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

白臉的小鬼飛奔著朝霍零前面的霍狂刀撲了來，一張小巧的臉上滿是興奮，他一下撲倒在霍狂刀的懷裏，幸福的磨蹭著。

“……這麽大的孩子還是這麽愛撒嬌。”小孩子身後的李斯很溫柔的笑了，像個慈祥的父親。

霍零抱著雙臂，雙臂夾住足有快她高的黑鐵劍，看著那個撒嬌的孩子，冷冰冰的神情也溫和了許多。那個孩子，就是已經長大了的霍瓊。

兩年間，足夠讓那個叫霍瓊的喜歡穿碧綠色棉襖的孩子，長成白衫飄飄的小公子了。

“李斯，將瓊兒帶下去。”霍狂刀胡亂的撫摸了兩下翩翩小公子的頭發，低頭認真的看著像個孩子一樣的霍瓊：“霍家的兒子，怎麽能輕談掉淚。李斯，瓊兒最近基本功練的如何了？”

“少爺很努力。”李斯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初兒，去，和李斯叔叔認識下。”霍狂刀轉過頭，拉開還在不停撒嬌的霍瓊對身後抱著劍神色不動的霍零說道。

兩年的時間，也足夠讓有面癱傾向的霍零，被霍狂刀培養成新一代面癱了。

頭發利落的紮成了個男性的馬尾一樣的發型，霍零一身習武者的勁裝向前走了幾步，腳步聲幾乎輕細的聽不出來，足以證明她在輕功上的下的苦功。在霍瓊茫然的眼神下和李斯有些了然的目光中，她對那個七年前狡猾卻不大方的男人點了點頭。

“我是霍初，多謝你對家兄七年的關照。”

“霍爺，這……”

李斯對霍零的話頗有些介意，就好像霍狂刀要卸磨殺驢一樣的感覺。霍零清冷的絲毫不懂客氣的話還是讓他皺了皺眉頭，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口。

“李斯，初兒的生辰也在今天。”

霍狂刀這麽一說，讓李斯不由得想起了七、八年前，他還是少年輕狂的時候遇見霍狂刀時的景象。他認真的打量了根本沒什麽表情的霍零，恍然——這是，這是那個有著雙詭異的黑眼睛的小鬼啊。

“……原來是二公子，李斯失敬。”李斯恭恭敬敬的躬了禮，他身後的霍瓊也探出頭來好奇的看著這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弟弟”。

“叫我霍初。”霍零看著低了自己一頭的“哥哥”向自己投來好奇的目光，神態不由得又柔和了幾分。想在嬰兒的時候，那個愛哭的小鬼已經一晃長成一米多的迷你小公子了，而她，卻連嬰兒時那麽明顯的情緒都沒有了。

“你是，弟弟？”

接到霍零善意的目光，霍瓊探出頭來，歡快的蹦到了她的面前。霍狂刀看了兩個小鬼一眼，同樣是一臉淡淡的神態：“初兒，帶瓊兒隨意逛逛。”

“是。”霍零反射似的神色變冷。

霍瓊不知道怎麽，突然打了個哆嗦。高出霍瓊大半個頭的霍零低下頭，輕輕牽起這個快樂的同胞兄弟的手，慢慢的放柔和了表情。霍零的手大概是練武的原因，比霍瓊大了小半，堅硬的繭子輕輕的摩擦著霍瓊奶油般的小手，竟像是大人在牽個孩子。

“霍……瓊兒？可以帶我四處看看？”

沒註意到霍零的僵硬卻盡量放柔的語調，霍瓊快樂的跳起來，說道：“我帶你去見一個大哥哥，大哥哥好聰明好聰明！瓊兒除了爹爹就最喜歡大哥哥了！”

霍瓊像個急於炫耀寶貝的孩子，帶著霍零在庭院裏左右穿梭，一張小臉掛著燦爛的笑容和冰著一張臉的霍零成了鮮明的反比。出了門，霍瓊輕車熟路的帶著零前行，遠處，是一個躺在樹下懶散的瞇著眼的……少年。

“哥哥，小魚兒哥哥~”

霍瓊見了那個樹下的人影，突然歡呼雀躍起來，霍零不得不放開牽著他的手，怕自己力量過大讓這個活躍的小孩子摔倒。

只是，僅僅是兩年多未見，小魚兒已經初有少年的樣子了。霍零歪歪頭，對著朝小魚兒飛奔而去的霍瓊，表情更加的柔和。

小魚兒懶散的笑著，隨後看見了霍瓊身後的霍零，楞了片刻，嘴角微笑的弧度又擴大了幾分。

“小魚兒哥哥，哥哥哥哥~瓊兒有弟弟了，瓊兒有弟弟了。”朝著小魚兒飛奔的霍瓊，就這麽拉住表情不變的小魚兒，開心的大聲的宣布。

“小瓊兒的弟弟，讓我猜猜是誰呢？”小魚兒用調侃的神色掃過霍零，微微轉過頭笑瞇瞇的對著霍瓊說道：“小瓊兒今天的生辰，這樣私自跑出來不好吧？”

“沒啊，我帶弟弟出來逛的~”幸福的帶著軟綿綿的拉長童音說話，霍瓊好像剛想起了沒介紹他的“弟弟”，將霍零推到自己前面，像是在介紹糖果的小朋友：“弟弟哦弟弟喔，弟弟叫霍初，是今天爹爹告訴我的，霍初是弟弟，霍瓊是哥哥呢！”

平常紮半個時辰馬步動都不動的霍零，被這個胡鬧的小孩子半推半就的推到了小魚兒的前面，一張冷冷的臉上頭次顯現出無奈和尷尬，卻帶著淡淡的寵溺的表情。

如此活躍的霍瓊，是她一母同胞的兄弟，好奇妙的感覺。

“哦？”小魚兒眨了眨眼睛，眼中飛快的閃過一道驚奇，隨後笑意十足的轉過頭，像是第一次見一樣的打量霍零：“霍初啊，沒想到霍叔叔還有二子，霍?初，真是好名字。”

霍初霍初，好像要倒黴的樣子。

江中的魚，聽起來也不怎麽樣。

霍零的眼裏泛起絲絲的笑意，輕輕的歪了歪頭：“嗯，我是霍狂刀的二子，瓊兒一母同胞的兄弟。”她轉過頭，對著有些莫名其妙的霍瓊彎了彎眼睛，勾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那笑容不算自然也不算好看，只是，有些溫暖。

的確，來到這個世界的人叫霍零，她的身份是霍初。沒什麽，差別。有父親，有個可愛的兄弟……話說回來，到底誰更像哥哥一點？霍零扭頭去看那矮了自己大半頭的少年，搖頭決定不去想這個問題。

“啊，弟弟你笑的好奇怪。”霍瓊很童稚的說出聲，然後扯出大大的笑臉：“笑要像瓊兒這麽笑呢，重來重來啦。”

“……不要。”霍零僵硬的回答了一句，躲開了一臉看好戲的小魚兒的目光。

小魚兒稍稍收斂了笑容，對面就是消失了足足二年的童年夥伴，他卻發現，就算他越來越狡猾，這個從小就被他當作對手的家夥，卻越來越沈穩了。

隨即小魚兒伸出手，漾起璀璨的笑容：“我是小魚兒，江中的小魚兒。”

“零初的初，我是霍初。”伸手握住小魚兒的手，霍零又恢覆成了死人臉，眼中，卻泛濫著不能掩飾的笑意。

“還有我還有我——我叫霍瓊！最喜歡的人是爹爹和小魚兒哥哥，現在要多個弟弟~”

曾經穿著碧綠色的小棉襖到處跑的孩童，已經有了張燦爛的笑臉，還有那翩翩風度的白衫。

“沒想到你是霍狂刀的兒子。”小魚兒半蜷左腿，隨意的坐在樹上，看著在陽光下歡快的奔走追逐飛蝶的霍瓊，好像是漫不經心的對一旁的霍零說到。

在惡人谷這個只有晌午才能照進燦爛陽光的地方，霍零卻覺得霍瓊的身邊像是圍繞了一圈陽光，對小魚兒的問題也只是歪了歪頭，甚至沒聽清他問的什麽。

小魚兒一臉無奈的可憐表情：“餵餵，不是有了個可愛的小哥哥就忘了朋友吧，霍初，其實你喜歡霍瓊吧……”

特意加重了‘哥哥’和‘喜歡’兩個詞，小魚兒掩住眼中的惡劣。

如果是正在喝茶的話，霍零估計會一口茶噴的突破了世界紀錄。被小魚兒的語氣弄的抖了幾抖，霍零無奈的回看小魚兒：“聽說你房子被拆了，又回杜伯伯那住了？”

小魚兒一陣啞然，很熱情的笑道：“那是我深明大義，把房子讓給了剛進谷的朋友，哈伯伯也多次誇獎我做的好、做的妙，有團結友愛的潛力……”

“你，在轉移話題吧。”

霍零仰靠在樹幹上，稍稍把集中在霍瓊身上的註意力轉移了一點。

“霍初，你什麽時候知道霍狂刀是你父親的？”小魚兒突然聲音變的正經：“小時候不想去霍瓊的生辰也是因為你知道和他的關系吧，為什麽？看上去你很喜歡這個小弟弟。還是……我覺得你一點都不像霍狂刀的親生子。”

小魚兒說出這段話的時候是猶豫的，在惡人谷這麽打聽別人的事完全是冒險。

在他隱晦的說完他的猜測後，霍零就徹底的變的無聲。

想了許久，霍零才組織起語言，塞住小魚兒這個精明的過分地小鬼的嘴：“我和霍瓊是雙胞胎，母親難產而死。父親一心想將我培養成高手，而資質平凡的霍瓊則由李斯養大，我從小寄養在萬大叔那裏也僅僅是因為出生時體質的問題、和草藥的浸泡等等原因。若說真正知道他是父親的時候，是四歲。”

小魚兒沈寂了半晌，很大力的拍了拍霍零的肩膀，說道：“意外啊，霍初你居然一次說這麽多的話。莫非……你是屠姑姑假扮的？”

“……”

霍零滿臉殺氣的一腳踹向小魚兒，放在一邊的長劍隨之出鞘，鋒利的刺向小魚兒腳下的樹枝。

“哇哇……屠姑姑小魚兒再也不敢了！屠姑姑殺人啦……”

“……閉?嘴！”

“哥哥，弟弟，你們兩個在玩什麽，瓊兒也要瓊兒也要~~”

“……”

“……”

“等等小瓊兒啊，哥哥弟弟跑的好快！小魚兒哥哥，等等小瓊兒！”

吶，總之，生活裏小小的幸福還有很多。霍氏兄妹、小魚兒，現在還只是小小的孩子；各自有各自的煩惱，各自也有各自的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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