲腳剪下去,而後端著褲子去了縫紉機旁。

技術也很熟稔,像一個幹了幾十年的老裁縫。

她突然就對齊染有些改觀。

齊染心中一直秉持著一個原則,工作不論貴賤,凡事接手了就要做好。

所以,她耐力一直不錯。在倫敦實習時,她給一小有名氣的設計師做助理,雖然幹的事情都是雜事,但面對高強度的工作,她都能有條不紊的處理完,所以她要回國時,那設計師還挽留過她。

從奢侈品牌助理到現在的格子間,她用了不到半年時間……

有點憂愁。

她用熨鬥將改好的褲腳壓平,後又細心疊好,正雙手捧著送到外頭,稍擡眸,高大的仍舊冷冰冰的男人跌進了她的眼裏。

他還早來了十幾分鐘呢。

心裏憂愁沒了。

她笑起來,將褲子遞給一邊等著的楊雪晴和楊媽媽,說:“阿姨,您拿好。”

雖然她笑得燦爛,但儼然這母子倆人的關註焦點兒也都放在了新來的男人身上。

娘倆異口同聲問:“你怎麽也在這兒?”

任淮浪跟娘倆說:“我送東西。”

“給我送的。”齊染說。她看看時間,她說:“再等我十幾分鐘。”

“嗯。”他在旁邊坐下來。

齊染半趴在桌子上,叫了一聲:“小任,look at me。”

任淮浪尋聲望過去,只聽她對著他“汪汪汪”了三聲。

一時四下寂靜。

兩個正在收拾桌子的阿姨楞了,鬼一樣地看著齊染。

任淮浪想起來她曾經在車上說的狠話:我再搭理你,我就是狗!

於是現在她就——

學狗叫……

這太狠了。

他還以為依她這性格,會打死不認呢。

他無可奈何,唇角略彎。

快要下班,齊染得收個尾,她把今天裁下來的亂布頭整理一下,再掃掃地。

任淮浪看她和兩個阿姨做這些事,分工明確,好像已經有了些默契。

整理完,齊染去更衣室,換上來時的行頭。

看到她腳下的靴子,旁邊阿姨問她:“大夏天穿靴子不熱嗎?”

這若是她家親閨女,她鐵定要好好教訓一通。

“好看就行。不好看嗎,阿姨?我覺得挺好看呀!”

齊染對著墻上的鏡子照了照,她相信自己的品味。

她又看向任淮浪,問:“任淮浪,是不是很好看?”

“……”

任淮浪實在沒辦法說是。

在熱的人都快要蒸發的夏天,她還穿著一雙秋冬時節的皮靴,這不是一般人會幹的事。

齊染不在乎別人看法,自己沈浸在自己的美貌之中。

正是下班時間,商城裏的員工都開始往外走。走在前面的齊染和任淮浪成了眾人目光的著點處。

尤其是她腳上因為沒有顧客眼緣而滯銷,在前兩天商場大促的時候終於賣出去的粉紅色皮質短靴。

這個前幾天剛招進來的姑娘因為從天而降和特立獨行,已經在商城赫赫有名了。

路上,清風陣陣。

早上洗頭用的洗發液的香氣還在,此時裹挾著風,在車裏縈繞。

她貌似挺歡樂,一路上哼著小調兒。

任淮浪聽著,也沒覺得煩。

後車廂裏堆滿了齊染的衣服鞋子。

她東西真多,可真不是說著玩兒的,他足足搬了一整箱。然而劉姨卻說,這只是她所有東西的十分之一不到。

按照她說的地址,車開到了城中村。這地方還沒開發,挺破舊,路更像是處於原始狀態。

她指揮著,車開到一巷子口。

巷子處站了一男生,見車過去,就給車讓了讓位置。

這邊沒有所謂的小區和街區,樓最高不過五層,都是獨棟的。

開到樓底下,齊染先跳下車,說:“我住四樓。”

這周遭的環境和她家的別墅相比,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但她看起來卻挺自得。反正,好像比在家要開心。

“嘿,美女。說好了今天晚上約呢,哥哥我等你呢?”

任淮浪下了車,瞥了那男的一眼。

橘色瘦腿褲,白色的長襯衫,跟他一樣的寸頭。

只見那男的又跟齊染說:“不是說好的,妹妹你咋這快呢,又跟外頭整了一哥哥啊?”

齊染心想,這人怎麽不識相。她這不明擺著是要告訴他,她有男人,不要再惹她了嗎?

任淮浪的目光也緊接著朝她紮過來,無聲地詢問她:這什麽人?

齊染挨到任淮浪身邊,聲音弱弱地說:“我好怕,這人自動找上來的。”

“靠,妹妹,可不要瞎幾把講話,是今兒早上,你讓我來這等你的。”橘褲男又上前一步。

他奶奶的,他後頭哥們兒都在等著他到手呢。

可她又帶來一男的什麽意思?

耍他呢?

齊染往任淮浪身後躲了躲,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擺,藏住臉說:“我好怕。”

任淮浪見橘褲男步步逼近,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說:“我不想動手,識相點,別挑事。”

說這話時,任淮浪一手推上了車門,扣露出爬著青筋的胳膊和手腕。

“弟弟,真勸你識相點。”齊染在後面也說。

“一會兒等著瞧。”橘褲男瞇了瞇眼,後退了幾步,可眼裏的火沒滅。

這樣的人,再叫過來兩個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麽。

任淮浪打開後車廂,將箱子從車裏抱下來,對齊染說:“帶路。”

“好。”

橘褲男連踹帶罵地走了,破壞了路上不少的花花草草。

齊染走在前面說:“年輕人,真暴躁。”

“他不會走的。”任淮浪說。

齊染轉過頭來問他:“那你呢?”

任淮浪又不理她了。

齊染打開門,說:“歡迎光臨。”

任淮浪搬著箱子進了屋,放下箱子,喘勻了氣,卻立著沒動。

這挺難得啊,她以為他放下房子立馬就走了呢?

“怎麽找這麽個地方住?”眼前的客廳還算整潔幹凈,可外面的條件太差。

“這地方多好,物美價廉。”

“讓我看一下你臥室。”

哇塞,要進展這麽快的嗎?

齊染走在前面,身子靠在門板上,一只手扳動門把。她像一只纏在樹上的菟絲花,身子溫軟又妖冶。

門打開,她說:“過來看啊?”

任淮浪過去,就站在了門口,在屋外朝窗戶看了一眼,說:“好了。”

“這,就好了?不進來看看?”她問。

“不了。”吃一塹長一智,他若進去了,出來就不容易了。

“……”她好像期待了什麽不該期待的。

“再看一下齊小姐的洗手間。”這次,他不待齊染給他開門,還是自己動手,免得她又在他眼前擺出些奇奇怪怪的動作。

目光巡視一番,他見窗戶上都安著防盜網,便將門關合。

齊染問:“我屋子好看嗎?”

“嗯。”他敷衍了一聲,又說,“晚上關好門窗,我走了。”

“這就走啊,不坐一會兒嗎?”他這才待了不到五分鐘,她都沒看夠。

“不了。”

“那我送你。”她跟在他後邊,追著他,又擔心那幾個混混,“你別搭理那幾個混混,你開車直接走就好。”

“知道。”

任淮浪出門,齊染又依偎在門旁,搖著手說:“再見。”

齊染目送著他下樓,直到他消失在拐角。

這家夥,一個頭也不回!

而任淮浪剛下到一樓,就看見橘褲男已經叫來了三個兄弟,歪歪倒倒地在一樓門口站了一排。住在一樓的房東大姐正跟他們周旋。

房東大姐語氣溫和,眼瞅著就要攔不住了。如果任淮浪再下來晚一點兒,這幾人可能真就沖上了樓。

見任淮浪下來,這幾個小混混都挺起了身,揚著下巴看任淮浪。

大姐見像是要打架的模樣,握著手機要報警。任淮浪卻說:“不幹您事兒,別管。”

這些人表面上看起來拉幫結派,講了滿嘴兄弟義氣,但其實是沒骨氣的,以欺負老實人滿足快感。

跟這種人打架,你打贏一回,他們不服氣,第二回他們叫更多的人來打你一個,若是你又贏了,他們的報覆對象就開始轉移了。

若是這大姐管了,難保今後不會遭報覆。所以,還是得他來。

掏出手機,任淮浪按了第一個數字,那橘褲男立馬惱了,大罵:“我擦,你他媽敢報警?”

“你看我敢不敢?”

又按下兩個數字,順手打開免提,手機裏傳來忙音,在這寂靜的夏夜裏顯得十分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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