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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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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奶奶去的很安詳。醫生將剩餘的儀器拆除完,在她身上蒙上了白布。簡素覺得人這一輩子就是這樣的事。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何必要糾結以往的是是非非。

就比如裴祈炎他爸。見到他們,眼睛銳利的跟虎豹一樣,恨不得一爪子扇來,將他們撕得粉碎。裴祈炎剛才那一陣失態過後,現在已經回歸了正常。眼神裏雖然還有沈痛,但表情又恢覆到以往的淡漠了。

好在看在死者為大的份上,兩人終究沒有鬧什麽矛盾。三天後的葬禮,他們一起去悼念了她,當然家屬一起的豆腐飯,兩人都沒有去吃。

回到家裏,裴祈炎卸下了冷酷的面具,露出了疲倦和感傷。簡素知道他現在很不好受,給他倒了杯凝神的茶。伸手輕輕地給他按了按肩膀。

怎麽說呢,這個人也可以說是改變裴祈炎一生命運的人了。如今她一走,裴祈炎跟裴家的牽連又少了一分。她一貫知道家人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只可惜天不從人願。他放在心上的東西,人家卻棄如草芥。

葬禮過後的幾天,裴晗把他們兩個約了出去。簡素不用多想就知道她一定是偷跑出來的,心底也不由得感嘆裴家還是有幾個有良心的。

因為親人的離世,裴晗身上再也看不出以往的活潑。她穿了件黑色的薄外套,臉上也沒化妝,蒼白的看不出多少血色。加上熬了幾天的夜,她眼睛又紅又腫,還有了眼袋。

他們面對面坐著,裴晗從包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推到了裴祈炎面前。簡素側眼看了下裴祈炎。只見他神情微動,將盒子拿起來,小心翼翼的打開。

簡素覺得眼前一亮,仔細一看,盒子裏裝得是個有些年頭的長命鎖。顏色雖有些暗了,但精湛的工藝還是一覽無遺。看得出是老一輩的工匠,精細手打的物件。

“這是兩個星期前,我陪在姨奶奶身邊,她偷偷告訴我要我拿給你的。”裴晗沈痛的說,想到那個慈祥並且關愛每一個小輩的老人,她的心就格外的沈重。

裴祈炎拿起那個小鎖,放在手上輕輕地摩挲著。簡素看到他有些茫然的神情,就知道他一定回想到以前的事情。

“奶奶她一直說等著二哥你們生個重孫子給她抱。你們出事的時候,她跟爸爸吵了好久,誰也沒想到她會突然的倒下。”裴晗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除了難過還摻雜了些許憤怒。

聽到這樣的話,所有人只覺得心臟像是沈到了湖底,缺氧到令人窒息。簡素深吸一口氣,她們家人丁單薄,所以簡素並沒有體會過失去至親的痛苦。那個老人,她也不過見一兩面,論感情絕對深不到哪邊去。只是悲傷的情緒是會帶動人的,再加上她對這個奶奶的印象很好,所以此刻她也由衷的悲傷著。

“爸就是那麽倔。瘋起來還那麽……”說到這裴晗說不下去了。她爸爸以前每次察覺到要發病,都會飛到國外。可最近這脾氣越來越控制不住,大哥和陳楚逸兩個人都制不住他。裴晗真的好怕,哪天他要是瘋的完全不認人可怎麽辦?

裴父的瘋病,簡素也是大致了解的。裴祈炎有幾次莫名其妙的帶著一身傷回來,簡素覺得這事情肯定跟他脫不了關系。她覺得裴晗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再加上出於姑嫂的情誼,簡素認為有必要提醒她:“你要不搬出去吧,反正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可以獨立了。”

裴晗明白她的意思,可家裏現在這種情況,她要是說走就走,豈不是刺激了她爸脆弱的神經?

“不了,媽最近神經也繃得緊,我需要在家照顧她。”

他們都知道她是個孝順的姑娘,再加上裴楚耀也在家裏,盡管他這人不怎麽樣,但對妹妹還是靠的住的。

“自己…..註意…..點。”裴祈炎一字一頓結結巴巴的說。聽到他久違的句子,一臉沈痛的裴晗,臉上的霧霾也散去了不少。

姨奶奶雖然走了。但活著的人還是要好好地活,娛樂版塊各種豪門秘事依舊層出不窮。其中,最近占據最大板塊的莫過於鄭漠昊了。也不知道哪個記者那麽給力,竟然拍到他陪著一個當紅女明星進婦產科。下面的文字更是勁爆,據說這女明星懷了他的孩子,要直逼簡斯洛正宮的地位。

簡斯洛難生產簡素是知道的。鄭漠昊依靠簡志高的背景,現在越做越大。照這情勢看,是翅膀硬了,要單飛了?

她對他現在連鄙視都提不起勁來了?唯一感謝的就是他替裴祈炎轉移了註意了。前階段的豪門手足相殘鬧劇,到底抵不過娛樂圈的是是非非。

蔣艾洗白後,少了網絡暴力的攻擊,裴祈炎可以專心的處理工作上的事。他搜索了相關證據,將姜浩告上了法庭。那批涉毒的化妝品都有生產批號,很容易就查到那階段姜浩原材料的進貨渠道。有人證和物證,他插翅也難逃。

如此一來,裴祈炎身上的臟水又少了不少。

和黃家的合作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他們在國內各個領域都有涉及,人脈手段自不必說。上次的事對他們仍有後續影響,但有了主流媒體的報道,再加上裴祈炎曾經在圈子一貫的口碑,事情也漸漸明朗化了。

至於裴楚耀他們的兄弟戀,雖然還有不少小女生在津津樂道,但在裴家的強勢鎮壓下,他們兩個的事在C市的影響力也淡了不少。

每個人都在朝前走。但有些人還是固著在原地,任憑泥沼將他們一個個吞噬掉。

簡斯洛的房間貼滿了各類跟鄭漠昊有過交集的女星照片。每個人的臉上不是被利銳劃開,就是被紅色的記號筆畫的面目全非。她看著那照片上各種相似的五官和輪廓,只覺得腦子疼的要炸開。

A的眼睛像她,B的鼻子像她,C的體型跟她相似……個人個式的五官在她頭腦裏盤旋,最後會聚成一處,成了簡素的臉。

鄭漠昊那天回家跟她攤了牌,說是要離婚。她向來不會讓人給她氣受,聽到這事當然是不肯。哪知道鄭漠昊竟然拿孩子的事來威脅她。

“你總不能讓我守著一只不會下蛋的母雞過一輩子吧。更何況娶妻要娶賢,簡斯洛,你捫心自問,你哪擔得起賢這個字?”

鄭漠昊竟然指責她不能生孩子?簡斯洛聽到他那麽說時,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就昏過去。她是有過孩子的,要不是他當初荒唐,她能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嗎?為此,她把所有的罪責都怪罪到了簡素身上。

她恨老天的不長眼,竟然讓她在泥沼裏又翻了身。長久積累起的恨意匯集在一處,在沖到臨界點的時候,她覺得腦子裏好像有根弦斷掉了。然後只覺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了。

簡素最近的幹勁很足,在工作上尤其的賣力。她跟裴祈炎建議,除了蘇言這個模特外,他們可以再請一個走平明路線的模特。上次推出的那款化妝品仍在銷售中,同時的他們這次又研發出一款清新風格的唇彩。當紅模特代言固然好,但親和力就顯得有些不足了。而且有了上次事件的影響,她認為是時候走平民路線來拉近他們與消費者的距離了。

這個提議很快就被通過了,然後就是一系列的海選。但有人歡喜就有人愁,蘇言認為跟一個名不經傳路人合作太掉身價。但無奈合約綁在那,簽約期間,她要服從公司的一切安排。

盡管知道希望渺茫,但她還是去找了裴祈炎。

辦公室裏,裴祈炎淡然自若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蘇言面對這樣的他只覺得心酸的厲害,這就是她曾經幻想中的他的樣子。可時事變遷,他再也不是她的了。

“裴祈炎,你一定要這麽羞辱我嗎?讓我跟個路人出現在一個屏幕上,你不覺得這樣是讓我掉價嗎?”她坐在他對面質問著他,眼睛裏努力搜尋著他臉上透出的情緒。她祈禱著只要一絲一毫就好了,至少讓她知道她在他面前還是有存在感的。

只可惜裴祈炎臉上平靜的,什麽情緒都看不到。

他神情專註的看著電腦,用鍵盤在上面打了一行字。同時的,他身後的大屏幕將那行字顯示了出來。

“這是公司為了自身利益一致推選出的結果,不摻雜任何感情因素。”

蘇言看著那行字只覺得胸口悶得厲害,他至於要這麽公式化嗎?

“裴祈炎,你用不著那麽絕情吧?好歹咱們那麽多年交情了,你就不能讓我活得有些自尊嗎?”

“這次推出來的唇彩不適合你的風格。”

簡單的一句話蘇言盯著看了好久。這算什麽,羞辱她的理由嗎?還是告訴她要有自知之明,在這個行當待久了,配不上幹凈這兩個字了。

她正壓發作,突然屏幕上出現了大篇幅的資料,旁邊標註的都是她的照片。

雖然拍的很隱晦,基本看不出什麽來。但這些東西一旦被曝光,她就很難再這個行業裏立足下去了。

她陪酒的照片,以及跟三兩個男人的艷照…….

蘇言:“裴祈炎,你還是不是東西啊!”看到那不堪的過去,蘇言本能的放聲大罵。

裴祈炎的表情淡淡的,並沒有因為她的辱罵而產生半點情緒。過了一會,他將頁面換了,在屏幕上打上一句話。

“裴家當年給你鋪好路後,一直在給你挖陷阱,這些就是他們當時布置好的你的罪狀。”

蘇言迷迷糊糊地看著那行字。如果是這樣,那實在是太可笑了。她拼勁一切站到了最高點,可結果竟然是這樣的。裴家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渣滓,從開始就沒有給她留後路。

“那你想怎樣?讓我從你的生活在徹底的消失,還是讓我混不下去?”蘇言滿臉的疲態,此時此刻她有種什麽都不重要了的感覺。

裴祈炎將頁面關掉,動手將那個文件給刪除了。整個過程,蘇言都看在眼裏,茫然間她從心底對他的行為感到疑惑。

“從此以後,我們一筆勾銷。”裴祈炎將那行字打出來後,就不再有動作。蘇言抿著嘴唇,內心感慨萬千。

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的……也就是說幹凈的她,不幹凈的她都不再會跟他有交集了。她心底痛的厲害,並沒有因為他把她的罪證洗幹凈了而感到開心。

她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結局。可是現實擺在那,該明白的她全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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