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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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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2)

了塌方,泥石流將歸山、眠靈山之間的通路阻塞,從此斷絕了兩村的來往,下歸村的村民也被困長達大半個月。”

祝映臺說到這裏頓了頓:“那麽問題來了,既然是要逃離下歸村,為什麽胡權會墜落到國道之上,因為國道應該是在歸山那一側才對!”

“也許他們被那個什麽窮奇追趕,慌不擇路,逃去了上歸村。”孫曉不知怎麽有些焦慮起來。

“奈何橋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斷了,就算往樂觀的方向想,當時連接上下歸村兩岸的繩索還在,兩個慌不擇路逃跑的人,會選擇走這條這麽危險的路嗎?”

“你都說了是慌不擇路了,當然是逃命先要緊。也許普通人在平時絕對不會鋌而走險,但這時候生死迫在眉睫,哪裏管得上害怕不害怕,就算是爬也要爬過去。”

“你覺得窮奇會給他們兩人足夠的時間順著繩索爬到對岸?”

孫曉沈默了,他幾次三番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閉了嘴。他說:“我不知道。”

祝映臺的臉上露出個冰冷的笑容:“你怎麽不說奈何橋的陽橋雖然斷了,但是陰橋卻還在?”

孫曉擡起頭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陽橋陰橋。”

“你不可能不知道的。”祝映臺冷冷拔出羅喉劍,劍尖直指孫曉喉間,“你說是不是,守護者胡權?”

沈默籠罩了整個空間,梁杉柏微微調整了姿勢,擺出了戒備的樣子。

“……呵,你說什麽啊,我是孫曉啊,韓玲玲的男朋友。”孫曉發出故作好笑的聲音。

“身為沒有參加探險隊的冒險,一開始就從國道進入歸山地界的孫曉,你應該從來沒見過胡權!”祝映臺說,“但是剛剛為了引我們進這個洞窟,你卻曾經喊過一句,胡權不見了。”

孫曉臉色頓時一變,一時語塞,嘴巴開開合合,好像一下子找不到合適的答話。

“我……我其實見過他……”孫曉說,“他是玲玲他們找的導游嘛,玲玲給我看過他的照片。”

“那麽,你知道的那個人的名字應該叫做武權。”

忽然有人急匆匆地從上方一路跳躍而下,輕盈的身姿如同燕子一般敏捷,很快便沖到了幾人面前站定。

眉間有著青色花紋的年輕男子身邊還跟著背生雙翅的兇獸。

“胡三立?”

祝映臺略有些疑惑,因為面前的胡三立比起他曾經見過的年輕了許多。不過,人格本質卻沒變,他馬上確定眼前這個就是自己曾見過的胡三立。

胡三立看了他一眼,馬上又把目光對向了孫曉。

“你們到底是誰?怎麽會知道靈洞所在,又是怎麽進來的?”他厲聲問道。這一句話卻完全顛覆了祝映臺剛才的猜測。

“什麽?他不是胡權的守護者嗎?”

孫曉無奈地笑了笑:“我剛才就一直說了,我不是,可是你不信。”

“你和赤蠱是什麽關系?”胡三立問,“我感覺到赤蠱的氣息,他也在這裏是不是?”

祝映臺當然知道執著火把的胡權也下到了這個空間,但他曾經猜測,真的胡權已被守護者胡權所取代,因而進入到這所謂的歸山靈泉之中的胡權是已死的普通人胡權,而守護者胡權則是眼前這個。

他沒料到按照胡三立所說,那個執著火把的叫做赤蠱的才是守護者胡權。如此往回想,其它村民走過的是青石磚道,能夠進入到元母蜃的靈壁之中,而那個執著火把的胡權因為是守護者而非亡魂,所以確實只能找機會,等待山壁打開了才能進入其中……

祝映臺忍不住在心裏暗罵自己的粗心,因為這證明了一件事,之前他和朱羽君在眠靈山看到的那具胡權的屍體恐怕也是假的,而既然守護者胡權和扮作孫曉的昭在一起,那麽他必然和昭是串通一氣的。

他們一定是彼此商量好了利益交換的條件,想要利用他、梁杉柏還有小朱進到這山裏做什麽,而這其中,守護者胡權卻又算計了昭一手,把他留在了危險重重的上歸村。

那麽,眼前的這個孫曉又到底是誰呢?

“你說的赤蠱已經死了。”孫曉說,“就在剛才。”

“什麽?”

“你應該知道,他一直都想要拿到歸山靈盤。”

胡三立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一個笑話:“他?想要靈盤?他瘋了嗎?”

“你以為他只是想要取代你坐上三蠱之首的位置嗎?歸山靈盤擁有的力量足夠讓每個人都發瘋。”

孫曉這麽說著,卻是望向祝映臺,“只可惜他太過自不量力,歸山靈盤不是他這個級別的小小人形蠱能碰的。”

胡三立急急走到那靈池邊,彎腰向下去查探對方的氣息,過了許久才直起身來:“他竟然真的……”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

“守護者胡三立,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靈盤的安危。”

孫曉說道,“你剛才來的時候應該已經看到了,陰陽協會和昭那群人如今勢成水火,假的歸山靈盤成了他們之間的導火線,哪怕是如今的陰陽九叟和昭也並不知道歸山靈盤其實並不是一個羅盤。”

“你為什麽會知道那麽多?”胡三立戒備地看向眼前的人,“你到底是誰?”

孫曉嘆了口氣,伸出手在自己的臉上拂過,當他放下手的時候,出現在幾人眼前的是一張上了點年紀的斯文、端正、沈穩的臉孔。

“映臺。”就連聲音都變了。

祝映臺聽到那個聲線的時候,不由得楞了一下:

“青山……師父?”他不敢相信。怎麽可能?

為什麽孫曉的真身會是梁杉柏的師父,空門的掌門範青山!?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抱歉,之前一直瞞著你。”範青山說,“但是如果我以真容出現在此處,一定會引起陰陽協會的註意,陰陽九叟的一叟是個格外多疑的人,我不想讓他發現歸山靈盤的真面目,更不想讓他知道我把你們帶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是……師父你故意將我們引來這裏?”祝映臺簡直不敢置信。

“可以說,是的。”範青山說,“當然其中也有陰陽協會裏人的功勞。”

果然如祝映臺所料。

“陰陽協會……”

“的孫曉。”範青山接了下去,“孫曉和韓玲玲都是陰陽協會下屬的探險隊裏的人,你第一次看到的孫曉還是他本人,第二次見到的就已經是昭了。”

祝映臺大吃一驚,半天才開口道:“師父你為什麽要引我們來這裏?”

“為了讓阿柏真正覆原。”

祝映臺渾身一震,看向身旁的戀人。梁杉柏雖然已經恢覆了些許思考、說話的能力,但是對於昔日的恩師卻並沒有記憶的樣子,此時只是茫然地看著範青山。

“真正覆原?”祝映臺咀嚼著這幾個字的意思,“他現在已經恢覆了思考和說話的能力,我想再過段時間……”

“那是歸山元母蜃的靈氣造成的影響,但並不是好事。”

祝映臺愕然:“怎麽……怎麽不是好事?”

難道,難道在梁杉柏的身體裏發生了什麽更糟糕的事情?祝映臺不禁想到了梁杉柏手腕上戴著的那條“靈臺血”手鏈,他一把抓起梁杉柏的手來看,原本血紅色的石頭在顏色變淡以後,此刻居然已經成了幾乎無色的透明,僅餘一縷細細的紅絲還保留在石頭之中,脆弱飄浮。

“這是怎麽回事?”

“映臺,事到如今,為師也不怕實話跟你說。當初上官家金剛夜叉明王失控吞噬阿柏魂魄,為師命你用密契之法與阿柏訂立守護契約,只是想要穩住你的情緒而己。為金剛夜叉明王吞噬的魂魄根本毫無生機可言,阿柏絕無覆原可能!”

“你騙人!”祝映臺急叫,“你騙人,是你說的……阿柏可以回來……明明是你說的……”

祝映臺的身體劇烈搖晃起來,他覺得自己簡直快要站不住了,梁杉柏伸手扶住了他,他便緊緊抓住戀人的手臂,生恐他會就此消失一般。

範青山搖了搖頭:“對不起,但為師當時毫無辦法。”

“可是我叔叔他們不是也在金剛夜叉明王的封印之下活了許多年嗎……”

“那是因為當時明王尚未完全失控,昭寄宿於明王體內,瓜分他的力量,加上上官沐用陣法……”範青山似乎有些不忍,遂轉了話鋒,“我原以為你終有一日會放棄尋找令阿柏覆原的辦法,卻沒想到你會這樣拼了命地到處尋覓良方,半年多前你說阿柏違背你的命令自主行動,為師感到十分震驚,因為這本不該發生,直到為師發現了阿柏手上戴著的這條手鏈。”

祝映臺近乎絕望地望著範青山,聽他嘴裏說著那些幾乎可以致他於死地的話。

“你知道,世間萬事萬物輪回皆遵循一定規則行事,任何兩個人的相遇絕不是毫無前因的。為師通過多番查訪、蔔筮才發現,原來映臺你和阿柏早在你還是燃陰宮主之時,便已經結緣,我雖不知當時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但這塊“靈臺血”石保留的恐怕正是阿柏早年靈臺陽氣所凝的一滴純陽之血,正是這一滴陽血中寄托的最後一縷幽魂,使得他能夠擁有最後一點為人的意識。”

“然而,這一滴血終究力量有限,到了歸山之後,由於元母蜃和歸山靈盤靈氣相互作用的結果,使得阿柏透支了這滴純陽血的力量,那一縷最後的幽魂,如今就快要散了。從此以後,他將成為真正的……”

“不要說了!”祝映臺緊緊咬著下唇,臉色慘白,幾乎如同幽魂。就連胡三立在一旁聽了,也不由得露出了憐憫的神色。

“不要說了……”祝映臺仿佛痛得不得了的看著範青山,“師父,你特意引我們到這裏來難道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事嗎?你怎麽可以……”

範青山緩緩地搖搖頭:“當然不是。師父剛剛已經說過了,師父引你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要徹底覆原阿柏。”

祝映臺茫然地看著範青山,大喜大悲的情緒讓他快要承受不住了,整個人搖搖欲墜。

“你已經知道歸山擁有令已死之人覆活的力量……”

“可那只是元母蜃呈現的幻象,並不穩定也不會持久啊。”祝映臺低聲道。

“如果沒有使用歸山靈盤的力量的話,是的。”

祝映臺吃了一驚:“師父的意思是……”他的腦子飛速轉動,“歸山靈盤並不是歸山元母蜃靈氣所化的東西?”

“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有靈盤在先,這只元母蜃才會在這裏定居下來。”

祝映臺忍不住看向那如同一池天水一般的靈泉。

“術界之人,哪怕是陰陽九叟都以為歸山靈盤是一方擁有改變生死天命力量的羅盤,卻不知道歸山靈盤並不是一個實體化的東西,歸山靈盤,是一個通道,一個溝通六界前塵未來的通道!”

胡三立微微抿起嘴,顯然未料到除了他們歸族人以外還有其它人知道這個秘密。

“歸族人原本就不是普通人,而是自三皇五帝起便存在的一個特殊族群,以現在的紀錄也無法考證到底是歸山靈盤孕育了歸族這支特殊的族群,又或是歸族人用力量打造出了歸山靈盤,但歸山靈盤的力量卻跨越了數千乃至萬年延續至今……”範青山說到這裏,對著胡三立微微鞠了一躬,“也要多謝歸族人肯安守一方,年年歲歲守護歸山與靈盤,甚至不惜以身祭祀,否則世間怕是早已亂了套。”

胡三立略有些不安地還了禮:“歸族人只是不願插手紅塵俗世罷了。”

“師父……”祝映臺著急地打斷兩人的對話,“你是說利用靈盤,我可以回到那一天,救下阿柏嗎?”

“天命不可遙。”範青山說,“阿柏這個劫斂是命中早已註定的。”

祝映臺想到了範青山一早給他的錦囊,那裏面交代了梁杉柏會遇上劫敗,並給了他補救的方法。

“為什麽不可違?”他茫然地問,“如果可以未蔔先知,為什麽不能改變命運?”

“緣、劫皆是每個人早年自己種下,是與人的命息息相關的組成部分,即使避開了這一劫,自然還會有別的劫數找上你,今日躲過,他日又會不期而遇,所以師父向來主張隨遇而安……”

“既是這樣……”

“命雖早定,卻不是不能後改。阿柏命中的劫數只此一個,他已經承下了,接著我們便可以著手替他補救。”

“如果不能改變當日的劫數,我還能做什麽?”

“去改變前因。”範青山說,“把當年有先天缺陷的種子,換成完好的那一顆。”

“師父的意思是……”

“我要借助歸山靈盤的力量,送你去你們的前世。”

“前世……”祝映臺的腦子“嗡”的一聲,那種莫名的、不祥的危機感又來了,他慌亂地看向梁杉柏,卻發現戀人神情呆滯。他想起來了,自從進入這個大穴以後,梁杉柏就再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靈臺血的力量在迅速地流失……

他受不了!

“一切聽從師父安排。”祝映臺在瞬間便下了決心。

“但是……”胡三立卻出面阻攔,“歸山靈盤靈力充沛卻難於駕馭,就連我們歸族人如今也無法成功使用它。”

“胡先生不必擔心。”範青山說,“這一切由我來處理即可。映臺天生命格獨特,如果是一般的靈能者要借助歸山靈盤的力量,重歸前世想必會魂飛魄散,但他不會,只不過在我想辦法送他回去的時候,要請胡先生利用歸族守護者的力量幫助維持通道在打開的狀態,否則以我一人之力,既要打開通道又要駕馭靈盤之力,恐怕捉襟見肘。”

胡三立還在猶豫。

“關於歸族現任族長,”範青山突然道,“我聽聞二十多年前曾因意外命懸一線,這些年來全靠胡先生和村民們的支撐才活了下來,如果先生不介意,等這件事過後,我或許可以幫一點小忙。”

胡三立吃了一驚,顯然未料到範青山連這麽件陳年舊事都知道。

“你真的……”

“李族長原本就壽元未盡,昔年橫禍皆因村人妄動最高禁制,覆蘇歸山母體後引起山中陰陽之力失衡,導致命格扭曲所致。這些年來,你們為了幫他,想必已經向歸山獻祭了諸多村民,甚至連來世之壽也已借下,這山間的力量失衡因你們的努力已經漸趨和緩。

如今陰陽協會與昭在外界相戰,可耗去歸山母體大量力量,過後,它必然向元母蜃汲取靈力,我便可以想法使歸山一兀母蜃及歸山母體一同陷入沈睡,再不濟,我也自有法子李代桃僵,令李族長金蟬脫殼。”

胡三立微微皺眉,眼前這人說得頭頭是道,顯然對此事不是一知半解。如果真能讓李正脫離歸山的控制,能讓他做一個普通人,想出去就出去,看更廣闊的世界……他也願意試一試,那樣,或許他就能真的對那個人死心了。

是的,明明耗費了心力蟬蛻重生,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會記得那些前塵……

“好,一言為定!”

胡三立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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