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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音宮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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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暖日和風,闌幹樓閣簾櫳。

白玉書在高樓之上倚欄遠望,好不愜意。她向來是個不記事兒的,齊煬給她那找的那點兒不痛快,很快就被拋到腦後了。

她看著滿天飄揚似雪的柳絮,不由得想起哪位神人作過一篇詠雪的詩。

“什麽東西天上飛,

東一堆來西一堆。

莫非玉皇蓋金殿,

篩石灰呀篩石灰。”

“皇嫂的詩真是……前無古人呀!”

白玉書回頭,昧著良心誇她的正是晉王。

“原該是後無來者。”白玉書一下跳上欄桿,扶著旁邊的柱子,問他道:“晉王不去找你的三哥,怎麽又到我這裏了。”

晉王道:“三哥和幾位公主說著要去游湖賞景呢,皇嫂去嗎?”

“游湖?”白玉書望了望樓下看似平靜的湖面,搖了搖頭,“我不會水的,況且這種雅事,你們幾個去就行了。我,不行的。”

晉王拉過她的袖子,嬌嗔道:“皇嫂去吧,我看這篩石灰的詩就形象得很。”

“你可拉倒吧,我不去丟那人。” 況且這要是被齊煬發現了,少不得又要說她。

“皇嫂真不去?”

“不去。”白玉書擺了擺手,一副我意已決的樣子。

晉王只得作罷,嘆了口氣,走了。

寫意正好與晉王擦肩而過,她瞄了眼晉王,待他走後,伏在白玉書的耳邊說了句話:“娘娘,華音宮那邊兒來信兒了。”

白玉書坐正了身子,問道:“什麽情況?”

寫意看了她一眼,眉頭撇成了八字:“娘娘奴婢說了,您可千萬別傷心。”

“你就說吧。”

“華音宮那位,那位……”

“出事了?”

“懷,懷上了。”

“懷上了!”白玉書差點跳起來,天呀,她抑制著自己心中的喜悅,吩咐寫意道:“寫信回去,讓她千外別聲張,一切待我回宮再做打算!”

“是。”寫意仿似個霜打了的茄子,一步一蔫地下了樓。

白玉書左思右想,還是不太放心。坐立不安的恨不能一步飛去華音宮才好,奈何這剛到行宮,總得住上幾天才能回去。

晚上祈安殿又是一場宴。

白玉書看著眼前的菜肴食不知味。

齊煬低聲問道:“還在生朕的氣麽?”

“我怎麽敢生您的氣。”白玉書心道這沈竹煙都有喜了,她哪還有空去慪氣。算來應該是將近兩個月了,她這幾日不在宮中,可千萬不要出了什麽差池。

馬上就要迎接新生命了,想想就有點小激動。

齊煬看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只當她水土不服,身子不適。向她碗裏添了些菜,道:“你若是不舒服,就早些回去歇息,不必強撐著。”

“成。”

白玉書瞥了寫意一眼,寫意忙上前將她扶起。

兩人出了大殿一路向出雲閣走去,這裏的宮室雖不及長樂宮的規模,卻是雅致的很。前後翠竹包饒,大半方向環著湖水。

行至冷湖邊,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那是什麽?”

“娘娘稍等,奴婢去看看。”

“誒!”不得不說寫意的動作還真是利索,眨眼的功夫呢就沒了影。

白玉書看著眼前的湖水,總覺心中惴惴難安。正想著離遠些,忽地感覺背後一重,下一刻湖面上濺起巨大的水花。

“寫……意!”

艹,她不會水!

白玉書一連喝了幾大口湖水,雙手拼命想要抓住東西,卻始終毫無用處。窒息感連同著無奈感先後逼來,她的鼻腔很疼,很快兩眼一抹黑,再沒了知覺。

失去意識之前,她最後看到的是一張蒼白的臉。

這麽快就看見白氏的屍身了,她如是想。

出雲閣,燈火昏暗。

白玉書醒來的時候,看見的是跪在床邊的寫意和站在一旁渾身濕漉漉的襄王。

“娘娘!”寫意紅著眼睛,握住她的手。

白玉書咳了一陣子,然後狠狠地喘了幾口氣,好半天才清醒一點,她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寫意道:“娘娘,已經寅時了。

白玉書將目光放空:“是襄王救了我?”

寫意點了點頭:“正是襄王殿下救了娘娘,方才張太醫已經瞧過,說是除了受涼並無大礙。只是不知,是哪個賤人這麽大的膽子,竟敢加害娘娘!”

白玉書沈默了。

寫意眼中的淚水一顆接著一地落下來,哽咽道:“都是奴婢不好,竟讓娘娘一人在湖邊等著,要是奴婢……”

襄王走上前來,打斷她的話:“此次來行宮的,除了我與五弟,便只有幾位公主。”

齊煬設宴,大部分宮人都在祈安殿伺候。她這一落水,必死無疑。幾位公主年紀尚小,襄王和晉王又沒有置她於死地的理由。

究竟是誰呢。

襄王問道:“皇嫂本該在宴上,即便是結束,也應該同皇兄一道而行才是,為何會提前離去?”

“齊……”

白玉書住了嘴,是齊煬要她提前離開的。之後一人吸引了寫意的註意,一人推她下水。

她怔怔地看著寫意,問道:“齊煬現在,在何處?”

寫意道:“應該已經睡下了,娘娘可要將此事告知皇上?”

告訴他?白玉書的臉上勉強露出一個十分淺淡的笑容:“不了,這件事不要聲張了。”

“娘娘!”

白玉書按住她的手:“照我說的做。”

襄王卻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走到床邊,俯身道:“皇嫂是懷疑……”

白玉書瞥了寫意一眼,寫意起身,去門外守著了。

白玉書道:“我不確定,我不願相信他會在這個時候動我,若我現在死了,他要如何向白家交代?”

襄王幫她掖了掖被子,低聲問道:“書兒到現在還相信齊煬麽?”

白玉書側過了臉:“我從未信過他,還有,襄王在此停留的太久了。”

襄王直起身,退後了幾步,他的目光始終落在白玉書的身上,那種溫柔到讓人忍不住沈淪的目光,令白玉書心中不快。

他站了一會兒,啟唇道:“夜深了,書兒早些睡吧。”

言罷,轉身離開了。

白玉書仔細回味著襄王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他信誓旦旦,目光堅定,甚至帶著一片深情,絲毫未見半分心虛。只是,真假莫辨。

並非她多疑,只是同樣的話如果換個人來說或許更可信些,譬如晉王。襄王這種真心外關了幾十扇門的人,實在不適合說一些袒露心扉的話。

先是華音宮的喜訊,再是被人推入水中。同一天之內的兩件事讓她無法入眠。

盡管眼皮發困,卻還是一直清醒著直到拂曉,準確的說,她還從未有一刻像今夜這般清醒過。或許是剛剛死過一回的緣故吧。

她坐在鏡子前沈默不語,寫意幫她梳著頭發,見她面色極差,勸道:“娘娘,您該再多睡會兒的。”

白玉書道:“不睡了,誰知道這一覺下去,能不能再起來呢。還是清醒點好,你幫我拾掇一下,咱們去見齊煬。”

“娘娘!”寫意只當她想通了,心中一片歡喜,連手上的動作都快了不少。

綠柳如陰,白玉書沿著冷湖走了許久,在一顆巨大的垂柳下發現了齊煬。

他端坐在幾個小公主的中央,正給她們念著手中的書。白玉書躲在樹後仔細聽著,正是詩經中的幾句。

什麽“女曰雞鳴,士曰昧旦。”的。

周圍的人認真聽著,他在其中一字一句地念著。一副祥和融洽的樣子,讓白玉書不忍上前。都說日久見人心,她卻總也猜不透齊家人的心思。

“皇嫂!”一個穿著紫衣裳的小姑娘突然叫了她一下。

齊煬依舊低著頭,白玉書從樹後踱出來打了個招呼:“皇妹們好。”

那紫衣的小姑娘笑道:“昨日聽五哥說皇嫂作了首‘篩石灰’的詩,小妹也想聽聽,不知皇嫂可願意說上一說?”

“……”晉王這個大嘴巴,她又沒說這詩是自己作的,怎麽還宣傳上了。

她看著齊煬略微發黑的臉色,忙道:“使不得使不得,皇妹們還是聽詩經的好。”

齊煬擡了頭,一眼看見她蒼白的面色。

“昨日不是叫你早些回去了麽,今日怎麽反倒更差了些。”

白玉書笑了笑:“許是在屋裏悶久了,曬曬就好了。”

齊煬將手中的書放在了一邊的石桌上,起身道:“你終日不見人影,恨不能睡在外頭,又怎來的憋悶一說。”

“……”這天就聊死了。

幾個小姑娘都掩著面竊竊笑著。

齊煬拉過她的胳膊:“你跟我來。”

“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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