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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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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人覺短,太後侵晨時分就已經睜開了眼睛,栓兒在床裏頭倒是睡得正熟,發出細細的鼾聲,她輕輕地摸了摸孫子的額頭,挑開了上頭不知何時沾上的一絲絨線,披衣下了床,一番洗漱以後,便來到佛龕前,先上了三炷香。

說 來,太後也算是熱衷佛事,但她並不算太虔誠,只是禮佛進香,很多時候是一個很好的社交手段而已。從年輕時為了迎合太宗,崇信了佛祖開始,太後居所就有一間 屋子專門用來禮佛,但她並非日日前來參拜,此時進香時,心裏想著的也不是虛無縹緲的佛祖,而是自己才崩逝未久的長子大行皇帝。

天 下事,哪有一帆風順的?真正理想的家庭關系,只存在典籍裏。實際上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就說太宗和仁宗兩父子,仁宗受過多少父親的氣?可太宗崩逝時候,只 怕除了解脫以外,也不免有幾分傷心。太後自己和長子,不是不存在問題,但現在人都去了,還去得這麽突然,心裏剩下的就只有他的好了。

從 小就知道心疼母親,為她分憂,做太孫的時候,有好東西都先奉獻給母親,宮裏的事情,處處都依照她的意思來辦。後來做了皇帝,雖然母子間有過意見分歧,但對 清寧宮的供奉,卻是從來也沒有少過。對弟妹也是照顧周到,同母的不同母的,都十分服膺他這個大哥,國家在他治下,風平浪靜、興旺昌盛,雖然子息有些問題, 可到底也有了兩個兒子……太後對兒子是有不滿,但這不滿,集中在私人感情方面,不過是玉璧上的一片微微的瑕疵,歸根到底,她終究是為了長子驕傲的——沒有 誰比她更明白,當個好皇帝,是有多難。

遠的不說了,就說近的,建庶人登基為帝時,也有二十多歲了,當時太祖留下的又何嘗不是一片 大好基業?太後侍奉太宗和仁孝皇後時,曾多次聽其感慨,若非建庶人自己倒行逆施,太宗就是有天大的運氣,也不可能登上皇位。饒是如此,他靖難登基的過程, 依然是重重險阻,說不得是天命所鐘、氣運相助,最終才走到了這一步。

其實,即使是如此,坊間對建庶人,也不是沒有同情的言論,以 叔王謀侄皇帝的位置,贏了似乎也不光彩。但太後乃是當日局中人,對這樣的片湯話,她一貫嗤之以鼻。削藩都快削到鼻子上了,不動就是個死,多少前車之鑒在那 放著,連太宗同母兄弟周王,先被遷移到了雲南煙瘴之地,接著又回京監禁,若是不‘清君側’,只怕沒過幾年,全家老小都要被牽到南京城裏圈禁起來了。實際上 若不是建庶人這樣咄咄逼人,太宗又何能下定決心要奮起一搏?

前事之鑒、後事之師,如今坊間,對當年的事幾乎是諱莫如深。但太後卻 還沒有忘記少年時的往事,並非說她相信栓兒就會故技重施,和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兵權的藩王為難。但話又說回來,自己年歲已高,還能再照管朝廷多久?哪怕就按 十五年來算,到那時,栓兒也就是和建庶人差不多的年紀。

不錯,大行皇帝登上皇位時,也不過三十許人,但他從小過的是何等日子?在 征戰中出生,陪著祖父四處南征北戰,閱歷豐富,見識過人間百態,早在做太孫、太子時,就已經多次外出辦差。他的能力,是早經過祖父、父親、母親乃至群臣一 致認可的,即使是青年登基,也絕無主少國疑之虞。栓兒和他,能相比麽?幼年履極,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他身份貴重,幾乎不可能出宮,一個在深宮裏關了二十多 年的少年人,即使是經過最完善的教育,只怕也不能放心地把國家交到他手上吧?

再說,國朝雖然重文輕武,但京城就在韃靼人附近,君 王不懂武事,這一點是太後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開國到如今,算上建庶人一共五個皇帝,四個都經歷過金戈鐵馬、刀頭舐血的生活,就連她都曾在風雪中為這北 平城的安危而奔忙過。唯獨就是建庶人,長於深宮婦人之手,登基不過幾年,就搞得山河一片零落,自己到現在都是生死不知。讓五小子繼位之語,初聽是天方夜 譚,但太後問心無愧,她知道外頭難免會有些議論。第一個就是皇後,如今自然少不得多處奔波著忙,指不定正忙著和群臣串聯……但這些都不能動搖她的決心:讓 五郎即位,是如今這局面下相對來說最為理想的選擇了。

一樣都是天家的血脈,五郎即位,也不能說是皇位旁落,當然,他上位以後,皇 位的傳承必定會落入襄王一系。但太後以為這也可以接受,襄王是有嫡長子的人,明確就是襄王妃所生,雖然自小也是生活在藩王府內,不算接觸過民間疾苦,但五 郎身子康健,而且又從不服用那些雜七雜八的什麽仙丹,不說別的,起碼可以向祖父、父親看齊,活到個五十歲吧?到那時,太子怎麽都有快三十歲了,從十歲上出 閣讀書,也算是經過二十年的儲君教育,期間少不得各處歷練,這就又比現在著急忙慌地把皇位交給栓兒,要靠譜得多。

當然,若大郎能 活到五十歲,整件事勢必又不一樣,能活到六十歲、七十歲的話,皇位那肯定是栓兒的沒跑,她也不會——也不能多說什麽了。誰讓大行皇帝去得早呢?這麽做,對 栓兒是不太公平,可人生事,不如意者十常*,若生為嫡長,皇位就該由他繼承,完了天下人都順理成章地接受他的統治……那建庶人該上哪兒哭去?書上寫的倒是 挺美,可治國又哪有這麽簡單?

這也是大郎的兩滴骨血,她心不在焉地思忖,肯定是要盡力保存的。還好,五郎性子溫存敦厚,她有把 握,絕不會為了一些虛無縹緲的擔心,就對侄子動手。把孩子養在大內,大不了就帶在自己身邊,等長大了以後,若是果然愚鈍不可造就,那麽倒更安全了,若是個 聰慧有心思的——

想到自己那大孫子,太後無聲地搖了搖頭,無奈地一笑。栓兒、壯兒這兩個孩子,和當年的大郎比,簡直是天上地下。 若是他真的聰慧有神,自己倒寧可賭一把了,可這幾天親自帶下來,卻只是越發堅定了太後改立襄王的想法:等到襄王繼位,誰還來認真教他讀書明理?以栓兒的資 質來說,渾噩富貴一世,也不算是個壞結局。

說到底,都是命。太後經過多少事情,早已經說得上是心如鐵石,此時卻也不禁要感慨一 句:胡氏、孫氏、徐氏,這三人不論誰討她喜歡,誰不討她喜歡,可哪怕有一人能生個兒子——哪怕是孫氏呢,也總比羅氏好吧?還有壯兒,那個吳氏,什麽東西! 他偏又瞧著一點也不像大郎,可想而知,定是像母親的了,若不是徐氏教著,還算是有點樣子,不然,誰知道日後是不是又是個欺師滅祖的不肖子弟!

想到這裏,太後微微一怔,她停下了喃喃的誦經聲,擡起手來,示意兩邊宮女將她扶起。“小喬兒呢?”

雖 是自封於清寧宮內,但太後並不是自我幽禁、自我放逐,閉門不出,只是她的一個策略,讓大家都能緩開一步,從容思忖局勢,反正,大行皇帝的喪事還沒完呢,天 氣也還很冷,大家都還有時間來仔細地想想讓襄王登位的好處。外頭百官的動靜,她可以找到一些耳目去探聽,這內宮的各種事情,就交給喬姑姑來監管了。所以這 一陣子雖說是封宮,但她出入宮闈的次數還要比以前更頻繁,少不得多往六尚處跑,監督著整座宮廷的日常運作。

今日也是趕巧,喬姑姑剛回宮不久,見到太後,她欲言又止,似乎不知該從何說起。太後倒未在意,而是提起了一個人來。“皇貴妃現在還住在那——那什麽殿裏呢?還是那天就一起走了?”

當 日皇帝乍然崩逝,一時間多少事情!太後哪有閑心惦記一個皇貴妃,悲痛之餘,還要張羅喪事,定遺詔,回了宮想到那個什麽趙氏驚天動地喊出的那一喉嚨,越發覺 得兒子的後宮裏只怕沒有幾個好東西,他壯年崩逝,和這些狐媚女子不知道德廉恥,不肯勸諫他少服丹藥,怕也有一定的關系。火氣一上來,又怕兒子去得著急,在 路上孤單害怕,連忙就把那幾個挑事精和餘下那幾個還算正經的服侍人一道殉了——從兒子的表現看,只怕送下去那幾個人,都不算是得他的心意,索性就把新選的 秀女也給送下去了。

宮裏一下少了這些人,如今除了幾個公主皇子以外,就只有皇後一個住戶了,當然是十分安靜少事。太後完全就把皇 貴妃拋諸腦後了,她處理完了大郎的後事,就動了心思,開始琢磨著繼承人的事來了。皇位傳承,事關重大,這幾日雙方明裏暗裏沒少交鋒、辯論,也就是這兩日把 宮封了,她才漸漸緩過來,有餘裕關心雜事。這不是,想到壯兒,忽然就記起了皇貴妃——當時隨口一說,根本心不在焉,滿心都在盤算皇嗣的事,她是自己都拿不 準,有沒有多添一句,讓人把徐氏一起殉了。

“這……”喬姑姑一開始竟答不上來。“當日,您沒下令讓她殉葬……”

太後也不以為意,知道她怕也根本都忘了這號人物,她沈吟了片刻,便揮了揮手,“看在她到底是點點生母,又還算把壯兒教得過得去的份上……終究是再見她一面吧。如今沒了大郎撐腰,我倒要看看,她還能不能和從前一樣囂張。”

這 頭白眼狼,從十年前廢後風波開始,明裏暗裏,沒少受過清寧宮的好處,沒有清寧宮撐腰壓陣,她的風頭能一次次地蓋過了皇後去?只怕連壯兒都撈不到來養,可且 看她是如何回報清寧宮的?長達幾年的若即若離以後,接管宮務時,居然連太後的臉都打,還連著打了好幾次。她的名聲是立起來了,可清寧宮的臉面呢?無非是仗 著有皇帝盛寵,所以心思活絡罷了——也算她手段比孫氏高了幾分,這些年來,處處把孫氏壓得喘不過氣不說,見縫插針的,到底還是給她弄了個皇貴妃出來,距離 後位,也就是一步之遙了。若非根基比孫氏要薄弱些,這後位誰屬,只怕還不大好說……

和孫氏比,徐氏可算是有心氣、有手段,皇帝在 時,太後還真沒法徹底降服她。就是如今,一旦這個特殊的時期過去以後,身為藩王養母,她在宮中也算是自有依仗,也不是她可以隨意塞個罪名弄死的——自然, 太後也不必如此行事,要她死,一向是簡單的,不簡單的是如何降伏了這個包袱不淺、城府極深的皇貴妃,讓她心甘情願地為清寧宮所用。

若她還算是見事清楚,此時當也可知道,以自己和她的關系,清寧宮要她殉,是天經地義,不要她殉,那才是網開一面……

太 後對徐氏還是很有信心的,她知道她見事一向都很清楚,不過,到底要不要留她性命,她也還沒有想好。若是襄王即位,孫氏不說了,畢竟是皇嫂,怎都要尊養起 來,這一點,即使她再不情願也只能妥協。但,身為壯兒養母,又極有心機手段,也還算是有些姿色……這樣的人,沒必要繼續在宮闈中存在,不大不小,始終都算 是個隱患。

她並不準備一開始就揭露自己的盤算,更不以為徐氏會猜到自己的盤算,被喬姑姑這麽一提,她也依稀記起來了,當時局勢多 麽敏感?為了把穩,自己仿佛是下令由清寧宮的粗使婆子去看守她。沒有清寧宮的示意,哪個下人能靠近她的屋子?只怕,現在她都還以為栓兒已經即位,她被提 來,就是為了決定她是否要殉大郎而去的。

——就讓她猜吧、讓她懇求吧,在漫長而難捱的等待中,她可以欣賞著素來心氣十足的皇貴妃乞求服軟的樣子,多少也放松一下心情。

想 到素來神色安詳的徐氏,會有怎樣的變化,自己又該如何一步步地降伏這小蹄子,迫她許下承諾,從此為王前驅——即使是身處大兒猝死所帶來的巨大悲痛之中, 不,或者應該說,正因為她處於巨大的壓力和悲痛之下,太後這才會罕見地為自己的遐想分散了心思,甚而是讓心底深處的情緒,到達了面部,露出了一個頗為不合 時宜的微笑。

這笑容很短促,笑意也很淡,但卻已為喬姑姑瞧見,這使得她越發惶恐,更不敢將自己收到的消息訴諸於口,只是,太後都已發了話要見徐氏,即使她膽大包天想要隱瞞,又如何能瞞得過去?

“老 娘娘。”她盡力組織,協調著自己的說法,卻又絲毫不知該如何闡述,才能委婉上哪怕是一兩分,最終,這消息到底還是如箭一般,離弦而出。“奴婢也是才知道的 消息,皇後娘娘前天晚上,乘著夜色,等咱們兩宮之間門關了以後……帶了幾個宦官,闖進便殿裏,把皇貴妃娘娘給帶走了……”

太後不禁愕然,“她?——她想要幹什麽?”

如 今這樣的局勢,以孫氏性子,必然會盡一切力量想要‘營救’栓兒,又或者和外臣串聯。但太後並沒有下令將她軟禁,她知道,宮闈裏發生的事情,終究是瞞不過外 頭的,起碼,內閣乃至諸部重臣、勳戚宗親,在宮中都有關系人脈,軟禁皇後的消息一旦傳出,只會讓群臣憂慮更甚,很多人的心態,也會發生變化,沒準本來能成 的事,這就成不了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孫氏鬧不出什麽風浪來……宮中後妃,本就不得幹預政事,她又不是如今宮裏輩分最高的女眷, 兒子也不在手裏,當時立後的貓膩才過去幾年?就是想串聯什麽,以她的聲望,也不可能鼓動什麽風浪,指不定還會弄巧成拙,給清寧宮幫上什麽忙。——不過,她 的確未曾想到,她居然會把主意打到徐氏頭上。

時間點一出,她立刻就想到了前天晚上突然來訪的靜慈仙師,本來些微疑惑,頓時得到解答。“呵呵,也難為她了,病急亂投醫,居然被逼到如此地步。要請動徐氏,去求胡氏……這幾日,她是否常去長安宮?”

“是。”喬姑姑的語氣幹巴巴的。“長安宮俱都閉門不納,不過……前晚就讓娘娘進去了。”

還 沒欣賞到皇貴妃求饒,就已聽說了皇後接連向兩名大敵低頭的消息,即使太後心事重重,也不由得精神一爽,她微微一笑,“你也不必著急,胡氏也就是看在徐氏份 上,過來打個轉、探探口風罷了——總是要把徐氏為她女兒婚事奔走的情給還上。我還說呢,她怎麽忽然來了,雖說是不放心我,但她豈不知道此時應當謹言慎行、 置身事外的道理?原來卻是應在了這裏。”

說到此處,見喬姑姑面上依然陰雲籠罩,太後不禁一奇:徐氏生死、去向,終究無傷大雅,一 個失勢妃嬪,哪怕再加七八個尊號,變成皇皇皇皇皇皇皇貴妃,對大局又能有什麽影響?在就在,去就去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皇位的傳承。喬姑姑又不是不明白 這個道理,自己都表態不追究了,還哭喪著臉,這是什麽意思?

正欲相問時,宮女匆匆來報——被她派出後宮,和東廠聯系的心腹宦官李氏回來了。

李內侍畢竟曾是男兒身,作風比喬姑姑要幹脆,一進門就風風火火地跪了下來,草草給太後磕了頭,起來迫不及待道,“老娘娘!奴婢今早聽聞——聽聞了一個極荒謬、極卑鄙的消息——”

“快說!”太後心頭一沈,也顧不得再理會喬姑姑了,她沈喝了一聲,“出什麽事了?”

“如今坊間傳言……”李內侍一咬牙,直說了,“傳言大行皇帝——實在是被您害死的!”

太後先驚後怔,過了一會,又怒又笑,“此等荒謬之事,也值得來報嗎?哪一次改元,不是謠言滿天飛——”

“今次又有所不同!”李內侍慌忙道,“您、您請聽奴婢道來……”

說著,便將如今的流言,仔仔細細地給太後說了出來,最終道,“如今那劉胡琳,就在東廠手中。奴婢進來報信前聽說,三位相公已經派人去太醫院檔庫查證,此事是否為真了。”

歷 來謠言,多數都是空穴來風,壓根都無法查證。可今日之事,條理分明、邏輯嚴密、人證物證俱全,最關鍵,是和皇帝臨終前那一病的奇怪表現非常吻合,這哪裏還 是謠言?哪怕是喬姑姑,都聽得一楞一楞,滿面驚疑。太後雖然面上掌著,還能挺住,但心裏也是又驚又痛:難道,真是自己一句話,才害了大郎?

她在心底,將此事來回思索了幾遍,竟都尋不出一絲破綻。再想到大行皇帝去世之前,那一驚一乍、神神秘秘的舉動,心裏亦是信了七成,一時間心痛如絞,思及大行皇帝的音容笑貌,記憶中他的每一言每一語,每一笑每一哭,都像是一把尖刀,往她心裏只是亂紮。

“老娘娘!老娘娘!”喬姑姑和李內侍慌亂地將她扶住時,太後才發覺,自己已經是站不住了。

她順從地由著內侍們擺布著,將她放到了榻上——卻是心緒煩亂,壓根也不在意這些細節,心中只一徑想著方才李內侍的話。

‘便是這虎狼之藥,已經損害了大行皇帝的根本,再一由細微寒暑引動,便發了大病,這又哪裏能治呢?劉太醫當時就說了,醫者是醫病不醫命,皇爺的命,夏天時就已經註定了……’

恍惚間,又想起大行皇帝才剛出生時候,在產婆手中嚎啕大哭的樣子。那時他皺皺的、紅紅的、小小的,踢蹬著腿,雖然不比一節竹筒更大,但哭聲洪亮,小小身軀裏,又是蘊含了何等勃發的生機?

“老娘娘!老娘娘——”身周喊聲越發焦急,卻又漸漸遙遠,黑暗漸漸侵襲了上來,體貼地掩蓋去了那沸騰的痛楚……

下一刻,一股冷流,激得她迎面生涼,太後猛地嗆了一口,驚醒了過來。她茫然地望著四周,見喬姑姑端了個杯子,手裏還有水跡,心下略微轉動,已經知道大概。

“都——都別說話了。”見兩人都有說話的意思,她疲倦地揮了揮手,“讓、讓我好生靜一靜……”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圈禁的確明代就有,犯錯的宗室發往中都高墻圈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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