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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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天災44
魔族領主塞勒, 是如今惡魔族裏明面上的最強者，他也是少見的、從底層廝殺進階上來的高等魔族之一。
對塞勒來說，他的生命裏除了戰鬥, 就是戰鬥,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拉尼婭。
拉尼婭。
每次想到這個名字, 塞勒心中都會湧起一種興奮、一股沖動。
在之前, 他以為這種感覺只有勢均力敵的對手才能帶給他的，直到他遇到了拉尼婭。
每次那個魅魔用碧綠的瞳孔斜睨著塞勒，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冷笑時，塞勒都會情不自禁地渾身戰栗。
拉尼婭。
拉尼婭。
他的生命之光，他的欲念之火。*
可惜這簇火焰從不為他燃燒。
在穆爾出現在所羅門位面後，拉尼婭更是再也沒正眼看過塞勒一眼。
為此, 塞勒憤怒過、憎恨過, 甚至還專門為此跟穆爾打了一架。結果, 拉尼婭還是對他不屑一顧。
塞勒想不通這是為什麽。
又因為這份不解，更加在意這只魅魔。
在拉尼婭成為魅魔領主後, 塞勒更是覺得，整個惡魔族找不到他兩更相配的一對了。
至於血魔穆爾……
那本來就是個半路出家的外來者，當年要不是塞勒同意和主動找上門的穆爾合作, 如今也沒有血魔領主的存在。
總之, 在塞勒心中，穆爾壓根不算真正的惡魔。
偏偏這個不算惡魔的惡魔, 奪走了拉尼婭的芳心，占據了她的視野。
現在, 拉尼婭更是為了那只狡猾的血魔沖進了永夜領域！
得知這個消息後, 塞勒甚至沒空去找穆爾算賬。
滿心擔憂的他緊隨拉尼婭之後, 沖進了永夜領域，而後就遇上了一個黑發紅眼的女血族……
回憶結束，回到現實，塞勒盯著面前少女外表的血族，沈聲詢問：“你是誰？”
血瞳少女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咦，魔族裏還有你這種沖進主人家，問主人是誰的笨蛋嗎？”
笨蛋……
黑發魔族額頭爆出青筋，雙手用力一握！
不僅雙手的顫抖停止了，連同他身上的所有血刺全部爆開！
“砰！”
地面開裂，飛濺的血花還在半空飛揚，原地的魔族卻已失去蹤影。
艾爾莎臉色微變，向後退了幾步，一面鮮血凝結成的結晶血盾出現在她面前。
下一秒，這面拇指厚的盾牌從中間開始生出裂紋。
“哢哢哢——”
裂紋迅速蔓延，紅色晶盾向下簌簌掉落殘渣。
而在盾牌後，煙灰色的豎瞳和鮮血般的紅眸視線相交。
“血族女王。”黑發魔族露出一個殘忍的獰笑，“就這點實力嗎？”
艾爾莎抿緊嘴。
半空中凝結的十六枚赤紅長矛代替了她本人的回答。
就在艾爾莎和塞勒打起來的時候，一腳踏進血族王城的拉尼婭，突然停下腳步回頭。
這樣一來，原本走得比她快一步的紅發青年不得不跟著駐足扭頭：“怎麽？”
“……沒什麽。”拉尼婭沈吟片刻，搖頭露出笑容，“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剛才出城的那個人。”
“哦，那是雙木。”保加利亞主動為她解釋，“他應該是出城做任務去了。”
又是個奇奇怪怪的名字。
拉尼婭心中腹誹，重新跟上前方人的步伐，不乏試探地問：“他是你朋友嗎？剛才看到你兩打招呼了。”
她沒說的是，那個雙木掃過她的視線，讓她有點不舒服。
那種冷靜審視的目光，好像她不是一個漂亮的異性，而是某種值得他仔細研究的魔獸……
“嗯。”保加利亞應了一聲，好像註意到了什麽，主動解釋，“別在意。雙木就是那個性格，等你以後跟他熟了就知道了，他對誰都那樣。”
“好！我相信你！”拉尼婭露出燦爛笑容如此回答，她當然知道此時應該回答什麽，才能進一步提高保加利亞對自己的好感。
至於她心裏真正的想法嘛……
臨走之前要是有機會的話，就把那個雙木的眼睛給挖了吧。
她討厭他的眼神。
面對保加利亞的羞澀扭頭，拉尼婭笑得越發燦爛。
而後，這份燦爛在看清街道兩旁的景象和路人時，逐漸多了一絲凝重。
根據拉尼婭從穆爾那得到的情報，血族女王才從沈睡中蘇醒不久，整個永夜領域也在封閉五百年後將將打開。既然女王沈睡前，其他血族已盡滅，那按道理來說，此時的永夜領域不說多荒涼吧，起碼不應該有這麽多血族！
之前拉尼婭就有點奇怪了，血族女王只有一個，就算她一蘇醒就馬不停蹄地制造新的後裔，那頂多也就幾百個。那差不多就是拉尼婭之前在穆爾莊園外見的那麽多了。
實際上，拉尼婭本以為之前自己見到的那些血族，就是如今血族的全部人口。萬萬沒想到，那只是其中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
看看這些從她身邊走過血族吧，來來去去，已經不下千名了！
除此以外，還有不時從街道兩邊屋子中閃現的身影，可以想象，血族如今的人口數遠超拉尼婭和穆爾最初的估計！
這就是穆爾送上那麽多祭品財寶也要請她出手的原因嗎？
如今身為血魔領主的他，是否還跟血族有某種隱秘的聯系？
不。
不會的。
就算有，穆爾那家夥也不可能和血族女王串通一氣。
拉尼婭直接在心中否決，只因她相信自己的眼力以及過去幾百年培養起來的、對穆爾的了解。
當時穆爾來見她時，提到血族女王口吻中的深深嫉恨絕不是假的！
穆爾絕對恨死如今的血族君主了！
縱使拉尼婭不清楚其中的具體原因，但她相信，穆爾絕不會跟血族女王聯手把自己給坑了！
想通這一點，剛剛心底蔓延出的不安重新煙消雲散。
拉尼婭一邊打量街道兩邊井然有序的建築，一邊不由讚嘆：“不愧是血族王城，光是建築，就比其他地方更勝一籌！”
“是嗎？”身邊的紅發青年露出與有榮焉的微笑，“這些都是我的同胞們親手所建。但因為我還沒去過其他種族的城鎮，不好下定論。”
像你這樣的實力，當然沒去過主世界啦。
拉尼婭心說。
因為認識一個曾經的血族大公，她對血族的了解比其他惡魔深許多。
比如說，她就知道，在血族離起碼是高等血族，才被允許進入主世界狩獵。
而只有貴族血族，才能在主世界裏自由行動。
但換句話說，血族裏除了高等血族就是低等血族。而後者只不過是些沒有理智的渣滓，就算他們違抗禁令進入主世界，也很快會被人族教會或者其他種族勢力發現，最後被消滅。
所以當初穆爾跟她介紹到這條禁令時，拉尼婭還覺得挺可笑的——這樣一條禁令，存在跟不存在壓根沒什麽區別嘛。
她這麽跟穆爾嘲諷之後，那位現任惡魔領主、前血族大公，沒有半點羞惱，反而嗤笑著讚同。
穆爾當時的原話是這樣的：“你說的沒錯。其實血族內部很多規定，都是為了體現階級的森嚴。”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似乎有些怨恨又有些惆悵……
這些念頭只是在拉尼婭腦海中一閃而逝，表面上，她在保加利亞說完，就緊跟著接上：“我見過！所以我敢保證，無論是人族王都，還是矮人皇城，亦或者是精靈們隱藏在魔法森林深處的白城……這些地方都比不上血族的王城！”
不說她們剛才路過的貌似普通居民區，就是眼下經過的兩座環形高大建築，就足夠讓拉尼婭震撼的了。
據保加利亞介紹，這兩座環形建築，一個是貿易聚集廣場，一個是戰鬥競技場，從後者內部傳出的喧鬧聲響徹雲霄，就算只是從外圍路過，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說實話，才聽到保加利亞這麽介紹時，拉尼婭著實楞了一下，甚至向保加利亞確定了一下，才肯定自己沒聽錯。
戰鬥競技場……
好像完全不是穆爾那種天天講究優雅的家夥的風格，反而更像是塞勒那個笨蛋……
這些血族真的很奇怪。
不光是名字奇怪，實力奇怪，就連性格也大都奇奇怪怪的。
多種多樣，但是是統一的奇怪！
望著迎面而來的一個黑臉光頭，拉尼婭在心裏用力點頭，再次肯定自己最後一句的補充。
“保哥！！！”黑臉光頭完全沒察覺拉尼婭的淡淡嫌棄，他坐在一個懸在半空的秋千上，沖紅發青年揮手，興高采烈，“你這麽快就回來了啊。居然還不是死回來的，我還以為你沒我就不行呢！”
拉尼婭清楚看到保加利亞也一臉嫌棄：“對不起，這次非常順利。沒費什麽力氣，就攻下那座莊園了。”
說話間，拎著秋千的兩只報死女妖已飛至保加利亞和拉尼婭身前。
黑臉光頭從秋千上跳下，搓著手：“那些魔獸呢？別想蒙我，我已經從你公會成員那兒打聽到了，這次有不少活的！地底蠕蟲，黑暗地精，食屍鬼，全都有！”
他掰著手指，如同雜貨店老板在清點新進的貨物。
保加利亞擺手：“黑暗地精你別想，已經被女王大人預定了。另外兩個你等我們公會的拍賣會吧，什麽時候要舉辦，我會提前跟你說一聲。想要就拿貢獻值來。”
“不是吧，保哥——”黑臉光頭拖長嗓音，哭喪著臉，“咱兩什麽關系啊，你就不能給我走個後門嗎？！”
保加利亞面無表情：“我已經幫你了，不然你以為我遇到一個人就會跟他們打招呼，提前說明拍賣會時間嗎？”
這句話是真的。
因為“英靈殿”公會近些日子一直在全力攻克黑暗山脈地圖，他們公會手中有許多其他玩家沒有的騎寵和強化素材。之前拍賣這些騎寵和素材的拍賣會已經舉辦過一輪，規模不大，只是試水，但那次拍賣的所有貨物都“賣”出了天價——有些玩家甚至因為錯過了拍賣會消息，有錢也沒買到他們想要的。
可以想象，這次的拍賣會肯定東西更多，競爭更激烈……
“唉，我的錢包啊。”黑臉光頭仰天長嘯。
嘯完的尾音還沒消散，他又突然轉臉，看向拉尼婭：“那這位小姐姐又是什麽情況？保哥你出去逛一圈地圖，還逛回一個嗷！”
話沒說完，就被保加利亞一巴掌打斷了。
拉尼婭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個黑臉禿子後面不是什麽好話。
保加利亞似乎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一臉嚴肅地警告：“不要亂說。這位女士無家可歸，因此想加入我們血族，我正帶她參觀整個王城，向她介紹我們血族目前的情況。”
保加利亞一面這麽說，一面直接在私聊裏把之前收到的任務通告貼給禿落夫斯基看。
禿落夫斯基很明顯看明白了所有任務內容，卻只是沖拉尼婭擠眉弄眼地嘿笑：“那好吧，小姐姐你慢慢參觀慢慢看，不急哈！我保證你會愛上這裏！我們這裏風景優美，空氣清新，環境整潔，民風淳樸，是你定居養老的不二之選哦！”
他沖拉尼婭豎起大拇指，亮出一口大白牙。
正說著，一道耀眼的金光從東南面升起，宛如旭日東升，連頭頂月輪都黯淡幾分。
三個人裏，兩個血族見怪不怪，淡定得很，反倒是拉尼婭這位惡魔震驚不已：“太、太陽升起了？”
“不錯吧！連沒法曬太陽最後這個缺點都沒了，小姐姐你還在猶豫什麽！趕快加入我們，為血族發光發熱吧！”
黑臉光頭的大白牙越發晃眼，晃得拉尼婭心慌意亂。
神經病啊！
你們可是血族！
血族曬什麽太陽！
可那東南方的大量光元素聚集感是實打實的！就連她這個惡魔都覺得有點不舒服，為什麽這兩個血族還能站在這裏談笑自若？！
不。不光是他們。
所有從他們身邊走過、跑過、蹦跶跳過的血族都是如此！
除了拉尼婭，他們誰也沒向東南方的天空多看一眼，仿佛有光元素在永夜領域內出現是很正常的事，是自古以來、天經地義的傳統……
傳統個屁啊！
事到如今，拉尼婭終於有了退縮的沖動。
誰知她腳步剛往後挪動半步，紅發青年和黑臉光頭突然齊齊朝她看來。不光是他們，周邊經過的血族全都停下，齊刷刷扭頭。
上百道目光從四面八方將拉尼婭籠罩，讓她有了一種自己成為砧板上魚肉的錯覺。
黑臉光頭還是在笑，對拉尼婭笑得燦爛無比、毫無陰霾：“小姐姐，你不喜歡這裏嗎？”
甚至保加利亞都開口了：“別害怕，今後永夜領域就是你的第二個家。”他的右手親切地搭上拉尼婭的肩膀，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你以後再也不會無家可歸，四處流浪了。”
她沒有！她不是！
她是有家的！
她老家叫所羅門位面！
明明是自己之前用來騙人的借口，不知為何，拉尼婭此刻尤其想出聲反駁。
等等。
冷靜下來。
冷靜冷靜……不要慌。
就算這裏有上百個血族在場又如何，他們哪個都不是她的對手！
她想跑，輕而易——
“餵，禿子！你喊我出來幹什麽？！”一顆黑腦袋突然從旁邊一座環形建築裏探了出來，那是個黑發黑眼的青年。
但在青年露臉的瞬間，拉尼婭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龍族！！！
絕對是龍族！！！
還是一頭純血的青年黑龍！！！
人形龍族也看到了拉尼婭，似乎楞了一下，又好像沒有，但那雙黑亮的瞳孔卻始終一眨不眨地盯著魅魔看。
說起來，相比消失五百年的血族，拉尼婭反而對龍族更熟悉一點。
至少她以前在主世界興風作浪時，不是沒有遇見過這些大蜥蜴們。只是那個時候，他們還是用原型在空中飛，身後追著一群教會聖騎士、法師及天使。
然後，在地上饒有興趣圍觀的拉尼婭就不幸被波及——她被一個路過的聖騎士長發現真實身份，也被迫加入了抱頭逃竄的隊伍。更可氣的是，她幫那頭蠢金龍分擔了一部分追兵火力，對方卻壓根不知道……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拉尼婭轉身就跑！
周圍的血族，甚至包括那頭黑龍都在她陡然放出的魔法下呆了一瞬。然而，拉尼婭還是沒跑掉。
究其原因，還是那個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銀發血族。
銀發碧眼的俊美青年沖她微微一笑，眼神冷酷：“來都來了，何必這麽急著走呢？艾爾莎陛下特地交代了我，要好好招待閣下。”
拉尼婭呆了。
都到這種時候了，再不反應過來就是真的傻子了。
拉尼婭完完全全明白過來，自己被人耍了！！！
可笑她之前還以為自己在對別人套話，然而實際上被套話的是她！！！
“你……”
過了許久，拉尼婭才一點點扭頭，看向身邊的紅發青年。
雪白的臉孔被怒氣染上緋色，碧綠眼眸中，瞳仁變成細長豎瞳。
紅發青年卻不為所動，還是一臉嚴肅的望著她：“你是惡魔。所以，你的目的應該是來探明血族現況，想把這些情報傳回給你的同伴，好讓他們掌握先機，更好對付我們血族。我說的沒錯吧？”
拉尼婭怒極反笑，連連點頭：“好啊，沒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果然，你們從一開始就懷疑我了吧！從最開始那兩個死丫頭就發現了。可惜她們演技不過關，被我看出來了，所以才讓你來代替她們！”
拉尼婭越想越有道理，“甚至為了不引起我的懷疑，你們還故意犧牲了那兩個丫頭，以此獲取我的安心！不錯，那個白金漢王子的死是我動的手腳，但她死前的那番表演卻是故意的，一來為你鋪路，二來也是想最後試探我一下……還有那個凡爾賽公主。在你身邊的時候，她也是故意跟我爭風吃醋，好勾起我的怒火。真是好手段！為了讓我不起疑心，你們同族的性命都可以隨隨便便犧牲！”
她說著說著，整個魔都膽寒起來，不由自主後退幾步，連連搖頭，“血族……原來你們血族內部競爭這麽殘酷！難怪穆爾要跑！是了，當時從白金漢那裏聽說你們如今的分級制度時，我就該明白了……真是可怕啊。如今坐在那把王座上的人，那位女王大人……”
保加利亞的眼神從起初的慎重變得迷茫，又從迷茫變得無語，最後變成了同情。
毫無意外，就連這份同情，都被魅魔誤解了。
她淒涼一笑：“你不需要憐憫我！誰能想得到，你們血族能這麽狠辣冷血呢！就算是我們惡魔，也要甘拜下風！”
“啊這……”
“你不用說了！”拉尼婭厲聲打斷他，“是我技不如人，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就算把我剁成肉泥警示其他惡魔，我也不會怕！我……”
她本來還想說什麽，卻在看到某兩個從人群裏鉆出來的身影時，聲音直接消失。
那熟悉的臉孔，那一模一樣的身形，不正是本該慘死的白金漢和凡爾賽嗎？！！！
如果說只剩半個身子的白金漢活著尚能理解——畢竟血族本身掌握“生命”特性，不是被陽光或光系法術摧毀，的確有可能存活——那徹底被地底蠕蟲吞掉的凡爾賽公主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在她離開後，凡爾賽公主自己從地底蠕蟲肚子裏爬出來了？！
血族的生命力就這麽強嗎！！！
拉尼婭還想質問幾句，但那名實力最強的銀發血族已經走過來，擋住她的視線。
銀發血族站在拉尼婭面前，擡起手，指向位於王城後方的城堡：“這位魅魔小姐，請吧。”
看似有禮，卻不容拒絕。
拉尼婭只得吞下所有疑問，老老實實跟著銀發血族走。
別看她剛才說得那麽慷慨激昂，能不死，她還是不想死的。
目送萊斯特和紅發女惡魔走遠，保加利亞這才看向跑到他面前的兩人。
無論是白金漢王子還是凡爾賽公主都用熱切的眼神望著他，其中後者的目光尤其閃亮。
保加利亞無視了發小戲謔的眼神，幹咳一聲，刻意忽視了眼神炙熱得不正常的凡爾賽，只對白金漢王子說道：“剛才系統提示我任務完成了，我這就將說好的貢獻值交易給你們。”
之前確定這兩個萌新沒接到個人任務後，保加利亞就發了條私聊給凡爾賽公主。一是為了安撫她，讓她不要因沖動再次出現引起女惡魔的懷疑，二是為了承諾，等自己任務完成，就各分一萬貢獻值給她們。
說到底，這個女惡魔還是她們兩發現的。雖然最後觸發個人任務的是他自己，但以保加利亞的為人，還是想照顧一下這兩個為了任務連命都不要的新人。她們還是他公會的人呢。
實在受不住禿落夫斯基打趣的眼神，保加利亞在聊天欄裏將前因後果交代了一遍，最後刻意強調，他不是為撩妹才這麽做的，只是為了照顧新人！
照顧新人，這死禿子懂嗎？！
【禿落夫斯基】：我懂我懂。照顧新人嘛嘿嘿嘿我都懂。
【保加利亞】：……你懂個屁！
【禿落夫斯基】：行了，就知道你是個老好人。不過也用不著給她們那麽多吧，一人一萬，嘖嘖，保哥你扶貧啊。
【保加利亞】：反正有了拍賣會後，這兩萬貢獻值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麽了。
【禿落夫斯基】：……
【保加利亞】：？
【禿落夫斯基】：保哥！我恨你！還有雙木亦大！
【保加利亞】：？？？
就在禿落夫斯基淚灑王城時，迷霧森林南部邊緣處的山谷裏，煙塵彌漫。
遮天蔽月的塵埃下，大地開裂，滿目瘡痍。
原本就東一處坑西一處洞的地面，布滿裂縫。
地塊高低起伏不斷，再無一處完整的落腳點。
在這些裂縫中，有的長出三米多高的血刺；有的被直徑兩米的拳洞攔腰斬斷；還有的裂縫，幹脆就變成了長約百米的地縫。
漆黑罅隙間，冷風穿洞，發出尖銳呼嘯。
一道人影屹立在大地上，身影被月光拖得很長。
道道血棘遍布全身，猶如層層疊疊的封印鎖鏈。
其中最粗的一道血棘如動脈般鮮活搏動，從魔族脖子間一直延伸至艾爾莎的左手手腕內側。
魔族臉色蒼白，艾爾莎自己也不好受。
不愧是魔族領主！
逼得她直接掀了底牌！
幸好這段時間廣大玩家肝得厲害，讓她實力大增；也幸好，她親自過來了，否則面對這位黑發魔族，就算是萊斯特也不是對手。
艾爾莎慢慢平覆了體內躁動的精血，站直身子。
接著，擡起左手，狠狠一拉！
“唔！”
黑發魔族悶哼一聲，向前一栽，直接單膝跪地！
他猛地擡起頭，盯緊逐漸走近的少女，灰色瞳孔中清晰倒映出對方的身影。
月色下，黑發少女腳步翩然，裙擺搖曳。
她走在荒野中，猶如行在宮殿裏。
在塞勒看來，血族女王通過那條血棘牽著自己，像是在牽著一條狗。
還是一條不馴服的、隨時會咬主人的狗。
面對他愈發高漲的怒火，獲勝的女王牽起嘴角，露出高高在上的笑容：“你不是想見那只魅魔嗎，我這就送你去見她。”
半小時後，血族城堡的地下監牢內，兩道監禁魔法陣發出幽幽藍光。
藍光中，一男一女隔著柵欄，面面相覷。
半晌，拉尼婭率先開口：“你這個笨蛋！你怎麽也被抓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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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領主塞勒, 是如今惡魔族裏明面上的最強者，他也是少見的、從底層廝殺進階上來的高等魔族之一。
對塞勒來說，他的生命裏除了戰鬥, 就是戰鬥,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拉尼婭。
拉尼婭。
每次想到這個名字, 塞勒心中都會湧起一種興奮、一股沖動。
在之前, 他以為這種感覺只有勢均力敵的對手才能帶給他的，直到他遇到了拉尼婭。
每次那個魅魔用碧綠的瞳孔斜睨著塞勒，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冷笑時，塞勒都會情不自禁地渾身戰栗。
拉尼婭。
拉尼婭。
他的生命之光，他的欲念之火。*
可惜這簇火焰從不為他燃燒。
在穆爾出現在所羅門位面後，拉尼婭更是再也沒正眼看過塞勒一眼。
為此, 塞勒憤怒過、憎恨過, 甚至還專門為此跟穆爾打了一架。結果, 拉尼婭還是對他不屑一顧。
塞勒想不通這是為什麽。
又因為這份不解，更加在意這只魅魔。
在拉尼婭成為魅魔領主後, 塞勒更是覺得，整個惡魔族找不到他兩更相配的一對了。
至於血魔穆爾……
那本來就是個半路出家的外來者，當年要不是塞勒同意和主動找上門的穆爾合作, 如今也沒有血魔領主的存在。
總之, 在塞勒心中，穆爾壓根不算真正的惡魔。
偏偏這個不算惡魔的惡魔, 奪走了拉尼婭的芳心，占據了她的視野。
現在, 拉尼婭更是為了那只狡猾的血魔沖進了永夜領域！
得知這個消息後, 塞勒甚至沒空去找穆爾算賬。
滿心擔憂的他緊隨拉尼婭之後, 沖進了永夜領域，而後就遇上了一個黑發紅眼的女血族……
回憶結束，回到現實，塞勒盯著面前少女外表的血族，沈聲詢問：“你是誰？”
血瞳少女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咦，魔族裏還有你這種沖進主人家，問主人是誰的笨蛋嗎？”
笨蛋……
黑發魔族額頭爆出青筋，雙手用力一握！
不僅雙手的顫抖停止了，連同他身上的所有血刺全部爆開！
“砰！”
地面開裂，飛濺的血花還在半空飛揚，原地的魔族卻已失去蹤影。
艾爾莎臉色微變，向後退了幾步，一面鮮血凝結成的結晶血盾出現在她面前。
下一秒，這面拇指厚的盾牌從中間開始生出裂紋。
“哢哢哢——”
裂紋迅速蔓延，紅色晶盾向下簌簌掉落殘渣。
而在盾牌後，煙灰色的豎瞳和鮮血般的紅眸視線相交。
“血族女王。”黑發魔族露出一個殘忍的獰笑，“就這點實力嗎？”
艾爾莎抿緊嘴。
半空中凝結的十六枚赤紅長矛代替了她本人的回答。
就在艾爾莎和塞勒打起來的時候，一腳踏進血族王城的拉尼婭，突然停下腳步回頭。
這樣一來，原本走得比她快一步的紅發青年不得不跟著駐足扭頭：“怎麽？”
“……沒什麽。”拉尼婭沈吟片刻，搖頭露出笑容，“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剛才出城的那個人。”
“哦，那是雙木。”保加利亞主動為她解釋，“他應該是出城做任務去了。”
又是個奇奇怪怪的名字。
拉尼婭心中腹誹，重新跟上前方人的步伐，不乏試探地問：“他是你朋友嗎？剛才看到你兩打招呼了。”
她沒說的是，那個雙木掃過她的視線，讓她有點不舒服。
那種冷靜審視的目光，好像她不是一個漂亮的異性，而是某種值得他仔細研究的魔獸……
“嗯。”保加利亞應了一聲，好像註意到了什麽，主動解釋，“別在意。雙木就是那個性格，等你以後跟他熟了就知道了，他對誰都那樣。”
“好！我相信你！”拉尼婭露出燦爛笑容如此回答，她當然知道此時應該回答什麽，才能進一步提高保加利亞對自己的好感。
至於她心裏真正的想法嘛……
臨走之前要是有機會的話，就把那個雙木的眼睛給挖了吧。
她討厭他的眼神。
面對保加利亞的羞澀扭頭，拉尼婭笑得越發燦爛。
而後，這份燦爛在看清街道兩旁的景象和路人時，逐漸多了一絲凝重。
根據拉尼婭從穆爾那得到的情報，血族女王才從沈睡中蘇醒不久，整個永夜領域也在封閉五百年後將將打開。既然女王沈睡前，其他血族已盡滅，那按道理來說，此時的永夜領域不說多荒涼吧，起碼不應該有這麽多血族！
之前拉尼婭就有點奇怪了，血族女王只有一個，就算她一蘇醒就馬不停蹄地制造新的後裔，那頂多也就幾百個。那差不多就是拉尼婭之前在穆爾莊園外見的那麽多了。
實際上，拉尼婭本以為之前自己見到的那些血族，就是如今血族的全部人口。萬萬沒想到，那只是其中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
看看這些從她身邊走過血族吧，來來去去，已經不下千名了！
除此以外，還有不時從街道兩邊屋子中閃現的身影，可以想象，血族如今的人口數遠超拉尼婭和穆爾最初的估計！
這就是穆爾送上那麽多祭品財寶也要請她出手的原因嗎？
如今身為血魔領主的他，是否還跟血族有某種隱秘的聯系？
不。
不會的。
就算有，穆爾那家夥也不可能和血族女王串通一氣。
拉尼婭直接在心中否決，只因她相信自己的眼力以及過去幾百年培養起來的、對穆爾的了解。
當時穆爾來見她時，提到血族女王口吻中的深深嫉恨絕不是假的！
穆爾絕對恨死如今的血族君主了！
縱使拉尼婭不清楚其中的具體原因，但她相信，穆爾絕不會跟血族女王聯手把自己給坑了！
想通這一點，剛剛心底蔓延出的不安重新煙消雲散。
拉尼婭一邊打量街道兩邊井然有序的建築，一邊不由讚嘆：“不愧是血族王城，光是建築，就比其他地方更勝一籌！”
“是嗎？”身邊的紅發青年露出與有榮焉的微笑，“這些都是我的同胞們親手所建。但因為我還沒去過其他種族的城鎮，不好下定論。”
像你這樣的實力，當然沒去過主世界啦。
拉尼婭心說。
因為認識一個曾經的血族大公，她對血族的了解比其他惡魔深許多。
比如說，她就知道，在血族離起碼是高等血族，才被允許進入主世界狩獵。
而只有貴族血族，才能在主世界裏自由行動。
但換句話說，血族裏除了高等血族就是低等血族。而後者只不過是些沒有理智的渣滓，就算他們違抗禁令進入主世界，也很快會被人族教會或者其他種族勢力發現，最後被消滅。
所以當初穆爾跟她介紹到這條禁令時，拉尼婭還覺得挺可笑的——這樣一條禁令，存在跟不存在壓根沒什麽區別嘛。
她這麽跟穆爾嘲諷之後，那位現任惡魔領主、前血族大公，沒有半點羞惱，反而嗤笑著讚同。
穆爾當時的原話是這樣的：“你說的沒錯。其實血族內部很多規定，都是為了體現階級的森嚴。”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似乎有些怨恨又有些惆悵……
這些念頭只是在拉尼婭腦海中一閃而逝，表面上，她在保加利亞說完，就緊跟著接上：“我見過！所以我敢保證，無論是人族王都，還是矮人皇城，亦或者是精靈們隱藏在魔法森林深處的白城……這些地方都比不上血族的王城！”
不說她們剛才路過的貌似普通居民區，就是眼下經過的兩座環形高大建築，就足夠讓拉尼婭震撼的了。
據保加利亞介紹，這兩座環形建築，一個是貿易聚集廣場，一個是戰鬥競技場，從後者內部傳出的喧鬧聲響徹雲霄，就算只是從外圍路過，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說實話，才聽到保加利亞這麽介紹時，拉尼婭著實楞了一下，甚至向保加利亞確定了一下，才肯定自己沒聽錯。
戰鬥競技場……
好像完全不是穆爾那種天天講究優雅的家夥的風格，反而更像是塞勒那個笨蛋……
這些血族真的很奇怪。
不光是名字奇怪，實力奇怪，就連性格也大都奇奇怪怪的。
多種多樣，但是是統一的奇怪！
望著迎面而來的一個黑臉光頭，拉尼婭在心裏用力點頭，再次肯定自己最後一句的補充。
“保哥！！！”黑臉光頭完全沒察覺拉尼婭的淡淡嫌棄，他坐在一個懸在半空的秋千上，沖紅發青年揮手，興高采烈，“你這麽快就回來了啊。居然還不是死回來的，我還以為你沒我就不行呢！”
拉尼婭清楚看到保加利亞也一臉嫌棄：“對不起，這次非常順利。沒費什麽力氣，就攻下那座莊園了。”
說話間，拎著秋千的兩只報死女妖已飛至保加利亞和拉尼婭身前。
黑臉光頭從秋千上跳下，搓著手：“那些魔獸呢？別想蒙我，我已經從你公會成員那兒打聽到了，這次有不少活的！地底蠕蟲，黑暗地精，食屍鬼，全都有！”
他掰著手指，如同雜貨店老板在清點新進的貨物。
保加利亞擺手：“黑暗地精你別想，已經被女王大人預定了。另外兩個你等我們公會的拍賣會吧，什麽時候要舉辦，我會提前跟你說一聲。想要就拿貢獻值來。”
“不是吧，保哥——”黑臉光頭拖長嗓音，哭喪著臉，“咱兩什麽關系啊，你就不能給我走個後門嗎？！”
保加利亞面無表情：“我已經幫你了，不然你以為我遇到一個人就會跟他們打招呼，提前說明拍賣會時間嗎？”
這句話是真的。
因為“英靈殿”公會近些日子一直在全力攻克黑暗山脈地圖，他們公會手中有許多其他玩家沒有的騎寵和強化素材。之前拍賣這些騎寵和素材的拍賣會已經舉辦過一輪，規模不大，只是試水，但那次拍賣的所有貨物都“賣”出了天價——有些玩家甚至因為錯過了拍賣會消息，有錢也沒買到他們想要的。
可以想象，這次的拍賣會肯定東西更多，競爭更激烈……
“唉，我的錢包啊。”黑臉光頭仰天長嘯。
嘯完的尾音還沒消散，他又突然轉臉，看向拉尼婭：“那這位小姐姐又是什麽情況？保哥你出去逛一圈地圖，還逛回一個嗷！”
話沒說完，就被保加利亞一巴掌打斷了。
拉尼婭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個黑臉禿子後面不是什麽好話。
保加利亞似乎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一臉嚴肅地警告：“不要亂說。這位女士無家可歸，因此想加入我們血族，我正帶她參觀整個王城，向她介紹我們血族目前的情況。”
保加利亞一面這麽說，一面直接在私聊裏把之前收到的任務通告貼給禿落夫斯基看。
禿落夫斯基很明顯看明白了所有任務內容，卻只是沖拉尼婭擠眉弄眼地嘿笑：“那好吧，小姐姐你慢慢參觀慢慢看，不急哈！我保證你會愛上這裏！我們這裏風景優美，空氣清新，環境整潔，民風淳樸，是你定居養老的不二之選哦！”
他沖拉尼婭豎起大拇指，亮出一口大白牙。
正說著，一道耀眼的金光從東南面升起，宛如旭日東升，連頭頂月輪都黯淡幾分。
三個人裏，兩個血族見怪不怪，淡定得很，反倒是拉尼婭這位惡魔震驚不已：“太、太陽升起了？”
“不錯吧！連沒法曬太陽最後這個缺點都沒了，小姐姐你還在猶豫什麽！趕快加入我們，為血族發光發熱吧！”
黑臉光頭的大白牙越發晃眼，晃得拉尼婭心慌意亂。
神經病啊！
你們可是血族！
血族曬什麽太陽！
可那東南方的大量光元素聚集感是實打實的！就連她這個惡魔都覺得有點不舒服，為什麽這兩個血族還能站在這裏談笑自若？！
不。不光是他們。
所有從他們身邊走過、跑過、蹦跶跳過的血族都是如此！
除了拉尼婭，他們誰也沒向東南方的天空多看一眼，仿佛有光元素在永夜領域內出現是很正常的事，是自古以來、天經地義的傳統……
傳統個屁啊！
事到如今，拉尼婭終於有了退縮的沖動。
誰知她腳步剛往後挪動半步，紅發青年和黑臉光頭突然齊齊朝她看來。不光是他們，周邊經過的血族全都停下，齊刷刷扭頭。
上百道目光從四面八方將拉尼婭籠罩，讓她有了一種自己成為砧板上魚肉的錯覺。
黑臉光頭還是在笑，對拉尼婭笑得燦爛無比、毫無陰霾：“小姐姐，你不喜歡這裏嗎？”
甚至保加利亞都開口了：“別害怕，今後永夜領域就是你的第二個家。”他的右手親切地搭上拉尼婭的肩膀，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你以後再也不會無家可歸，四處流浪了。”
她沒有！她不是！
她是有家的！
她老家叫所羅門位面！
明明是自己之前用來騙人的借口，不知為何，拉尼婭此刻尤其想出聲反駁。
等等。
冷靜下來。
冷靜冷靜……不要慌。
就算這裏有上百個血族在場又如何，他們哪個都不是她的對手！
她想跑，輕而易——
“餵，禿子！你喊我出來幹什麽？！”一顆黑腦袋突然從旁邊一座環形建築裏探了出來，那是個黑發黑眼的青年。
但在青年露臉的瞬間，拉尼婭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龍族！！！
絕對是龍族！！！
還是一頭純血的青年黑龍！！！
人形龍族也看到了拉尼婭，似乎楞了一下，又好像沒有，但那雙黑亮的瞳孔卻始終一眨不眨地盯著魅魔看。
說起來，相比消失五百年的血族，拉尼婭反而對龍族更熟悉一點。
至少她以前在主世界興風作浪時，不是沒有遇見過這些大蜥蜴們。只是那個時候，他們還是用原型在空中飛，身後追著一群教會聖騎士、法師及天使。
然後，在地上饒有興趣圍觀的拉尼婭就不幸被波及——她被一個路過的聖騎士長發現真實身份，也被迫加入了抱頭逃竄的隊伍。更可氣的是，她幫那頭蠢金龍分擔了一部分追兵火力，對方卻壓根不知道……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拉尼婭轉身就跑！
周圍的血族，甚至包括那頭黑龍都在她陡然放出的魔法下呆了一瞬。然而，拉尼婭還是沒跑掉。
究其原因，還是那個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銀發血族。
銀發碧眼的俊美青年沖她微微一笑，眼神冷酷：“來都來了，何必這麽急著走呢？艾爾莎陛下特地交代了我，要好好招待閣下。”
拉尼婭呆了。
都到這種時候了，再不反應過來就是真的傻子了。
拉尼婭完完全全明白過來，自己被人耍了！！！
可笑她之前還以為自己在對別人套話，然而實際上被套話的是她！！！
“你……”
過了許久，拉尼婭才一點點扭頭，看向身邊的紅發青年。
雪白的臉孔被怒氣染上緋色，碧綠眼眸中，瞳仁變成細長豎瞳。
紅發青年卻不為所動，還是一臉嚴肅的望著她：“你是惡魔。所以，你的目的應該是來探明血族現況，想把這些情報傳回給你的同伴，好讓他們掌握先機，更好對付我們血族。我說的沒錯吧？”
拉尼婭怒極反笑，連連點頭：“好啊，沒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果然，你們從一開始就懷疑我了吧！從最開始那兩個死丫頭就發現了。可惜她們演技不過關，被我看出來了，所以才讓你來代替她們！”
拉尼婭越想越有道理，“甚至為了不引起我的懷疑，你們還故意犧牲了那兩個丫頭，以此獲取我的安心！不錯，那個白金漢王子的死是我動的手腳，但她死前的那番表演卻是故意的，一來為你鋪路，二來也是想最後試探我一下……還有那個凡爾賽公主。在你身邊的時候，她也是故意跟我爭風吃醋，好勾起我的怒火。真是好手段！為了讓我不起疑心，你們同族的性命都可以隨隨便便犧牲！”
她說著說著，整個魔都膽寒起來，不由自主後退幾步，連連搖頭，“血族……原來你們血族內部競爭這麽殘酷！難怪穆爾要跑！是了，當時從白金漢那裏聽說你們如今的分級制度時，我就該明白了……真是可怕啊。如今坐在那把王座上的人，那位女王大人……”
保加利亞的眼神從起初的慎重變得迷茫，又從迷茫變得無語，最後變成了同情。
毫無意外，就連這份同情，都被魅魔誤解了。
她淒涼一笑：“你不需要憐憫我！誰能想得到，你們血族能這麽狠辣冷血呢！就算是我們惡魔，也要甘拜下風！”
“啊這……”
“你不用說了！”拉尼婭厲聲打斷他，“是我技不如人，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就算把我剁成肉泥警示其他惡魔，我也不會怕！我……”
她本來還想說什麽，卻在看到某兩個從人群裏鉆出來的身影時，聲音直接消失。
那熟悉的臉孔，那一模一樣的身形，不正是本該慘死的白金漢和凡爾賽嗎？！！！
如果說只剩半個身子的白金漢活著尚能理解——畢竟血族本身掌握“生命”特性，不是被陽光或光系法術摧毀，的確有可能存活——那徹底被地底蠕蟲吞掉的凡爾賽公主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在她離開後，凡爾賽公主自己從地底蠕蟲肚子裏爬出來了？！
血族的生命力就這麽強嗎！！！
拉尼婭還想質問幾句，但那名實力最強的銀發血族已經走過來，擋住她的視線。
銀發血族站在拉尼婭面前，擡起手，指向位於王城後方的城堡：“這位魅魔小姐，請吧。”
看似有禮，卻不容拒絕。
拉尼婭只得吞下所有疑問，老老實實跟著銀發血族走。
別看她剛才說得那麽慷慨激昂，能不死，她還是不想死的。
目送萊斯特和紅發女惡魔走遠，保加利亞這才看向跑到他面前的兩人。
無論是白金漢王子還是凡爾賽公主都用熱切的眼神望著他，其中後者的目光尤其閃亮。
保加利亞無視了發小戲謔的眼神，幹咳一聲，刻意忽視了眼神炙熱得不正常的凡爾賽，只對白金漢王子說道：“剛才系統提示我任務完成了，我這就將說好的貢獻值交易給你們。”
之前確定這兩個萌新沒接到個人任務後，保加利亞就發了條私聊給凡爾賽公主。一是為了安撫她，讓她不要因沖動再次出現引起女惡魔的懷疑，二是為了承諾，等自己任務完成，就各分一萬貢獻值給她們。
說到底，這個女惡魔還是她們兩發現的。雖然最後觸發個人任務的是他自己，但以保加利亞的為人，還是想照顧一下這兩個為了任務連命都不要的新人。她們還是他公會的人呢。
實在受不住禿落夫斯基打趣的眼神，保加利亞在聊天欄裏將前因後果交代了一遍，最後刻意強調，他不是為撩妹才這麽做的，只是為了照顧新人！
照顧新人，這死禿子懂嗎？！
【禿落夫斯基】：我懂我懂。照顧新人嘛嘿嘿嘿我都懂。
【保加利亞】：……你懂個屁！
【禿落夫斯基】：行了，就知道你是個老好人。不過也用不著給她們那麽多吧，一人一萬，嘖嘖，保哥你扶貧啊。
【保加利亞】：反正有了拍賣會後，這兩萬貢獻值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麽了。
【禿落夫斯基】：……
【保加利亞】：？
【禿落夫斯基】：保哥！我恨你！還有雙木亦大！
【保加利亞】：？？？
就在禿落夫斯基淚灑王城時，迷霧森林南部邊緣處的山谷裏，煙塵彌漫。
遮天蔽月的塵埃下，大地開裂，滿目瘡痍。
原本就東一處坑西一處洞的地面，布滿裂縫。
地塊高低起伏不斷，再無一處完整的落腳點。
在這些裂縫中，有的長出三米多高的血刺；有的被直徑兩米的拳洞攔腰斬斷；還有的裂縫，幹脆就變成了長約百米的地縫。
漆黑罅隙間，冷風穿洞，發出尖銳呼嘯。
一道人影屹立在大地上，身影被月光拖得很長。
道道血棘遍布全身，猶如層層疊疊的封印鎖鏈。
其中最粗的一道血棘如動脈般鮮活搏動，從魔族脖子間一直延伸至艾爾莎的左手手腕內側。
魔族臉色蒼白，艾爾莎自己也不好受。
不愧是魔族領主！
逼得她直接掀了底牌！
幸好這段時間廣大玩家肝得厲害，讓她實力大增；也幸好，她親自過來了，否則面對這位黑發魔族，就算是萊斯特也不是對手。
艾爾莎慢慢平覆了體內躁動的精血，站直身子。
接著，擡起左手，狠狠一拉！
“唔！”
黑發魔族悶哼一聲，向前一栽，直接單膝跪地！
他猛地擡起頭，盯緊逐漸走近的少女，灰色瞳孔中清晰倒映出對方的身影。
月色下，黑發少女腳步翩然，裙擺搖曳。
她走在荒野中，猶如行在宮殿裏。
在塞勒看來，血族女王通過那條血棘牽著自己，像是在牽著一條狗。
還是一條不馴服的、隨時會咬主人的狗。
面對他愈發高漲的怒火，獲勝的女王牽起嘴角，露出高高在上的笑容：“你不是想見那只魅魔嗎，我這就送你去見她。”
半小時後，血族城堡的地下監牢內，兩道監禁魔法陣發出幽幽藍光。
藍光中，一男一女隔著柵欄，面面相覷。
半晌，拉尼婭率先開口：“你這個笨蛋！你怎麽也被抓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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