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一章:45引狼劫殺 (1)

關燈
一陣陣陰沈沈的風從不停的從洞外襲來,明欣只覺得身體起來越冷,連脊骨間都生出寒意,她擡眸環顧四周,看不清這山洞到底有多大,那通往山洞口的甬道有多長,興許是待在黑暗裏的時間太久了,她反倒適應了那黑暗,他的臉漸漸的清晰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他,他說父債女嘗,難道是父王的仇人,她的眼神轉而定格在他的臉上,眼裏的恐懼漸漸散去,她吸了吸鼻子微有倔強的說道:“就算你要殺了我,我也想死的明明白白,你究竟是誰?”

“宗政無影。”他揚了揚眉,簡單的吐出了四個字。

“宗政無影……”明欣念念有詞,忽然,她好似想起來什麽似的失聲道,“你就是那個刺殺我皇帝伯伯的刺客?”

宗政無影沒有說話,明欣的眼裏突然湧出忿恨的光,她咬著牙道:“原來竟是你這個亂黨,我皇帝伯伯是個好人,你連好人都殺,可見你是個壞人,今日我落在你這個壞人的手上我無話可說,你要殺便殺。”

“殺你?”宗政無影冷笑一聲,眼眸如星透著森然寒芒,他的手緩緩伸向她的脖頸,話語裏帶著輕蔑的嘲笑,“我不會讓你死的這麽痛快,不知拿你的命能否換你父王一命,那個該死的瑞親王若死了,那個狗皇帝如斷一臂,我就要讓那個狗皇帝嘗嘗斷臂的滋味。”

“你別妄想拿我來威脅我父王,我這會子就咬舌自盡在你面前。”明欣恨然張口牙齒碰到舌根,她眼一閉就準備死命的咬下去,一絲痛楚讓她渾身冒出了冷汗,她的牙還沒有咬到舌頭,他的手已經握住了她的下巴,握的那要用力,她的嘴巴根本無法張合,她直盯著他,奮力的掙紮著,因著四肢被綁的很緊,越掙紮卻是痛楚。

宗政無影眸色淩厲,眼裏似乎有些不耐煩,冷聲道:“你若這般想死,我倒可以成全你,只是我要你的父王眼睜睜的看著你被我的狼兒所吞噬,想必那樣的場景極是好看。”說完,他輕輕了她的穴沈聲又道,“你想死,不如等演完了戲再死。”

“你想幹什麽?”明欣剛剛消散的恐懼延著脊梁骨緩緩爬上心頭,她身子再不能動彈半分,只能幹眼瞪著他,只聽他將拇指和食指放在口裏,吹了一聲尖銳的口哨之聲,那聲音震的她耳膜都疼,她惶惶然道,“你放開我,你想幹什麽?”

接下來,明欣感覺前所未有的恐懼,洞內的氣氛立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那令人窒息而害怕的感覺幾乎逼的明欣要發瘋,“嗷嗚……嗷嗚……”一聲聲狼嚎之聲與宗政無影口裏發出的嘯鳴聲融匯起來,明欣的心已快從嗓子眼裏崩了出來,她實在太過驚恐,幽黑的瞳仁因著驚恐而漸漸放大。

轉眼間,五六只狼從洞外竄了進來,狼身上的銀毛在黑夜裏閃爍著令人膽顫的寒光,一對對綠幽幽的眼睛正齊齊盯著明欣,那眼裏全是兇殘的饑渴,好似隨時準備要將明欣嘶咬裹腹,明欣要驚叫,無奈嗓子裏已經窒息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阿狼,替我看著她,我去去就回。”宗政無影蹲下身子輕輕的撫摸著立在正中的一匹狼,那狼威風凜凜,昂著頭,引頸長嘯一聲旋即溫馴的將頭往宗政無影懷裏拱了拱,宗政無影又拍了拍它的腦袋,竟然沒再說一句話,扔下明欣一人待在狼群之中獨自消失在黑暗裏。

明欣的唬的幾乎要暈厥過去,偏偏她素日裏是個身子強壯的,即使到了這樣的地步,也不能成功暈過去,其實她好害怕,害怕的全身都要顫抖,可她被點了穴位又抖不起來,肌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早點跳的欲破胸而出了,她討厭這種感覺,甚至不如死了,也不用這樣害怕,她瞪著眼,望著那一排綠幽幽的光,身子已是虛浮的站不住了,可她依然像個木偶般依著墻壁立在那裏與群狼對視著,害怕那些狼就這樣沖上來嘶咬她的身體。

她不知對視了多長時間,到最後連眼皮也擡不動了,一種深深的疲憊感讓她好想睡覺,她想躺下來,微動了動,她驚喜的發現自己身上的穴道不知什麽時候被解了開來,她小心翼翼的沿著墻壁蹲了下來,那幾匹狼似乎並沒有嘶咬她的打算,一個個竟然都趴在地上,口裏呼呼的喘著粗氣。

她將手悄悄的貼近石壁上凸起的尖銳,輕輕的磨著,忽然,一匹狼一躍而起,沖著她嗷嗚的叫了一聲,張開大口露出尖利的牙,惡狠狠的盯著她,它前肢緩緩曲起,後肢卻往後蹬起,明欣大驚,瞧著那匹狼的氣勢竟然是想要撲上她的樣子,她再沒有一絲睡意,手也不敢再動,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額角滴落下來,她頹然的坐在地上,再不敢有一絲動作,那匹狼見她不動,不一會兒就安靜的又伏了下去。

明欣欲哭無淚,到最後她實在太累了,終於撐不住的睡倒在那裏,鼻子裏發出輕微的呼吸聲,天空放亮。一絲亮光從洞外投射進來,那抹亮光好似蒙上一層薄薄的煙霧,罩在明欣小巧的臉上,她的眼淚早已幹涸,一雙眼閉的緊緊的,她甚至沒有聽到有人的腳步聲緩緩從洞外傳了進,待她醒來時,狼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宗政無影。

她已沒有了昨夜的慌亂,只平靜的盯著他問道:“你怎麽又回來了?”

宗政無影依舊沒有答理她,那眸子似乎還隱著幾縷血絲,他從洞裏清澈的池水中掬了一把清水送到她口邊,她嗓子裏已幹的冒煙,疑惑了看了他一眼,她還是張開口,她溫軟而細膩的唇一不小心靠在他的手掌之上,一種異樣的感覺驀地升起,明欣的臉色緋紅,她擡起頭依舊冷著臉道:“好了!我不喝了。”

宗政無影神色覆雜,昨晚他離開之後本想傳信給瑞親王,引他上山救人,不曾想碰到玄洛,他知道玄洛與瑞親王交情頗深,所以並不打算將自己的計劃告訴玄洛,玄洛倒是個極聰明的,也不點破是他劫持了明欣郡主,只說了簡單的一句話:“酒兒視明欣郡主為親妹,你若害了明欣便是害了酒兒。”

他倒不知沈如意這般與明欣郡主交好,沈如意和玄洛冒死救了他和宗政燁,他本以為沈如意單純的只是為了宗政燁,可後來想想實在不對,他問過宗政燁,宗政燁將他與沈如意和玄洛之間的事說了個清清楚楚,就算宗政燁和沈如意是好朋友,也不至於讓沈如意為了宗政燁冒著殺頭的風險救了他二人,他怎麽想都想不通。

腦海裏似乎有個熟悉而陌生的人影閃過,只是那人影的輪廓那樣模糊,他有種直覺,他好似曾經見過沈如意,不對,應該是沈如意的身上有他認識的某個人的影子,只是當時的他還太小,有好多事好多人,他不能清晰的記起,玄洛喚沈如意酒兒,在逃出天牢的那時,他就聽玄洛如此喚過,當時他就覺得這名字如此熟悉,可是他不敢想,因為這是絕無可能的事,但他明明記得大哥貼身大嫂的肚子這樣喊過,酒兒,宗政酒兒。

他的思維開始漸漸清晰,對!就算他忘了所有,他也不能忘記宗政一門的血海深仇,還有他曾經聽到大哥對著大嫂說過,他們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叫宗政酒兒,因為大哥一生最愛的便是大嫂與酒。

他越想越覺得沈如意就是宗政酒兒,不然沈如意為何要救他和宗政燁,不然他又為何能從沈如意身上感受到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是因為汐晚公主,汐晚公主是他的大嫂,小時他還記得汐晚公主抱過他,雖然他不太能記清大嫂的樣貌,可那種氣息,那種熟悉而濕暖的氣息他不會忘,而沈如意身上恰恰就有著某種相似的氣息。

他為自己瘋狂而不著邊際的想法感到迷惘,怎麽可能,沈如意是寧遠侯府的千金大小姐,怎麽會是宗政酒兒,他又恍惚的覺得自己是異想天開了,這世上名字相同的人多的是,玄洛的稱呼興許只是情人間一種親昵的稱呼,他怎麽能以此為推斷,認定沈如意就是宗政酒兒。

他恍恍然的回了山洞,對於這個明欣郡主,他竟有些不知該拿她怎麽辦了,本來他要劫的人不是她,所以也從未預謀的要殺她,後來他想著要利用明欣設計殺了瑞親王,可倘或沈如意真是宗政酒兒,他的小侄女,他日後要如何面對她,與其說他不知如何面對沈如意,不如說是他不知如何面對自己,他竟然對這個明欣郡主動了惻隱之心。

從小他就在狼窩裏長大,後來他和宗政燁又被師傅從狼窩裏帶走,為了報仇,他的心從來都是冷的硬的,為何他為對這樣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子動了惻隱之心,難道是因為自己三年前錯殺了蘇君瑤,他竟然從明欣的眼睛裏看到當年蘇君瑤的那抹惶恐之色。

那是他做的唯一一件錯事,自此後,宗政燁離開了他,雖然他現在知道蘇君瑤並沒有死,可她這三年來她到底遭遇了什麽,為何會陷入冷宮成了一個瘋婦,這些他必須等到沈如意為蘇君瑤治好瘋病之後方能得知,若蘇君瑤可以好好的活過來跟宗政燁在一起,他內心的那一點罪惡和虧欠之感也許才會隨之消失。

他正胡思亂著,忽聽到幾聲尖銳的狼嘯之聲,他一驚,他還未通知瑞親王府的人,這會子會有誰追上山來,他冷哼一聲,眸子裏閃過冷寂的光,不管是誰,若是來者不善,他定叫他有來無回,他站起身來一陣風似的走出洞外。

明欣只覺得這男人來一陣風去一陣風似的,幾乎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外面的狼嚎聲倒著實驚嚇到她,不!難道是父王來了,他昨晚明明說要利用她將父王引來,這裏這麽多狼,若父王被狼咬了怎麽辦,她在洞內急得大叫:“父王,父王……”

那聲聲狼嘯回蕩在空曠的山林之中,明欣拼命的磨著束縛著手的繩子,皓腕處有腥紅的血滲出,她顧不得疼,只堅持不懈的努力著,終於繩子斷了,她趕緊解了腳上的繩子就跑出了山洞。

樹木森森的山林之中,是一片荒蕪的蕭殺,太陽的光透過林間直射下來,明欣覺得光晃的有些睜不開眼,她擡手罩在眉間,哪裏有什麽父王,一身素白衣服的修長身影站在狼群之後,幾匹狼毛發盡張,盯著那抹素白發出一聲聲狂嘯,嘯聲綿延,有回音聲陣陣傳來。

明欣看見玄洛好似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可玄洛是如意姐姐的夫君,若玄洛被狼咬死了,她如何跟如意姐姐交待,她正要驚叫著呼喚玄洛,在她對面立著一抹黑色背影驀然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卻帶著一種蒙蒙的悲楚之色,她覆又對著宗政無影說道:“宗政無影,你要抓的人是我,與玄洛公子無關,你不要傷害他,不然就算我死了化作厲鬼也不能饒你……”

她的聲音消失在冷風裏,宗政無影不發一言點了她的穴位,她眼前一黑軟軟的倒了下去,再也看不到,再也聽不到。

“宗政無影,今日我來就是要帶她走的。”玄洛沈聲一喝。

“嗷嗚……”群狼露出尖利的牙齒只等宗政無影一聲令下就要上前嘶咬,他們紛紛狂燥不安的呼著粗氣,一步步上前逼近。

“阿狼,退下。”宗政無影淡聲一喝,阿狼不甘心的往後退了幾步,宗政無影緩緩走向玄洛道,“你跟蹤我?”

“宗政無影,明欣郡主是無辜的,你若傷害了她便是鑄下大錯,酒兒費心救你,並不想讓你傷害明欣郡主的,這會子你讓我帶她走,就當什麽事沒有發生過。”

“玄洛,那晚若不是瑞親王,我和小燁如何會被打入天牢,你是朝廷中人自然會幫這些狗皇帝狗王爺說話,人既然我已經劫了,也就不在乎鑄不鑄錯,在我宗政一門被誅滅的時候,我便沒有了退路,你要帶她走也行,等我殺了瑞親王,你再帶她走。”

“宗政無影,你不要再執迷不悟,宗政一門被誅殺之事你如何能斷定是皇上所為,或者有人借刀殺人也未可知,我問過瑞親王,當年皇上根本沒有下旨誅殺宗政一門……”

宗政無影打斷道:“你休要替那狗皇帝狡辯,我一個字也不信。”

他心底的憤怒油然升起,仿佛那血光沖天的一幕在他眼前重演,那些人手執屠刀聲聲說著他宗政家是前朝餘孽,皇上口諭格殺勿論,玄洛雖救了他,但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他可以放了這個郡主,但他朝他必要重入皇宮殺了狗皇帝,那是他活著的意義,若沒了覆仇,他活著又是為了什麽,如今他宗政家只有他和小燁,往日的繁華轉眼間雕零,那雕零的過程卻是血染四方,他忽地想到沈如意,他直視的玄洛,眼裏竟帶著某種希望之色,“玄洛,且不論這個明欣郡主,我只問你你為何叫沈如意酒兒?”

玄洛略一遲疑,淡淡道:“沒有為何,如意的小名就叫酒兒。”

“宗政酒兒是不是?”他幾乎要激動了。

“宗政酒兒是誰?”玄洛故作疑惑,他心裏有些後悔,不該當著他面喚酒兒,只是他想不到宗政無影會將如意與宗政酒兒聯系在一處,若論這天下叫酒兒的人多了,關於如意的身世,他不能與他坦誠相對,宗政無影心裏的仇恨太多,若他確定酒兒是宗政煦的女兒,指不定還要拉上酒兒一起報仇,這件事的真相除非酒兒自己願意親口告訴宗政無影,而他在這時絕不能說。

宗政無影眉心漸漸皺起,眼梢間夾雜著深深疑慮,眼中情緒覆雜,隨即他又問道:“你果然不知?”

玄洛的臉上平淡無波,只點了點頭道:“果然不知,只是那個叫宗政酒兒的人既然姓宗政,想來是你的親人了?”

宗政無影眉間閃過沈沈失望,他沈聲道:“其實連我也不能確信究竟有沒有這個人,我只是聽你喊她酒兒好奇罷了,因為她實在與我大嫂有些相似之處,況且她冒死救我和小燁,我想不通若是萍水相逢之人,她何必冒這樣大的風險?”

玄洛淡淡一笑道:“你不知她為何要救你,那是因為你不了解她,我聽酒兒說當時宗政燁在行刺皇上的時候還不忘處處護著她,她心中感動,況且素日裏宗政燁與我和酒兒,還有都穆倫都是朋友,難道你沒聽過一句為朋友兩肋插刀之說。”

“難道她一個女子竟有這樣肝膽?”

“酒兒卻不是尋常女子。”玄洛淡然道。

宗政無影心中疑慮未盡消,忽聽到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笑道:“玄洛小子,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我和如意要來,特地的說些動聽的話給如意聽,怪道如意會上了你的賊船,唉!我是棋差一著啊!”

“宗政燁,你嘴裏胡浸的什麽。”如意臉上帶著淡淡淺笑,又氣喘籲籲的對著玄洛道:“你留下的記號可真難找,害得我和阿日直繞了半個山頭,這該死的宗政燁扭扭捏捏的還不願意帶我過來。”

宗政燁笑道:“那不是我想著和如意你多處一會嘛。”說著,他徑直走向宗政無影道,“大哥,如意小美人兒硬纏著要我帶他來,你知道我的,一見美人我就走不動道兒了。”

宗政無影頗是無奈的長嘆一聲:“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般神不知鬼不覺的跑了上來。”

“若不是我,阿狼還不早就沖上來將人吞了。”宗政燁臉上露著不羈的笑,又招了招手道,“阿狼,過來,今兒你真聽話,知道我來了也一動不動。”宗政燁說著,不知從哪裏就掏出一只大肥雞,笑道,“來,賞給你的。”

阿狼歡快的吃起了雞,玄洛又笑道:“宗政燁,倒不知你們還有這樣的本事,竟能馴服狼群。”

宗政燁嘻嘻一笑道:“你不知的事太多了,我和大哥從小生活在狼窩,馴服狼還不簡單。”他轉頭欲得瑟的跟如意表白表白,如意只沖著他翻了個白眼,趕緊和阿日一起跑到了明欣身邊。

如意替明欣搭了脈,見她無恙也就放心了,將明欣扶到懷裏擡眸對著宗政無影道:“我要帶她走,你放還是不放?”

宗政無影楞了一下,隨即自嘲的笑了兩笑道:“想不到你們這麽快就找到我了,看來我的手法並不高明。”

如意笑道:“若不是你的不忍,我也不會這會快尋上你,你劫刺明欣的事,阿月殊死搏鬥,你卻不敢輕易傷害她,想來你必是把她看成了阿日,是也不是?”

宗政無影疑惑的盯著如意身邊那個一直沈默的清秀女子,他忽然想起,小燁曾跟他說阿日阿月是一對雙胞胎姐妹,只是兩人都不會說話,想來昨兒個他見到的不是這個阿日了,因著阿日與如意一起入天牢救了他,他認得阿日自然不肯下狠手,原來就一點點就被如意看出了破綻,這個女子心思細膩敏銳之處非常人所能及,若這樣一個聰明的女子是大哥的女兒該有多好,入宮行刺那一晚,他可是親眼瞧著皇帝很是護著如意,倘或如意是宗政酒兒,她若想為宗政一門報仇不是簡單多了。

他見如意問他,他竟楞了一下,頓了頓方道:“原來昨兒個護送明欣郡主的是另一個人,我確實把她當成阿日了,難不成你昨兒個就開始懷疑我了,所以才讓玄洛昨晚就去找我了?”

“其實當時我也不確定,不過是讓玄洛碰碰運氣罷了,想不到真是你劫了明欣,幸好你未傷害她,不然我這一輩子心裏都過不去。”如意徐徐道。

“你後悔救我和小燁了?”宗政無影緊接著問道。

“我從不後悔自己做的事。”

“那倘若我和小燁再去行刺皇上,若你在皇上身旁,你還會和上次那樣護著他?”

“自然。”如意肯定道。

“那你既然知道我要殺皇上,而皇上是你要護著的人,你為何還要救我和小燁?”宗政無影步步緊逼。

宗政燁摸了摸下巴,輕睨了一眼宗政無影道:“大哥,這會子說這些做什麽,趕緊將那個小美人放了,咱們回去再說,若想圖大計,殺一個小美人也沒用,這小美人又不是皇上的心肝寶貝。”

宗政無影瞪了一眼宗政燁道:“別打岔。”

宗政燁不滿的撇了撇嘴又看向玄洛道:“玄洛小子,我大哥在逼問你媳婦,你怎麽一句話都沒有。”

玄洛站在如意身旁,目光低垂看了一眼如意,覆又擡眸對著宗政燁道:“你大哥這樣問如意怕是心裏還存著什麽疑影,只是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瑞親王府派出大隊人馬去尋人,就連皇上也驚動了,若再不趕緊將明欣郡主送回去,到時事情怕是無法收場。”

“什麽疑影?”如意驚詫道。

“他見我喚你酒兒,便提及到一個叫宗政酒兒的人。”玄洛道。

“大哥,你瘋魔了不成,如意怎麽會是宗政酒兒,當的你明明告訴我大嫂連孩子都未生下就被人害死了,你還說那一晚是大哥親手挖了墓穴將大嫂埋葬了,怎可能又會冒出一個宗政酒兒來?”宗政燁不以為然的說道。

“可我和你親眼見過大嫂的墓穴裏空的,難道還有人掘墓不成?說不定大嫂沒死又生下了孩子也未可知,不然我為何覺得如意這樣像大嫂,你那時還小,什麽都不知道,可我卻還有些印象,最重要的如意若不是我宗政家的人,她為何要冒死救我,她明明那樣護著皇上,怎會救皇上的宿敵?”宗政無影一股腦兒的將所有疑慮全都說了出來,反正這山上沒人,他也不怕誰聽了去,他心裏只要存了這個疑影,若解不開他怎麽也不能安心,不如趁這時機問清楚了沈如意也好,省得他再異想天開的心存幻想,他略一略又道,“還有玄洛為何叫如意酒兒,這所有的疑點落在一處,由不得我不懷疑。”

如意喉頭一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可現在並不是認親的時機,她正想說話,忽然那退居在幾米之外的阿狼抖了抖毛,將脖子仰起,發出一聲狂嘯,緊接著其他的幾匹狼也開始追隨阿狼的聲音,引頸狂嘯,那令人膽戰心驚的狂嘯聲只震動的山林裏飛鳥走獸紛紛逃竄,轉瞬間,山林深處不知何時來了更多的狼,那些狼的綠眸閃爍著獵殺的兇殘的光,宗政無影冷哼一聲道:“能引起阿狼召喚這麽多麽狼的,來的定然是一大隊人馬。”

如意和玄洛俱是一驚,他們並沒有通知瑞親王,瑞親王怎麽可能能帶著大隊人馬尋到這裏,這裏可是京城之外最偏僻荒涼的寂靜山,根本就鮮少有人來,想著,她立時問宗政無影道:“你是不是引了瑞親王過來救人?”

宗政無影道:“若果真是他過來倒好了,正好殺了他。”

“不行!”如意和玄洛異口同聲道。

“難道你們還要護著瑞親王不成?”宗政無影臉露憤慨之色,眼裏夾雜著北極的寒冰之色,他驀地沈聲問道,“沈如意,你護著那狗皇帝也就罷了,你為何還要護著瑞親王?難道我想殺誰你都要護著?”

“大哥,你怎麽跟如意美人兒這麽說話,瑞親王是那個小美人兒的父親,如意美人兒自然要護,何況咱們的仇人是皇上,殺一個瑞親王做什麽。”

“放屁!”宗政無影厲喝一聲,“你果真見了美人就走不動道了,難道你忘了那一晚瑞親王埋伏襲擊我們,狗皇帝兇殘成性殺了自己那麽多兄弟,如今他身邊也只有一個瑞親王可親,若殺了瑞親王也等於報了一半的仇,何況當年我宗政一門被滅,瑞親王身為皇上的心腹也難逃幹系。”

如意將明欣放在阿日懷中,站起身來雙眸凝視著宗政無影,他的眼裏早充滿了仇恨,那仇恨似乎讓人失去了理智,這會子他若一心想殺瑞親王,相信連玄洛才未必能阻止得了,宗政無影的武功絕不在玄洛之下,她沈思片刻,寒聲道:“宗政無影,我在皇宮銅雀閣翻過當年宗政一門被誅殺的檔案,皇上並未下旨,這當中必有玄機,你不要一味的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到最後連自己的仇人都不知道是誰?”

宗政無影心中更疑,脫口問道:“你既不是宗政家的人,你為何要翻閱宗政家的檔案?”

如意還未說一個字,忽然聽到一聲聲馬驚叫的嘶鳴之聲,霎那時,狼的狂嘯聲,馬的嘶鳴聲混到一處,震動了整個山林,群狼紛紛而起,一只只直或蹲在山石之後,或立在灌木叢中,眼直勾勾的盯著山下,只等狼王號令,便要沖下山嘶殺,而狼王卻一動不動的立在山頭,口裏未再發出聲響,它在等,等宗政無影亦或宗政燁發出最後號令。

如意大急也顧不得回答宗政無影問題,她寒聲喝道:“宗政無影,你連山下來的是誰都搞不清楚,休要錯殺了人。”

宗政無影回頭道:“如意,玄洛我看在你們救我一命的份上不會拿這個明欣郡主怎麽樣,但山下的人若是瑞親王我必要殺,你們這會子趕緊帶著那個郡主從山後離開,小燁熟悉路,有他帶著你們自可保平安,至於山下的來的是誰,等他們上來時,我自然可知,我倒要看看是什麽人聽見狼嚎還敢上山找死。”

“宗政燁,你怎麽說?”如意想著不如拿藥藥倒宗政無影,但若宗政無影倒了,能號令群狼的只有宗政燁,倘或宗政燁和宗政無影存了一樣的心思,必要殺了瑞親王才甘心,她又不能再藥倒一個,若兩個都倒了,她不知道這裏的群狼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她環視著山林,單就是目可及之處就黑壓壓的集滿了狼群,還不知山腰,山下集了多少狼,那一雙雙閃爍的可怖綠光的眼睛點亮的是墮落幽暗的地獄的攝魂燈。

宗政燁沈默一瞬,若來人真是瑞親王,的確是天賜良機,就算瑞親王帶再多的人也未必能走出狼群,他本來對瑞親王說不上有什麽仇恨,但只要能削掉皇上一只臂膀,他內心也會覺得痛快。

他搖了搖頭只無奈嘆息道:“如意,怕是此事我要讓你失望了,你們趕緊跟我離開,至於山下的人自有我大哥和阿狼處置。”

話到這裏,他仍舊用極為愛慕的目光望著如意,雖然如意幫他找到蘇君瑤,但事過三年,他對瑤瑤由最初的刻骨相思已變得漸漸淡了,可瑤瑤還是他的親人,他願意花一輩子時間去照顧她,但他不敢說為了瑤瑤他就能放棄這世上的美人兒,美人兒各有千秋,他還是喜歡有不同的美色相伴,他采花多年,除了瑤瑤,就是沈如意當算最美最動人心魄的一朵花,就算他不敢再作它想,但心裏有時難免放不下,他看著她,臉上露出抱歉的神色,又道,“還不快走,難道你們還想看著我大哥和阿狼殺了那些人?”

山下忽又傳來陣陣嘶鳴聲,想是馬兒聽到狼嚎被驚著了躑躅在山下不肯上來,宗政無影吹了一聲口哨,狼嚎聲立時停止,山上覆又寂靜起來,只聽得陣陣風聲拂過密林發出沙沙的響聲,這時如意才聽到山腰中竟有人在喊:“明欣,明欣……”

如意臉色一變,聽著聲音果然是瑞親王,想來他們一行人必定是放棄了騎馬改步行爬上山,她絕不能讓瑞親王和宗政無影生死搏殺,她總感覺這件事不對勁,仿佛從宗政無影劫持明欣的那一刻起就不對勁,怎麽宗政無影偏偏就劫錯了人,如果這算是巧合,那瑞親王何以又能尋到這裏,若無人遞消息給瑞親王,瑞親王怎會想到明欣在這寂靜山,難道是有人想借著宗政無影手除掉瑞親王,她越想越是疑惑,這背後似乎鋪天蓋地的是一張精心布局的大網,只是不知那收網的人究竟是誰?

此時容不得她想太多,她又聽到那聲聲呼喚,那聲音裏明明帶著急切和焦慮,連嗓子都快喊啞了,接著山下想起更多呼喚聲,“郡主,郡主……”

隨著那些人的接近,狼群覆又不安而又狂燥起來,它們像是要準備什麽血腥的戰鬥一般,一個個抖擻了毛發,張著口露出尖利的牙,蓄勢待發。

“小燁,還忤這兒做什麽,趕緊帶他們走!”宗政無影眼裏冒著噬血的光,冷聲一喝。

“宗政無影,你今兒若要殺人,那就從我的身上踏過去,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如意紅著眼恨然道。

“沈如意,你不要考驗我的耐心。”宗政無影沈聲道。

“如意美人兒,你趕緊跟爺走吧!”宗政燁甚覺為難道。

“酒兒,你趕緊帶著阿日和明欣郡主先跟著宗政燁下山,若再拖下去就遲了。”玄洛低沈的嗓音淡淡響起,那聲音雖然極輕,卻透著一種堅定的力量,他明澈的眸子望著如意,又道,“酒兒,交給我可好?”

“玄洛,要走咱們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如意說著,又轉眸對著宗政燁道,“宗政燁,還勞煩你將阿日和明欣送下山,今日我就在待在這山頂瞧瞧你大哥是如何殺人的。”

“如意,你何苦這樣?”宗政燁無奈道。

“我不走。”阿日微有艱難的吐出了三個字,又打著手勢叫宗政燁帶著明欣先行離開。

宗政燁根本不懂阿日在說什麽,心裏正不自在,又聽如意道:“阿日,你護著明欣下山我才能放心,你趕緊下山去,這是命令。”

“難道你們真為了一個瑞親王非要與我作對?”宗政無影忍無可忍,他冷聲道,“很好,小燁你將那個郡主帶走,我就讓玄洛和沈如意親眼看看這一出好戲。”

宗政燁癟著嘴心中終歸還是動搖了,他輕聲道:“這會子送小美人下山還有個屁用,反正如意和玄洛鐵了心的要護著瑞親王,大哥,不如你就權當還他們一個救命之恩,這次咱們就算了,下次再尋機會也不遲。”

宗政無影面上終究還是露出幾分遲疑之色,就在他想要真的放手的時候,突然聽到在茂密的叢林裏,有細微的腳步在輕然的落下,群狼覆又暴躁不安起來,仰天長嘯著,眾人皆是一驚,不對!來的可不至一隊人馬,山後竟然好像有人包抄了上來,那些人的步子極輕,竟然瞞過了敏銳的狼群,直到那些人接近了山頂,才讓人發覺,看來那這隊人馬才是真正的高手密集。

那些枯敗的落葉隨風而起,卷在半空紛然而落,一支流箭咻的一聲從紛然的落葉中直射而來,那支流箭燃著火光卻不是沖著人而來,而是沖著狼,狼最怕火,他們分明是想激怒群狼,令群狼失去控制。

“嗷嗚……”一只狼發出一聲慘叫,轉眼之間,帶火的流箭射穿狼的腹部,原來那箭頭是裹著松油的,未燃盡的松油沾到狼毛之上,迅速將整個狼燃燒起來。

宗政無影眼裏閃過痛色,沈聲一喝,整個狼群狂躁不安起來,那些狼見到火光紛紛往後退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