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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艷鬼與密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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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艷鬼與密宗

周六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商業廣場高高懸掛的LED大屏幕中正在播放娛樂新聞,喇叭裏傳出虛幻不實的迷離音樂,幾個行人忍不住駐足觀看。

「著名影星陸隱新作《畫中奇緣》剛剛上映一周已經高居票房冠軍,但近期卻傳出陸隱因工作強度過大,健康狀況每況愈下而急病入院,不得不停工休養的消息……」

戴了墨鏡和鴨舌帽的祝映臺隱匿了身形,跟在某個「人」身後穿梭於人群之中。他尋找對方已有數日,直到今日才算是卯準目標,而現在,差不多是該收網的時候了。

被祝映臺盯上的是一名打扮時尚,顧盼生姿的年輕女子。一月的寒冷天氣裏,她僅著一襲明艷單薄的艷紅色絲綢連衫裙,披一條薄薄的披肩於街頭款款而行。她身姿高挑,容顏艷麗,一頭酒紅色的大波浪卷發十分張揚,在人群中行走的時候,許多男子不由得都對她抱以註目禮,而那女子似乎也並不覺得那些眼神有多麽困擾一般,反而時不時地對眾人回以嫵媚的笑容。

因為她這樣輕佻的舉止,有些膽大的男子便忍不住上前去想和她搭訕,有幾個人明明還未和她搭上話,卻已經先將別人視作假想敵而當街爭吵甚至大打出手,其中不少人身邊甚至還帶著女朋友和家眷,這下更是弄得雞飛狗跳,吸引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

祝映臺站在人群外迅速掃了一眼四周,在看到前方不遠處有座公園後便在心裏打定了主意。他摘下鴨舌帽和戴著的墨鏡,露出自己的真實長相,身邊頓時傳出幾聲低低的驚呼,聲音不算太大,但也足夠引起目標的註意──艷鬼,向來最喜歡漂亮的皮囊。

祝映臺對著如預料般向他看過來的女子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對方在楞了一下後馬上傳遞回來一個帶有明顯挑逗意味的眼神,甚至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紅艷艷的嘴唇。她婉拒了一名上前搭訕的男子,伸出手對祝映臺揮了揮,似是要撥開人群走過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輛拉風的銀色賓利跑車卻在一個急剎車後停在了路邊,從車上下來了一名高個的男子,人群再次發出了驚呼。

這無疑是一名極其吸引人眼光的英俊青年,與祝映臺的冰冷艷麗不同,他予人的感覺是高貴卻也親切的,就如同金色的日光一般。青年男子筆直向著紅衣的艷鬼走去,後者來回在祝映臺和那名男子之間看了幾次,眼神游移,似乎有點拿不定主意。

男子對她說了幾句話,隨後轉過頭來,正對上了祝映臺的眼睛。對視僅僅維持了兩至三秒,便又轉過頭去,但這也足夠保證祝映臺看到某樣東西。

紅衣的艷鬼終於拿定了主意,對著祝映臺遺憾地笑笑後跟著男子上了他的跑車,車子隨即發出輕微的引擎啟動聲後駛離人們的視線。直到幾分鍾後,整條街道才像乍然蘇醒一般,人流散開,各自湧向自己原來的目的地,有幾個人在打量祝映臺,帶著驚艷或憐憫的神情,幾個女孩子在憤怒地指責她們剛剛被勾去了魂的「前」男友,而那些男人卻如同夢中初醒般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過什麽……

***

祝映臺打開門,剛想去按亮燈就被從前方突然沖撞來的力度壓至門板上,鑰匙串掉到地上,門板也發出「磅」的巨大聲響緊緊閉合,而他就在那樣的聲響和昏暗的光線中被人熱烈地「叼」住了雙唇。

熟悉的氣息瞬間包圍過來使得他緊繃的肌肉霎時放松,已經習慣了親吻的身體甚至自作主張地在主人意識到前就已經投懷送抱,張開嘴任「襲擊者」將舌尖順利探進來。安靜的室內很快響起令人浮想聯翩的「嘖嘖」響聲,靈活的舌彼此糾纏吸吮,唇齒間津液交換著滑落喉頭,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室內的溫度秒秒攀高,眼看就要形成燎原之勢,祝映臺在感到有東西蠢蠢欲動地鉆進自己衣服的時候掙紮著脫出一只手果斷按亮了電燈開關。

「啪」的一聲,滿室光明一下子將剛才濃重的欲望色彩屏退,祝映臺氣喘噓噓地推開滿臉興味還要湊過來的某人冷聲呵斥:「幹什麽!」

「想你了。」滿身風塵仆仆的梁杉柏自然不肯輕易放手,抓著戀人的肩膀,還在一個勁地想要吻過來,卻被祝映臺靈敏地躲開,一個彎身就從他的臂彎下面逃了出去。

失去了有利形勢的梁杉柏可憐兮兮地看了眼自己的下面,然後又看看祝映臺,委屈地哭訴:「映臺,我們已經有兩星期沒見了!」

那幾乎是撒嬌的口吻使得祝映臺忍不住眼皮跳了跳。自從跟馬文才混在一起後,他喜歡的這個呆子變得越來越狡猾也越來越會利用各種小伎倆來達成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對於當初親手撈回老鬼馬文才一條命的祝映臺來說,實在是有種……追悔莫及的感覺。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轉換話題:「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開燈?」

「映臺~」

這一聲簡直叫得勾魂奪魄,尾音銷魂得還轉了三道彎!祝映臺聽得渾身一顫,雞皮疙瘩統統起立,可在略略動搖了一下後終究還是硬起心腸來──對於不知節制的笨蛋一旦縱容,馬上就會收不了場,這種虧他前一陣子已經吃多了!

「別鬧了,」他不動聲色地走到書桌邊打開電腦,「我要寫結案報告。」

「咦?」梁杉柏湊過來看,「你那宗富商尋找失蹤情婦案有結果了?」

「我的委托人說那是他的朋友。」

「你信?」

「拿人錢財第一要點是尊重委托人的感情,不管你信不信。」祝映臺打開標有「梁祝靈異偵探事務所」的制式結案報告文檔,在其中勾了十來個選項又刪除了一些內容,在最後的結案語中則寫上「委托目標系他案殺人兇手,已確認逃亡途中死亡」的字樣。

「殺人兇手?」梁杉柏坐下來,順手摟上戀人的腰。

「嗯,你知不知道這個市裏近期剛好發生過幾起男性失蹤案?」

梁杉柏在兩周前因為被師門傳召離開了B市,此刻回憶起來的確好像曾在報紙上看到過男性失蹤的間斷報道,因為相隔時間不是很短,所以並未引起關註。

「怎麽?」他考慮了一下,「難道……是那位‘朋友’做的?」

「猜對了。」祝映臺說,「事主蘇月容並不是失蹤,而是被吃了,被一只百年老鬼。」他想了想,隨後又作出更大膽的推測,「其實我懷疑我的委托人根本沒有遇見過真的蘇月容,他和那個女人認識的時候對方就已經不是人了。」

「那你的委托人怎麽還活得好好的?」

「蘇月容是只艷鬼。」

梁杉柏馬上失聲笑出來:「原來如此!」

艷鬼向來喜歡吃漂亮的人,委托祝映臺的那名中年富商估計不符合這個標準,也不知道當初艷鬼蘇月容是為什麽會委身於其。

「那麽現在蘇月容的屍首呢?」梁杉柏輕輕摩挲著戀人的腰,「雖然艷鬼皮下面的東西不大好看,好歹你也要給點證據別人,否則空口無憑,委托款怎麽拿得到?」

祝映臺這才微微皺了一下眉,不情不願道:「沒了。」隨後重新敲打起鍵盤,將那最後一行字修改為「委托目標系他案殺人兇手,逃亡途中被第三方擊斃並帶走屍首」。

「第三方是什麽意思?」梁杉柏指著屏幕問,「你找了警方幫忙?」

「是有人截了我的目標。」說到這裏,祝映臺的口吻便不由冷了下來。他想起下午所見到的那名男子,雖然在旁人眼裏看來他或許如同日光一般溫暖,但祝映臺幾乎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對方的冷酷無情。這種冷是深深潛藏於骨子裏的這個人的本質,能夠隱藏但無法改變。

「什麽人?」梁杉柏一下子緊張起來,「你有沒有受傷?」說著就抓著祝映臺上下左右地檢查起來。

「我沒事,對方沒有對我出手。」祝映臺當時觀察過對方,因為一時半會無法評估出那個人和自己的實力差距,所以並未出手,但至少,從那一面之緣他也可以判斷出對方並不是個好易於的對手。

梁杉柏還是不放心,一個勁地在旁邊撲騰著拉扯祝映臺的衣服,扯著扯著就又變味了。

「阿柏,」祝映臺攔住戀人越來越不規矩的手,「我問你,你對那些降魔除妖的世家很了解是不是?」

梁杉柏自從拜入師門「空門」之後,才發現原來在這個表面正常的世界底下還隱藏著另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在那裏通靈師、降魔師、除妖人、妖怪、精魅四散混雜,比普通人能夠想象得還要多得多也離奇得多,而那些似乎只有小說裏才有的古老的除魔世家和門派也的的確確存在著並悄無聲息地在這個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延續發展。

「主流的大致了解,但是一些小門小派或者刻意避世的就未必了。」梁杉柏頓了頓,「怎麽,你下午遇到的那個人報了來頭?」

祝映臺在搜索引擎中鍵入了幾個字,很快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些圖片。他在其中找了一一張放大後給梁杉柏看。

「我在那個人身上看到這個。」

屏幕上出現的是一尊三面六臂五眼的神像,神像六臂分別持有鈴、杵、箭、弓、劍、輪六種兵器,神態憤怒,周身烈焰纏繞,令人望而生畏。

梁杉柏楞了一下,隨後脫口而出:「金剛夜叉明王!」

祝映臺點點頭:「所以我才猜蘇月容的屍體拿不回來了。」

金剛夜叉明王為密宗五大明王之一,因為能啖食穢惡,消災除難,摧伏一切邪障,故又有密號為啖食金剛。

「我猜,選用金剛夜叉明王為修奉之道的想必是很冷酷的世家。」

梁杉柏這時方才倒吸口冷氣:「幸好對方沒有為難你。」

「你有答案?」

「修習密宗,至今還在降妖伏魔,又是選金剛夜叉明王做本尊護法神的只有一家,洛陽的上官家。」

「洛陽?上官家?」雖然天生就具備強大的抓鬼除魔能力,事實上祝映臺根本沒有修習過任何一門玄學,對他來說,自己具備的幾乎就是一種如同吃飯睡覺一樣的本能,盡管如今少少回憶起一點遙遠前世的事情,對於那些古老世家門派之類依舊不太了解。

梁杉柏點點頭,面色嚴肅:「上官家是本行翹楚,最早入密宗修習可追溯到唐朝開元年間,是迄今為止僅存的幾個古老世家之一,家大業大,實力雄厚,過去還曾經有幾任家主擔任過當時的國師,算是顯赫一時,只不過他們家的風評不是很好。」

「什麽意思?」

「這家的子弟個個偏激冷酷,凡事只以律例為準,沒有一絲人情味,傳說祖上還曾為捉妖降魔,屠盡一城百姓。雖然近幾十年已經好了很多,我們這個行當裏的人見到他們家的人還是多半繞著走。」梁杉柏說到這裏頓一頓,少少露出點孩子氣的得意來,「不過我們空門雖是小派,他們如今當家的見到我師父卻還是要禮讓三分的。」

梁杉柏的師父據說是個不世出的奇人,背景淵源外人不知,在這個行當裏卻倍受尊敬。梁杉柏這次回師門辦事,本來曾力邀祝映臺一同前去,不知何故,他師父卻飛鴿傳信,說此時此刻不宜與祝映臺相見,因而梁杉柏只得只身前往,兩人被迫分離兩周。

「啊,對了,映臺,我師父有讓我帶禮物給你!」因為被師父禁止帶戀人前往師門,梁杉柏心中對祝映臺十分愧疚,總覺得自己虧欠了戀人,甚至還曾想過要找師父理論。好在他的師父目下不肯見祝映臺似乎並不是因為討厭徒弟喜歡上了一個男人,還特意捎了禮物讓他帶來。

「你等我一下!」梁杉柏埋下頭,迅速在行李箱裏摸出一堆山珍和特色食品之後,終於眉飛色舞地掏出一個小口袋,口袋裏裝著的是一只小小的青色錦囊。

「吶,這可是我師父親手做的,他叮囑你帶在身邊保平安。」

祝映臺接在手上,只覺有一股奇特的清凈之氣附著在那毫不起眼的小小錦囊之上,捏一捏,裏面好像還放著什麽東西。

「哎,不能打開。」梁杉柏按住祝映臺的手,「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打開,否則就不靈了。」

祝映臺點點頭,雖然看不出這個錦囊有什麽名堂,既然是梁杉柏師父送的,自然高高興興地收下:「謝謝,記得也替我謝謝你師父。」

「當然!」梁杉柏趕緊點頭,「映臺你這麽孝順,師父知道有個這個乖的徒媳婦,一定高興死了!」

祝映臺都懶得理梁杉柏那副得瑟樣,兀自低頭檢查了一番報告,又補充了幾句話,隨後點了發送鍵,將之傳送出去。做完了一擡頭卻看到梁杉柏眨著兩只眼睛,賊兮兮地看著他。

「都做完了?」

「……嗯。」

下一刻,祝映臺的手就被某人抓起來「恬不知恥」地按在了他那個已然鼓得高高的地方。梁杉柏笑得像只狐貍一樣道:「那現在總可以照顧一下我這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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