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見到大蛇丸的忽然出現雖然談不上高興，但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能有人趕到指不定可以逆轉眼前的局面。她打的主意是趁波風艾草對付大蛇丸的空檔趕緊渾水摸一把魚，借機逃走。夏子可不是打腫臉充胖子的人，打不過就趕緊逃才是真理。

一想到逃走，她立刻瞄了瞄波風水門，他的臉色卻是十分凝重，一雙藍色的眼睛在大蛇丸身上定住不放，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

大蛇丸淡淡一笑，朝川端夏子點點頭，說：“乖徒兒，找你找了好久呢，原來在這裏啊。”

波風艾草臉上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你是大蛇丸？”

大蛇丸不懷好意的目光往她身上瞥了瞥，反問道：“不然你以為是誰？”

“不可能！”波風艾草搖了搖頭，大聲道：“你不可能能進入這個地方，更不可能在我毫無察覺的時候靠近我。”

“哦，為什麽不可能？”

波風艾草輕蔑地說：“你打我們家族的主意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你卻連結界的邊都摸不到，你有什麽本事能來到這裏？”

大蛇丸揚起嘴角，道：“就這麽肯定啊，好歹我也是要面子的人，不要這麽打擊我嘛。”

波風艾草冷冷一笑，說：“不是打擊，而是事實。雖然你的智商不低，但想要和我們家族並駕齊驅還早了一百年。”

“嘖嘖，一百年吶，那可太久了，我恐怕是等不了了。”他的眼裏迸出冷冽的光，“不如就現在怎麽樣？”

波風艾草不屑的嗤了一聲，緩緩道：“好啊。”

波風艾草的話音剛落，夏子立即覺得眼前忽然一花，變得漆黑一片。接著大腦嗡嗡地響了一陣，然後變得暈眩，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她心裏清楚這是艾草的幻術，拼命提醒自己清醒些，但神經還是不由自主的漸漸癱軟。

在無窮的黑暗中，夏子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漸漸在靠近。她睜大了眼睛努力想去看清楚，但那畫面卻始終是模糊的。不知過了多久，夏子正覺得有些疲憊的時候，那畫面卻忽然清晰起來。一看清那畫面，夏子不覺毛骨悚然。

地上汪洋般的血液肆意渲染開，那鮮艷奪目的紅色散發出濃烈的腥味以及——死亡氣息。一個十分健壯的男子橫躺在地上，胸口上，手臂上，布滿了或深或淺的傷痕，密密麻麻猶如爬滿了深紅色的蚯蚓，而在他的咽喉處，有一道如峽谷似的傷口，鮮血正兀自源源不斷地噴湧出來。男子的氣息早已停止，但眼睛還未閉上，渙散無神的眸光中，模糊地倒映出一個小女孩秀麗的臉盤來。黑眼珠、黑頭發，一臉的倔強，手裏緊緊地握著一把匕首，匕首的鋒刃猶有血珠滑過，落在地上發出沈悶可怕的響聲。

夏子猛然記起那是——她第一次殺人。

正在這時忽有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眾生平等，同樣為人的你又有什麽資格去殺害別人？”

這聲音毫無感情，詭異而幹枯，讓她不由得聯想起血池中的森森白骨。

夏子知道多半已經中了波風艾草的幻術了，身在她的幻術中，此時更加不能慌亂。於是當下反而大笑一聲，說：“殺了又怎麽樣？”

那個聲音說：“人存於世上一生並不容易，生命只有一次，是何其寶貴，而你卻如此草率地毀了一個人的一生，又是何其殘忍？”

夏子揚了揚眉，說：“真是啰嗦！為什麽你不去想想我殺這個人的理由呢，因為他想要殺死我，所以結果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你也說了生命是很寶貴的，既然寶貴我當然要愛惜，我要愛惜自己的生命就只能把傷害我生命的人給殺了嘍。”

那個聲音冷冷一笑，依然是毫無感情的，“那麽他為什麽要來殺你呢，你知道原因嗎？”

夏子想了一想，記憶卻忽然變得模糊起來。為什麽她要殺那個人呢？夏子想了老半天，卻一點沒能想起當初為什麽要殺那個男人，甚至那個男人是誰她也記不起來了。難道她這樣健忘？

“看看，你連原因都不知道就妄下殺手，你難道還說自己不殘忍？”

夏子正對這件事有點納悶，再一聽這不人不鬼的聲音不覺有點煩躁，吼了一聲，“你知道什麽叫殘忍？呵呵，不瞞你說，我還就是從屍體堆裏走出來的。可是你有辦法？我不殺人人必殺我，五大國交戰的時候，你以為那些領導人物會顧得上可憐的慈悲心？我去殺人正是為了不讓更多的人被殺！”

“川端夏子，這完全是你為了掩蓋自己殺戮罪行而做的狡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被你殺的人也正是想保護更多的人而戰鬥。而你卻把他們殺害了。”

夏子只覺得這個聲音的主人思維不太正常，不覺得有些好笑，說：“既然對方和我的想法一樣，行動也和我一樣，也就只能說明錯的不是我是整個世界嘛。”

她說到這裏，想起自己被問了這麽多話，心裏很是不爽，當下大聲道：“餵，你是誰啊，管那麽寬。”

那個聲音發出詭譎的笑聲，陰測測的，直教人發毛。

“川端夏子，我是來自地獄的人啊。”

夏子不由得捧腹大笑，說：“你就騙吧，鬼才上當！你以為我是波風水門那樣的短命鬼啊？這分明是波風艾草的幻術！”

那個聲音冰冷冷地說：“你以為我是開玩笑？”

忽然間，黑暗中有無數血紅色的眼睛陡然張開，如忽來的鬼魅一般，一雙雙腥紅的眼睛全盯著夏子，夏子被盯得毛骨悚然，只覺得渾身有說不出來的難受。

這時那個聲音猙獰的笑了一聲，說：“這是波風一族的幻術不假，但是我卻是真的。真的——從地獄裏被召喚出來的。”

從地獄裏被召喚出來的？夏子雖然沒怎麽接觸過波風家族，但從波風艾草一人來看，他們一家的確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不過就算他們厲害，夏子對‘從地獄裏被召喚出來的’說法還是半信半疑。

她深吸一口氣，依然無畏的說：“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怕了？”

“敬與畏與我無關。我只負責殺戮，懲罰殺戮過多的人。”

“餵，你別想嚇唬……”

夏子話只說到一半，忽覺身邊陰風四起——帶著濃濃腥臭味的風。

夏子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尤其是當她能聞到這風中的味道的時候。這說明，她的視覺、聽覺如今還要加上嗅覺已經全陷入幻術之中，下一步就該是自己的觸覺了。夏子雖然很清楚身在這樣的幻術之中，自己的術已經完全不頂用了，但還是不死心的提了提查克拉，但是令人絕望的是，她感受不到空氣中溫度的絲毫變化。對於夏子而言，溫度是她施術的最重要的條件，如果失去了溫度，那麽事情無疑已經糟糕透頂。

但盡管身在這樣的絕境，夏子依然不停地在心裏反覆地告訴自己，要鎮定要鎮定，一切一定會有轉機的。

在這時，夏子忽覺眼前好像有什麽東西正朝自己緩緩過來。速度慢的不能再慢，簡直像是在蠕動的毛蟲。

夏子大著膽子往前走了一步，在黑暗中依然不能看清那究竟是什麽。那東西似乎沒什麽感覺，依舊極緩極緩的朝前移動著。

由於溫度已經不受控制，所以她不能空手燃起火焰去照亮四周，夏子從口袋裏掏出苦無，做好了搏鬥的準備。

那東西繼續往前移動，離夏子越來越近，夏子卻始終沒有後退。她想知道究竟是什麽。

沒過多久，那東西已經移到離夏子的腳邊不到半米的距離。夏子這才微微看清，那是一個佝僂在地上，拖著一條似乎是斷了的腿正在爬行的人。那人渾身是血，五指骨節突出，簡直像是一具骷髏的手。

夏子望著那手只覺得十分熟悉，正在這時，那人忽的擡起頭來。

充血的、突出的眼球死死地瞪著夏子，發紫的嘴唇咧開，露出尖利的、白森的牙齒，臉上是各種創傷，模樣令人發寒又忍不住作嘔。

“川端夏子，我來找你了……”

夏子一驚，反射性的後退一步，這個人，這個人不是她殺的第二個人麽？是在她十歲時，一次任務的執行中被她殺死的敵人。

同時，有無數的聲音響起，近的遠的，猙獰的淒厲的，重覆著同一句話“川端夏子，我來找你了……”

怎麽會！這些聲音的主人，全是被我殺掉的人麽？

夏子知道自己犯過不少殺戒，至於殺過的人有多少，她自己也算不清。她曾和波風水門開玩笑說，他們那一代都殺人太多了，死後是一定要下地獄的。只是夏子沒想到，真的地獄立馬就來臨了，那些被自己殺過的人竟然真的找上門來了！此時她心裏只被一句話充斥著——見鬼了！

夏子雖然實力不弱，內心也算得上強悍，但獨自一人面對這樣的場面，不免也有些慌了神。她沒想太多，直接拔腿就跑，不想只跑出三步，忽有東西抱住了她的腿。

真是晦氣到了極點！她心裏忽然想大蛇丸是不是瘋了，對於波風一家這樣變態的家族，他是怎麽來了興趣的？

對保住夏子左腿的那人，夏子依舊沒有客氣，抄起手中的苦無便對準那人的咽喉就是狠命的一擊。已經殺了一次，大不了再殺他一次好了。

但是恐怖的是，盡管夏子這一下稱得上是又狠又準，在忍校也絕對可以拿出來做示範動作，那個人不但沒松開手，反而抱得更緊了。

那人陰惻惻地說：“你已經殺了我第一次，還想再殺我第二次嗎？”

無數聲音隨後響起，“你已經殺了我們第一次，還想再殺我們第二次嗎？”

這是——群鬼纏身啊！

夏子被抱得動彈不得，只見這時無數雙血紅的眼睛已經慢慢朝她逼近，夏子見狀慌忙用苦無猛擊那個人的頭，想趕快逃生。但那人紋絲不動，一雙手同鐵箍一樣，把她鎖的死死的。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難道我真的會死在這裏？

近乎絕望的時候，她想起了波風水門。

水門，我不想死，我還想多看你幾眼的……

想到這裏，她似乎忘卻了已經逼近的死亡氣息，只想著：如果水門下了地獄，是不是也是這樣呢，被自己殺過人圍在一起，然後一點一點的懲罰自己，折磨自己？可是他救過的人又怎麽算？夏子忽然有點不平，他分明是個好人，憑什麽要受這樣的苦楚？

她不由得疑惑了，殺戮與功勳，罪孽與福祉究竟是什麽關系？

是殺戮帶來了功勳還是功勳帶來了殺戮？是罪孽造就了福祉，還是福祉造就了罪孽？

一切似乎都是那樣的不清晰，沒有明確的界定，叫人頭腦發痛。

就在夏子最手足無措，最沒有辦法的時候，有聲音輕輕落在她耳邊。

“川端夏子，需要我來救你麽？”

作者有話要說：

52

52、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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