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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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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裏的些微小事,除了寥寥幾個當事人以外,倒也無什麽臣民會去關心,現在整個京城,都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栓兒的登基儀式,又要安排著大行皇帝的 喪儀。總算之前的謠言,終究並未影響到各部門的節奏,嗣皇帝登基時穿著的各式龍袍早就在加班加點地織造了出來,不然,登基儀還真不知 道要拖到什麽時候去,畢竟,也沒有讓嗣皇帝穿著太子服色行禮的道理。

皇帝登基,光是禮服就有袞冕服、皮弁服、常服、十二團龍十二章紋袞冕、青衣喪服等等,其中穿著場合不一,這袞冕服自然是最費工也最重要的,偏偏嗣皇帝身量又小,所有已有的半成品都無法更改,禮部、織造局諸人為此幾 乎都快忙瘋了,除此以外,還有嗣皇帝佩戴的冠飾,也要現改——這還是登基中穿的一套,要知道在登基儀中參拜大行皇帝幾筵,祗告受命時,嗣皇帝又要穿著孝 服,登基儀之後,百官朝拜完了要開大朝會,穿皮弁服,平時的禮儀場合穿常服,至於日常生活中穿的所謂龍袍,那倒是可以先緩一步了,先把這幾套重要的禮服做 好,才是重中之重。

零零碎碎,事情不少,都很瑣細,但又萬不能出錯。大典上要是出了什麽紕漏,很容易就會被人指為不祥之兆,大行 皇帝去了這些日子,連謚號、廟號都沒定下,可見這些日子群臣有多慌亂了。現在連更不能繼續出錯,應當以一場體面而迅速的登基儀,來給這紛亂的春月劃上一個 句號,再好生商議大行皇帝的身後事。

登基儀有外臣操心,女眷們要負責的就是培訓栓兒,讓他別在繁雜的登基儀上出醜。按太後的意思,栓兒最好連養娘也別帶,自己能把禮儀走下來。

這裏頭的用意,也不必明說——禮儀本來就是一門學問,愚笨不知禮,這兩個詞是連在一起的,徐循等秀女,當年入宮前要用半年時間來學宮禮,就是因為宮中朝中有許多言行舉止是和民間百姓不同的,這種反天然的禮節舉止,也是身份地位的體現。

平 時見面說話,已經有許多要註意的地方了,這天子登基儀,禮節有多繁雜那就不必說了吧?栓兒這麽小的年紀,日常節慶去文華殿接受一下百官朝拜,這點禮節是夠 了的,但要能獨立完成一套登基儀,有板有眼,無需旁人襄助提醒,更不必一個養娘在旁手牽手的教著——儀態如果且還安詳穩重的話,自然也就體現了這孩子非凡 的天分,俾可在群臣心中建立一個很不錯的第一印象。

栓兒在清寧宮待的那幾天,當然是好吃好喝,他精神上似乎沒有感受到什麽壓力, 人還挺安詳的,出席大行皇帝的一些喪葬活動,也是表現得體,起碼沒有出現抱著養娘腿哭鬧的事情。眾人一方面欣慰於他的平靜,一方面又難免有點懷疑栓兒的智 力,畢竟也是當太子開蒙,立刻就要出閣讀書的。父親去世,他被抱離母親宮裏,跟在祖母身邊,應該也沒少聽見襄王的名字,這要是一點異狀都沒察覺出來,只能 說這孩子也有點太遲鈍了。

不過,遲鈍也有遲鈍的好,起碼面對大陣勢被嚇到的可能性減弱了不少,這幾日六尚、二十四衙門和禮部衙門 的讚禮官都有來教太子在登基儀上要行的各種禮儀,倒也都是讚不絕口,說他又安詳又穩重,極有人主風度,反正就是怎麽吉祥怎麽說。——盡管知道這也是題中應 有之義,但太後和皇後都很吃這一套,唇邊均是浮上了笑容。

宮裏如今,就餘下這三個主子了,靜慈仙師勉強算第四個,這四個女人彼此 之間恩怨糾纏、關系覆雜,卻又不可能繼續避而不見,總要打上交道,只好硬著頭皮,都是若無其事。反正,現在連皇帝都去了,話事的男人又還沒長大,再說,等 他長大後,以他為核心的爭鬥,自然會發生在他的女人之間。徐循這一輩的故事,已經只剩下一個尾聲,不論長短,終究已是要從舞臺上退下,頤養天年去了。

這 其實也不是什麽壞事,反正如今宮中大權,倒隱隱有些為外臣左右,太後有檔庫裏的那個把柄在,已經是主動交權,放手朝政。一旦失去對朝廷諸臣生殺予奪的大 權,她的權威,頓時大大減弱——這個尊長一旦少了籌碼,四人之間,或者是互相牽制,或者是早有前議,不能不踐諾。總之四人身份,居然倒有些隱隱的平等味 道,誰也不必完全看誰的臉色做事,大家都能有話直說、就事論事,又反倒是要比從前的暗潮洶湧好得多了。

依尊卑坐在一處,看著栓兒演練過了那覆雜的五拜三叩禮、告天地禮、升座禮,受拜禮等等一系列禮儀,見其舉止果然也稱得上雅重,太後和皇後面上都露出滿意之色,個人誇獎了幾句,皇後便道,“三日後的登基儀,栓兒你一個人能行嗎?”

她話音剛落,太後眉頭就是微皺,卻先不說話,而是含笑目註栓兒。栓兒在四人的註目下,倒也未有不安,而是點了點頭,清脆道,“我不必旁人帶我,自己能行。”

眾 人不免都勉勵、誇獎了幾句,栓兒站著聽了,亦是不喜不怒,還真有點氣度出來。徐循見了,心底暗暗稱奇,她是看著栓兒長大的,也就是去年春天,這孩子還是大 說大笑的,幾乎毫無城府,一團天真浪漫。要說起來,從夏天皇帝那一病開始,也許是因為羅嬪去世,他實在是成熟了不少,簡直和壯兒一般,性情大變,只是壯兒 是變得有些陰郁,而栓兒卻只是變得沈默寡言,就是在皇後跟前,好像也沒什麽多的話。

身為嗣皇帝,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過了一會就被帶出去給大行皇帝行禮了。待他去了,太後才道,“已經要即位,日後,這個小名,可棄去不用了。”

身為皇帝,就算再小,也得當作成人看待了。徐循等人當然都有小名,不過入宮以後,誰也沒有口裏趕著別人叫小名的。皇後在這件事上沒和太後犟嘴,點頭嘆道,“日後,就按排行來稱呼吧,皇帝的名字,也沒有隨處亂叫的道理。”

說著,亦不免露出些許傷懷之意——大郎這稱呼,在宮裏曾有三十多年專指一人,如今一樣的兩個字,從此卻要指向另一人了。

大行皇帝崩逝至今,也有半個多月了,只是各色事件波瀾起伏,這幾人誰也沒有好好悼念過他,被皇後這一說,太後和徐循都露出戚容,唯獨靜慈仙師若無其事,見三人都不說話,便發問道,“說來,這西宮還未修建完全,兩位娘娘搬遷進來以後,是否住在長安宮內?”

西 宮別院,和後宮實際上是不相統屬的,占地也不是很廣闊,獨立在後宮之外,距離西苑更近,風光好是不假,不過宮殿群也不是很多,畢竟太後也是國朝第一位太 後,之前宮中沒有一位皇後能活著熬到這個位分,太祖、太宗更是把幾乎所有妃嬪全都殉葬了,也並無太妃要奉養。這要不是太後把宮裏那十幾名妃子全殉了,現在 還有可能出現住不下的局面呢。就是現在,也挺為難的,西苑就兩座大宮,太後住的清寧宮,靜慈仙師住的長安宮,當然多添兩人不是大礙,多兩百個人都安頓得 下,但按禮法沒有這麽辦事的。再說,原本都是統領一宮的人物,就這麽過來該怎麽住?

“長安宮是道觀,不適合做太後居所吧?”皇後提出異議,“其實現在坤寧宮雖住不得了,但東西六宮那麽多空著的屋子,先住著,再蓋也來得及。”

“這……”這就牽涉到錢財的問題了,太後有絲猶豫,“起宮殿也不是小事,雖說此事名正言順,但錢從何處出?這一次大行皇帝去得突然,去年又遭災,只怕太倉銀庫已經是告急了,要外廷出錢,只怕是不能。”

“內承運庫呢?”徐循不禁問了一句,“這內十二庫,如今還是宮裏在管吧?”

“雖是宮中管,但之後若幹年,戶部自然是免不得變著法子地從庫裏掏錢了。”太後看得是極透徹的,“十二庫本來就是戶部看守管理,家底他們是清清楚楚,只能是派個能人過去管著,別讓太過分吧。”

外 廷強勢,內廷弱勢,這句話不是說說就算了的,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能看到影響。若是太後臨朝稱制,怎可能會出現現在的情形?不過,眾人也沒有誰會得了便宜又 賣乖,皇後嘆道,“那倒是真的要派個有資歷的老人了,不然,等到栓——等到大郎成親時,怕別連給新媳婦打嫁妝的錢都拿不出來。”

錢 的問題,即使是在皇家也十分重要,四人討論了一番,也還沒決定派誰過去,概因栓兒登基以後,人事必定會有個大變化,不說是二十四衙門的頭頭全換一番吧,起 碼他身邊的近人得占據幾個要職,又或者皇帝原來信用的能人,得到他身邊服侍,否則現在還好,等到栓兒再大一點,和外廷是又合作又制約,這內廷司禮監也沒個 知心人,那就難免有孤立無援之感了。再說,這幾年來司禮監作用雖然大大降低,但也不能沒有人管,否則造個權宦出來,將來都是麻煩。

千 頭萬緒,全都是等著決斷的具體事務。幾人連六尚一道打起精神一樁樁處理,到最後還是繞回到住所問題上,皇後是表態堅決不會住長安宮了,接下來的解決方案其 實在徐循看來也很簡單,只是太後一直沒松口,眾人都只能跟著耗,六尚更是一聲都不敢吭,末了,還是仙師主動說,“又或者,讓老娘娘暫居東宮,西宮就留給娘 娘居住,如此可稱兩全了。”

東西兩宮遙遙相對,分量相當,而且東方畢竟代表了勃發向上的春意,似乎自來都比西方更尊貴一些,太後 掀了掀眉毛,似乎意動,徐循忙幫著說了幾句話,方才將此事定了下來——正好,因為嗣皇帝本來預備年後出閣讀書,東宮那剛修葺一新,擺設都是現成的,稍微費 點功夫,便可入住了。

“嗣皇帝守孝是以日代月,咱們也先別動彈,等他出孝以後,再這麽搬動吧。”太後下了決定,看了徐循一眼,又道,“坤寧宮內,還住了有敬太妃,不過她現在病著,也別搬動了,正好就住在原處,也方便你們問好盡孝。”

眾人自然沒有異議,太後又問徐循,“你是欲住西宮,還是住到長安宮去?”

嗣 皇帝登基以後,除了阿黃、圓圓、點點還能住在公主所以外,差不多人都要搬出來,徐循想留在永安宮都不行,就算皇帝還小,也沒有太妃和他留住一宮的道理。徐 循見皇後和仙師都看著自己,連太後也是似笑非笑,知道這問題絕非那麽好答,便蕩開一筆,“雖說按理,大郎即位,壯兒就該出宮居住了,但他年紀還小,我有些 舍不得,還想把他養在身邊,不知有沒有獨立宮所,就是小點也不要緊,方便我帶著壯兒和點點住。”

皇後和仙師都沒說話,太後道,“你怎麽說也是個皇貴妃,怎能住那等裏外不過幾進的小院子?”

她沈吟了一下,到底還是下了決定,“仙師是出家人,修道要清靜,既然你帶了壯兒,那就住在西宮吧,那裏地方大,再添幾口人,也不會擁擠的。”

這話也是在情在理,徐循點頭應了,又問道,“難道登基以後,大郎就要真住在幹清宮裏了麽?他年紀也不大——”

這 是客觀存在的問題,兩宮分住東西,待遇倒是平等了,但也多出不少顧慮,孩子一個人住在幹清宮吧,怕他害怕、孤單,那麽大一個後宮,現在除了六尚在裏頭以 外,幾乎沒有人了。這孩子要不住幹清宮,那是住東宮還是住西宮呢?兩邊都有理,也都有動機,這要爭起來,又得沒完沒了了。不過徐循倒情願現在說清楚定下 來,也免得兩尊大神鬥法,底下人遭殃。

這就像是太後住哪的問題一樣,栓兒誰帶,也是大家都回避的核心矛盾。太後與皇後大眼瞪小 眼,兩人誰都沒說話——剛經過一場大亂,現在的後宮,實在禁不起什麽紛爭了,可兩人關系僵冷,已有多年,以前皇帝在的時候,皇後在太後跟前,始終都要維持 孝敬柔順、任人揉搓的身段,現在,栓兒上位,皇後雖然還不至於把臉色擺出來給太後看,但行事作風,的確也要比以往更硬上幾分了。

這和太後住哪,徐循住哪不同,兩人誰也沒有讓步的意思,僵持了半日,皇後悠悠地說,“畢竟,大郎還是媳婦帶大的,再說——”

太後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聽出了皇後的未盡之意,她斷然道,“雖說是孩子,但畢竟也要做皇帝了。再說,年已九歲,本來也就要出閣讀書,我看,他就住在幹清宮也挺好。若長年累月住在偏宮,天子不能安其位,也不是什麽吉祥的征兆。”

在栓兒上位的情況下,欲立襄王,已是太後洗不去的政治汙點,是以雖然輩分上有優勢,但有時也不能不被迫改變策略,否則,還不是隨手就把栓兒拿去和她住了?皇後就是心有不滿,怕也不好說什麽。

徐循見皇後不再開口,便知道她對這個結果也還算滿意,便暗暗地擦了擦冷汗:這幾個人坐在一處,從根本來說,每一條協議,都將是太後和皇後的互相妥協。偏生這兩人脾氣又都像,可想而知,夾在中間的自己和仙師會有多難做了。

這一點定下來,往後的談話就又順利點了,大行皇帝的謚號、廟號,業已定下,此事倒真是重大,便呈到太後這裏給她過目決斷,太後念了給三人聽,又道,“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我們比不過文臣,我看這謚號就不錯,宣宗章皇帝,也算是配得上大郎的功勳了。”

說著,不禁又嘆了一聲,方才拿了日子出來,和皇後、徐循商議這陸續上尊號的問題。

上 尊號對於長輩後妃來說,是很自然的一件事,也就是換個頭銜而已。比如太後,上尊號儀以後便是太皇太後,皇後成皇太後,徐循升職成皇貴太妃,這種上尊號儀倒 都是一批辦的,不管原來位分多大多小,不像是皇妃冊立儀,一般都是單獨舉辦。不過,徐循跟皇後一起辦倒可以,但太皇太後上尊號儀和皇太後上尊號儀,都各有 儀式要走,卻不能混同一起,必須定個時日先後,所以欽天監便挑選了幾個吉時,由禮部呈給太後挑選,這時日也俱都在嗣皇帝登基以後,就看哪一日比較方便了。

由於很多事情也要上了尊號後才好辦,在這之前,和外臣公文往來,甚而都不好稱呼,是以兩大巨頭都很重視此事,很快就商量出了結果——就定在了二月初,天子出孝後不久,這樣後宮裏也可以有些鼓樂之聲,而不會亂了守孝的氛圍。

這 些瑣事,都一一定下,已經是快到午飯時分。不過仙師是出家人,一貫茹素,吃得清淡,徐循和皇後守孝,本來也不能吃葷,太後雖然不必為兒子守,但這幾日一直 發願吃齋,大家都是草草了事。吃過午飯,連太後都還強打精神,又領著眾人進暖閣議事——這,才是今日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戲肉。

太後居所、皇帝撫養,都是關系到名分、後代的大事,這第三樣,關系的卻是宮中如今僅餘的一些權力了。雖然無人明說,但這一點沒個結果,皇後是不會甘心離去的,徐循也是今早聽說太後招人議事,便預備著這一刻,所以當太後開口時,她是一點都不曾訝異。

上 午其實已經提過一嘴巴了,不過沒個結果而已,這回太後是認真開口,“新君登基,人事也要有一番更替,二十四衙門裏,如今至要緊的,乃是司禮監、禦馬監,除 此以外,還有宮外的東廠……這些地方,不亞於內閣,也算是心腹要地,將來都要留給大郎使用,萬萬不能被外臣染指了去。”

宦官的人 事權,必須始終把握在天家手裏,不能給外廷一點機會。若非如此,太後今日根本不會這麽好說話,還會把這個問題放在臺面上攤開來講——這人事變動,要是得不 到皇後的認可,甚而激發她的不滿,讓她尋外廷抱怨,屆時,誰知內閣、六部會不會借機插手,左右這幾個權勢位置的變遷,借機賣好,扶持自己的盟友……而這, 乃是老人家絕不會允許的,是以她一開始就明確指出,這些力量將來都要留給嗣皇帝,為的就是削弱皇後的鬥志。

徐循冷眼旁觀,對太後 的動機,倒是洞若觀火。不過皇後亦不是省油的燈,她也是寸步不讓,柔柔點了點頭,立刻就挑開了第二個敏感的區域,“娘說得是,媳婦也以為,這幾處衙門,也 算是內廷的一處根基了。此時正值大變,怕是一動不如一靜,別人猶可,這司禮監掌印太監、東廠提督太監,卻是絕不能輕動的。”

說一 千道一萬,兩人的根本矛盾,就在東廠提督馮恩上,太後要他下,皇後要保住他,兩人爭的是馮恩,又不止是馮恩,更多的,還是宮中的勢。馮恩下,則皇後勢頹, 太後必定聲勢大漲,馮恩留,太後的權威,不免要日日消磨,再說,她又如何還有臉面,繼續去使喚一個明顯反對過她,卻還能在心腹要職上留用的內侍?

有這一點在,不論多引經據典,雙方都也都不可能說服彼此,太後、皇後是難得短兵相接,雖不至於潑婦互罵,但你一言我一語,倒像是儒生辯道,雙方均是寸步不讓,又哪還有一絲內廷妃嬪溫柔雅淑、穩重少言的氣質?

眼看小半個時辰過去,雙方意見還是未能統一,太後明顯是壓住了心中的火氣,先轉移話題,說道,“這馮恩也罷了,大郎去後,按慣例,司禮監有人要出去督造山陵,這卻又該差誰去好?”

不論差誰出去,都等於是把他差出了權力中心,之前的馮恩,便是倒黴去督造皇陵,不知耗了幾年才能回宮。不過,在此事上,眾人倒沒什麽利益沖突和明顯立場,司禮監裏的內宦,不是她們可以隨意豢養籠絡的,他們也幾乎從不參與宮中的事情。

皇 後先說了個王瑾,徐循不能不出言否了,又說了個資歷新淺些的張六九,太後覺得不夠精明,也否決了,仙師一下午都是一語不發,三人正商議間,外頭忽來人報, “老娘娘、皇後娘娘、皇貴妃娘娘,南京有人來了,持了大行皇帝手令,說是到東廠報道就職的。因無公文,廠公不敢擅專,特令人請老娘娘、娘娘決策。”

“沒有公文?”太後有些愕然,“誰啊?可別是哪來的孤魂野鬼,借著什麽混風招搖撞騙來的吧?沒憑沒據的,廠裏怎麽還往上報?”

“稟老娘娘,那倒也是東宮舊人,”來人恭謹回道,“原也在宮中服侍,後被派到南京司禮監當差,也是廠公舊識了——還是三寶太監的幹兒子。”

他看了徐循一眼,方才續道,“更曾在皇貴妃娘娘跟前服侍……是以,廠公以為,此人所言,未必是假……”

作者有話要說:有個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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