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太過震驚，田亮、張麗都沒有立即搭話。

周瑾綸是客人，也不會冒然代替主人家回答，他看著田薇薇。田薇薇則看著父母。

張麗下意識的去看田亮，田亮很快說：“這個要看她想不想去。”

王仁壽笑著說：“田老師，不是我吹牛，你們學校的附中確實也不錯，但我們附中更好一點。你女兒在我們學校上學，學習方面小梅老師會特別關註的，訓練方面我們也會給她找一個合適的教練。”

周瑾綸假裝咳嗽了一聲。

“王老師，這是小薇的教練，周老師。周老師是大學部的體育老師，年輕有為。”

“周老師你好你好。那個……田老師，周老師，你看，我們的目標都是一致的，都是希望田薇薇能夠學習進步，體育成績出眾，一個好苗子不好找，我們會盡量給她提供最好的條件，要讓她文化體育都能進步，你們看呢？”

周瑾綸想了一會兒，才說：“我是準備安排她暑假去省體委的少年訓練營加強訓練。體育這個事業一天都不能停下，要針對她的身體素質安排訓練計劃，要讓她能夠出成績，還要保證她出成績的時間更長久一點。王老師，你們也是看中田薇薇的體育前景，對吧？”

王仁壽嘿嘿一笑，很是自得的說：“周老師，你們學校也不錯，但跟科大沒法比，是吧？”

這是事實，無法否認，周瑾綸、田亮、張麗都點頭。

“一所優秀大學當然應該各方面都出色，不僅是學校的硬件、師資力量、學生素質，都要均衡發展，體育方面也是一樣。大學部可以從全國各地招收體育特長生，難道中學就不需要了嗎？田老師，我跟你講實話，我們附中也不是隨便就把另外一個學校的學生拉到我們學校來上學的，我們肯定要全面衡量。你女兒學習成績是還不錯，但小學生嘛，班級第一不算什麽，多得是，哪個學校沒有幾個常年考全班第一、年級第一的孩子？再大一點到了初中，還會有很多孩子參加奧數這樣的知識性比賽得到全國大賽的名次，但全班第一、年級第一還能有體育特長的就不多了。

我們科大附中不要講的，教學質量人人都知道，科大附中畢業跟理工附中畢業，那不一樣，你說我講的可對？”

田亮無法反駁，只好點頭，“你說的對。”

他怎麽也是部隊裏出來的人，幾句看似誠懇的實話還不能打動他，“小薇，你怎麽想的？”

“科大太遠了。”田薇薇說。

梅萍萍便笑，“不遠不遠，騎自行車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

“那我早上就要早起床至少半小時，我必須保證足夠的休息時間。”這就到了談條件的時候了。既然科大附中想挖墻腳，肯定帶了一些條件來的，你要是不提，那就傻了。

梅萍萍看了看王仁壽，這種事情她一個老師是做不了主的。

王仁壽馬上拋出了第一個條件，“我們可以給小田同學安排一間宿舍，附中自己沒有宿舍樓，但可以給你安排到大學女生宿舍裏。”

“我不能去跟大學生住一間宿舍吧？”田薇薇瞪大眼睛。

王仁壽笑著說：“怎麽會呢？給你安排一間單獨宿舍，就住你一個人。你要是同意，過幾天小梅老師可以帶你去挑宿舍。”

這還不錯，說明可選擇的範圍還很大。

“生活方面也不用擔心，小梅老師也住在大學校園裏面，你中午晚上都可以跟著小梅老師去食堂吃飯，”王仁壽主動說：“別擔心夥食費，附中全包了。”一個孩子能吃多少錢呢？一個月300元能吃得很不錯了。

周瑾綸突然說：“她是運動員，她有自己的營養食譜，不能隨便在食堂亂吃。”

王仁壽微怔，但馬上說：“這也不要緊，大學食堂還有教師食堂，都是小炒，每餐至少2、30個菜可選。”夥食費上漲了，但也不會多太多。

張麗很心動，但又擔心，“她要自己住？她還從來沒有離開過家呢。”

“周末就回家了，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

張麗不樂意的瞥了一眼王仁壽：男人說話可真逗！就沒想過一個孩子不到12歲就要獨立生活嗎？

田薇薇問：“有個問題，理工附中小學從我這一屆開始改學制，我現在是五年級，小學畢業，我過去是上六年級，還是初一？”

“我們已經對比過你們學校的教材，你小學的知識點已經學完，過去了直接上初一。”梅萍萍說。

那還行。就是說她會比葛培華早畢業一年。

她忽然想到好友：這麽一來，她倆不再會像前世一樣，直到初中畢業都在一起上學。她沒能繼續在理工附中上高中，去上了職高；葛培華去了本市一本率最高的高中：市一中。

有點遺憾，但沒人能陪你一輩子，關系再好，也會分開，只是提前了幾年。

友誼之樹並不需要每天都在一起才能常青。

她又問：“我需要為學校做什麽嗎？”

“沒有硬性要求。”

“比賽方面也沒有要求嗎？”

“沒有，你是否參賽完全自願，學校不會強迫你或是要求你參加比賽。你的教練會根據你的情況來安排參加比賽的次數。”

她低頭想了好一會兒，“你們能給我媽媽安排一個新工作嗎？比如覆印室或是圖書館職員這種。”

王仁壽先是做出一副“你這小孩太狡猾”的臉色，裝模作樣想了片刻，“這個我要回去請示領導。”

王仁壽和梅萍萍告辭走了。

張麗心裏又是忐忑又是得意，“你這孩子！怎麽敢跟人家提條件？！要是因為這人家不想要你了怎麽辦？”

周瑾綸、田亮都笑了。

周瑾綸說：“張姐你這就不知道了，人家肯來談，心裏都是做好準備你們要談條件的，我看薇薇很厲害了，很會處理，這個要求不過分，你要是能在那邊上班，可以就近照顧田薇薇。”

張麗糾結起來，“那靜靜怎麽辦？”她是不放心田薇薇一個人住在外面，可又放不下小女兒。但這事只能這麽辦，田亮的工作是有編制的，不可能那麽輕易的調去另一所大學。現在的情況就是，田亮留在廬州理工，帶著張靜；她要跟田薇薇去科大住學生宿舍。

她立即跟丈夫討論起來，是住不花錢的學生宿舍好，還是花點錢在科大校園裏租一個小套更方便。

現在田薇薇在家有話語權了，她定了下來，“住不花錢的房子。宿舍挺好的，水電都不要錢，會很省錢。”

宿舍的經濟優越性壓倒了想要租房的想法。

她看著周瑾綸，“周老師，你還是我的教練。”

周瑾綸微笑，“這麽說，你已經決定了。”

“還要等看過宿舍，再看看他們能給我找個什麽教練。我上課時間在那邊訓練，周五中午就可以回家。”

周瑾綸想了好一會兒，“行，暫時先這樣。等開學了我還要去跟那邊的教練見個面，他或許有自己的訓練計劃，我想確保他不會讓你訓練的太疲勞。”

“我知道。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練不下來我肯定不會繼續，他又不能把我怎麽樣。”

他頓時笑了，“對對，你說的對。體育訓練這個事情其實也講自律，你就算是職業運動員，你不想訓練、不想出成績，不在乎工資的話，就是體委領導也拿你沒辦法，他又不可能逼你跑。”

他也很快告辭了。

客人都走了，張麗這才歡喜的摸了摸田薇薇的頭頂，“看，我女兒出息了！要去科大附中上學了！”

說起來她的學區學校是理工附中，但如果別的學校願意接收她，她就能隨便去別的學校，並且肯定不需要交擇校費。

“媽，我想讓你換個工作，怎麽也能比你現在的工作工資高吧？超市營業員又累工資又低，天天倒班，還沒有周末，一點都不好。”

張麗高興得很，“對對，你說的對。就是我實在不放心你爸爸在家帶靜靜。你說，能不能讓他們把你爸調去科大？”

“那恐怕有點難，我還不是大學生，只是中學生。”

田亮說：“別瞎說了，我是有編制的，哪有這麽好調動？要找人。再說我都在這邊上了十幾年班，我是老員工，到了那邊什麽都不熟，不好。”

“給你漲工資不就好了？”

田薇薇還是覺得媽媽很天真，人家部門也不能說進個人就能進個人啊，這跟臨時工還不一樣，臨時工麽，只要有需要就能雇傭，有編制的正式工可不容易。

關於田亮能否調職的問題沒有繼續討論下去，張麗開始說起即將到來的訓練營，

時間很緊張，定在7月的第二個周六去省體委報到，安排宿舍、熟悉環境後，周一開始訓練，為期四周。

田薇薇家住理工大學校園內，而省體委就在理工大學正門對著的飛鳳路上，兩個單位的大門直接距離不到二公裏，可以說是很近了，她走著都能回家。

於是田家父母定下來，她不住宿，每天早上田亮騎自行車送她過去，中午在宿舍休息，下午結束訓練後，田亮仍然騎自行車接她回家。

進入訓練營之前，田亮、張麗帶著田薇薇、張靜，去了一趟科大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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